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了醫院已經天黑了，大家都還沒有吃飯。唐兜兜拽着林晚歌的衣服不肯松手，一路悶聲不吭把林晚歌拽上車。
老林默默無語在前面開車，唐決和唐兜兜又都不說話，氣氛僵硬。
林晚歌尴尬得快要成仙了。
斟酌了一番，林晚歌剛想說要下車，唐決就開口了，是問唐兜兜：“跟我說一下你打人的理由。”
坐在中間的唐兜兜悶悶不樂爬到林晚歌腿上，不理唐決。
林晚歌摸摸鼻子，不知該說什麽好。
唐決鎖緊了眉頭：“在幼兒園裏随便動手打人，做錯了不知道改正，我不認為你這樣做很有教養。明天我會安排人幫你辦理轉學手續，以後你去寄宿幼兒園上學，平時不用再回家，就住在學校裏好好學習怎麽做個有素質的人。”
唐兜兜的眼睛立刻紅了。
林晚歌震驚不已，去寄宿學校的話，那唐兜兜不是更見不到家裏人了？
“我告訴外婆去，我要跟外婆住……”唐兜兜委屈地喊出來。
唐決眉頭皺得更深：“我不認為老年人溺愛無度的教育方式對你有好處。以後除了節假日不準再去你奶奶和外婆那裏，只準待在學校。”
“唐先生……”林晚歌語塞。
唐兜兜吭吭唧唧抽泣了一會兒突然爆發出來，窩在林晚歌懷裏嚎啕大哭：“爸爸你壞！你就是想娶新老婆！就是想找個後媽打我罵我！吳禹濤都講了，你要娶電視劇裏演皇後的人！他講了！那些演戲的人都是拿你的錢的！啊——媽媽——外婆——爸爸要給我找後媽——”
林晚歌傻了：“……”
唐決黑了臉。
老林眼觀鼻鼻觀心，認真開車。
“兜兜不哭，不哭……”林晚歌抱緊了唐兜兜哄個不停。
唐兜兜鼻涕眼淚一大把，直接把臉拍在林晚歌胸口上亂糊一通。沒鑽幾下林晚歌的胸口就感覺到了濕涼。
唐決冷聲問：“誰跟你說的”
唐兜兜就着林晚歌的襯衫擤了鼻涕，抽抽噎噎：“吳禹濤講的，他媽媽告訴他的，電視上演皇後和妃子的人都是歸你管的，他媽媽說女演員都會做大老板的小老婆。”
唐決一手撐着額頭，揉揉眉角，耐心解釋：“我不會給你找後媽。”
唐兜兜不服氣，扯着林晚歌的襯衫沖唐決叫喚：“奶奶說了，我看到你跟女演員在一起就要告訴她，她幫我趕走！”
唐決摘了眼鏡，揉揉眉心，又重新戴上：“我不會給你找後媽，放心。”
唐兜兜還是氣哼哼的：“你叫我住學校，不準我回家！你就是要把我趕走，沒人看着你，然後你好找小老婆！”
唐決終于不耐煩了：“誰教你的”
“大人都這麽說的！奶奶，小舅，他們都這麽講！”
唐決沉默片刻，終于妥協：“轉學的事以後再說。”
父女倆吵得熱火朝天，林晚歌默默看着自己黏糊糊濕漉漉的襯衫，無可奈何。
唐決看他一眼，吩咐老林：“先回別墅。”
“是。”
“啊？”林晚歌猛然擡頭，車已經望山間別墅去了，“啊不了唐先生，我還是先回學校去……”
“啊——哥哥跟我一起走……要不然爸爸會打人……爸爸打人……爸爸會找後媽打人……”唐兜兜又嚎起來。
“……”
林晚歌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和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默默嘆氣。
今晚又回不去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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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又不回來了？！”
山寨機裏楊競的咆哮震耳欲聾，穿着浴袍坐在床上的林晚歌立刻偏過頭，讓耳朵離手機十萬八千裏。
“我明天早上就回去，反正上午又沒課。”林晚歌解釋。
楊競在那頭唏噓半天，酸溜溜吐槽：“我說林晚歌，你哪兒找的女朋友啊？這也太饑渴了吧？”
林晚歌揉揉頭發耐心解釋：“不是女朋友。”
“嘁，難道是男朋友”
林晚歌苦笑不得，笑罵：“滾……”
楊競好像發現了新大陸，歡欣雀躍追問：“真……男朋友”
“我說……”
“咚咚咚……”
林晚歌正要開口，門突然敲響，門外傳來唐兜兜悶悶的聲音：“歌歌哥哥，我能進去嗎？”
“我現在有事，回頭聊。”
“哎不是……嘟嘟嘟……”
林晚歌匆匆挂了電話開門，門口唐兜兜穿着小熊□□睡衣，抱着毛絨布娃娃，可憐巴巴擡頭看他：“歌歌哥哥……”
劉嫂在一旁連聲道歉：“抱歉林先生，我這就帶兜兜回去，您好好休息。”
林晚歌搖搖頭，蹲下來和唐兜兜平視：“兜兜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唐兜兜伸手拽拽林晚歌的浴袍：“哥哥給我唱歌好不好？我睡不着……”
劉嫂要來拉唐兜兜，唐兜兜百般不樂意，抱着毛絨娃娃在門口哭鬧。林晚歌看着心疼，抱起唐兜兜哄：“好，好，回房間去，我給你唱歌，你要乖乖睡覺。”
唐決聞聲趕來，就看見林晚歌正抱着孩子往房間去，兩人走廊相逢，四目相對。林晚歌只好停下向他解釋。
林晚歌的頭發軟順地遮住額頭，臉頰上兩只小酒窩，樣貌青春朝氣，一身居家浴袍抱着唐兜兜，場面溫馨柔情。唐決有一瞬癡了，眼中的一絲波瀾轉瞬即逝，迅速收回神智，立即冷聲訓斥林晚歌懷裏的唐兜兜：“下來，回房間，不準鬧。”
唐兜兜自回家以後就一直在和唐決冷戰，此時即使唐決生氣她也不理不睬，故意賭氣，扭頭縮進林晚歌懷裏眼不見為淨。
唐決不打孩子，自己女兒油煙不進罵不好教不好，他也束手無策，疲憊地揉揉眉心，拜托林晚歌：“麻煩你了。”
唐兜兜摟在林晚歌脖子上的手臂圈得更緊，小聲催促：“哥哥，快去唱歌。”
“好。”林晚歌一直很喜歡孩子，自然樂得自在，樂呵呵抱着唐兜兜回房間。
“兜兜想聽什麽歌”林晚歌給唐兜兜蓋上小被子，單膝跪在床邊，微笑如春風。
唐兜兜摸了摸林晚歌臉頰上的酒窩，委委屈屈：“《小白菜》。”
“……啊？”林晚歌懵住。
唐兜兜撇嘴，泫然欲泣開了嗓子：“就那麽唱，小白菜喲～葉兒黃哦～兩三歲喲～沒了娘哦……”
“等等等等……”林晚歌打斷，“誰教兜兜唱的”
“外婆，還有舅舅、姨媽，他們都這麽唱。”
林晚歌了然，唐兜兜母親的家人每天都給唐兜兜灌輸些沒有母親就命運多舛的思想，難怪唐兜兜這麽排斥後媽。
林晚歌默默嘆息。
按照唐決的身份，不可能一輩子不再婚，也不知道最後到底誰會當上唐兜兜的後媽。但願這個後媽會對唐兜兜很好。
“小白菜呦～葉兒黃哦～”唐兜兜唱得有鼻子有眼，活脫脫一副演悲情戲的模樣，逗得林晚歌哭笑不得。
林晚歌打斷她：“兜兜平時還有學過其他兒歌嗎？比如說跟爸爸有關的。”
唐兜兜認真思考一陣子，奶聲奶氣回答：“我喜歡電視上唱的《爸爸去哪兒》，可是爸爸不跟我一起唱。”
林晚歌莞爾一笑：“那好，今天我就給兜兜唱《爸爸去哪兒》還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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