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姐妹各自飛快地啃完一個大白蘿蔔,感覺肚子從所未有的充實。
聞秋魚和聞冬水摸着肚子半躺着,聞霁月看着她們的模樣直笑,出門去把聞夏英“引渡”了過來。
聞夏英只驚訝了一下,随後看三個妹妹都吃過了,也拿起大白蘿蔔咬了起來。
聞夏英從來是五姐妹裏最叛逆那個,爺奶和親爸更是傷透了她的心,現在哪裏還管會不會被罵,她痛快了再說!
吃完了蘿蔔,再來碗熱乎乎的野菜湯,從肚子暖到心裏去。
聞冬水打個嗝:“嗝、好飽啊。”她惬意地揉着微微鼓起的肚皮。
聞秋魚抿嘴偷笑,緩緩地在屋子裏走着消食。
聞夏英最後吃完,她放下粗瓷碗,走近聞霁月,一把呼嚕住聞霁月的臉,高興地搓了幾把。
聞夏英低聲誇贊:“幺妹,幹得好!”
聞霁月呆了,只有兩根小麻花辮兒晃着。
心道一句自己不是小孩,聞霁月仰起臉,手捂額頭:“二姐,我頭暈!”快把我的腦袋放下來。
聞夏英趕緊撒手,不敢亂來。
今天這麽一遭,她發現小妹“長大”了。不過性子裏還是以前一樣,愛裝大人的正經模樣。
中午吃飯。
李秀鳳罵罵咧咧地嫌棄三姐妹沒用,一籃子豬草都沒摟回來,卻是沒提她們開火用了柴火的事。
聞霁月幾姐妹飛快地喝完自己一碗水混紅薯粥,下午又被指使出門去山上找豬草和摟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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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
聞夏英走在走前面,反駁着李秀鳳中午罵的話。
“這大冬天的,誰家豬不是吃糠的?摟柴別人家可都是男娃幹的,就咱家那幾個寶貝金疙瘩,什麽活都幹不得!”
“但凡他們能幹些,大把好姑娘樂意!”
聞夏英一邊埋怨着,動作卻不慢。
聞秋魚和聞冬水不敢搭話,怕說起來,聞夏英更激動,聲音大了被別人聽見。
聞霁月稍微走得遠點,都走到了灌木邊,她一邊扯着地上的野菜,一邊注意收集些她用得上的東西。
眼下她口袋裏正躺着天堂藍的種子。
天堂藍,牽牛花的一種,又名朝顏,種子可制作致幻劑。在木系異能催生下,聞霁月可以強化植物特色能力。
剛收獲了一把天堂藍,入目又出現一片熟悉的植物——金剛藤!
藤上披刺的圓葉早掉光了,可聞霁月因為用變異金剛藤做過打手,對這種植物自然不陌生。她悄然取了一截活性藤,又塞進了兜裏。
聞秋魚是個心細的,看着幺妹走遠了,出聲招呼道:“幺妹,別離林子太近,回頭招了蟲子,身上癢了難受的是你。”
“啊?哦。”
聞霁月提着籃子,離開灌木叢,跟在姐姐們身後幹活。
半響沒人搭理自己,聞夏英嘀咕道:“你們怎麽都不出個聲兒,我們吃了野菜,奶居然也沒罵這事兒,奇怪得很……。中午也只罵些有的沒的,沒借題發揮。”
聞霁月道:“她中午是罵給爸聽的吧,我看奶奶一直看爸。”
聞秋魚點點頭,細聲道:“我也瞧見了。”
可她沒想那麽多。因為聞大龍是個“孝子”,往常家裏起争執,爸媽吵得再兇,最後她們的爸都是聽了爺奶的話。沒想過日常奶奶罵人,還有目的。
聞夏英想到聞大龍,不滿地哼了一聲:“他哪還需要人說,那幾個帶把的可是他命根子!最最親的侄子呢!”
聞大龍膝下是五個閨女兒,那邊聞小龍和徐美玲夫妻則截然不同,生了一個又一個,足足生了三個男娃。
五姐妹裏老大聞春花二十,聞夏英是老二,十八歲,聞秋魚和聞冬水十五,聞霁月十二。
二叔家的大兒子聞多贏十九,二兒子聞多勝十八,小兒子聞多寶剛好十歲。
聞夏英和聞多贏、聞多勝年紀相差不大,從小就不斷地被欺負。
每每打架或者吵架,家裏長輩除了沒地位的親媽,其他人都偏幫聞多贏和聞多勝,聞夏英不知道吃過多少回虧,數都數不清。
其他長輩聞夏英不在意,可親爸的偏袒讓聞夏英心裏很介懷。
那是自己至親的人啊,自己的親爸,卻偏袒侄子?而不是親閨女。
三姐妹說話聲裏,聞冬水咬着一根茅根,臉頰微鼓,皺眉想着:村裏和附近村裏哪個男青年好呢?得給二姐找個脾氣好的。
下響,太陽快落山,四姐妹的籃子總算是堪堪滿了,細小的柴火也綁了兩捆,幾人結伴下山。
聞夏英和聞秋魚腿腳快些,她們還得回去幫忙做飯。雖然做飯的時候,李秀鳳會盯着,怕她們偷吃了糧食。
聞冬水走得緩些,她頭上畢竟有傷,走快了有點兒頭暈。聞霁月是個小的,就留下來陪她。
兩人在後面走着,剛進了村子,看到好些村裏人朝着一個地方走去。
聞霁月看了看,發現這些人是往聞地柱家方向走的。細細一聽,是聞地柱又打他老娘了!老太太被打掉了兩顆牙,跑到外頭哭呢。
聞冬水白着一張臉,像是證明什麽道:“幺妹你看,那個聞地柱就是愛打人,下手沒個輕重!”
“我們去看一眼?”聞霁月想去摸下地形。
聞冬水卻是猛搖頭,拉扯着聞霁月悶頭就走:“不看不看!我們回去。”
聞冬水拉着人,行走慌張,不小心在某家的屋子拐角撞到個人。
“我這老腰啊!”方嬸子扶着自己的腰,高聲道,“大龍家的丫頭,你們走路小心點啊!”
聞冬水吓得趕緊放下手裏的籃子,上去扶人:“對不起啊,方嬸子。”
聞霁月也歉意道:“嬸子,我們走路沒看着路,你沒事吧?”
方嬸子一瞧聞冬水頭上的傷口,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沒啥大事,你這頭上還有傷呢,就不怪你了。我趕着去罵聞地柱那個遭天譴的,竟然打自己親媽!也不怕老天爺劈了他!”
也是有兒子女兒的人,方嬸子說起來表情激憤,感同身受。
她心急地說了兩句,又急哄哄地走遠。
明明在遠處,還能聽到村裏衆人氣憤,抱不平罵“畜生”的聲音。
聞冬水還聞霁月還忍不住張望,捂住她的眼:“幺妹,不許看。”
聞霁月乖乖道:“好,不看了。我們回去。”心裏卻想,我晚上不止要看,只怕還要搞出大事來呢。
她心裏本來有個主意,可聽了方嬸子的話,加上自己在山上有意外收獲,便又生出一個主意來。
聞地柱提了四色點心上門,又請了柳媒婆上門,一家樂意出錢一家樂意出人,肯定談得來。
聞家長輩和聞地柱達成了共識,而距離聞多贏和聞多勝下彩禮的日子也沒多久,說明留給四姐妹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她得早點破壞掉這樁枉顧當事人意願的親事,免得宣揚開了,影響二姐聞夏英的名聲。
七八十年代,民風還是閉塞的。哪怕是後來,人言依然可畏,幾張嘴就能逼死一個人。
解決此事宜早不宜遲,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了。
***
晚飯依然糟心,充斥了老太太的嫌棄,且吃不飽。
聞霁月吃過晚飯,洗漱過後早早睡了。
等到深夜,聞家人全部睡着的時候,聞霁月卻悄然爬了起來,穿上衣服出了門。
月黑風高,聞霁月一路悄無聲息地走到聞地柱家牆外。
聞地柱家沒有院子,只有三間屋子加上外搭的小廚房。
深更半夜了,屋子裏竟然還有人沒睡!
聞霁月站在牆角,聽見那那模模糊糊的“哎喲”“哎喲”低聲喊疼的聲音頓住了步子,沒睡着的怕是這家的老太太。
聞霁月在末世基地裏,是負責後勤那塊的。但她孤兒一個,無父無母,孤身一人,便常去老幼院幫忙,雖然對外清除喪屍是手段冷酷強勢,可內心對老人孩子始終存着份柔軟。
來之前,聞霁月心裏有兩個選項。前者和緩,後者激進。
前者是想法子去找到聞地柱的錢,讓他和聞夏英的事因為沒錢破滅,麻煩的是找錢得慢慢來;後者則是給他造個"天譴",以名聲轄制聞家人。
面子可以不要,人還是要做的。把閨女、孫女嫁給一個老男人,和嫁給一個遭天譴的老男人孑然不同。
初來到和平時代,聞霁月還在适應這個時代,內心偏向于麻煩一些的前者,低調為上。
可此刻耳邊萦繞着那“哎喲”的聲音,她內心有些猶豫的想法堅定了!要給聞地柱來一下狠的!
聞霁月越過老太太的屋子,走到了聞地柱睡覺的屋子窗戶邊。
确認了男人的呼嚕聲和大概位置後,聞霁月選擇了一個牆角,丢下一把金剛藤幼苗。
異能注入幼苗裏,呼吸之間,幼苗便長出了小芽,然後飛快地長長鑽進地裏、也鑽進了土牆之中。
正常的植物當然不會鑽地鑽牆,可異能者控制之中的植株卻是可以超脫植物本能,順從異能者的心意。
細長的金剛藤鑽進地下或牆裏後,聞霁月再一改異能的控制,讓鑽進地裏的藤條變得粗大起來。
掐好時機,聞霁月退去。
她人雖走了,金剛藤還在飛快地膨大。
直到幾分鐘後,藤條像氣球充氣到了極點,猛地炸開,推到土牆,掀起地面!
“轟隆”一聲巨響,響徹在深夜的聞家村。
伴随着土牆倒塌的,還有聞地柱的慘叫聲。
“嗷!我的腿!我的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