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這場交手變成了單方面的毆打,等甲四起不來的時候蕭宇琛也就剛剛出汗而已。

“你讓我很意外。”

甲四腦子還有些暈,他看上去慘不忍睹,臉腫得厲害,胳膊也呈一個不自然的弧度。

蕭宇琛的話像是轉了個彎才進腦子,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

“我對你很失望。”

如果說剛才蕭宇琛還或多或少還有些玩笑的成分,但此時态度是真的冷了下來。

“甲三都是給你留面子了,什麽保護自己,你能不拖後腿就好。”

甲四腦子還在暈,但不妨礙他懂得裏面的失望以及冷淡,這讓他感覺喉間的血腥味有些上頭,眼眶都發熱。

蕭宇琛蹲下來,看着還在大口喘氣的人,聲音低沉。

“你自己想,你們一起行動,有多少次老三為了救你落了傷。”

甲四臉小小的,在他們面前眸子依舊清澈和倔強,還有些孩童的委屈。

确實也還小,經歷了這麽幾年也不過才是十六來歲的少年郎,正是好玩的年紀。

只是這一玩不小心丢的就是命了。

蕭宇琛伸手将人拉起來,就這短短的時間,少年的眼睛已經嘩啦往下流了,“當初我跟你們說過要是不想在我手下,想走随時都可。”

“我,我,”甲四沙啞的發了兩個音,卻說不出話來,因為過于急切眼珠子像是要掉出來般。

蕭宇琛拍拍人的肩,“好好想想。”

此時剛好管家老吳過來,“主子,宮裏邊來人了。”

蕭宇琛眼神微轉,應了聲,想了想又問道,“梁公子呢?”

“公子昨晚出門,去了桃山。”老吳道。

蕭宇琛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姚時去了桃山,他轉身往回走,準備換一身衣服,出了汗實在是不太舒服。

路過甲三時扔了一句話,“別太慣着他。”

等蕭宇琛回去,陸暮坐着輪椅待在院子裏,紅茶遠遠的跟着人。

進來的時候門邊守着的人行禮,陸暮聽見了聲音,擡頭望過來看見蕭宇琛還是那副表情——沒什麽表情。

不過不知道是因為身體正在好轉還是換了一身水藍色的衣衫,束好了頭發,看起來精神不少。

還沒看過陸暮穿這個顏色,蕭宇琛忽然想。

但其實他總共也沒看見過陸暮多少次。

需要兩軍的将軍親自沖在前線碰撞還是少見的,若有大都是一種能分出絕對勝利的戰争。

而見着陸暮往往是穿着盔甲,兩人只能看見對方的眼睛,也是短暫一瞥而已。

不知道這個人穿紅色會是怎樣?

蕭宇琛走過去,彎腰雙手撐在人輪椅的兩邊,跟人平視:“怎麽不多睡會?”

陸暮沒回答,手撐着輪椅的磙子往後脫離了這個近似擁抱的動作。

這個速度很快且有點出人意料,蕭宇琛整個身體往前栽了一下。

他本來以為陸暮是不想他靠近,看着他眼裏出現一點那種出了一口氣的快感和人沒有栽下去的遺憾時才反應過來。

就是想看他出醜。

蕭宇琛忽然笑了,其實他剛才也是笑着的,可那不一樣。

陸暮這個舉動将他從甲四那裏殘留的些許不快拉了出來。

“跟我鬧脾氣呢,嗯?”

蕭宇琛笑了聲:“昨晚不還挺好的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蕭宇琛剛好路過人身邊,不知道怎麽想的順手彈了一下人的腦門,伴随着最後一個字落下的還有那過于響亮的聲音。

兩人眼睛瞪眼睛的愣住了。

最後還是蕭宇琛反應過來,那塊皮膚都紅了,還有點紫,有點心不在焉的問了句:“疼麽?”

陸暮還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蕭宇琛自己都覺得有點尬,莫名其妙的,實在是莫名其妙的情緒。

“你身體還未好,喜歡雪也別呆太久。”不過蕭宇琛很快找回了感覺,“我去換個衣服,見個人,勞煩你餓一會,等我用早膳。”

說完蕭宇琛快步進了房間。

等蕭宇琛換完衣服陸暮還在院子裏坐着,他剛想說話就見陸暮小聲道:“我知道,因為你在換衣服才沒回。”

蕭宇琛愣了愣,他剛才其實只是順口一說。

“乖。”蕭宇琛笑了句,看到陸暮反應過來有點憤慨的神色,把門口的兩個人喚進來,“還沒正式給你說一下。”

“甲三,甲四,”蕭宇琛指了指已經收拾好的人,“我不在的時候這兩個人就跟在你身邊了。”

陸暮剛才悠閑的神色變了,“你若感覺不放心,大可将我押回牢裏。”

蕭宇琛的笑容停在了臉上,上揚的嘴角慢慢變平,整個人一下子像被烏雲籠罩起來。

陸暮也愣住了,看着一個人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心情如此變化很難不觸動,何況那人。

是蕭宇琛。

“只是想保護你。”蕭宇琛擡起頭,臉上又不見傷心了,甚至給人攏了攏衣襟,大步離開了。

甲四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為他老大的愛情驚豔,一身雞皮疙瘩直往下掉,同時還有點憤慨。

這人不喜歡他們老大還真是不識好歹!

“初次見面,我是甲四,你可以喚我阿四。”甲四決定要幫老大一把,将功補過什麽的。

“嗯。”陸暮應了聲,滑動着輪子往前走。

甲四:???就一個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甲四覺得他老大走的時候好像把這人也帶走了一部分。

他側頭看了眼甲三,不依不饒的跟了上去。

蕭宇琛一路上不緊不慢,分外悠閑,進大廳的時候到是疾走了兩步,客氣道。

“久等。”

來的人是皇上面前的紅人,神色并不好,還是假裝者客氣:“殿下事情多,等一下也是無妨的。”

“公公果然知事理。”蕭宇琛不怎麽走心的誇了句,“公公此次來所謂何事?”

“易國遞來信紙,易太子三日後到皇宮,皇上準備了個宴會請殿下參加。”

蕭宇琛挑了挑眉,人都到三天了還三日後。

“還有什麽?”

公公行了個禮:“請殿下務必帶上陸暮同行。”

蕭宇琛冷笑了聲:“怎麽,父皇又有什麽樂趣了麽?”

公公聽出了這冷嘲熱諷,面上也沒有任何奇異的神色,只是道:“聖意豈是我等奴才能揣測的,奴才只是個遞話的。”

蕭宇琛點了個頭,“若無其他事,公公就請回吧,我要用早膳了。”

剛才還假裝客氣的人此時到是一點面子都不留了。

公公一個下人也沒說什麽,“那奴才就告退了,到時候宮裏會派人來接殿下的。”

蕭宇琛笑了聲,要是他不想去,皇上來也沒用。

公公是個人精,補充了句:“皇後也十分想念你,如果殿下有空記得去坐坐。”

當時蕭宇琛生下來生母便被處死交給了皇後帶。

外界傳言兩人的關系很不錯,甚至很多時候皇後更偏袒這殿下而不是自己的親兒子。

蕭宇琛應了聲,“好,慢走不送。”

等蕭宇琛回去的時候,陸暮已經用過餐了,紅茶略有點着急:“公子想提前吃,我沒攔住。”

“沒事,”蕭宇琛揮了揮手,示意人先下去。

他進入裏屋,陸暮坐在窗邊看着窗外。

蕭宇琛本來想進去的腳步停了下來,他靠着門框望着陸暮的側臉,突然發現人後頸那塊有一顆小痣,逆着光,有點絨絨的。

很奇妙的感覺,約莫一個月前,兩人還未正式見過面,立場敵對。

現在人在自己的寝宮裏,安安靜靜。

正想着陸暮看了過來,兩人眼神對上的瞬間蕭宇琛往前走了兩步,“走,陪我用膳。”

“我吃過了。”陸暮并不情願。

“我知道,”這點功夫人蕭宇琛已經站在了人面前,“說了是陪我,你看着我吃就好。”

他蹲下身的時候陸暮往後動了動,蕭宇琛一把按住人,“別動,我看看你傷怎麽樣了。”

陸暮還想什麽被蕭宇琛直接忽視,他慢慢解開紗布。

當時鐐铐是直接鎖進了肉裏的,怕是傷及了筋骨。

蕭宇琛從外面進來,身上還帶着冰涼,手握上腳踝上面的一截小腿時陸暮輕微的顫了一下。

“別怕,”蕭宇琛擡起頭安慰了一句,發現陸暮的臉又紅了。

不由得笑了出來:“陸将軍怎的這樣愛臉紅,莫不是喜歡上我了?”

傷口看不出太大的改變,但周圍幹淨整潔,看樣子在慢慢好了。

姚時在這江湖上也是有名氣的,得了命令也不會懈怠。

“氣的。”陸暮突然回了句。

蕭宇琛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陸暮是在回自己剛才的話。

他以為不會回的。

笑了聲,剛想開口一句話就砸了下來。

“蕭宇琛,你這樣演戲不覺得委屈自己麽?”

陸暮看着蕭宇琛突的頓住,人低着頭看不清什麽表情,只能聽見聲音,像是黑雲壓城:“你覺得我在演?”

從那接觸的皮膚上,陸暮清楚的感受到了那輕微的顫抖,可是盡管人氣成那樣,還是在溫柔的給他将繃帶纏回去。

“可能你不會記得,我們曾見過。”蕭宇琛将人的腿放下,給人理好了衣服,溫柔得讓人有點毛悚骨然。

蕭宇琛低着頭,所以他沒有看到陸暮瞬間睜大的眼睛,裏面灌滿了不敢置信。

“這是第幾次了,”蕭宇琛站起來兩手撐着人的輪椅兩邊,平素被克制的目光在陸暮臉上巡挲,像是要把人拆了吃進去。

“你如此糟蹋我的喜歡。”

陸暮有點恍惚,被震得一時失去了言語。

蕭宇琛卻是站直了身體,他逆着光,像是自言自語:“我改變主意了,就不該妄想,我對你好你也是能喜歡上我的。”

陸暮眼睛一眯,脊背發涼的感覺湧了上來。

可能是從他暈着醒過來以後,蕭宇琛給他的感覺過于無害,讓他忘了這是一匹惡狼。

他想往後退,手卻被蕭宇琛抓住,按在了輪椅上。

只能被迫跟人對視。

蕭宇琛眼睛死死的盯着人,陸暮眼眸依舊是黑漆漆的,對方有心掩飾的時候很難看出什麽東西來。

他有點瘋狂的笑:“要什麽喜歡啊,我就該直接要了你,管你開不開心,注定要在我身邊。”

蕭宇琛眼睛都紅了,他一口咬上人的耳垂,用了狠勁,血腥味迅速彌漫了口腔。

“也許我幹膩了就不喜歡了。”

等陸暮回過神來就只剩耳垂傳來的痛以及蕭宇琛摔上門的聲音。

“給我好好看着。”

蕭宇琛明顯是氣狠了,他交代了甲三甲四就快步離開了。

蕭宇琛悶着頭走出很遠後才停了下來,他心還在距離跳動,看着雪有些恍惚。

過了很久才聲音嘶啞的喚了聲:“甲一。”

“主子。”

“把梁雲樊帶回來。”

甲一應聲離開,蕭宇琛呼了口氣,他有點懷疑了。

那段被梁雲樊講述的自己忘掉的記憶,真的就是那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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