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邪煞之劍
在封飛羽看來，白子畫可能是腦子壞了，才會說出這麽些個虎狼之詞。
摩嚴更是大驚失色，一雙眼裏全是震驚，沒想到從來都是淡漠疏離的師弟，還會說瞎話！
睜着眼睛說的！
當事人都這麽震驚了，更別提長留一衆弟子們，簡直是晴天霹靂、天崩地裂！白子畫的形象立刻在心裏被雷劈成齑粉，正在以十分緩慢的速度重塑。
世尊什麽時候說過收封飛羽為徒了？
在場的所有人心思各異，早就知情的心知肚明，腦子稍微不會轉彎兒的，覺得這種事情在尊上口中說出來，必定不是騙人的，估計就是需要保密，世尊一定非常關心封飛羽這個徒弟。
封飛羽啧啧稱奇，擡眼給白子畫傳了個音：“尊上好定力，張口就來的本事在下自愧不如。”
這是明顯的嘲諷了。
白子畫自然也聽得出來。
不過他沒有去看她，神色一如既往的漠然疏離，背着手現在那裏，就像是一座不可融化的冰山。
無人敢質疑長留上仙說的話。
有也會憋着，自己開導自己。
封飛羽此刻真的想問一下花千骨，就這樣表面高冷一枝花，內心其實不定怎麽活絡的男人，表裏不一，瞎話随口就來，她還喜不喜歡。
然而她沒有去問，也并不真的打算付諸行動。她瞧着清流在給她輸入真氣，身上的傷口也已經在吃了藥之後愈合，只是染血的衣裳口子看着觸目驚心，昭示着方才的惡戰結果。
與霓漫天的對決，即将開始。
本次場地沒變，大海之上的高空，霓漫天手持雙劍已經禦風在上面等着，腳下是靜如深淵的大海。
落十一見她手中的劍，對封飛羽問道：“我的佩劍借給你？還是給你拿一柄普通佩劍？”他這段日子也看出來了，封飛羽兩手空空，除了能力，也就是沒有佩劍了。
封飛羽冷笑搖頭，話語孤傲嚣張：“不用，你們這些劍對我來說都用不上。”
她這話說得倒不是諷刺，是因為她能力本就不是什麽所謂的正派能力，法術收放都是帶着濃烈的煞氣，比之花千骨還要更勝一籌，所以即使給她斷念劍來用，也不過眨眼就會承受不住她的煞氣，從而極大可能變成廢銅爛鐵。
落十一也不知道真實情況，封飛羽又懶得解釋更多，是以他聽完這話之後默默抿唇，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往旁邊站過去，沒有再說話。
海風吹拂過來帶了海水的鹹味，在場圍觀的衆仙眼神緊盯着空中的兩人，都在心裏面猜測，被世尊如此關心着的徒弟，到底有多厲害。
霓漫天對封飛羽積累起來的嫉妒，在此刻終于盛滿了那一雙怒目圓睜的眼眸，雙手上父母的佩劍在她的禦使下發出嗡鳴，像極了渴戰的兇|器。
“封飛羽，今天就讓你知道，我霓漫天不是好欺負的！”她準備把所有的怨氣，都在今日這場對決中，做個了斷。
封飛羽不置可否，就聽着她叫嚣，動也不動，打算來個不變應萬變。
霓漫天拿捏不準她的套路，也不太想先出擊自亂陣腳。
衆仙急得心裏直癢癢。
你們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們回家睡覺了啊！
就在衆人以為會如此僵持不動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的時候，霓漫天先動了！
她右手的長劍直直向着封飛羽刺過去，神色堅毅，劍氣凜凜，排山倒海一般向着封飛羽的方向。
衆人一陣輕呼，就見到封飛羽禦風在原地幾乎動也沒動，除了海風吹過而翻飛的衣角，她在那裏巋然不動，眼看着霓漫天的長劍就要到她的眼前。
封飛羽神色淡淡，長劍距離面前不到一丈的距離，她擡起右手來，纖弱手掌擡起的同時，劍身擦過她的右手掌心，竟然是毫發無損。
她四兩撥千斤一般拿手推開那柄華麗長劍，随即旋身離開得遠遠的，像是根本對這場戰役毫無興致，對決起來也百無聊賴。
她這赤手空拳地一招格擋，不止是令衆仙家愣在了位置上，身為當事人的霓漫天更是雙目睜大，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她剛剛只是空手一掌輕輕一推，就化解了自己的淩厲攻勢！
“你……”
“若想獲勝，拿出你全部的心力來對抗我，否則，你輸的時候，會比骨頭傷得更慘。”
“你！”
封飛羽微微一笑，笑容陰翳，空氣中都似乎有粘稠的血液流淌的味道。
旁觀的衆仙敏感地蹙眉，死死盯着兩人的一舉一動。
而首位之上的三尊，當屬摩嚴滿臉的氣憤，相比起白子畫的探究忌憚，或者是笙蕭默的驚訝，摩嚴現在還在想着自己師弟坑了自己一道，看封飛羽卻沒有之前的讨厭，而是不知為何有了一些憤怒之外的情緒。
天氣似乎變得有些陰暗，原本和煦的微風漸漸變得有力。
半空之中，大海之上，封飛羽赤手空拳對戰霓漫天的雙劍攻擊，絲毫不落于下風。她從旁觀看了一年之久的長留劍術，如今雖然沒有武器在手，赤手卻能招招準确拆除她的劍招。
雙劍的劍氣光芒交織閃耀，在空中形成一個空間壁壘，看起來仿佛将封飛羽給困在了裏面，她赤手沒有兵器，倒真的是一時之間無法突破出來。
下面觀看的弟子們頻頻為霓漫天這個舉動而鼓掌叫好，蓬萊掌門夫婦也露出了至今為止松了一口氣的笑容，算是沒有丢臉丢太大。
霓漫天手持雙劍源源不斷輸入法力，維持着雙劍劍氣屏障用以困住封飛羽在裏面更長的時間。
她沒有想到，封飛羽竟然如此厲害。平時看着不聲不響，也不跟着大家一起練習，竟然是對長留的一招一式早就銘記于心，甚至這次唯一使出來的無劍的劍招，都一點不差，若不是手中沒有劍，怕是霓漫天此時即使雙劍，也難以将她困住。
可是既然困住了，她心中自然自信心鬥升。
封飛羽也發現了，沒有武器，确實難以發揮餘熱，部分力量都被限制，必須近身搏鬥。她又不能使出全力，那樣雖然不至于毀天滅地，但如果使出全力來，不說她還未使用過，先說這比武場地，就得變成廢墟，不意外的話旁邊的那些看客也會被波及。
她不至于視人命如草芥。
如此一來，她被困在劍陣中，認真沉思起了武器的事情。
霓漫天明顯感覺到屬于她的反抗力量大大降低，她以為封飛羽已經放棄反抗。
正要加大力度準備最後一擊，卻突然感覺周圍的氣氛逐漸凝重，寒風侵蝕過來，她竟然一瞬間感覺像是墜入寒冬。她驚疑不定地看向被困着的封飛羽，卻見她以手為刃，正劃開自己的手腕筋脈，面不改色地抽出一條血紅色的筋骨……
霓漫天已經傻了眼，若不是手上還有雙劍握着，她怕是已經把劍松開了！
封飛羽面部有些蒼白，細密的汗珠從額頭上泛出來。但是她毫無察覺一般，集中精力握着剛剛抽出來的筋脈，暫時顧不上令傷口愈合，手上結印，口中念念有詞令人聽不真切。
寒風凜冽，海水翻湧，原本碧色如洗的天空逐漸被烏雲包圍遮蔽，襯着劍光中的封飛羽一身彼岸花開的衣裳，妖冶而詭異。
衆仙與各派掌門、弟子眼看着在這樣的天象下，那個一身彼岸花的姑娘，手拿一條從身上生生抽出的血色筋脈，結印念訣，那條筋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沉下顏色，驀然間變成一柄漆黑的長劍！
“嘩——”
全場嘩然，震驚之聲不絕于耳。
長留三尊此時也無法淡定，紛紛站起身來向前幾步，堪堪停在高臺邊緣，目光緊緊地注視着半空中發生的一切，心中都成了一團亂麻。
如此詭異的能力、如此強大到令天都為之變色的能力！！
千百年來，恐怕只有妖神能……
摩嚴抖了抖唇，強行壓制自己聲音中的顫抖，對白子畫道：“子畫……這姑娘、這姑娘絕對不是普通人！留不得、留不得啊……”
他一瞬間沒了之前的細微贊賞，此時此刻只剩下滿身心的驚懼。
白子畫這時也有些動搖了。
本來還想着能感化她改邪歸正，畢竟她身上的煞氣并不強，只要用點耐心，加上她對花千骨又有所謂的“報恩”之情，怎麽說也不會有什麽威脅。
然而此時此景，他舉棋不定了。
這哪裏是普通的煞氣？怕是比之曾經的妖神都毫不遜色！長留竟然有個這麽個“弟子”，剛剛他還說了是師兄收的徒弟。
這話放出去，再對比這情景……
他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長留的千年基業，怕是就要毀在他的手裏了吧？
封飛羽利用自身的筋脈創造了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看起來十分樸實無華，像是她想象力不夠的結果。
然而她自己心裏通透着，她本就邪氣，創出來的東西能五光十色那才是奇怪。
只不過，這把劍……
是真的醜。
霓漫天好半天才開口，顫抖着道：“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她就是再傻，也不可能看不出來，封飛羽這動辄造物的能力，加上天氣在她長劍成型之後逐漸變好……智商只要不低，都這樣了自然看出來封飛羽不是什麽普普通通的姑娘家。
很有可能……
“你是人嗎？”她吞了一口口水，忐忑地問道。
封飛羽蹙眉，隔着劍陣看她。
“不是。”
霓漫天：“……”
封飛羽懶得再跟她說話，趁着她發呆之際，握着新出爐的長劍，便橫劈過去！
霓漫天是被劍陣破開之後的氣勁給撞得踉跄後退了好幾步，連忙穩住身形之後，她看着封飛羽，接下來做什麽都忘記了。
她手裏的黑色長劍薄如蟬翼，通體漆黑如墨，即使什麽氣息也沒有散發出來，卻令霓漫天甚至是所有人都感到了攝人的波動。
霓漫天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還是在仙劍大會，她還沒有輸。不管此戰到底是否計入大會的最終結果，霓漫天與生俱來的傲氣都不允許自己輸。
她調整好氣息心态，雙手挽劍，穩住自己的身形，禦風而立。
“封飛羽，別以為你自己就厲害了，還沒有分出勝負！”她沖着封飛羽道。
封飛羽無可無不可地點頭：“行，那就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