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 5

安分了不到兩天，遠山金太郎見誰都想比試一番的老毛病發作了。加上兩個人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一個不屈不撓屢次發出邀請，一個生性倔強不肯示弱，遠山和越前湊到一起不想生出事端也難。因為在裏世界較量很容易就會被監控到，幾次言語交鋒後，兩人果斷将争鬥地點轉移到了表世界。

趁工作時間天臺無人，遠山拉着越前一路小跑，跑進網球場翻找出自己的球拍後，大聲叫道：“來吧，來吧，超前！我要和你比賽打網球，好好做好被我打敗的覺悟吧。”

“我不叫超前，你個笨蛋！”可能這兩天被遠山故意叫錯名字已經有點麻木了，越前小聲嘟哝了一句，也跑去找自己的球拍。很快換好球服，他傲然看着在球場邊跳來跳去權當熱身的遠山，輕哼道：“我一定會贏的！”

管理科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是運動全能的怪物，而遠山被白石寄予厚望，怪物程度自然在其他人之上。較量一開始，他就用對着越前一陣狂轟亂炸，大有要将對方立時擊敗的氣勢；可越前怎能讓他如願，立即還以顏色，并以一記極其漂亮的重扣先聲奪人。

先失一分，遠山并不顯得沮喪，反而因越前展現出的實力雙眼泛光，又蹦又跳的大叫：“再來再來，這次我要讓你看看我的絕技！”

這一球的較量，越前也算對遠山另眼相看了，因為對方那種蹦來跳去、亂七八糟的打球方式是他以前在ATP賽場上從未見過的，不覺感到有趣，想再試試對方的深淺。站在發球線處，他抛球、揮拍，一記漂亮的外旋發球落地後直撲遠山面門。

遠山的行動力當真了得，面對這直沖臉部飛來的一球，他敏捷朝後一個空翻閃躲開去，同時用力揮拍，将球還擊，笑得越發興奮：“什麽嘛，表世界和裏世界的冠軍就這種水平，看來我要參加的話也能拿冠軍哦！”

被人看輕，越前自然不爽，眼眸中浮起些許羞惱。接住來球還以抽擊，手腕感受到的沉重力道讓他在心底暗罵一聲“力量怪物”，擡腳朝網前奔去，試圖将在後場蹦跳的遠山劫殺在前場。

互不相讓幾回合過後，遠山高高挑起，雙手抱膝在空中連續翻滾幾圈，伸直手臂扣殺的同時嘴裏大喊道：“看我的超級無敵絕對美味大車輪山暴風雨！”

什麽東西？完全沒聽清楚對方在喊些什麽，但望着呼嘯而來的明黃色小球，越前不敢小視，連忙直直迎上去，趕在球落地前還以他賴以成名的其中一招——武士截擊。趁遠山落地還未完全調整好姿勢的機會，他将球擊落在對方後半場，再得一分。可他一點都不感到高興，因為發麻的手掌讓他清楚意識到遠山的力量有多麽強悍，甚至隐隐覺得這種力量還能再提升一個檔次，他為之感到無比興奮。

“你還挺厲害的嘛，超前！吃我一招超級千斤無敵泰山壓頂扣殺！扣死你！扣死你！”勢均力敵的較量讓遠山同樣興奮異常，在一次面對越前挑高的球時，他異于常人的跳得更高，拍面向下重重揮出，網球猶如一記出膛的炮彈朝對方半場轟去。

憑借留在視網膜上的殘影估量出這球攜帶的力量有多麽變态，越前打算先看個究竟并不急于去接。回頭望着落在球場上連地面都砸出一個淺淺凹痕、明顯已經報廢的網球，他撇撇嘴，道：“你能不能有點創意？每個招式前都要加上超級，難聽死了！”

一擊得逞，遠山顯得很高興，在球場上蹦來跳去的笑道：“誰說的？這麽酷的名字連白石都說好聽哦！”

一語不合，越前幹脆不回嘴了，發球後再一次進入互攻的節奏。

都很年輕，活力充沛，兩人争奪得異常激烈，互不相讓。遠山的力量雖比越前更勝一籌，但越前的比賽經驗更為豐富，誰都不能從對方身上撈到明顯的好處，這場比賽持續了很久也未能分出勝負。到最後，兩人都因為力氣耗盡，氣喘籲籲的仰躺在球場上，你一言我一語争辯起來。

休息了一陣，遠山翻身爬起來望着越前，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動數圈，笑道：“吶，超前，我承認你網球技術還不錯啦，我們換個較量方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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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興奮絲毫不減的面孔看過去，越前也認為沒能取勝無法平息心中憋屈，遂點頭哼道：“比就比，你還想比什麽？”

“自由格鬥！”因為看過越前在運動組畢業測試時與真田的對陣錄像，遠山知他格鬥技巧不差，一直心癢難耐；此時得了機會怎能不把握。快速站起來收拾殘局，遠山回頭笑道：“亞久津前輩去裏世界了，我們就用第一格鬥場吧。不過要抓緊時間，萬一他出來了會被發現的。”

提起亞久津，越前自然想起尚未從對方身上贏回死亡格鬥場第一名，頓時戰意高漲，完全不顧一場激烈的網球比賽下來已經有點疲憊了。不等遠山，他快步走回更衣室放好球拍，一路小跑朝格鬥訓練場所在的樓層去了。

雖說是工作時間整層樓面都是靜悄悄的，但為了防止驚動上一層的長官們，越前仍是蹑手蹑腳，一直走到第一格鬥場才長出一口氣，跑去更衣室換了一身适合格鬥的近身訓練服，坐在場邊等遠山。等了一會兒，見對方探頭探腦的進來了，他皺眉抱怨道：“怎麽這麽慢，不是說趕時間嗎？”

“噓……小聲點。”悄悄把門關好，遠山拍拍胸口，壓低嗓音道：“剛才我遇到白石了，撒了個謊才脫身的，真是好險……”略微一頓，他自言自語道：“奇怪，白石這時候怎麽會不在裏世界？他居然還向我問起你……”

“我怎麽知道？你快一點行嗎？”遠山慢吞吞的動作讓越前稍感不滿，走進場地活動身體，等對方換好衣服一出來便問：“勝負标準是什麽？”

“當然是主動認輸啦！”一個靈巧的空翻進入訓練場，遠山話音未落已直直朝越前攻去。先近身，随後側踢跟上，踢空後單手撐地翻滾着再次貼近，一連串的動作利落漂亮，一氣呵成。

已領教過遠山在球場上雖然亂七八糟，但絕對不可小視的實力，越前自然不會有絲毫的松懈，更不會有時間去抱怨說一切開始得毫無征兆。面對一連串的側踢，他沒有選擇閃躲，只微微矮下身形擡腿掃向對方，同時雙拳出擊一左一右攻向人類防禦力薄弱的腰部。

不愧是被白石給予厚望的後輩，遠山的行動力和反應力當真了得，雖然被越前踢到腳跟一個趔趄，但他随即蹦跳着閃躲開去，不等站穩又撲了上來。為了防止再次被越前掃到，他跑近後立刻高高躍起，單腿直直劈下，撩起一陣淩厲的腿風。

來不及閃開這近在咫尺的一腿，也知道遠山的力氣有多變态，越前不欲硬抗，擡起雙手架在頭頂擋住了這一下。咬牙忍住臂骨傳來的悶痛，他反手緊緊抓住遠山的腳腕，站直的瞬間直接朝對方裆部踢去。

雖然腳腕被抓得死死的，遠山出色的跳躍能力在此時幫了他一個大忙，身體在空中360度翻轉脫開了桎梏，踉踉跄跄朝後退去。雙眼圓睜，他死瞪住撇嘴表示不滿的越前，氣道：“超前你好陰險！萬一把我的蛋蛋踢到了，你拿什麽賠？我要找不到女朋友了你來當我的女朋友嗎？”

“誰會願意當你這個力量怪人的女朋友，做夢吧你！”志在必得的一擊被對方閃掉了，越前有些氣惱，又聽這話說得不倫不類，立刻罵了回去。不給遠山喘息的機會，他再次俯身前沖，一靠近便飛身踢了過去。

互不相讓，你來我往，兩人打得不亦樂乎。一開始還能在進攻的同時顧及防禦，但随着體力的下降，他們再也無法在乎這些了，只要能擊中對方就絕對不會計較被對方還擊。到了最後，他們已像小孩子打架般扭打在一起，兩張年輕的面孔上到處都是拳頭留下的青紫瘀痕，頭發更是淩亂得像雞窩似的。

因為事先約定的規則是必須其中一方認輸才算取勝，兩人都不肯示弱，即使力氣用盡連爬都爬不起來了，但只要稍微恢複一點，便又不屈不撓的攻向對方。

再來說白石，他難得從裏世界出來是因為不二頭天晚上特地去找了他，拜托他安排一下日程好帶越前。在樓頂遇到遠山，他敏銳察覺到對方目光中藏着心虛，便偷偷跟着過來了。也就是說，白石躲在一邊看完了兩人較量的全過程。一開始他還能慢慢欣賞這場雖不算賞心悅目但激烈的格鬥，但看到後來，見兩人氣喘籲籲的躺在地上仍不時朝對方踢出軟綿綿的一腳，他看不下去了。

推門走進去，走到兩人身邊居高臨下看着兩張狼狽紅腫的臉，白石好笑又好氣的皺皺眉，道：“夠了哦，再打下去我就不得不懲罰你們私鬥了。”

“白石？你怎麽來了？”愕然瞪大雙眼，遠山的目光有點膽怯的投向那條纏着雪白繃帶的修長手臂，不防又被踹了一下。不滿看向越前，他氣道：“不打了，不打了！但我告訴你，超前，不是我認輸啊，我是怕白石拿他那只毒手來對付我！”

“毒手？”想不通這位前輩什麽時候擁有毒手了，越前困惑眨眨眼，順着遠山的視線看了過去，恰好看見白石正沖自己擠擠眼，露出一抹俏皮的淺笑。大概明白頭腦簡單的遠山是被對方騙了，他忍住笑，扭頭哼道：“要繼續打也可以，反正我是會贏的。”

經過那一夜的交談，白石對越前倔強的性子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要阻止這兩個半大的小孩繼續亂七八糟的打下去必須先安撫住這個驕傲的少年。彎腰對越前伸出手，他皺眉笑道：“好了，越前，你想被不二看到你這張亂七八糟的臉嗎？不想的話趕緊跟我去醫務室，正巧華村老師開會去了，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想想宿舍裏那些恐怖的仙人掌，再想想不二總能在不動聲色下狠狠收拾自己的那些高明手段，越前果斷選擇了閉嘴。看看對自己伸來的手，他慢慢抓住，在白石的幫助下站了起來，低頭小聲嘟哝道：“前輩，好狡猾！”

一起去了醫務室，遠山性子急，胡亂在臉上塗抹了一些消腫止疼的藥便跑了，留下越前在白石半強迫半威脅的笑容下乖乖坐在他面前，任由他揉捏。之前激烈糾鬥的時候還不覺得，此刻安靜下來，越前覺得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到處都在疼，尤其是面孔，即使被輕輕碰觸也疼痛難忍。

見越前龇牙咧嘴不停倒抽涼氣，白石停住手，嘆氣道：“這藥必須揉進去才能起效果，稍微忍忍吧，很快就不疼了。”

嘴角被遠山揍了一拳腫得老高，為了不扯動痛處，越前含含糊糊的嘀咕：“就這點疼，還差得遠呢！”

越前是在逞強，可被白石聽去，卻以為這所謂的“差得遠”是和預處理時受的罪相比，深棕色的眼眸裏泛起一抹憐惜。盡量控制住力道在青紫的面皮上輕輕按揉，他低聲道：“也是，這點痛對你來說不算什麽的。”整張臉處理完了，他拍拍少年單薄的肩膀，又道：“衣服脫了，但願剩下的藥夠你用的。要是不夠……也只能去找華村老師要了，你就等着挨她教訓吧。”

“少抹一點就好了，我可不想被她罵。”在每動一下都痛到不行的疼痛裏吃力撕扯下緊身格鬥服，越前按照白石的指示趴到床上，回頭不放心的叮囑：“前輩，差不多就行了，全是藥味會被不二前輩發現的。”

遠山力氣大，出拳很重，越前又是那種被輕輕磕碰皮膚就會紅腫青紫的體質，讓白石一看就擰緊了眉。他本來以為只是兩個小孩子鬧着玩沒必要責備，可看了少年纖瘦白皙的身體上無處不在的瘀傷後，他覺得有必要教訓一下那個沒輕沒重的遠山金太郎——同伴間切磋可以，但把人打成這樣就有點過了。深吸一口氣，他微怒低叱：“真是胡鬧！”

幾乎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才讓白石處理完上半身的傷，感覺被對方輕拍了兩下腿，越前睜着被冷汗模糊的眼看過去，有點虛弱的問：“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繼續啊，我就不相信你下半身保存完好，一點傷都沒有。明天不想走路了嗎？”

白石回答得理所當然，可越前卻有點犯難了——他屁股上被遠山金太郎那家夥狠狠踹了好幾下，坐着都疼，肯定得上藥的；可總不能當着前輩的面扒褲子吧，太丢臉了。哼哼兩聲，他紅着臉把手一伸，小聲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看着青青紫紫的瘀傷都掩不住少年臉頰上的紅暈，白石懂了，也忍不住笑了。把藥放進伸來的手掌，他轉身走了幾步拉上簾子，站在外面笑道：“我們都是男的，有什麽可害羞的，你這小家夥還真可愛。”

耳根一陣發熱，越前快速扒下褲子，挖出一大團藥膏在臀上胡亂揉抹了幾下，又簡單處理了其他部位的傷，穿好衣服一瘸一拐的走出來。不敢去看似笑非笑的白石，他扭頭道：“我要回去休息了，趁不二前輩在工作，我要好好睡一覺。”

見越前走得辛苦，白石心有不忍，走過去背對他半蹲下，道：“上來吧，小東西，我背你回去。你這樣子随便遇到一個人就暴露了。”

想想也對，越前不再推拒，忍着心裏那點不好意思慢慢趴到白石寬闊結實的後背上。溫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物傳來，呼吸間聞得到對方使用的沐浴露的清爽香味，他不自覺把頭靠上白石的肩膀，輕聲道：“謝謝你，前輩。”

回以含笑的眸光，望向半睜半閉的貓眼，白石放柔嗓音道：“累了就睡吧，我會把你送回宿舍的。不二那邊，我什麽都不會說，但他要是自己發現了，你可別怪到我頭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