第26章 作了個大死

私家車的速度比大巴快很多, 再加上并未在服務區裏耽擱,我們到達度假村時,廖漣君早就在那裏等着我們了。盼盼正趴在大廳前的大理石地板上, 兩只狗眼半睜半閉, 享受地蹭着空調的涼氣。

這家度假村走的是叢林風格,木質亭臺樓閣之間生長着茂盛蒼勁的高大樹木, 将一切籠在陰涼之下。我們這這一行有六十多個人,提着行李浩浩蕩蕩的進了大廳, 紛紛找位置坐下。廖漣君之前在網上定好了房間, 基本上都是雙人間, 此時正詢問着有沒有願意睡一間房的。

楚菁菁在一旁幫她統計着每一對搭檔的人選,我無事可做,四處望了望, 瞅見廖池正在門口和盼盼耍,便也湊了過去。

盼盼算得上是哈士奇當中的大個子,體型趕得上部分大型犬,白色毛發中有幾片淺灰, 我看着它一身松軟濃密的毛,心想這狗夏天出門不得熱得半死。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屁股,感受到身後的觸摸, 盼盼轉過身,低頭嗅了嗅我身上的味道。我注意到它的兩只眼睛是一藍一棕,蹲下身想要仔細看看,盼盼卻興奮地叫了聲, 開始追着自己的尾巴轉圈。

廖池牽着金屬狗鏈,稍稍擡手把鏈子繃緊,防止纏住盼盼,笑道:“它很喜歡你。”

“是嘛。”我那時不知道哈士奇高興的時候會有追尾巴的行為,以為廖池只是在開玩笑,趁機摸了把盼盼後背上的毛,和想象中一般柔順。

分房搭配已經統計完畢,廖漣君正在大廳裏念着名單,被叫到名字的一組去前臺登記領房卡。我還想再摸一把,冷不丁地聽見廖漣君念了我和廖池的名字。

廖池松開狗鏈,和我一起走進大廳,我回頭看了眼獨自轉圈的二哈,問:“不牽着它不會亂跑嗎?”

“盼盼很乖的。”廖池把身份證給前臺服務生,報上自己的電話號碼。

我把身份證掏出來,趴在前臺上等了一會兒,工作人員登記好信息,把一張房卡放在櫃臺上:“四樓412。房卡只有一張,丢了補辦很麻煩。”

廖池示意我拿着房卡,我哦一聲把卡拿着,兩人去取了放在大廳裏行李,楚菁菁正給廖漣君描述着我方才在服務區裏空手奪白刃的英勇行徑,廖漣君遠遠看了我一眼,有些不相信。我暗自發笑:應該是我遭遇魅魔的那天晚上被砸得頭破血流的經歷給她留下了我是個戰五渣的深刻印象。

和廖池進了房間把行李放好,我四處看了看,房間除了淋浴間衛生間之外有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浴池,看到這裏我不禁心想這房怎麽裝修的和情侶間一樣,同時打起了浴缸的主意。

吃午飯時我順口提了一句,廖漣君點點頭說她的确有定情侶房,度假村條件比較好的标準雙人間沒有那麽多,所以她就要了幾間情侶間補齊。不過我和廖池住的那間不是,因為沒有任何一間情侶房裏會放兩張床。

吃完午飯我們去了度假村裏的小廣場,綠樹環繞的廣場最前面有幾排木凳,應該是放露天電影時的觀衆席。之前廖漣君去挨個通知了同行的女同事,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她們過來時竟齊齊帶着化妝包,每人臉上都帶着神秘而和善的笑容。

作為這次活動的總負責人,廖漣君讓男女分開坐後,牽着盼盼眼神詭異地把我們這群男人挨個看了一遍,爾後清清嗓子道:“好了,大家都知道,我們公司裏有幾位男同志,平時穿着打扮非常損壞公司的形象,我們這次的第一個活動呢,便是來拯救一下男同志們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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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廖漣君臉上勢在必得的笑容,明白她肯定是預謀已久,公司裏有幾位科研組的同事的确是很不在乎自身形象,畢竟又不是什麽需要抛頭露臉的工作,他們大都是一心撲在研究上,哪有什麽穿着打扮的心思啊。

然後廖漣君伸手朝人群中一指,開始點名:“別看了張超,說的就是你,趕緊到前面來。”

被點到名的張超瞪着眼抗議道:“我怎麽了,我這穿着打扮多正常啊!”

雖是這麽說着,他還是乖乖到前面去了。

平日裏開會也沒少見科研組的人,裏面的女同事各個都很注意,但男的夏天經常是一身大褲衩拖鞋和洗的灰不拉幾的T恤,灰頭土臉的蹲在桌子跟前看電腦。老實說我之前也經常是這身行頭,不過自從空降成了廖池秘書之後,就再也不敢這麽穿了。

廖漣君挑了個據說化妝技術全公司最好的姑娘來捯饬張超,那姑娘叫陳娉,是人力資源部的,在我進公司的第一天誇過我名字好聽。我和她平時相處的也不多,算不上多熟。

陳娉讓張超把眼鏡拿掉,把他亂七八糟的劉海掀起來,看着張超油光剃亮的額頭啧了一聲,讓他自己掀好劉海,拿出吸油紙就往他臉上拍。

廖漣君把幾個形象不達标的男同事挑出來,立刻就有笑得和藹的姑娘提着化妝包過來改造他們。這次出游成員男多于女,所以我和廖池還有幾個長得方正平日也挺注意的小夥子便免于“慘遭毒手”。

我們幾個圍觀者看着男同胞們在粉撲BB霜的包圍中下意識地躲閃,姑娘們皺着眉頭叫他們別動,樂得不行。看了一會兒,我把目光移向趴在廖池腳邊的盼盼,靈機一動,問楚菁菁要了支眉筆和快用完的口紅,暗搓搓地在盼盼旁邊蹲下。

“怎麽了?”感覺到我的靠近,廖池收回目光問。

我揚揚手裏的那支口紅,笑着指了指盼盼問道:“可以嗎?”

廖池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是被我的奇思妙想給驚到了,他看了眼正忙得不亦樂乎的廖漣君,略一沉吟,也笑了起來:“可以啊。”

有了老板的擔保,我便不再擔心廖漣君看到後會掐死我了,把眉筆塞進廖池手裏,拉他當我的同夥,擰出口紅,照着的盼盼臉畫了起來。

“嗚?”盼盼擡起頭,嗅了嗅我手裏果凍色的口紅,張嘴就要咬。

“盼盼!”廖池及時輕聲喝止了它,二哈擡頭望了望它的二號主人,站起來腦袋蹭了蹭他的腿。

廖池一手擡着盼盼的狗頭,一手持着眉筆,左右看了一會兒,思考着要怎麽畫。他的手白淨修長,骨節又不寬大,很好看。我緊挨着廖池坐下,毫不遲疑地兩筆下去給盼盼添了對兒腮紅。

我看着盼盼那張狼一樣的臉上兩坨果凍色的高原紅,忍不住笑了起來。廖池輕笑一聲,落下第一筆。

盼盼臉上的毛并不少,畫起來有點費勁,廖池很快就放棄了眉筆,從廖漣君那裏拿了眼線筆,把裏面的黑色粘稠液體弄到手指上,往盼盼臉上抹。

我們兩人一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直到不遠處響起驚訝的呼聲,才擡起頭來,重新關注那邊的正經項目。

陳娉已經給張超化完了,經過“整容”的張超同事在一幹女同志的簇擁下站在衆人面前,眼裏是高度近視患者摘了眼鏡之後特有的茫然。

張超一臉的惶恐,他擡起手就要抹臉,頗有些驚慌失措地道:“你們對我英俊帥氣的臉做了什麽?”

陳娉把他的手按下去,端着手機的楚菁菁哎了兩聲,說:“別亂動,給你拍着照呢!”

張超名牌大學研究生畢業,來公司不過兩年,才二十七八,只是平時的打扮太過随意,看起來更像是快四十的人。陳娉把他劉海用小卡子夾上去,露出額頭,讓他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此外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讓他眼睛看起來變大了一圈,配上張超因常年不出門完全沒有曬黑的膚色,頗有點清純少年的感覺。

就是那身衣服太辣眼睛。

“行了,回去把你身上的衣服給扔了,再去剪剪劉海,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陳娉端詳着張超,滿意地點點頭。

“扔了?為什麽要扔啊,還能再穿好幾年呢。”張超非常不能理解為什麽要扔掉他那身還能穿的衣服。

陳娉一臉的不可思議:“大哥你這日子過的和貧下中農都沒什麽兩樣了,幾十萬的年薪放在家裏不花等着它們生小的嗎?”

張超被她說動了,但還是弱弱地掙紮了一下:“我只是覺得有點浪費。”

一個個被改造完畢的糙漢子華麗變身後新鮮出爐,楚菁菁挨個拍照過去,我遠遠看着啧啧稱奇,化妝真是個神奇的東西,能把一個人變得連親媽都不敢認。

轉過一圈後楚菁菁來到我們面前,一眼就看到了被我和廖池摧殘過的盼盼。

她“天啊”叫了出來,趕忙蹲下給盼盼從各個角度瘋狂拍着照,盼盼配合地做出哈士奇特有的表情。

被楚菁菁叫聲吸引過來的廖漣君和衆人:……

盼盼見這麽多人齊刷刷看着它高興地搖起了尾巴,我感覺有點不妙,把口紅藏進褲子後面的口袋裏,想跑。

廖池手指上還有黑糊糊的東西,來不及擦去被廖漣君瞅了個正着。

“廖池!!!”廖漣君大叫一聲撲上來,拽着廖池的手就往他臉上抹,廖池躲閃不及臉上被畫上了幾道黑印。

然後廖漣君動作迅速的從包裏掏出腮紅,快到都要帶出殘影地往廖池兩頰拍下去,用三秒鐘給他來了個盼盼同款造型。

只聽“咔嚓”幾聲快門響動,幾張照片出現在了楚菁菁手機裏。

真正的罪魁禍首,也就是我被這一系列的騷操作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才回過神來的廖池趕忙死死把臉捂住,對着楚菁菁喊道:“删掉删掉!”

只聽仗着有廖漣君撐腰一點也不怕廖池的楚菁菁笑嘻嘻地道:“我已經發到群裏去了。”

我:……

廖池:……

完了,這下我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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