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聞霁月的沉默, 已經夠表達清楚她的“緊張”有多小了。
但這麽一折騰,也把宗進才心裏的緊張消散了大半。
這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一聲驚呼。
——“是我?是我!?”
後座的嘆氣同學震驚地站了起來, 他們學校的帶隊老師也飛快地跑過核對名字, 然後沒有撞名的他成功站上了領獎臺。
二等獎的第一個, 嚴格算來第六名。但縱使只是第六名,也是很值得驕傲的成績了。
少年人挺高了胸脯, 好像只好鬥的雞仔, 高興得嘴角咧開。
領獎臺上, 嘆氣同學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聞霁月的臉上。
他心想, 這個白淨漂亮的、好看得像是武俠書裏的小姑娘, 是不是今天的俄文特等之一。
聞秋魚和宗進才的自信,以及聞霁月表現出來的氣場, 都讓嘆氣同學相信聞霁月是個很厲害的。
但是二等獎兩個名字公布之後,一等獎兩個名字也随之公布,緊接着的特等獎裏的兩個名字,竟然沒有聞霁月!
嘆氣同學瞪着眼, 有點兒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聞秋魚和宗進才也是,覺得錯愕不已。
宗進才皺眉:“不行,我去問問!”聞霁月的俄文水平,他是最清楚的。擔心歸擔心, 但他并不認為臺上那些獲獎人裏會沒有聞霁月一個位置!
宗進才剛想站起來,臺上報名字的老師笑了笑:“今天俄文放在最後,是因為特等獎有三個, 最後一位同學是——聞霁月。”
整個小禮堂都嘩啦一聲,發出震驚的聲音,好像平地震動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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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
“今年怎麽回事?”
“有三個,難道是分數重了?”
站在臺上的老師聽到下面的不小的動靜,頓時皺眉道:“安靜,保持安靜。”
“我來解釋一下為什麽有三位同學。二三名同學重分了,我們的老師檢查、再次打分之後,還是不好改動哪一個人的成績。這樣重分的情況,把任何一個同學放去一等獎也不合适,所以就加了一個同學的名額。”
“請聞霁月同學上臺。”說到這個名字,這位老師散開皺起的眉頭,臉上帶上了笑容,目光竟是有幾分期頤。
實際上,整個人俄文組改卷的老師都打起了精神,想看看聞霁月到底是哪個,長什麽模樣?為什麽如此好奇,只能是那份完美答卷的功勞了。
宗進才哈哈笑了聲,在衆人豔羨的目光起身,跑去核對名字。
像聞霁月和聞秋魚的名字,重名的可能性極小,這回當然也不是重名,考號對得上。
宗進才喜氣洋洋地對着聞霁月招手:“快來、快來!”
聞霁月淡定地起身,然後在行走的途中,偷偷地吐出了一口氣。
牛都吹出去了,吹破了就丢人了,還好沒出問題。一波三折的,本來不緊張的人都給弄緊張了。
等走到宗進才身邊,靠近領獎臺,聞霁月面上再看不出一絲的其他情緒,淡定、從容,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就是純粹的高興。
宗進才經過了剛剛那一遭,心髒跳得厲害,他推着聞霁月趕緊上去,好像再等會人家就不給發獎了。
聞霁月笑着上去,站到一群人的中間,拿到了屬于自己的獎狀。
嘆氣同學偷偷地轉過頭,偷瞧了一眼,最後看着人走到了最中間,莫名心頭有些沮喪。
他覺得自己奇怪得很,對方不拿獎吧,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可對方拿了,他又想到了那聲嘆氣,要不是那聲嘆氣,他指不定還能把題做完呢。
聞霁月是不知道有這麽一位同學惦記自己的,她拿了獎狀,接着聽了老師一番話,就被塞了個話筒,要開始她的感謝詞。
聞霁月眨眨眼睛,心裏頭第一個湧現的是茂存西,接着又閃現了第一次見到宗進才他沒洗頭的模樣…… 這個頭發的問題還是不提,老宗也是要面子的。
“感謝我的先生,茂存西先生帶我涉獵了俄文這一領域。也非常感謝我們的校長——宗進才先生,他同時也是我現在的俄文老師。
其他再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前面的同學說了很多感謝。我說一個很巧的事,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前面拿數學特等獎的女孩跟我一個姓,那是我三姐!”
聞霁月笑着,騰出一只手沖聞秋魚揮了揮手。
聞秋魚也伸手回應了一下。
漂亮的小姑娘紮着兩根麻花辮,臉上漾着笑,眼裏仿佛閃爍着光,加上有些調皮的話,逗得不少人笑了起來。
那邊發獎狀的老師還問:“你們家有幾個小孩啊?”
聞霁月側過身子,看着這位老師道:“五個。不過其他的姐姐們在家裏,今天沒過來。下回一起來,老師多發幾張!”
“哈哈!好,回頭再給你發,有機會!”
笑談兩句,聞霁月到了臺下,今天所有的懸念都被揭曉,學生們和老師們心思終于都落到地上了。——該拿獎的都拿了,沒拿的也沒獎可等了。
宗進才笑呵呵地領着人往回走,然後就被不少老師用一種酸溜溜的目光看着。
宗進才腰背挺得更直,今年他可是長面子了。一個數學第一,一個俄文第一!把滿堂的老師算下來,哪個有他收獲好?沒有一個!
宗進才嘚瑟得不行,坐回座位就被老秦酸了一句:“你回去路上別嘚瑟,不然我怕你見不到你家英娥了!”
“嘿!我嘚瑟什麽了?”宗進才笑着反問。
老秦點點他的嘴角:“你看看,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宗進才一摸,可不是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怕被人打,宗進才咳嗽一聲,清清嗓子,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聽着上面領導的獎勵,使勁鼓掌。
上面的領導瞧見這麽一位捧場,說話都更有激情了。
聞霁月卻是被人碰了一下肩頭。
聞霁月回頭,瞧見剛剛臺上見過的一個普通少年。
聞霁月問他:“怎麽了?”
嘆氣同學一看就知道這姑娘根本不記得自己坐在她身後。他很直接地問:“你考試的時候,拿到試卷為什麽嘆氣?”
他一定要問清楚,不然總難受。
聞霁月這才覺得他眼熟,看他幾眼,想了想道:“你考試的時候,是不是坐在我後面?”
“嗯。”
“我為什麽嘆氣,你想知道這個幹嘛?”
嘆氣同學強硬道:“我就是想知道。”
聞霁月覺得這人奇奇怪怪,也不想說,就道:“你不說,我也不想說。”
嘆氣同學看她都要轉身了,趕緊抓住她肩膀,急忙道:“我覺得你嘆氣,影響我考試心情了。”
聞霁月:???
聞霁月看着他:“我嘆得很小聲,你那聲很大,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被你影響到?”
話音剛落,嘆氣同學臉色漲紅,整個人僵住。
聞霁月看他愣住,又道:“我嘆氣是因為要坐一個小時才能走,多無聊啊,我半個小時就能做完。”
嘆氣同學的臉從紅通通的,變得紅裏帶黑,黑裏帶白,煞是精彩。
他看着聞霁月,羞愧地擠出一句:“聞同學,對不起……”
聞霁月搖搖頭:“沒事兒,是試卷太難的錯。你不嘆氣我不嘆氣,也有別的人嘆氣嘛。”
聞霁月覺得這事算完了,轉回了身子。上面的領導剛好講完話,宣布結束。
宗進才起身,帶着兩個小姑娘,跟着老秦他們後頭走。
兩家學校帶着一行人過來,有三個學生有收獲,已然是極好的結果。更別提,他們這裏三個學生都是特等獎,整個省市裏的小學校裏,都是出挑的。
宗進才等老師心情很不錯,說是要湊到一處吃個飯,大家熱鬧熱鬧。
其他學生看看兩姐妹,再看看晏正平,悶頭都沒說話。
差距太大了。聞家兩姐妹和晏正平是臺上風光的,他們則是風光的墊腳石。在經受光芒的加成之下,他們覺得自己等人和三人之間仿佛不再是小小的差距,而是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
晏正平找到了合适的小夥伴,也終于可以說心裏話了。
他小聲道:“我本來以為自己沒做錯題,後來想想,可能是最後一個選擇題錯了。那個人還是比我厲害的。”他說的物理另外一個拿特等的。
這樣的話題,和其他學生們說,只怕覺得他是在炫耀。
可聞秋魚二人卻是懂的,尤其是聞秋魚,她點點頭:“還是人外有人,我也是錯了好幾個題,肯定是險勝,運氣好罷了。”
聞霁月看着兩人終于說話了,心裏想着這回出行,應當算得上滿載而歸吧。
吃過中飯,一夥人就去了熱鬧的商業大街,各種買買買,給家裏人帶東西。
宗進才掏了掏荷包,發現自己這回竟然還餘了一點錢。他想到家裏的黃英娥,嘀咕着道:“看看有什麽好帶的。”
聲音極低,倒是沒叫兩姐妹聽見。
不過看東西的時候露了陷,他老往中老年婦女的東西上看,那還能不明顯嘛。
聞霁月問道:“這是給師母挑禮物嗎?要不要參考啊。”
“不要,不要。你個小娃娃,知道什麽。”宗進才紅着臉,拒絕了聞霁月,自己背着手看了起來。
聞霁月也不管,反正老宗就是送張回去的車票,她瞧着師母也喜歡。要不是真喜歡,兩人也不能這麽過下來。
誠如聞霁月所想,這回确實是滿載而歸。
回去後宗進才抱着獎項證明去了躺教育局,弄來了一筆津貼費,給苦哈哈主動補課的帶中考班的老師們補貼了一點,僅做心意。
剩下的,都成了學生桌頭的資料、試卷、草稿紙和公用墨水瓶,都是宗進才對他們的“愛”。
***
六月初,聞霁月和聞秋魚開始每天到學校上課。
中考的日子定在六月二十八到六月二十九兩天,最後的緊張的複習時間到了。
聞霁月第一天回到班裏,發現桌子上竟然幹幹淨淨的,就是桌子裏面也是幹淨的,不像是很久沒人來上課的樣子。
她問了一下,才知道是小花同學幫的忙。小花同學是這學期的班長,除了扯辮子同學,大家都覺得這個班長不錯。
扯辮子同學這學期也顧不上為了摸一下小花班長的辮子,而和小花班長做鬥争了。他捧着書,貌似是學習得有些上頭,班裏的免費墨水就放在他的桌子上,因為他寫字用的墨水最多。
聞霁月瞧見他進步這麽大,在想是不是上回誤會的那句話,刺激到小男生脆弱的心靈了。
但是一看扯辮子同學進步很大,聞霁月就決定什麽也不說,任由扯辮子同學偶爾生氣地瞪她。
瞪聞霁月,她也不會掉肉,小花班長還不是喜歡什麽問題都可以解決的她。
聞霁月上午自己學習,偶爾無聊刷個試卷;到了下午,下課就在座位上給別人解答一下問題,随便那科都行;最後一節自習課,艾廣洛嗓子唐會自己跑掉,讓她坐在講臺上,公然勉強使用“童工”。
六月十九,最後一節課。
聞霁月坐在講臺上,正給一邊的幾個同學講一道數學題,就聽到請假出去上廁所的同學大聲驚喊。
“不好了!校長和艾老師好像打起來了!”
“怎麽回事!?”
“校長和我們老班怎麽就打起來了?在哪兒啊!”
“怎麽辦!?”
聞霁月站起來,看着哪個跑回來的同學問重點:“校長和艾老師在哪兒吵架的?”
“就在艾老師的辦公室前頭,宗校長好像在罵艾老師!”
在二班的同學們心裏,艾廣洛和他們是更親近的。而且宗進才是個校長,聽起來是可以欺負老師的,其他人就有些擔心。
鬧哄哄一片裏,聞霁月看向小花:“班長!我過去看看,你管好班裏。其他人,繼續做題,不要喧嘩。”
聞霁月做着老師做的事,在同學們心裏也是有些威嚴的,板起臉來也有些吓人。
聞霁月目光掃到誰,誰便乖覺地坐下去,一聲不吭。
等到教室裏寂靜無聲,聞霁月才轉身往外走,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個當口,馬上中考了,還吵什麽吵?有吵架的功夫,還不如給學生們講講題呢。
聞霁月趕到地方,就看到兩個人劍拔弩張,要不是有別的老師拉着,肯定要打起來。
艾廣洛臉上濕淋淋的,身上還沾有茶葉碎片,他紅着臉怒吼道:“管不過來,還非得各個都管到嗎!?他自己說了不上接着上學,爹媽也是這麽跟我說的,我還要怎麽着!求着他來啊!”
另一邊宗進才也是胸脯起起伏伏,看起來氣到極致:“多問兩句會死啊 ?那個是他後媽,剛進門的,馬上中考了?好好的孩子怎麽會不想參加考試了!”
“我又不是他爹,我還能事事都知道?你沖老子潑什麽茶水!你還真以為你做個校長,臉大了啊!”艾廣洛說着,沖地上“呸”地吐了一口口水。
宗進才板着臉瞪着他,眼睛裏還有紅絲,脖子上青筋盡顯:“老子就是校長,老子就是臉大!你差點耽誤一個孩子,我潑你杯水是輕的!”
聽兩人對吼着了幾句,聞霁月倆弄明白了吵架的源頭。
應當是前幾天,二班有個叫朱小李的學生突然不來上學了。
聞霁月和同學們還覺得奇怪呢,艾廣洛這個做班主任的,也同樣覺得奇怪。
不過艾廣洛忙得很,幾個班都需要他帶,兩個中考班更是快掏空了他,還是聞霁月和聞秋魚來了才好了很多。
等艾廣洛抽出空,他就去那個同學家裏轉了一圈。
回來對着聞霁月這些班裏人的說辭,是說那個同學自己不想來了。
再聽今天宗進才和艾廣洛吵架的內容,想來那個孩子是家裏出事了,才對艾廣洛說不想來了。但是艾廣洛想來是問了孩子,又問了孩子爹媽,兩邊都說不想來了,這就給放下了。
那邊宗進才知道了這孩子的事,肯定是又不放心,自己過去了一趟。
老宗問得細,人更細心,估計就知道孩子那邊不是真心不想上學,覺得艾廣洛沒處理好事情,生氣了。
兩人還在吵,你吼我,我吼你。
聞霁月踩着自行車去了宗家,兩分鐘把黃英娥給接了過來。
黃英娥一到,吵架就先歇了。
宗進才是不可能對着黃英娥發脾氣,那邊艾廣洛也是敬重黃英娥的,怒火稍歇。
黃英娥讓兩人坐下來,有些摸不清具體示意。
但她見兩人吵架也常有,就先兩邊各打五十板子,兇道:“你們兩個,孩子們都快考試了,還在這吵架?嗓子那麽大,很厲害啊是不是,還嫌棄不夠啞啊!有那個力氣,怎麽不去上課。”
艾廣洛啞着嗓子道:“嫂子,我剛上課回來,屁股才剛坐下來,凳子還沒坐熱乎呢,就茶水洗臉。你說我能不氣嗎?”
黃英娥聽了嘆氣,瞪向宗進才:“老宗,你說說幹嘛潑小艾一臉茶水?他最近上課不認真了?我看他媳婦老說找不着人,前天下雨收東西還是我幫手的呢。”
聞霁月聽着,覺得師母果然會說話。前頭是問宗進才原因,後頭是告訴老宗,艾廣洛最近為了學生,也是忙個不停了,媳婦家裏都照顧不到。
果然,聽老妻這麽說,宗進才臉色好看了點,不過總體來說還是臭得很。
宗進喘了兩口氣,道:“我氣得潑他茶水,那是他事情沒做到位。我剛剛從朱小李家回來,就是前幾天不來上課那個孩子,是繼母失手打斷了腿,才不來上課的。
他也不仔細問問,随口問了兩句就走了。我去的時候那孩子正燒着呢,現在在衛生院打着針。”
那頭艾廣洛聽着,面色越來越沉。
艾廣洛看一眼宗進才,道:“我去的時候,那孩子就躺在床上睡覺呢,身上蓋了床單,我根本不知道他腿斷了。我問他怎麽了,馬上中考了,為什麽不去上學,他自己還說沒事,只說自己不想來學校了。他不說,你讓我怎麽知道?”
誰料到宗進才聽了艾廣洛的解釋,心裏更氣了。
“大熱天的往身上蓋個床單,本來就很奇怪!你是心眼多大,水桶那麽粗吧,才能看不出來一點問題?”
黃英娥攔也攔不住他的嘴,宗進才一通說道:“艾廣洛你平常就懶懶散散的,好些事随随便便就糊弄過去了!這回的事,但凡你細心一點,那麽一點,就能發現問題!”
艾廣洛身上濕漉漉,他抖下兩根衣服上的茶葉梗子,擡頭梗着脖子,不服氣道:“宗進才,你搞清楚,我就是他老師,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媽,我憑什麽還得事事負責!?我不像你,家裏可以一點都不管不顧。
我需要我個人的、自己的、自由的時間!我媳婦幹不動的活,我要去幫手,不是都給她幹了。我兒子想去老家山上轉一圈,我要帶着他去,我是我兒子的爸,不是別人的!”
他生氣起來,說着話都激動地站了起來,隔着黃英娥怒視宗進才。
黃英娥聽了紅了眼,攔住暴怒的艾廣洛:“嫂子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你冷靜,先冷靜!我說他,我這就說老宗!”
宗進才虎着臉,一點兒也不懼艾廣洛壯實的身板:“你別給我扯那麽遠,這次得事你細心一點,負責的心思多一點,就不會發生!”
艾廣洛氣極反笑,腦子都糊塗一片,只知道要罵死宗進才這個死腦筋。
他回吼道:“我就是知道又怎麽着?學你掏空家裏啊!?我告訴你,你不要想着負責所有人的,你根本負責不起。愚蠢!蠢貨!”
他指着宗進才的臉罵,旁人只能死命地拉着,生怕壯實的艾廣洛沖出去真揍了宗進才。
宗進才被戳到了痛點,他閉了一下眼,随即睜開黝黑的雙眼,舉起右手食指朝天,咆哮似的看着艾廣洛喊道:“我宗進才能多負責一個!就多負責一個!”
這一場架吵得,兩敗俱傷。兩個人喉嚨都嘶啞了,氣得眼裏帶着紅色血絲,其他人則是兩邊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