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昏暗的牢房,森寒血腥的氣息,一路向裏走陰冷就像要鑽進骨頭裏。

獄卒想罵聲娘,可身後不緊不慢跟着的人讓他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腳步加快。

“将軍,到了。”

獄卒打開門躬身道,言語行為裏全是尊敬與畏懼。

男子一身華服,身姿挺拔,五官深邃冷硬,不怒自威。

聞言點了個頭,漫不經心道:“下去吧。”

獄卒得了這三個字像拿了什麽天大的赦免一樣,忙不疊的往外走。

起初還矜持着不緊不慢,沒過幾步像身後有鬼一樣,越走越快!

蕭宇琛被這這腳步聲吸引得回了個頭。

思考着或許應該在牢房裏增加兩個茅廁,不至于讓下屬這般匆忙。

眼前是一個獨立的牢房,一推開門冰冷血腥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滿目琳琅的刑具。

那架人形釘子上還零碎的挂了些血肉。

蕭宇琛微微皺眉,他往前走了十幾步,看到了他的俘虜。

光線斜斜的從小方格裏灑進來,打下不怎麽明顯的陰影,勉強能看清房裏的人。

青年靠坐在牆角,四肢都鎖着紮進血肉裏的鐐铐。

可能為了避開傷,頭微微向後抵在了牆上,露出一張血污都難以掩蓋的俊美如神邸的臉。

髒亂的牢房、撒了被老鼠弄得到處都是的飯菜、血跡斑斑的白袍,一切污穢東西因着那個人竟構成了別樣的神聖。

此時應該是聽見了聲音,那人睜開眼睛看了過來。

“看來,你沒有贏。”

蕭宇琛嘴角微勾,推開門走進去:“這不正合你意麽,如此你還能活一陣。”

陸暮垂下眼笑了,臉色濃重的蒼白越發顯得眉目豔麗,他低聲喃喃道:“無妨,總歸也沒有太久。”

“什麽?”陸暮的聲音太低,蕭宇琛并沒有聽清楚。

他走進看着渾身是傷的人,彎下腰身粗暴的捏着對方的下巴:“不投降,不求饒?”

“何必再問,蕭宇琛,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陸暮淡淡道,好像施加在他身上的痛不存在般。

蕭宇琛乍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差點沒反應過來。

他是三皇子殿下,是蕭将軍,可從來沒有人喚他蕭宇琛。

還以如此自然的姿态。

自然到好像這名字已于唇齒間碾過千百來遍。

蕭宇琛怔了一瞬,甩開手站起來,嗤笑了聲:“殺了你?陸暮,活着的你可有價值多了。”

陸暮不再說話,甚至連眼角都沒遞給蕭宇琛,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坻不屑于看這渺小的人般。

蕭宇琛怒極反笑,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起了絲興趣。

陸暮,戰無不勝,俊美如鑄,冠以‘戰神’之名。

而這人也真如這稱號般,整個人無情無欲,如一把寒冰包裹的刀。

可他就真的無欲無求,無貪無戀麽?

蕭宇琛食指和拇指撚了撚,仿佛還能感覺到剛才捏着對方下巴的那抹冷凝的細膩。

他湊近人,壓低聲音一字一句:“聽說,陸将軍,喜歡男人?”

陸暮猛地擡眼,眸子裏意味不明,有警告好像又有些驚惶。

蕭宇琛被這樣子勾得興起,他盯着陸暮的眼睛,充滿磁性的嗓音壓得很低,含着些輕佻:“那陸将軍想過被人/操麽?”

空氣都有一瞬間的靜默。

沒有想象中的怒目相向或置之不理,眼前清冷如玉的人的耳根竟然在一瞬間紅了起來,如瑪瑙般亮眼。

許是陸暮也察覺到了,看着蕭宇琛眼裏的意外,眼裏罕見的有些羞侃。

側了側臉想将耳根藏在頭發裏,但他的頭發早已被血漬污垢凝成了一塊,哪還藏得住。

只好就那樣瞧着蕭宇琛,頗有些軟軟的無辜。

這樣的陸暮讓蕭宇琛有一瞬間的怔愣。

他仍記得當時馬背上的陸暮那一劍揮過來他感受到的死亡的氣息,那冰冷的眸子跟現在這個純淨差了太多。

不過詫異也就是一瞬間,下一秒蕭宇琛邪惡的思想就冒出來了:“怎麽,還真是想被人/操?”

這話說出口連蕭宇琛自己都覺得過分。

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覺得侮辱,更何況是陸暮。

而陸暮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深深的看了蕭宇琛一眼,複又移開。

“你來,不會是為了跟我讨論這個吧。”

“當然不是。”蕭宇琛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在陸暮的眼裏看見了一絲無奈。

對他無奈,這真是稀奇極了的神色,從未有人敢這樣看他。

蕭宇琛突然就笑出聲來:“可本殿下覺得跟陸将軍讨論這個更有意思些,将軍覺得呢?”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貼着耳邊說的了。

從未有人離他這樣近過,陸暮不自在的躲了躲,冷眼看着個兩次三番戲弄自己的人。

“我并不這麽覺得。”

這冷眼看人的樣子到又是那凜然不可侵犯的陸暮了。

蕭宇琛挑挑眉,看着人的狼狽,直接踩着人的痛處反複橫跳:“陸将軍有想過這麽一天麽,淪為階下囚的滋味如何?”

陸暮似乎是疲憊極了的閉上眼,并不接話。

蕭宇琛還準備變本加厲的再說點什麽,突然聽見了淡淡的咳嗽聲,很輕,遠遠的。

是梁雲樊。

幾分鐘前,地牢外。

“控制好你的情緒。”梁雲樊再三叮囑,“你歡喜陸暮很久了。”

蕭宇琛眉頭微皺。

“既然你決定這樣做了,至少先騙過自己。”

梁雲樊面上永遠挂着三分淺笑,悠然閑适。

“我有分寸。”蕭宇琛擺手,“我肯定會深情的。”

蕭宇琛回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證,又看了看現在的場面,揉了揉眉心。

“你生氣了?對不起,我只是……”

低低的聲音響在耳邊,裏面是十足的愧疚和低落。

陸暮睜開眼,對上蕭宇琛的眼神,皺了皺眉,有些困惑。

好像剛才的所有張狂只是僞裝,蕭宇琛低笑了聲卻全是苦意:“我只是不知道怎麽對你,才能讓你多看我一眼。”

蕭宇琛嗓音低啞,深邃的眸子裏充滿了深情。

這實在過于震撼與玄幻,陸暮全身像被螞蟻爬過,身體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

蕭宇琛看着陸暮有點打量神經病的眼神,想甩袖走人,最後又悄悄用力按在自己的傷口處。

疼痛讓眼睛濕潤了幾分。

蕭宇琛跪下來,在陸暮極度疑惑震驚的眼神下,輕輕的抱了上去,手都在微微顫抖。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麽說你。”

“只是我太氣了,我不知道他們會對你用刑,可我一想到讓你遭受這一切的是我,”

說到這裏蕭宇琛像是過于悲傷而哽咽,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蕭宇琛咬着牙擠出幾個字,仿佛帶上了心血,伸出手想碰一下人的傷口,卻顫抖得不能自已。

向來面無表情的戰神眼睛瞪得有些圓,他下意識的想往後移動,卻無處可躲,眉頭皺起來:“你什麽意思?”

蕭宇琛擡手撥開人臉上的發絲,目光落在人臉上,聲音沙啞:“陸将軍英明神武怎麽還要問我?”

臉上的輕撫從額頭到眼角在到嘴唇,配合着那目光,暗示意味太濃。

“陸将軍喜歡男人,想來接受我也能容易些吧。”

“蕭宇琛你,”

這麽直白陸暮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眼淚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慌亂。

他以為被抓最多不過是受刑,但是如今的場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可是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蕭宇琛捏着他的下巴低頭吻了上來。

陸暮猛的瞪大了眼睛。

吻很輕柔,像對待易碎的珍寶,可唇上卻傳來猛烈的痛感——那是蕭宇琛的眼淚。

順着臉頰落到了兩人相觸的唇上,沾染了傷口。

謝國大将軍,铮铮鐵骨,在他面前落淚了。

陸暮看着那濡濕的睫毛,冷硬面孔上的淚痕,一時間竟愣在了當場。

蕭宇琛閉着眼,這一瞬間直想殺了梁雲樊。

梁雲樊怕蕭宇琛不能入戲,給他吃了一種會讓人多愁傷感抑郁的藥。

剛才藥勁上來蕭宇琛覺得還挺有效果,但當他感到眼眶酸澀時直想罵人。

幸好我反應快。

蕭宇琛簡直不敢想他跟陸暮對視着流眼淚會是個什麽場面。

他怎麽可能會喜歡一個人到流淚,那簡直太假了。

因為覺得過于丢臉蕭宇琛沒有睜眼,他所有注意力都用在了控制眼淚上。

而這并不容易。

好像這十幾年存的眼淚自己委屈上了,得了出口不流出來就失了價值般,簡直争先恐後。

蕭宇琛心裏的懊惱将他臉都熏紅了,心裏将梁雲樊翻來覆去的罵都不帶重樣的。

直到陸暮嘴唇上的裂口滲出的血被他嘗到,眼淚才勉強不那麽踴躍而出了。

這感覺實在不怎麽好,蕭宇琛剛想退開就感覺到有冰冷的東西貼上脖頸,伴随着輕微的疼痛。

蕭宇琛順着那微弱的力道往後退,垂眸看到了抵在自己脖子上鋒利的刀片。

刀片裹着血,被同樣布滿血跡的手拿着,穩穩的抵在他的脖子上。

連帶着那雙清冷的眸子,毫無感情的落在蕭宇琛臉上,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神坻,萬物于他皆為蝼蟻。

“放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歡迎按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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