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沈明臻第一次的出遠門回家的猝不及防, 沈家已經接到了消息。

所以等沈明臻進屋之後,莫氏就讓廚房給他燒了一鍋洗澡水,買了艾葉回來, 叮囑了空明讓他好好的給他家少爺去去晦氣。

折绛在旁邊看賬, 一邊扒拉算盤珠子一邊嘀咕道:“這也太倒黴了。”

她現在算盤使得特別好, 且熟悉了沈家的事務之後,也沒有剛開始那麽抵觸, 早上一睜開眼睛就知道今天要幹什麽, 算什麽賬, 樣樣明白的很, 因此現在能一心二用。

莫氏就搖着帕子來回走, 心裏不安,“可憐見的, 這回肯定被吓着了,你看看回來的時候那臉色——他長這麽大,哪裏就露出過那種表情啊?”

折绛就道:“現在露出來,不也沒事嗎?總歸要露出來的。”

莫氏就過去捏她的臉, “說的是什麽話,我們當兄姐的,恨不得你們一輩子能太太平平的。”

折绛就求饒,“疼, 疼——好了好了我錯了。”

但莫氏還是不怎麽懂沈明臻。

她把沈二少爺想成了小可憐,但是沈二少爺在洗完澡後,卻走出了二五八萬的步伐——回到熟悉的環境裏, 他飄了,他将這件“奇談”,當成了自己一件可獲得別人注目的資本。

當然,他希望注目他的只有折绛一個人。

“你當時不知道,我一點兒也不害怕。”,他說話時眼睛放着光,還大張旗鼓的往折绛眼前湊,“绛绛——我使勁拍他門——”

可惜折绛對這件事情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她忙着算賬,沈明臻原本挺直的腰背就消沉的松懈了下來,然後發現,自己竟然爬上了绛绛的床!

哎喲,這可不得了啊。

他慢吞吞的,悄咪咪的,将自己的坐着的身體往下滑,然後呲溜一下,就躺下了。

折绛終于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反身看了一眼,沈明臻那賊兮兮奸計得逞的小眼神就猝不及防的被上頭的人看在了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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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嗖的一下眯上眼睛,然後再慢騰騰的翻了個身,背對折绛,再然後思考一瞬,讓自己打出了鼾聲。

——反正他睡着了!他今晚就睡床了!

不過打了幾聲鼾又想:打鼾的男人也太粗糙了吧,于是趕緊停住,這般磨蹭一下,最後決心面對即将到來的狂風鄹雨,小聲的,委屈吧啦的,央求着:“绛绛,我就睡一晚,真的,你不知道,我現在心裏還害怕呢。”

現在倒是不吹自己鎮定自若了。

折绛:“.........”

她神情複雜點了點頭,“行吧。”

這下子反而讓沈明臻有些不真實了,但是無論他家绛绛是出于什麽心理讓他睡床,他也是睡上了!

——幸福來的太突然,反而讓他心裏撲通撲通的。

绛绛的床就是他之前的床,沈明臻躺在裏面一動不動,就怕自己被随便找個理由打發下去,然後熟悉了一會,見折绛已經下床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睡覺了——我的天爺耶,他摸着自己的心,這可怎麽得了,活了這麽久,也沒跟媳婦睡過啊,反而如夢如幻,自己先慫了。

他慫的自然,慫的方式就是裝自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于是整個晚上,他都僵着手腳不敢有絲毫松懈,半夜裏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猛的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天亮沒亮,很好,沒亮,绛绛也沒醒,他蓋着被子,心思才又活絡起來。

被子是香的。

枕頭也是香的。

啊,連床上的氣息也是香的。

他不敢翻身,怕吵醒了折绛,就扭着頭,将鼻子使勁嗅了嗅,然後癡癡的笑了,再然後,鼻子就流出了血。

血流在了枕頭上,沈明臻忙慌張的起來,抱起枕頭就跑,折绛被吵醒了睜開眼睛,皺着眉頭喊了一聲:“你跑哪裏去?”

沈明臻大聲的回了句,:“我去讀書了。”

折绛聞言扯了扯被子又睡了,沈明臻一腦門汗,被風一吹,涼飕飕的,空明跟着他到書房,被支使着清理“罪證”,他自己捏着鼻子拿帕子捂住,見空明在一邊笑,瞪眼道:“天幹物燥的,鼻子容易出血。”

空明自然不敢反駁,還要附和着說幾句是啊是啊的話,等主仆兩個都弄清楚了,天也亮了一點點。

沈明臻索性真的讀起書來,他最近努力的很,就是在從北直隸回京都的路上都在背書,這會兒拿起書,直到董媽媽來讓吃早飯才放下。

****

最近京都最大的案子就是伯義侯的兒子被殺的事情了。

伯義侯是雲州人,但是跟折家不熟悉,雖然同樣是武将,卻不在一個地方,伯義侯的這個的兒子,也是個力氣頗大的人,曾經在戰場上厮殺過多回,這樣的人被個姑娘家殺了,難免傳出來的話就帶着“風月”。

董媽媽說她偶爾出趟門都要聽一耳朵關于“殺人兇手”的猜測,她聽了幾天,回來就道:“真是說什麽的人都有。”

當然,那些閑言碎語她沒說給折绛聽。

比如說,有人就猜測是這伯義侯之子是因為在雲州橫行霸道慣了,摸了人姑娘的身子卻不給錢才被姑娘怒而殺害,又比如說,這一定是場情殺,那驿站的門是那麽好進的?肯定早就認識,帶進了驿站,結果伯義侯的兒子太花心,做那事的時候喊出了別的姑娘名字,這才導致被殺。

沈明臻也很關注這事,畢竟自己親身經歷了嘛,不過他覺得最後那條猜測不對,因為那姑娘先敲的他的門,然後再去了隔壁。

沈明行對此的分析很簡單,道:“有時候犯人為了達到混淆視聽的效果,是會殺掉一些無辜的人當擋箭牌,你可能正好被盯上了。”

沈明臻心裏一哆嗦,再次感謝起李先生在那麽暈乎的情況下還說出了“賣壯陽藥”這種讓人害怕的故事,才導致他沒有去開門。

否則別人一把割了他的喉嚨,然後再去隔壁,也不耽誤什麽事情嘛。

——這殺人兇手實在是太兇殘了!

抱着這樣的憤怒,他讓空明每天都去大理寺打探消息,但是每次都說沒找到,讓沈明臻的熱情一天比一天少,最後有時候一天都想不起來還有這回事情。

只是沈路和沈明行考慮到兇手沒抓到,還是讓沈明臻少出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折绛則是将越來越多的精力投入到了沈家的雜事上,跟着大嫂嫂東奔西跑,還參加了幾次宴會,将京都相熟的臉認了個清,每天跑的多,覺也少了些,吃的倒是多了起來。

生活依舊平平穩穩,沈明臻讀書讀的兩眼發黑,當沈路從書房将他拎出來親自叮囑他讓他這幾天好好睡覺,精神點,以接待還有兩三天就要到的岳父時,沈明臻才悚然一驚——啊,這麽快啊。

不過也到日子了,聖上的生辰就在下月中旬呢。

他蹬蹬瞪的跑回蒼竹院,拉着折绛問東問西。

“岳父喜歡人穿什麽樣的衣服啊?”

“我不能喝酒,岳父會不會瞧不起我啊?”

“我現在倒是能背的幾首詩了,绛绛,你說,岳父會考我詩詞嗎?”

“绛绛,你說說話啊——你說,岳父喜歡長的好看的女婿還是長的不好看的?”

............

“啊,岳父是武将,我不會武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的,将折绛吵的頭疼,她憤怒道:“你臨時抱佛腳有什麽用,反正都要來了,你該是什麽樣就什麽樣呗!”

沈明臻就灰溜溜的自己溜了。

但他也算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比如說,早就托林五買來了上好的烈酒,托洪三買了一匹好馬,還讓馬四尋摸了一把前朝的好刀,就這麽的,将自己的存的快四千兩銀子花了個精光,如今依舊是窮光蛋一個,偷偷摸摸的從他哥那裏讨錢,這才能每天不間斷的從外面買些東西回來折绛。

但在折老将軍沒來之前,他一點兒也不敢松懈,還求着李先生給出主意,李先生最近也愁呢,算算日子,李夫人也要來了,那來了之後,李先生受的約束就多了。

“不能每天都吃肉,要吃她做的那種大青菜,一點兒味道也沒有。”

“不能睡太晚,否則三天不準上床睡覺,眼睛還不能閉。”

“不能喝酒,一旦被發現了,就要逼着我喝三大缸水進去,第一回差點沒撐破為師的肚皮。”

“不能........”

明明李先生說的自己好像很凄慘似的,但是沈明臻卻羨慕的像個什麽似的,他拍拍李先生的背,語重心長的道:“先生啊,你可珍惜如今的日子吧,還有人願意管你,學生如今就像一只沒人要的大鵬,飛的再高也沒人擡頭看一眼。”

等他自顧自的感嘆完了,見李先生似乎欲言又止,沈明臻就誠懇的邀請他對自己剛剛說的一番話走出點評,“先生,你說學生說的對麽?”

李先生:“前面說的倒是有些道理,就是後面,形容的不太恰當。”

他摸着胡須道:“你只能算一只剛剛開竅的豬,說大鵬,不是自取其辱,讓人恥笑麽?”

沈明臻就覺得跟李先生沒什麽好話說了。

他氣啾啾的回到書房,恨恨的寫上一句李先生的壞話,然後讓空明拿了個銅鏡來,對鏡自照,一會兒拉扯下衣裳,一會兒摸摸頭發,然後滿意心想:就算是豬,他也是豬圈裏最靓的崽!

這樣的豬,他家岳父一定會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瘋了,嘤嘤嘤,我睡到了6點才醒。

一更,二更大概在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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