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蕭宇琛心劇烈跳了下,他擡眼,陸暮并沒有笑。

還是那樣子,平素正經甚至有點脆弱。

也許是這次沒能被救走,又或許是兩人那一夜,給了陸暮太大打擊。

這兩天蕭宇琛經常看到陸暮恍神,偶爾回眼都是一種空蕩的迷茫。

戰神一直頂天立地的脊骨終于不堪折辱的彎了下去。

蕭宇琛很慶幸陸暮的棱角在被磨平,可內心卻有點惋惜,還有些微妙的憤慨。

他蕭宇琛有這麽差勁嗎,成為他的人比經歷那些刑罰還難以忍受?

那易落辰,蕭宇琛想到這停了,一雙眸子暗沉沉的。

姚柔嬌軀一顫,以為自己剛才的臉紅讓蕭宇琛感覺沒面子,心裏暗暗咒罵了一聲。

“殿下,你好不容易有些餘空閑時間,就陪陪奴家好不好?”姚柔往人身上靠,聲音纏綿甜膩:“就我們兩個。”

人靠過來的一瞬,蕭宇琛下意識想讓,但某種說不清的心裏又讓他停住了。

直直的看着陸暮。

陸暮卻沒看他。

目光在兩人接觸的地方掠過,起身離開。

“那陸某就不打擾兩位了。”

“殿下,這公子是你交好之人麽,應該讓人多笑笑。”姚柔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輕聲耳語道。

按理憑姚柔的身份是不該說這些的,只是于公來說太子殿下傳來密信要她關注兩人的關系。

從私來說,她內心也在嫉妒。

殿下自從出征回來一直陪在這個人左右。

蕭宇琛收回目光,眼睛下看,“笑怎麽了?”

“公子笑起來如春風佛面,很是好看。不知會便宜哪家女兒郎。”

蕭宇琛站起來,“好看當然好看,但是你能看的麽?”

姚柔:???

她面色一僵,又強自笑道:“殿下可真會開玩笑,我,”

蕭宇琛上下看了人兩眼,僞裝的那點溫柔全散去,不耐煩的打斷道:“想好好活着,就少動歪腦筋。”

一句話落下蕭宇琛沒再管人,本來從他宣布喜歡陸暮的時候開始,院子裏被送來的人都陸續遣散了。

只是這姚柔還有點用才留着罷了。

“你剛才為什麽對着人笑?”

蕭宇琛追上陸暮的時候對方剛好要通過拱形的門。

他兩三步走到人面前,一手撐着牆擋着人的路,活像個地痞流氓。

“我沒有。”陸暮看了人一眼,就要從旁邊走。

蕭宇琛身體一倒,又堵在了人面前,揶揄道:“吃醋了?”

“沒有。”陸暮幹脆不動了,定定的看着人。

蕭宇琛一愣,他這瞬間竟然覺得陸暮這一本正經的樣子都怪可愛的。

輕咳了一聲,蕭宇琛站直身體:“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處理掉。”

陸暮擡眼,有點意外。

“她是太子的人,我只是逢場作戲罷了。”蕭宇琛深深的看着人,“我喜歡的人是你。”

看着陸暮逐漸變紅的臉以及垂下的頭,蕭宇琛內心滿意的點頭。

“你還沒說,剛才為什麽要對人笑?”

陸暮睨了人一眼,似乎是懶得理他,腳步一動往前走。

蕭宇琛直接摟住人的腰往自己懷裏帶,呼吸灑在人頸側,嘟囔道:“我都看見了你說沒有,這麽敷衍我。”

“你都不跟我笑。”

蕭宇琛極為自然的抱怨了一句。

陸暮側過頭,一個旋身從人的懷裏退出來。

眼睛彎彎,裏面灑着細碎的光,低聲道:“這樣麽?”

等人往前走了兩步蕭宇琛才反應過來,他低頭笑了笑,兩步追上去與人并行。

微風拂過,溫暖的陽光照在人身上,點亮了兩人嘴角那不約而同的笑意。

兩人的關系就像這暖一些的天氣,變得平和與溫情些。

蕭宇琛最近有些忙,他那父皇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竟開始讓他上朝。

說來諷刺,蕭宇琛雖然是大将軍,但是朝會這種以往是沒有他位置的。

謝國雖然上面有些腐朽,但畢竟是大國之一,這裏面需要學習的東西也挺多。

蕭宇琛待了幾天愈加明白皇上不是突然良心發現記得自己有個兒子。

這更可能是皇後或太子的意思,想在他們熟悉的地方對蕭宇琛狠狠羞辱而已。

這天蕭宇琛從皇城出來已經很晚了,一路回到府裏更是萬籁俱寂,好像整個天下都睡去了。

蕭宇琛臉色陰沉,思緒還停留在那些破事上,突然見着點微光猛的擡眼。

他以為陸暮已經睡了。

窗戶是開着的,蕭宇琛腳步一頓,輕輕靠在了窗沿。

陸暮拿着書,頭卻一點一點的,明顯是強撐着睡意。

燭火閃耀好像融化了蕭宇琛臉上的冷冽,柔和一點點攀上臉龐。

蕭宇琛屈指敲了敲窗棂,見陸暮猛的驚醒般看向自己,笑了聲,“在等我?”

從陸暮出了牢房以來蕭宇琛一直力求做到同寝同食,前些日子在忙蕭宇琛也要來回跟人用一頓飯。

今天從早上出去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陸暮站起來,“沒有,看書入迷了。”

蕭宇琛看着人嘴硬的樣子也不拆穿,他深邃的眼眸裏閃着一點寵溺,無聲的笑了。

“過來。”

陸暮猶豫了一秒,放下書往窗邊走,“今天怎”

“唔。”

剩下的話陸暮沒能說出來,蕭宇琛雙手撐着窗戶下緣邊框探進身,輕輕吻住了人的唇。

冰涼堅韌與溫熱柔軟。

妥貼得恰到好處。

“給我開個門。”蕭宇琛直起身,看了看還有些愣住的陸暮。

“門沒鎖。”陸暮此時才反應過來的退後一步,局促道。

蕭宇琛眼睛依舊沒離開人,磁性的嗓音低低的,有點酥麻的刮人耳膜。

“我想你給我開個門。”

他想陸暮不會理解他那瞬間的感覺。

他今天陰沉了一天心情,還要跟人笑臉往來,回來的時候萬籁俱寂就好像他一直以來的生活一樣。

在黑暗裏獨自一人走到黑。

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他習慣了,只要他能撐到明天,就可以裝作沒事人一樣。

可今天有一束光在等他。

這對心靈沖擊的餘韻甚至讓他變得黏膩起來,蕭宇琛再次重複,像是徒步很久的人找到了停靠處,

“我想你給我開個門。”

陸暮打開門的時候光線鋪天蓋地灑出去,照亮了悠悠飄落的雪花。

新的一場大雪又要來了。

蕭宇琛在這樣的背景裏張開手,把人摟進了自己懷裏。

“撲通。”

一個東西落地的聲音,兩人分開,甲四躺在地上一臉憤怒,迎着看過來的視線讪讪的笑。

“我看陸公子一直沒睡,怕有什麽需要所以在這候着。”

這句話落下的時候甲三也飄然落下,看樣子兩人是呆在房頂的。

他一把拎起甲三,行了一禮:“屬下們先撤退了。”

“大哥嫂子好好休息。”

甲四踉跄幾步,被甲三拽着走,還不忘回頭來回打量。

走了幾步就跟人吵了起來,甲三背上有一個腳印,一看剛才就是被人踹下來的。

甲三素來嚴謹認真,不做沒有意義的事,何況這種将甲四踹下房頂的行為。

而且是在這種場景下。

蕭宇琛眼睛微眯,看着陸暮的眼神比先前又多了些東西。

“他們兩很有趣。”陸暮收回眼神,轉身進屋。

蕭宇琛跟上,回手關上門,“別擋着甲四的面說,該要上天了。”

陸暮将蠟燭續上,“挺好一個孩子。”

“那我呢?”

“嗯?”

蕭宇琛脫下外面的衣物,迎着陸暮的疑惑笑道:“你怎麽看我的?”

陸暮閃身,躲開又要上手的人,避而不談轉而道:“還剩了些水,不過有些冷了,你要不要再”

蕭宇琛揮揮手:“不必。”

在軍營裏好幾天不沐浴都正常,這大冷天的把人叫起來也不必。

陸暮點頭,拿起剛才放下的書半躺在床上繼續看。

冰冷的水敷上臉,蕭宇琛深深的吐了口氣,他回頭,陸暮的頭發散落,溫柔的撲下來。

“在看什麽?”

蕭宇琛走過去的時候欣慰的發現陸暮現在已經會下意識的給他留半邊床了。

陸暮順從的讓蕭宇琛把書抽走。

蕭宇琛本只是随意掃一眼,他覺得人該休息了,但看到上面的字的時候愣住了下。

不敢置信的翻了兩頁,一時間到不知道哪個帶來的沖擊更大些。

陸暮半擡眼皮看他,眼裏壓着點警告,猶豫了一會還是道:“不準嘲笑我的字。”

蕭宇琛猶豫了兩秒,他覺得還能掙紮下。

“你當初寫給我的戰書……”

陸暮已經恢複慣有的平淡的表情,“我師父寫的。”

蕭宇琛:……

他垂下頭,再度看了看,陸暮的字歪歪扭扭的甚至有些都認不出來。

甚至醜得很有特點。

比如說人家通常是上短下長,他偏偏下短上長。

毫不誇張的說,三歲稚童寫的字都比這好看。

這個字帶來的沖擊甚至大過了陸暮寫的一些作戰思想。

“為什麽突然寫這個?”

笑鬧過後蕭宇琛的心還在飄飄蕩蕩,他又翻了兩頁,唯有用力捏着書的手可以彰顯幾分他的不平靜。

陸暮已經躺下了,胳膊橫搭在眼前遮住了光,“想寫就寫了。”

蕭宇琛放下書,滅了蠟燭,将人攏進自己懷裏,不依不饒的問:“那你是想到什麽就寫了?有沒有想到我?”

陸暮沒說話,鼻子卻輕微的皺了皺,似乎是困到不行。

怪可愛的。

蕭宇琛想,忽然就想不問了吧?在太子那看到的字跡不一定就是陸暮的。

甲三萬一就是突然興起而不是要提醒他什麽呢?

可下一秒又非要拽着那口氣

“今天是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情麽?”

“沒有。”

蕭宇琛借着夜明珠那點微光打量人,頓了兩秒輕聲問道。

“你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喜歡我?”

陸暮在黑暗中睜開眼,蕭宇琛的目光毫不躲閃,裏面好像是帶了點希冀的。

“有。”

蕭宇琛頓了幾秒,他很明顯的感受到那瞬間冒出的喜悅,可同時鮮明的也有如鲠在喉。

伸手讓陸暮的臉埋在自己肩頭,蕭宇琛指尖繞起一抹頭發,眼神落在遠處。

像是要自虐般,蕭宇琛明明不希望是他猜測的那樣,卻非要抓着問個幹淨,不留一點念想。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懷裏的人也真沒給他留那點念想,陸暮聲音從下悶悶的傳來,有點失真的感覺。

“元旦到了,聽人說外面有冰雕會,想去看看。”

頭發濃密柔順,盡管蕭宇琛繞了幾個圈但一松手指尖的頭發就滑了下去。

蕭宇琛眸光漸沉,嘴角卻慢慢揚起來,他給人捏了捏被子溫聲答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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