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試身手

陸家莊特意為了武林大會,搭起了高高的擂臺,宅院方圓十幾裏都加派了人手巡查,除卻此前就已下榻的貴賓,其他今日裏按時赴約的江湖人士,一律須憑拜帖入內。且所攜人數不得超過拜帖所限。

沈語琴自然不想引人注意,今日她也不過帶了左斐與另一名侍衛,三人組合倒也不算顯眼。即便換了男裝,也難以完全遮掩住皇家千金的容貌,近距離看過的人,也不得不紛紛感嘆:好一個俊秀的江湖少年。

擂臺前幾位江湖上德高望重的掌門都已入座。陸禦風便起身往前站了幾步,他的身邊自然少不了陸誠顏。

“陸某代表陸家莊感激各位能夠前來參加此次武林大會,此次乃武林的盛事,咱們的規矩照舊,武藝切磋,但點到即止,不能傷人性命。”陸禦風也不扭捏作作,江湖中人就按照江湖做派行事。

來的人都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鼠輩,大家早已摩拳擦掌,就等他一聲令下,正式開戰。要說江湖,論資排輩是無可避免的,各大門派對于自己在這次大會中的座次與戰果也都心中有數。一些資歷較淺的門派,來的除了掌門人以外,其餘都是些年輕的門徒,主要是帶着出來見見世面。

而名望顯赫的門派可就不同了,雖說誰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贏下來,但好歹今年沒有了葉缥遙,私下打探,近日來江湖也是平靜的很,并沒有什麽能人異士會成為阻礙。各大當家的,自然是把得意門生都捎來了。

“犬子不才,剛剛成年,就代陸某獻醜了。”陸禦風宣布完規矩,便接着點名讓陸誠顏代替陸家莊出戰。

衆人并不覺得稀奇,上回因着陸誠顏年幼,代表陸家出戰的乃是其門下大弟子,今年陸家嫡子已經長成,也再沒有外人代替的理由了。

“在下靈山派柳新餘懇求賜教。”

“冥域尉遲墨求教。”

陸禦風話音剛落,便有兩個年輕漢子跳上了擂臺。雖然自報家門,但确實在江湖中沒什麽名望。其餘人也不着急,抱着看戲的心态。照江湖規矩,先上場比試的,也總是些排位較低的後輩晚生,代表自己的門派上場,也算是完成任務。而越是高手,則越晚上臺。

“公子,沒有發現那個人。”左斐巡視一圈,他們所處的地方不在最高處,卻是個暗中觀察的好位置。足以隐藏自己卻能環顧四周。幾乎要将場中之人都看了遍,卻始終沒有發覺哪個瘸子可疑。

“先別急,真要有目的,自然會出現的。”沈語琴饒有興致地看着擂臺上的兩個人你來我往過招,不出十招,竟是來自昆侖山腳的冥域人給贏了。

場下衆人也不吝啬,即便是異域勇士,能贏都是好樣的。如雷的掌聲逐漸響起。勝了第一回的尉遲墨在臺上靜等接下來的挑戰者。

接下來上臺的人倒是越來越有些樣式,尉遲墨抵擋了五輪,卻在第六場敗下陣來。看樣子是遇到高手了,再者自己連續戰了六場,這體力也消耗了許多。難免有些不濟,服氣地拱拱手,潇灑下場離去。

場上再一次變成了中原武林的戰場,清江派吳掌門悠閑地望着場上的過招,似乎一點也沒有要參與的意思。站在他身後的何正楓卻暗地裏有些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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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戰到第十輪,已近晌午,衆人的興致倒是未見消減。此時陸續上場的都已經是各家排名靠前的弟子了,身為清江派首席弟子的他,難免也開始着急。

“不急。”吳茗馳微微眯起雙眼,嘴角還帶一絲淺淺笑意。仿佛擂臺上的都是助興表演,與他們相距甚遠。

“是。”有些懊惱,看樣子師父并沒有打算派自己上場。何正楓捏了捏手中的劍,又靜下心來觀戰。

吳茗馳微微斜眼看了下身旁的弟子,視線又回到擂臺。

晌午過半,陸禦風暫停了挑擂車輪戰,吩咐下人們準備膳食。在場的個個都是習武之人,可是餓不得。這只是中場休息,為避免下半場有人受了影響,故而這午宴是沒有酒水供應的。等到今日裏最終勝者決出後,再讓大家一醉方休,喝個痛快。

“誠顏,你也準備準備,待會該輪到你了。”席間,衆人也是熱鬧非常,聊得頗為熟絡。陸禦風游走于各席,一盡地主之誼。

“是,爹。”陸誠顏也不推脫,她自然知道爹說的準備是什麽意思。這到了下半場,上臺的也都是各大門派的首席大弟子,要麽就是少掌門,與她的身份也相當。陸家自然不會想在這場大會上成為最後的勝者,但是越到後面出場,失手的概率就越大。

若是陸禦風本人出手,自然無虞。但他早已說明,不會再參與任何武林比試。陸誠顏這次的亮相,自然也不能太丢人。下半場的前半段則是最佳時機,到時候只要贏下個三五輪便也不算毀了陸家名聲。

陸誠顏的目光卻一直在游走,從武林大會開始,她就一直在找尋十重生的身影。雖然十重生換上家丁服,混在人群中,并不顯眼,但是陸誠顏就是能一眼認出他。然而,整個上半場過去了,她連十重生的人影都沒有看到。

“十兄真奇怪。”陸誠顏不禁咕哝起來,當初說作為交易,要來觀戰,自己才千方百計把他帶入府中,結果人影也沒有。

“莫要緊張,按照我平日裏教你的便可。”陸禦風以為陸誠顏因為接下來的比試而感到緊張,畢竟他從未在這麽重大的場面上與人交手。

陸誠顏也知道眼下容不得分神,自己那點功夫自己清楚,熬下五輪已是極限。當下斂了斂心神,也不再找尋十重生的蹤跡。

“陸少莊主好功夫,在下佩服。”郾城邵家從臺上離去,這已是陸誠顏擊退的第二個對手。

還好對方不算太厲害,自己還能應付。陸誠顏抹了抹額間的汗,倒不完全是因為打鬥得累了,其中還有幾分是冷汗。

“楓兒,上去吧。”吳茗馳朝不遠處的陸禦風望了一眼,見對方朝他點了點頭,便開口讓身後的弟子上臺。

早就躍躍欲試的何正楓聽到此話,趕緊領命便躍上擂臺。望着他的背影,吳茗馳心裏有些異常,似覺得有些不同。便又朝陸禦風望去,見他表情如常,只道是自己多慮了。這下也安心觀戰,畢竟這一次,也是他看看未來女婿的機會。前兩輪雖說陸誠顏取勝,但畢竟對手與其仍有差距,這下何正楓上去,正好一探虛實。

“在下清江派首席弟子何正楓,懇請陸少莊主賜教。”何正楓禮數不缺,只是言語之中沒有多少溫度。

陸誠顏還未動手,就已察覺對手身上有股很強的氣勢。當下也不羅嗦,擡手回禮,兩人便開始交手。

陸誠顏與何正楓都是持劍之人,兩人的風格卻大相徑庭。陸誠顏的劍柔中帶剛,似有四兩撥千斤之妙。而何正楓承襲清江派真傳,劍一出鞘便疾風帶雨,直追命門。

眼看着何正楓的劍鋒将至,陸誠顏反手一擋,運用內力,倒是将這股劍氣複又送了回去。也不知是不是她打得累了,竟生出一股錯覺來,這何正楓哪兒是切磋,分明帶着一股殺氣。

想到這,陸誠顏不由得有些出神,也怪不得她。她并沒有與真正高手過招的經驗,自然無法長時間集中精力禦敵。加上何正楓招招致命地向她攻來,不一會兒,倒是有些落了下風。

陸禦風對此局面感到詫異,但作為主人,他也不好幹涉,只得緊盯場上形勢。吳茗馳自然也是看出了些異常,要說這大弟子的武藝,他自然再清楚不過,定是在陸誠顏之上的。但是昨夜裏,他已經交代過,今日只是切磋,不得傷了陸誠顏。這下倒好,不僅要傷,指不定還要出大事。

怎奈身為名門掌門,他不可能此時出聲将何正楓叫下來,只得暗自想着對策。陸誠顏确實有些招架不住,何正楓的力量比她大得多,且出手兇狠,好多招數都是沖着取命而來,與此前其他人的點到即止明顯不同。眼看她被逼到只能防守,臺下衆人開始議論起來,只不過大多數人則認為何正楓年輕氣盛,求勝心切,故而出手狠了些。

“這姓何的小子倒是膽大。”沈語琴似乎對場上的戰績并不在意,似乎誰贏誰輸她都不在意。見衆人議論,她反而悠閑地品了口茶。

“啊!”

“啊!”

陸誠顏一個踉跄,退到了擂臺邊角,靠着木樁才勉強站穩。不等她回身,一股劍氣就追了過來。此時她也感知到危險将至,心中暗暗叫苦。

陸禦風在高處看的清楚,這何正楓根本就是沖着陸誠顏殺過去,一時間怒火上心,轉眼怒視吳茗馳,似乎對這場面很不滿意。吳茗馳也好不到哪裏去,在剛才他就已經斷定何正楓并沒有打算遵照他的吩咐。

這下子,場面變得難以收拾。

兩個在江湖中都德高望重的人,都想在此刻出手去制止。但多年的江湖經驗又告訴他們,此時出手,必定會成為江湖的笑話。看着兒子在臺上被逼入絕境,陸禦風暗自在袖中握拳,關鍵時刻,兒子的命才是重要的。

“啊!”一聲慘叫,被陸誠顏勉力回了一劍的何正楓卻慘叫倒地,不一時便口吐鮮血。

陸禦風剛握緊的拳不禁停了下來,立刻看向吳茗馳,見他也是一臉迥異,當即判定不是他暗中出手。四下張望,也不見異常,心中更是疑慮。普通人會覺得陸誠顏的四兩撥千斤之術發揮了作用,但高手自然明白,傷了何正楓的,乃是高手中的高手。就這隔空一下,便能借助陸誠顏之力将其震傷,要何等的功力才能做到。

沈語琴自然是沒有放過這個細節,立刻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四下找尋。也正是因着這個好位置,終是讓她在遠處望見了個背影。雖然穿着家丁服,但那一瘸一拐的姿勢,讓她斷定,此人便是她一直在找尋的人。

正要吩咐左斐上前跟蹤,另一名侍衛卻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令她一時間也顧不得瘸子之事。立刻起身離去。

侍衛之話來自京城快報:“長公主要和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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