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時間，無聲流失，一分一秒又一分一秒，林晚歌正襟危坐在餐桌前，餓到昏天黑地，久久不見曙光。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挨餓，就在沉默中發狂……林晚歌漫無邊際走神。
又聽唐決翻了一頁菜單。
唐決瞅着菜單，眉頭越鎖越深，遲遲不下定論。
服務生拿着紙筆守在旁邊，目瞪口呆看着唐決萬分艱難地跟菜單作殊死鬥争。
要不是唐決一身打扮價值不菲，他幾乎都要以為唐決是因為菜價太高吃不起。
“咕嚕……”
然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林晚歌極其難堪地捂住肚子，無地自容。服務生用力吞一口口水，眼觀鼻鼻觀心。
唐決眉尖一跳，終于下決定：“來一整套補血的營養餐。”
服務生連忙執筆發問：“好的先生，營養餐請詳見菜單第十五頁到第二十頁。請問先生是需要傳統藥膳還是西式調理餐”
“…………”
“……”
“……”
服務生手足無措，林晚歌萬般無奈。
唐決稍稍擡眼，看到林晚歌沒有血色的臉，推了推眼鏡，把菜單交給林晚歌：“你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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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放到面前的菜單，林晚歌左右為難。點太貴了丢人又失禮，點便宜了又會掉了唐決的面子，進退兩難。
“唐先生，還是您來吧。”林晚歌想把菜單遞回去。
“…………”
服務生默默把頭埋進點菜簿，欲哭無淚。
林晚歌靜靜與冷臉沉默的唐決對視了幾十秒，認命地拿回菜單。
粗略浏覽了一遍，選了幾道中等價位的菜。
服務生如蒙大赦，筆走如飛。
“好的先生，請問營養餐是需要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中式的吧。”
“好的先生，請您稍等。”
“好的。”
點完菜林晚歌悄無聲息瞄了唐決的冰塊臉一下，乖乖低頭喝茶。
這個唐決，真是有選擇困難癌……
————
菜陸陸續續上齊，林晚歌為避免尴尬只能一個勁悶頭吃飯，整個包間氣氛十分沉悶。
終于，沉默到極點，唐決忽然站起來。林晚歌被吓了一跳，從飯碗裏擡起頭，傻乎乎仰望着唐決。
唐決用拳頭遮住嘴，輕輕咳嗽一聲：“抱歉，接個電話。”
“哦，好。”林晚歌含含糊糊回答。
唐決走路帶風消失在包廂門外。
這麽忙，還要在飯店耽誤這麽久，真不知道唐決到底怎麽想的。林晚歌心裏嘀咕了一句，不過看到滿桌子的好菜，心情一下子飛揚了起來，趁着唐決不在，趕緊多夾了幾塊肉塞進嘴裏。
唐決走出包廂，四下無人，面色冷凝地掏出手機，百度搜索輸入關鍵字——戀愛追求指南……
林晚歌大快朵頤沒幾分鐘，唐決又面無表情走進來。林晚歌迅雷不及掩耳換上一副斯文的吃相。
感覺對面唐決重新入座，林晚歌低眉順目細嚼慢咽。
忽然一塊有排骨安安穩穩落在碗裏，林晚歌一頭霧水擡起鼓鼓囊囊的臉。
對面，唐決一本正緊收回筷子，鏡片閃過詭異的光：“多吃點。”
“……”
“……”
“噗……咳咳咳……”
“……”
林晚歌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忽然感覺背上多了一只手，一只水杯來到臉頰旁邊，然後耳邊就是唐決低沉的嗓音：“吃慢點，喝些水。”
“咳咳咳咳咳……謝謝……”林晚歌捧過水杯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等到緩過勁來，面色通紅地看向唐決。
唐決面不改色給他盛了一碗湯，溫柔叮囑：“喝點湯，別嗆着。”
“……謝謝……”
唐決淡淡應一聲，面無表情回到座位，繼續吃飯 。
林晚歌渾渾噩噩喝湯，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只是接了一個電話而已，唐決這是靈魂穿越，還是轉世重生了……
————
吃飯的時候唐決只字不提校企合作的事，林晚歌本以為可以躲過去，可沒想到千逃萬逃還是難逃一劫。
駕駛座上，唐決一副談判的架勢，身體微微向右側，淡淡地問：“方便闡述一下理由嗎？”
“……”林晚歌腦子飛快轉了一圈，“是這樣，唐先生。對貴公司而言，我并不能成為最合适的員工。”
唐決等着他繼續說。
“主要有三個原因。一是貴公司校企合作的職位與我的專業不對口，我并沒有足夠的理論和實踐能力勝任這些職務。”
“……”唐決推了推眼鏡。
“二是因為，大學期間我沒辦法完美地調整我的課餘時間去配合校企部的班表。”
林晚歌看向車窗外不遠處的校門，校門口懷揣夢想的年輕人來來往往。
“三……是因為如果在校企部工作要，肯定要從零開始。工作伊始不僅不會有什麽經濟收益，還會失去大量本能用于學習和兼職的時間。我的學費和生活費失去了保障，學習成績也會受影響，這樣我很難保證我大四能夠拿到畢業證。就算能堅持到大四，我也很可能被貴公司淘汰。風險太大。所以，我放棄了這次機會。抱歉。”
唐決靜靜看着林晚歌，許久不給反應。林晚歌飛速回想自己話說的不當之處，心懸而不下。
就在林晚歌快被逼瘋的時候，唐決終于發出了猶如天籁的聲音：“所以你主要擔憂的，是經濟問題。”
“我……是……唐先生，我的學費和生活費全部是要自己承擔，在貴公司的兼職收入恐怕無力支持這筆花銷……”
唐決微微點頭表示贊同，調整了一下眼睛，掏出手機，一邊熟練地點擊屏幕，一邊游刃有餘地和他談判：“首先，校企合作部的薪水有其嚴格的計算标準，不同職位薪水也會有很大區分，你在尚未确定職業時就妄下定論，認為薪水過低，行為缺乏理智。我以為，以我司的實力，支付給員工的薪水以及其他各種福利絕不會低于其他事業單位。”
“……是，抱歉……”
“其次，大學的學習任務絕不會比中學繁重，身為一個大二學生，我相信你還有足夠的自由。只要願意花費心思規劃，總能安排出時間。而且，校企部的班表可以根據在校生的課業時間進行調整，你每周須要根據自己的空餘時間上交時間表，部門會根據你的時間表排班，只要每周工作時間不低于二十小時即可。你在不明白我司部門機構運作規則的情況下斷定不能适應，缺乏理智。”
“……是……”
“第三，現在求職的大學生，大部分無法找到完全對口的專業，這是社會事實現狀，你只根據微不足道的一方面就望而卻步，不夠聰明。”
“……”
“應聘我司的求職者，專業知識固然是首要條件，但能力也十分重要，如果你的能力和經驗已經足夠保證你完成工作，我司也會特殊情況特殊考慮。”
“可是……”林晚歌的理由被唐決一一駁回，他總算知道了什麽叫商人，談判起來簡直不給人活路。
“我司目前正在籌備一項扶貧扶孤計劃，準備出資為貧困山區的留守兒童設立學校。并且考慮到城市之中也存在為數不少的孤兒，我司也劃撥了一筆善款為孤兒建立福利學校，以保證部分孤兒能夠接受達到社會平均水平教育。”
林晚歌的心忽然漏了一拍，不禁擡起頭怔怔望着唐決。
他自己就是孤兒，當然知道孤兒上學的困難，唐決的這個計劃正中他心窩。
唐決換了個手機界面繼續操作：“而辦學校，我司正缺少建築設計的人才進行規劃設計。你的專業正好合适。”
林晚歌還是不解：“可是，唐先生，我還沒有畢業，恐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