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小明不去上學之後,開始在家裏鑽研廚藝。

他掌廚的第一個星期,是我對于吃晚飯這項活動最畏懼的一個時期。

飯是夾生不熟的,菜是熟得過頭的,肉是糊的,湯散發着焦味。

小明,我放下筷子,明天我來做飯吧。

小明搖搖頭,面不改色地将嘴裏的飯菜咽下去,又夾了第二筷。

第二個星期,小明的廚藝有了質的飛躍,估計是終于找到對的方法了。他吃的時候笑盈盈的,連帶着眼睛都閃着光。

“我說了我能做好的,哥。”他說。

小明就這樣在我家正式住下了。

我一開始完全沒往那方面想,只是覺得這個孩子真可憐我一定要幫幫他。

那段時間我的工作仍舊很累,相比起最開始的鬥志昂揚,我連安慰鼓勵自己的精力也沒了,整個人開始消沉下去。

我也沒有父母,雙親去世後和兩方的親戚聯系都不多。

舉目無親,大約就是這種狀态了。

有一天我回到家,小明說他白天去看了看自己的父親。

他起初很害怕,甚至都不敢走進屋去。可是那個男人在看到小明之後連頭都不敢擡起來,跪在地上,跪在他的酒瓶子中間,哭着求小明的原諒。

我爸爸的頭發都白了,整個人看上像有五十多歲。小明說,分辨不出來其中的情緒。

我覺得他快死了。小明說。他擡起頭來,我看見他眼中的隐忍。

“如果他死了,”我停頓了一下,考慮了下措辭,“你打算怎麽辦?”

小明茫然地看着我。不知道。

我們很難對至親之人做到絕對的抗拒。

可我們也無法承受他們親手帶來的傷害。

小明到了十八歲的時候,我請了一整天的假回來陪他。

“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我問道。

小明搖搖頭,很滿足地笑笑,嘴角還沾着一點白色的奶油。

“那行吧。”我從沙發背後取出昨天就放在那裏的禮物盒,“生日快樂。”

小明驚訝地長大了嘴,忘記伸手來接。

我将盒子放在他的身側,他蹲下身抱住了盒子,瘦削的背輕微地顫抖着。

起先是努力想要抑制住的哽咽聲,最後聲音由小變大,終于開始嚎啕大哭,不同于快一年前打電話給我時的慌張與恐懼,這是一種釋放,是真正的自我解脫。

“謝謝你,哥。”他平靜下來後說,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在此刻感受到了身為兄長的責任感與使命感,剛想伸出手去摸摸這個可愛的弟弟毛茸茸的狗頭,接下來的劇情走向就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我喜歡你,哥。”剛哭完,小明說的“哥”字還開着岔。

我想這時我應該說:

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我一直覺得小明是個單純的孩子。

天真,沒有什麽心機,看着挺伶俐,乖巧又懂事。

有一天半夜,他穿着一件剛能遮住臀部的上衣,露出兩條光溜白淨的腿爬上我的床時,我甚至都沒意識到這居然是小明。

“哥。”他抱住我,頭埋在我的胸口,怎麽也不放開。

“小明你下去。”我低聲說。

“哥。”

小明長得很好看,小男生的清秀文靜,眼睛一直水潤潤的,唇紅齒白,臉比小姑娘還白。

“小明,”我嘆了口氣,“我說過了,我拿你當弟弟。”

“我知道,”小明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意向,“我記得的。”

“你就把我當弟弟吧。”

“你覺得我他媽是能對弟弟幹這種事的人?”我心頭的火上來了,一時間說話就不經思考,“我不是你那個喝醉了能撒酒瘋□□兒子的爹!”

“我知道的。”小明過了一會兒說,“可我現在特別希望你就是。”

“發春了找別人去,”我冷冷地說,“別來煩我。”

我推開他,推得用力了些,我聽見他腦袋撞到床頭櫃上發出的悶聲。

我想我一定是個長情的人。

我在宗澤死後的一年多裏仍舊對他念念不忘,也沒有任何想要和別人上 床的念頭。

小明後來和我擺明了說:“哥你這輩子難道就不找別人了嗎?我不奢求能成為你的誰,你就算只把我看成一個床伴也好,總好過你再去外面找。”

“我不找了。”我說,“我就要他,別的都不要。”

我覺得我這話說的還是非常的有志氣的。

我劉剛就算饑渴死!從五樓跳下去!我也不會碰你們這些小碧池一根汗毛!

小明二十歲的時候我壓在他身上,“真爽。”我想。

等你對一切都随便的時候,會發現以前一些矯情的堅持根本就不是事兒。

可我是誰,我是有志氣的剛子,小學課本僅次于小明的男二,小剛同學。

我內心的執念豈能被區區肉體的折服化解。

小明非常懂事地對我說:“哥,我就是你弟弟。”

他說得越平靜,表情看上去越滿足,我心裏就越不是滋味。

我就是你弟弟。

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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