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出走】

那晚,我沒走,因為他不肯放。

他答應我天一亮就放我走,但現在絕對不行。我不想和他吵,甚至不想和他說話。所以,我留下了。

我在沙發上睡了,他沒有說什麽,去卧室給我拿了被子,我并沒拒絕。

“晚安,寶寶。”他俯在我耳邊吻着,溫熱的氣息久久不散,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回應,或者,最好我還能突然睜開眼,抱着他笑嘻嘻地鬧,說些不着調的話。

可我太累了。我追逐他那麽久,無時不刻不在為他奔着,真的太累了。

他也累了吧,雖然我不知道他在累些什麽。

當我清晨醒來的時候,他的頭枕在自己的兩只手上,趴在沙發邊睡着了。

人家都說,頭發硬的人,脾氣也硬。他的頭發很軟,摸上去很舒服,不像早晨未剃的胡茬那麽紮手,可他的心怎麽就那麽硬呢。

房間裏唯一的光線,是從厚重的窗簾微透進來的,這樣的光,能猜到外面是個晴天。

如果不是有過那樣一個夜晚,這将是衆多個平常日子中的又一日吧。

我輕輕摸着他的臉,深埋在他肩上待了一會。

我想要更牢地記住這氣息,因為我将很久觸不到它們。至于是多久,我也不知道。

【西安】

成曉北就是在那年冬天再次闖進我的生活裏的。

确切地說,早在半個月之前,他就給我發了信息,邀請我到西安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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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這麽說的:你們再來玩吧,多待幾天,雪後的城牆很美,去年你不是說遺憾沒看到?今年來吧!

我沒和林泊宇提起這事,是因為我當時根本沒想過去西安。世界那麽大,我們應該去更多未曾見識過的地方。

可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所以,重游舊地,倒也不是不可。

成曉北很熱情,雖然我當初婉拒了他的邀請,但他還是在一次閑聊中不無遺憾地和我說“你真的該來看看,真的很美”。

應該說,他一直都很熱情,自從相識之後。我以為大家只是萍水相逢,留下聯系方式也是出于禮貌、客套,從沒想到他竟會聯系我。雖然不頻繁,但一兩個月一次的閑聊,也不至于讓彼此遺忘。

我沒有和成曉北打招呼,直接去他學校找的他,結果他不在。

我打電話給他,告訴他我在學校等他。他在電話裏驚呼一聲,就連連說“好”、“你等一下,我馬上來”。

再次在西安見到他,他依然如初見時一樣,氣喘籲籲地出現在我面前。

“你小子真成啊!”他邊喘邊笑,在我肩上捶了一拳,“耍我呢是吧?不是說不來嗎。”

“說說而已,當什麽真。我的話,不用信。”我樂呵呵地瞧着他活像一條被撈上岸的魚一樣大口喘着粗氣,于是就把包裏裝的半瓶水掏了出來,“沒新的了,不介意的話——”

我的話還沒說完,成曉北就接過來咕咚咚喝了。

我并不詫異,對面的這個大男孩本就是一個極大氣的人,像他故鄉的天空一樣,雖高遠,卻親近,相處起來讓人覺得很舒服。

【想一個人】

雪後的古城牆的确很美。

成曉北願意陪我抽風,頂着呼嘯的西北風,我們租了兩輛單車在城牆上飛馳。

細密的雪茬不斷割在臉上,有點疼。

後來,我騎累了,可又想繼續玩,幹脆耍賴換了輛雙人車,讓成曉北在前面蹬車扮車夫,我就負責坐在後面,蜷着腿,躲在他身後,一邊看風景一邊給他加油。

挺想一個人的。想他抱着我哄我時會叫我“寶寶”——我愛極了他那樣的溫柔;可又想到他絕對不會任我如現在這般去瘋鬧——他一定會呵斥“這麽冷,瘋什麽”或者“不許鬧,不然就等着挨打”。

仔細想想,他總是在提醒我“不要鬧”“要聽話”,可我真的有給他帶來過什麽困擾嗎?我是一直在“鬧”他嗎?

如果真的有,那麽,現在我安靜了,不在他身邊鬧他了,他該是滿意了吧。

成曉北越騎越快,我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啊啊”喊聲卻随着思緒漸漸低落下來,最後,完全沒了聲音。

雪似乎下大了些,眼前一片茫茫。

“你——怎麽了?”成曉北的聲音很僵,連随着他的身體也一齊僵住,就像被空氣凍得凝固了一樣,只有被施予了力量的車輪在他腳下刷刷空轉着,提醒着這個世界并未被靜止。

因為我突然抱住了他。

沒什麽——我在心裏回答他。

我只是想找個人靠靠。在我想一個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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