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0.

那扇門打開後, 很快就又關上了。

這時, 彥北琦才擡頭往秦以斟的卧室那邊望過去。

良久, 緩緩舒出一口氣, 她将手按壓在心髒處，望着桌面上的酒和燒烤, 還是有種回不過神的感覺。

剛剛，對方靠近時, 她所能捕捉到的東西, 有個名詞, 叫做危險。

就像是有什麽漩渦環繞在身體周遭。

總覺得，只要往前踏出一步, 自己就可能會被吞噬得一幹二淨。

手機電量還剩百分之十, 軟件已經在提醒她趕緊充電。

提示音讓彥北琦回過了神來。之後，她掏出充電器和線，拿着手機去找了個插座插上。

另一頭, 秦以斟還在如同一條瀕死的魚般掙紮着。

只不過與此同時，她的內心深處也隐約有點失落, 就像是被一點墨汁滲透的宣紙, 起初面積不大, 但卻在不經意間逐步擴散暈染開來。

彥北琦果然是直的吧，竟然一點點反應都沒有，而且還能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除了直女以外，還有什麽人能這麽牛.逼。如果是彎的，起碼也該有個反應的吧, 抵觸或者上鈎。

手機可以開機了之後，秦以斟登上微信，就看見了虔紫最新發的動态。

裏頭有張她和一個齊劉海妹子的合照，虔紫說：“我的新朋友，可愛吧？”

秦以斟思考了會兒後，給虔紫發消息：“我剛剛好像幹了件不得了的事兒。”

“什麽事兒？你捅人啦？”虔紫回複得很快。

秦以斟差沒翻出白眼：“不是，我剛剛調戲了個人。就是彥北琦。”

“啊？”

“反正就是近距離調戲了一下。然後她不說話了你知道嗎？好尴尬。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而且更尴尬的是，我好像對她有意思。”秦以斟發完這一大段話後，頭疼地倒在床上。

過了會兒，虔紫回道：“媽呀。我覺得……這就有點兒懸了。小雅跟我說啊，她本來和彥北琦關系還不錯的。可是，她告白之後 ，彥北琦就開始玩兒消失了。所以我覺得她這人，挺難搞的。”

“好吧。”看到虔紫說的那話後，秦以斟的心陡然間就給涼掉了半截。

“我靠，等等，你不會真喜歡她吧？不過，我剛剛說的可都是真的。小雅在告白前和告白後，彥北琦的态度轉變得那簡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虔紫表示很懵逼。

“可能，也不是喜歡吧。可能，就心動吧。算了，越說越鬧心。她要疏遠我的話，随她去吧。我過幾天就能收心了，誰還沒有個對誰心動的時候呢。”秦以斟賭氣地發了一句後，又坐在那兒發了一會兒呆。

話說得倒是灑脫，但事實上，秦以斟從虔紫那兒了解到那碼事兒後，整個人卻更加忐忑了。

最終，秦以斟從床邊站起了身來。

反正做都做了，接下來還能怎麽辦？那就，那就繼續硬着頭皮上好了！

随後，秦以斟重新打開門，鼓足勇氣往客廳走去。

秦以斟走到那邊時，彥北琦剛好将充電器插到插座上。

“這個充電器還挺可愛的。”秦以斟沒話找話，并順便觀察她的神情反應。

“這個？”彥北琦聽完一愣，疑惑地指了下充電器插頭。

秦以斟點頭如搗蒜。

“廠家自帶的……都長這樣的吧，你的難道不是？”彥北琦表示很費解。

“啊，是嗎？呵呵。”秦以斟尴尬地笑着，“我沒注意過呢。”

“嗯……”彥北琦點點頭。

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空氣突然安靜，在場的人突然沉默。

秦以斟受不了這種感覺。于是，想半天後，她終于忍不住問出口：“怎麽，你難道以為我剛剛那麽做，是因為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所以才突然不說話的？你怕我喜歡你？”

聞言，彥北琦一愣，而後倉皇地轉過頭望着她。

她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剛剛那種感覺，太詭異了。盡管秦以斟說過只是做個示範什麽的，但她也……

“好吧。聽人說過關于你的一件事，就是有次你被人告白了，然後就開始疏遠那個女孩子了。所以剛剛你是想多了對吧？我告訴你，我秦以斟眼睛瞎了才會喜歡你。所以啊，你就別在那兒糾結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了。如果你非要糾結的話，那你就像處理那檔子事兒那樣處理剛剛的事兒好了。愛沉默不沉默，愛疏遠不疏遠，反正跟你也不是很熟。”秦以斟撂完狠話後，就轉身往卧室走。

但其實，她的腿都快軟成泥了。

心髒砰砰砰地跳動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情緒那麽激動，怎麽就說出了這樣一堆話來。

可能是，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她狼狽的樣子出現在別人面前。不想看到彥北琦因為覺察到自己的異樣情愫而疏遠自己這種事情發生。就算要疏遠，那麽，因為吵架而疏遠也比這個更讓人容易接受。

就像當初程橙甩了她一樣，自尊心甚至驅使她說出了“我和你也處膩了，所以我也挺想分的”這種聽上去特別渣的話來。

“秦老師……”然而，就在秦以斟打算關掉門，獨自靜一靜時，彥北琦卻突然闊步走來，擡起手掌抵住了門。

“怎麽？”秦以斟望着她。

“別生氣。”過了會兒，彥北琦繼續說，“我剛剛……只是……本來在想其他事情，然後突然，就是，就沒回過神來。”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洗洗睡吧，我給你找衣裳。”任誰都聽得出來彥北琦說的話有多麽不合理吧。但是，她懶得計較了。

往壞處想，說不準人家只是在委婉地表示“對，我對你沒意思，希望你不要越界”而已。只是礙于臉面，就沒有說得那麽直白罷了。

往好處想……所謂沒回過神來，在自己做出那種舉動的情況下還能分心想別的事情，其實也就代表她也什麽感覺也沒有吧。那麽，沒感覺就沒感覺吧。

所以啊，從這件事中，秦以斟也汲取了一點經驗。

那就是，以後真要談戀愛什麽的，就還是去找那種确定了是彎的人吧。省時省力。

只是……自己竟然已經想到戀愛對象方面去了？秦以斟突然有點兒苦笑不得。

“我還沒那麽自戀。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不會喜歡我的，何況我和你喜歡的類型完全不一樣，我都知道的。所以，秦老師，我沒有要……”

“是啊，對。我大概一輩子都只會喜歡那一種類型的，所以，我怎麽可能會對那種類型以外的你有什麽想法呢，對不對？”秦以斟說完，一口氣沉下去，唇角僵硬地拉起來，露出了個有些誇張的笑容。

注視地面片刻後，秦以斟也不在說話，只是松開門，往衣櫃走去。

彥北琦跟着走進去，站到她旁邊，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她知道秦以斟在生氣，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做。

“給。你去洗吧。”秦以斟拿出衣裳，交到她手中，而後就走到床邊，将手機拿到手中，坐了下去。

彥北琦走到門口時，想了好一會兒，駐足轉身：“今天那些照片，等會兒我發給你。”

秦以斟沒有回話，只是點點頭。

“那……你拍的那些視頻，可能太大了，微信發送不過來。不然我發你郵箱好了。”彥北琦繼續說。

“視頻就不要了。我拍你也只是拍着玩的而已。你删掉好了。不過，我照片的話，一定記得發原圖過來啊。”秦以斟打開手機上的游戲，低頭玩着。

“好吧。”彥北琦點點頭，随後就退出了房間。

秦以斟回頭看了下門，手握成拳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錘着床。

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麽呢？為什麽要那麽說呢？估計，在彥北琦心裏，自己就像個莫名發怒的神經病吧！

天哪，誰能來救救她？

明明可以裝作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然後自己再将自己拉回來 ，繼續和她做朋友的。不就一點點的心動嘛，壓幾天不就沒了嘛，以前不都是這樣的麽？她急什麽呢？

現在倒好，經她鬧了這一出後，以後可能就算是做朋友，也都會好尴尬的吧。

畢竟，自己說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話。秦以斟想要拖着自己頭發，将自己甩出宇宙。

哎……反正剛剛喝了酒，不如裝醉？把自己的失态都推到酒精上？也許可以的哦。秦以斟捏着手機，忐忑地思考着各種對策。

另一頭，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彥北琦閉上了雙眼，心裏各種亂七八糟的情緒翻湧着，有點兒難以理順。

是的，有史以來，彥北琦編造了屬于她的第一個謊言，且十分笨拙。

她哪裏有在想什麽其他事。她明明只是被自己當時腦袋裏的想法吓到了。人家只是開玩笑而已 ，而她卻……腦子裏裝着些有的沒的，甚至想要……

腦海中不覺間又浮出了秦以斟的唇。

總之，她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因為感覺很危險，而且是種不可名狀，難以啓齒的危險感，或者，還有羞恥。

拎着衣裳，彥北琦進了浴室。

洗漱完畢出來後，彥北琦頓了下步子，然後走到客廳，收拾茶幾上的一堆東西。

之後，拔下手機，關掉燈，彥北琦就走進了客房。

留了床邊的一盞小小的臺燈開着，彥北琦躺床上，翻着手機相冊。

一半臉頰隐沒在光影之下，注視着手機屏幕的她，也看不大出來究竟是種怎樣的情緒。

放大照片中的秦以斟，彥北绮注視着秦以斟臉上甜美可人的笑容，不知不覺間，唇角微揚。

秦以斟……

彥北琦拿手撫了下照片中她的臉，而後手指頓住，快速關掉相冊，擡起頭靜靜地注視着對面牆上的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