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煩】

事情總是想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沒學幾天，我就有點後悔了。可我又不能說。

大家對我決定考研這事都挺滿意的，尤其是林泊宇，雖然他嘴上沒表示過什麽，但我知道他心裏是高興的。

他很少過問我學習上的情況，但不時也會做做紅袖添香之類的事：當我一個人悶在屋裏學習的時候，他會端杯牛奶或者果盤什麽的，進來和我說兩句話，放松一下。

我天天幻想着我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爸我媽，還有林泊宇，該有多開心。可要達成這目标，實在太難了。

我挺努力的，我從沒那麽認真地做過一件事情，高考都沒如此廢寝忘食。但同時，我心裏的壓力也是真的大。

大學四年，說實話，混混也就混過來了，沒學到什麽真章，現在的形勢就等于讓我重頭學過。

有時候，學着學着就學煩了，書桌前一坐就是一個小時，什麽也不幹，盯着白牆發呆。

偶爾，趁林泊宇洗澡的空當，我就跑到陽臺偷着抽根煙，還得算好時間，讓煙味足夠散盡——他限制我在他家抽煙，說他讨厭煙味，不過我在外面抽的時候，他也沒給過我好臉色，總之為了不惹他不高興，我基本不會在他面前抽煙。

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我躲在陽臺抽煙的秘密，也被他撞見過兩三次。

他一不高興就不理我，也不打也不罵，但就是沉着臉、不講話。

我沒轍，只好跑去認錯，把“贓物”統統上繳，還要做出千百遍保證。這還不算，視他心情好壞，有時還得主動給他打兩下消氣。只有走這樣一遭，他才會勉強原諒我。

但因為考研的事，我心裏是真的煩，那陣抽煙抽得挺兇的。

我覺得林泊宇多少也知道，他不是每次都發作，有相當多的時候，他在睜一眼閉一眼，沒有給我太多不自由。

【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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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的時候，就是考試前一個月了。

雖然大致把書看了一遍，該掌握的重點也複習到了，但心裏就是沒底，既緊張又怕。

有時候翻着昨天剛看過的書，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看過這章似的，居然什麽都不會了。

那些日子，我的脾氣變得很差。經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吃飯也不出來；完全沒有時間概念，黑白颠倒也是常有的事；就連林泊宇和我說話我也不想理，只想自己一個人待着。

開始的時候，他還由着我，可慢慢的，大概也是覺得我反常的太厲害，就開始幹涉我的作息安排。

我們吵過幾次，吵到最後都是我忍不住哭，不止針對他，而是把心裏的煩悶和壓力統統傾瀉出來。

這時候，林泊宇就不會再罵我。我哭，他就冷眼看着；可等我平靜下來，他又會把我叫過去，抱着我說點熨帖的話。

有一次，我們吵得很兇。

那天，我的狀态很不好，氣得我在房裏撕書。林泊宇的心情大概也不是很好，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

他一進來，看見地板上散着兩三本殘破的書紙，立馬厲聲質問我。

我不想說話，心裏存着一團火一樣燒得難受，幹脆當面再撕給他看，讓他看看我“到底想幹什麽”。

他一見我這樣，也火了，揪起我、按在書桌上就打。

他打我，我也不吭聲，後來他停了手，我以為他打夠了，就想回去坐下，繼續發呆。

可他卻揪着我的領子，愣是把我從書房拖到了卧室。

他把我甩在沙發上，轉身去抽花瓶裏的雞毛撣子。

我還記得小時候挨過這玩意的滋味。那次我媽氣急了用它抽了我兩下，結果我足足疼了一個禮拜，之後我媽再沒用它碰過我。

我心裏害怕，一心想逃，馬上告訴他“我知道錯了”。可林泊宇當真是動了氣，無論我說什麽也不頂用，狠了心要教訓我一頓。

他把我按在沙發扶手上，又扯我褲子，緊接着，不帶一絲停頓的，夾雜着呼呼風聲的竹棍就抽到了我身上。

他下手非常狠，動作又快，沒挨幾下，我就受不住了。

我哭着求他，試圖用手去擋。他并不阻止我伸手到身後，只是依舊朝着原位打，打在手上就打在手上，絲毫沒有顧忌。

手被打疼了，我自然不敢再伸過去。于是，就只能任由他打在早已紅腫不堪的皮肉上。

那頓打，打得我很慘。最後，基本就是上氣不接下氣地抱着他哭。

後來，他和我說，那次也是少有的幾次，我哭到他心疼了。

可當時我并沒覺得他有什麽觸動，因為我睡着的時候，他的臉色還是冷冰冰的。但也隐約記得，在我半睡半醒間因疼痛而掙紮的時候，有人在耳邊喊着“寶寶”，并親了我。應該是真的發生了，應該是他了。

【初試】

初試是我最緊張的部分。因為我爸托了人，所以如果初試過了，不出差錯的話，基本也就等于全部通過。

考試那天，我沒讓我爸媽來，但我讓林泊宇來了。實際上，還是我求他來的，人家可沒提出要陪我。

林泊宇話不多，簡單囑咐了幾句，比如注意題目關鍵詞、不要填錯答題卡之類的常見問題。

而直到就要上場的一刻，我也依然沒什麽信心，情緒不是很高，勉強算是平和。

後來，時間差不多了。我看着一個個人陸續走進考場，卻仍是不想離開他身邊。

林泊宇看看我，并沒催。等到身邊人走得差不多了，突然很快地在我臉上啄了一下。

我挺吃驚，猛地擡眼看他。要知道，平時我要想在公共場合“逾矩”一下，他就能當場給我正法。

我張張嘴，想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他看着我笑，輕拍我的臉，“進去吧，哥哥等着你。”

……

考試之前很難熬，考試進行中的日子也不好過。但總算是在林泊宇的陪伴下熬過去了。

後來，我睡了一天一夜。

醒過來的時候，是他抱着我。

他看上去很有精神，笑得也特別好看。

他把我的臉捧過去，親我鼻子。

他說：“早安，寶寶。”

我看着他，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新了、亮了。

“哥。”我把自己深埋在他懷裏，覺得一切的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