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今天第幾度騎車往外跑了?單瑜茜問自己,然後發現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罷工的傾向,完全不願思考、懶得動,為了院裏的萬聖節Party,她這幾天真的是快要累壞了。

趕制戲服、趕制院童的變裝服和道具、排戲、布置會場、照顧院童等等,她就像是一顆陀螺般轉個不停,雖然她本人是忙得很開心啦,但身體還真有點吃不消,還好只要度過今晚,一切就都能完滿結束。

再撐幾個小時就可以休息了,單瑜茜,你辦得到的,加油!加油!加油!

深吸一口氣,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看前方的號志燈從紅燈變綠燈之後,催動機車的油門往前行,目标信林商店。

信林商店是間老雜貨商行,物美價廉,什麽都賣,賣什麽都不奇怪,也因為如此才能在現今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四處林立的情況下屹立不搖,始終深受鄰裏居民的愛戴。

單瑜茜把機車停在商店門口,将安全帽從頭上摘下來,挂在照後鏡上,轉身就往商店沖去,卻差點撞到人,雖然在千鈞一發之際停住步伐,沒一頭撞上對方,她還是禮貌的開口說了一聲,「對不起。」

然而,對方就像完全沒意識到她的存在,也沒聽見她的道歉般,連停頓都沒停頓一下就木然的走開,給人一種行屍走肉的感覺。

她皺起眉頭目送那人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好像有種熟悉的感覺。

「單老師,你怎麽又來了?」

聞聲,她回神轉頭,只見站在結賬櫃臺內的老板黃大叔訝異的看着她,眉頭挑得高高的。

「又有什麽忘了買?」他笑着問道。

「釘書針沒了,還要再買一些糖果餅幹之類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黃大叔那個「又」字讓她記起自己今天已經是第三次步入這間商店了。

不過剛才那個人?!她忍不住又往那人離去的方向看,然後倏然愣住。

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那個人熟悉了,因為她前兩次來也有看見他,就像現在這樣呆坐在商店外靠牆邊那張長板凳上,一動也不動的望着前方,神情迷茫的就像突然失去記憶,不知從何而來又該往何處去一樣,讓人有種心酸的感覺。

「你在看什麽?」黃大叔不知何時從櫃臺裏走了出來,站在她面前,然後好奇的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原來是在看他呀。」

「大叔,他是誰?我看他好像在你店門外坐了一天了。」她早上十點多第一回來時就看到他坐在那裏了,然後兩點多來他也在,現在五點多來他還在。

「何止一天,都已經三天了。要不是他身上沒什麽臭味,剛才還到店裏買了一瓶水,大叔我都要以為是哪裏來的流浪漢了。」黃大叔說。

「三天都一直坐在那裏沒回家嗎?」

「有沒有回家我不知道,只曉得從我開店到打烊他都一直坐在那裏,連續三天了,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人。」黃大叔看着那身影說。

從開店到打烊,一直坐在那裏,連續三天?!

單瑜茜不由得皺緊眉頭,心想着,那他三餐在哪兒解決,有吃嗎?他該不會三天都沒吃東西,只喝水吧?

「別管他了。單老師,你不是說今天院裏為了那什麽Party特別忙,沒時間耽擱嗎?」

「啊,對,我得趕快買東西回去才行,麻雀老師還在等我的釘書針。」她猛然回過神來,急忙跑進店裏,在貨架間迅速地穿梭,來回尋找要買的東西,不一會便提着一籃子的東西到結賬櫃臺讓黃大叔替自己結賬。

把買來的東西綁好放在機車腳踏板上,單瑜茜拿起安全帽戴上,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再度飄向那個一動也不動的身影,恻隐之心翻騰不已。

唉,算了,為免浪費待會騎車騎到一半後悔又折回來的時間,還是別掙紮,直接就做了吧。

她将才戴到頭上的安全帽拿下來,重新挂回照後鏡上,走到那個疑似無家可歸的男人面前。

「嗨。」她柔和的開口,對方毫無反應。她一點也不在意,繼續往下說明自己的來意。「我姓單,名瑜茜,在距離這裏不遠的「天使育幼院」當老師。今天晚上我們院裏有辦萬聖節Party,很熱鬧也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你要不要來參加?」她輕聲問道。

對方仍舊毫無反應。

「免費的。」她不氣餒,繼續熱切的對他說:「只是想讓院裏的小朋友開心,大家一起過節而已。我們有餐宴,餐宴後有老師們負責的話劇表演,還有院裏小朋友的合唱演出,最後才是搗蛋時間,如果你不喜歡熱鬧或有事要先離開的話,随時都可以離開,因為沒有規定一定要留到最後。」她說完,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反應。

沒有反應。

依舊什麽反應都沒有。

唉,難道是她猜錯了嗎?他并不是一個沒有錢買吃的,正處在饑餓中的人?

「要不要一起來?」她再度問道,對方依然毫無反應。

她無奈的看看他,又擡頭望瞭望西邊的夕陽,知道自己沒時間在這裏耽擱下去了,院裏還有很多人在等她手上的東西。

眉頭輕蹙了一會,她轉身跑回商店,跟黃大叔借了紙筆,然後将他們育幼院的地址和自己的姓名電話寫下來,想了一下,又把從商店走到育幼院的路線圖簡單畫在紙上,然後拿出去塞到那個男人手中。

「你待會兒若是有空的話,可以過來。」說完這句話,也不等對方反應,她迅速轉身,急忙騎車離開。

男人始終只有面無表情的茫然臉上,終于出現一抹不同于過去三天,近似于呆滞的神情。

他動作緩慢地低頭看着被硬塞進手心的紙張,好像疑惑着它為什麽會出現在他手上一樣,然後慢慢的,他将那張紙攤開來看,只見一串秀麗的字跡突然躍進他眼中,上頭寫着——

天使育幼院

地址:仁愛路2?巷45號(走路過去大概十五分鐘)

單瑜茜(精靈老師)0961××××××

随後還畫了一張标明從信林商店到天使育幼院要怎麽走的地圖。

看着眼前這張紙,男人腦中不由自主的響起了剛才在耳邊叽叽喳喳的聲音。

我姓單,名瑜茜,在距離這裏不遠的天使育幼院當老師。今天晚上我們院裏有辦萬聖節Party,很熱鬧也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你要不要來參加?!

免費的。只是想讓院裏的小朋友開心,大家一起過節而已。

如果你不喜歡熱鬧或有事要先離開的話,随時都可以離開,因為沒有規定一定要留到最後。

你待會兒若是有空的話,可以過來。

育幼院嗎?很久以前他也待過,久到都快要遺忘了。

小朋友開開心心,大家一起過節嗎?的确,每逢節慶大家都會很開心,而且充滿期待,因為特別的日子總是有特別好吃或好玩的東西,那時大家總是熱熱鬧鬧、叽叽喳喳的,會忘了所有的不開心與不愉快。

天使育幼院,從這裏走路過去大概只需要十五分鐘,來去看看好了,也許他也可以忘了所有的不開心與不愉快,即使是短暫的幾個小時,甚至幾分鐘也好。

男人從座位上站起來,施施然的朝天使育幼院的方向走去。

夕陽從晚霞間探出頭來,映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精靈老師,吃飯了,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麽?」

「喔,今天傍晚的微風吹起來好舒服,我想在這裏吹一下風,我一會兒就過去,你們先吃,別等我了。」

「好,不過你也別待太久,別忘了晚餐後我們還有話劇要表演。」

「我知道,你快去吃飯吧。」

對麻雀老師揮揮手,趕她去吃飯,單瑜茜繼續靠站在天使育幼院的大門邊,一邊享受晚風的輕拂,一邊等待那個不知道會不會前來的身影。

現在大家都聚集在餐廳用餐,院子裏一片寧靜,她怕他若是來了看到這寂靜的景象會不敢入內,所以還是在這裏等一下好了,等到部分人用完餐,聚集到院子裏來等候表演晚會時再去吃飯吧,反正她吃飯的速度還滿快的,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來?

一陣微風吹來,舒爽的讓她不由自主閉上眼睛,差點沒嘆息出聲。

果然是天涼好個秋呀,這風吹起來真的是太舒服了,如果一年四季都是這種天氣的話該多好呀。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作夢,別說是這種舒适宜人的天氣了,只要春秋兩季不要消失不見,變成一年只剩夏季和冬季兩季,她就要偷笑了,還想一年四季如秋?真是作夢。

作夢?春秋?春秋大夢?哈哈,還真合!

單瑜茜一個人靠站在育幼院門邊,閉着眼睛,嘴角揚笑的享受着舒爽的秋風,完全沒注意到她在等的人已經來到她面前,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男人不是很确定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之前邀請他來這間育幼院參加萬聖節Party的女人,因為那時的他根本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只記得她的聲音而已。

她就是單瑜茜嗎?

男人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雖然還不能确定,但總覺得八九不離十,因為她的模樣的确很符合「精靈」的稱號,白淨、可愛又嬌小,微揚的嘴角、濃長的睫毛、寧靜的神情,讓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不忍驚動,怕一驚動她就會張開翅膀迅速飛走消失不見。

「喂!你想做什麽?」

突如其來的大叫聲打破了四周的寧靜,單瑜茜倏地睜開雙眼,與眼前的男人四目交接。

因為事發突然,兩個人不約而同都呆住了,雖然他們臉上表情都沒變,卻像兩根木頭般杵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直到大象老師沖過來,氣勢磅礴的往單瑜茜身邊一站,這才打破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

「你是誰?想做什麽?」比單瑜茜高了一個頭,重了二十多公斤的大象老師神情戒備的瞪眼問道。

「大象老師,他是我朋友。」已經回過神來的單瑜茜趕緊說道,然後轉向男人微笑,「你來了。來,我帶你去餐廳吃飯,大家都已經在吃了。」

「精靈老師,他是你朋友?」大象老師有些愣住,還搞不清楚狀況。

「對,是我請來參加萬聖節Party的朋友,我跟院長說過了。」單瑜茜解釋。

「喔,既然跟院長說過,那就沒事了。你們快點去吃飯吧,大家都吃好一會了,你們想吃的東西若都被吃掉了可別抱怨,心裏不平衡呀,誰叫你們動作這麽慢。」大象老師揶揄道。

單瑜茜笑了笑,轉頭招呼男人,「跟我來。」

那個男人始終一語不發,面無表情,不過她也不在意,因為她請他來只是想讓他飽餐一頓,讓他感受節慶的熱鬧氣氛,以及人間處處有溫暖而已,因為他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太茫然、太陰郁了。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她有這種感覺。

院裏的餐宴采自助式,三十四名院童加一個院長、七名教師和五名義工老師及其家人,還有許多在院裏長大已出社會獨立的學長姊們,場面相當熱鬧。

不過大家都算是有眼力的人,見單瑜茜身邊帶着一個沉默不語又面無表情的陌生人,都沒有來打擾他們,頂多打個招呼後便笑笑離開。

至于沒眼力的院童們她卻希望能多來找她,因為他們的單純、愉悅和笑容總是充滿了陽光,能驅散陰霾帶來光明與希望。

「我們院裏總共有三十四個孩子,從一歲到十五歲不等,一個院長,七名專職教師,五名義工老師和大家的家人,以及一些已經長大出社會工作獨立的孩子們,所以才會有這麽多人。」單瑜茜對男人解釋,沒希望得到他響應,只是簡單的說明眼前的熱鬧景象從何而來。

「在這裏你不必客氣,吃完了還可以再去裝,大家都這樣。喔,對了,順便跟你介紹一下,那個穿修女服的修女就是我們院長,姓顧,你可以稱呼她顧院長或是直接叫院長,她今年已經六十二歲了,一生都奉獻給主和這個天使育幼院,是我最尊敬的院長媽媽。」

她邊吃邊說,沒在意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有沒有在聽或是聽進多少,只覺得既然他是因她而身處在此的,那麽她就應該盡地主之誼介紹一下周遭的人事物,讓他多少有點參與和融入的感覺。

「精靈老師。」這時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她面前。

「圓圓,怎麽了?」她低下頭,微笑的問。

小女孩未滿六足歲,長得圓圓胖胖、十分可愛,不說沒人會相信她兩年前被送來育幼院時,是個體重不足十二公斤,遍體鱗傷的受虐兒,讓人擔心會不會随時咽氣。

「方方說,這個叔叔是老師的男朋友,是嗎?」圓圓伸手指着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天真的問。

單瑜茜聞言頓時滿臉黑線,擡頭尋找胡說八道的罪魁禍首。

看到躲在一面牆壁後方,只探出一顆頭來偷看的小家夥,她朝他勾了勾手道:「方方,你過來。」

頑皮的小家夥猶豫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走了過來,臉上有着做錯事正想辦法要怎麽讓老師息怒的表情,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動着。

「方方,你跟圓圓亂說什麽,你知道什麽叫男朋友嗎?」她拿出老師的架式,一臉嚴肅的問。

方方比圓圓大兩歲,卻和圓圓一樣是在兩年前進育幼院的,比圓圓早大概三個月左右。當時已經六歲的他防心很重,大夥絞盡腦汁花了三個月都沒能卸下他的心防,結果卻讓遍體鱗傷的小圓圓做到了。事後大夥曾經研究讨論過這件事,結論出那是一種類似比較後的同情心态,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終于讓方方敞開心胸,并且懂得關心與保護,真是值得慶幸。

「嗯。」面對她的質詢,方方低頭應道。

「好,那你告訴老師,什麽叫男朋友?」

「就是可以結婚的對象。」方方答道。

「這是誰告訴你的?」單瑜茜一整個傻眼,忍不住脫口問道。

「沒有人告訴我,我自己知道的。」方方臉上有着得意的表情,然後看向圓圓說:「所以圓圓,以後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知道嗎?因為以後我們會結婚,你嫁給我當老婆,知道嗎?」

單瑜茜前一秒還因方方的回答而呆滞,下一秒卻因他對圓圓說的話而忍不住噴笑。

天啊,這小家夥腦袋裏在想什麽呀?才小學二年級而已,竟然已經想到結婚的事,連老婆都找好了?這也未免太早熟了吧?然而令她更加笑不可抑的是小圓圓的回答。

「知道。」圓圓點頭應道。

單瑜茜壓抑着大聲爆笑的沖動,悶笑了好一會兒,差點沒得內傷。

「我的天,你這小家夥腦袋在想什麽?精靈老師二十五歲了都還沒想結婚的事,你今年幾歲?才八歲而已就想結婚會不會太早啦,方方?」她伸出食指點了點小家夥的額頭,又好氣又好笑的說。

「精靈老師有男朋友,很快就能結婚了。」方方瞄了瞄坐在她對面始終不發一語的男人,語氣竟像是在安慰,讓她一整個哭笑不得又尴尬不已。

看着眼前一大兩小的互動,男人忍不住輕扯了下唇瓣,接着訝異的僵了一下,因為他從沒想過自己還笑得出來,他以為自己早已經忘了要怎麽笑了,還有這種發自內心想笑的沖動對他而言也是陌生的,因為過去他的笑不是想笑才笑,而是不得不笑,假到連自己都覺得厭惡,所以離開家不需要再面對那些他需要強迫自己微笑的人之後,他就沒再笑過了。

事實上不只有笑,他的喜怒哀樂好像也在他離家之後随之離去,留下的只有木然與茫然。

他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對勁,卻無力阻止。橡皮筋雖然有彈性,可伸縮,但是拉扯久了也是會彈性疲乏,終至繃斷。而他正在等待斷裂,又或者其實早就已經斷裂廢棄無用了呢?

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就此揮別一切,他閉上眼睛。

「抱歉,小孩子童言童語的,你別介意。」

逐漸熟悉的嗓音讓男人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張帶着歉意與尴尬的臉蛋,他想也不想的便搖頭道:「沒事。」多日未曾開口說話的聲音沙啞難辨。

他這一開口沒吓到對方,卻吓到了自己。他是怎麽了?來這裏不過是臨時起意加貪圖溫暖的回憶罷了,從未有過要與誰互動的想法,怎麽會突然開口回應她呢?難道這地方真有什麽魔力不成?他不由自主的怔了怔。

聽見他的聲音,雖然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麽,但是有反應就是有進步,單瑜茜微笑的想,很開心自己邀請了他,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精靈老師,你怎麽還在這裏悠哉悠哉的?」麻雀老師突然氣急敗壞的跑到她面前。

「怎麽了?」她奇怪的問。

「什麽怎麽了?再十分鐘我們就要上臺表演了,難道你忘了嗎?」麻雀老師瞪着她說。

「什麽,十分鐘」她大驚,迅速低頭看了下手表,整個被吓到。時間怎麽會過得這麽快?

「我立刻就過去。」她從座位上跳起來,拔腿狂奔之前仍不忘安排一下她所邀請來的客人。「方方、圓圓,好好幫老師招待這個叔叔,他是我們天使育幼院的客人喔!」

方方、圓圓聞言,認真的對她點了點頭。

她贊許的揉了揉兩人的頭,又對那男人說了一聲抱歉,才轉身飛奔而去,準備十分鐘後的上臺表演。

這是一個彌漫了熱鬧、歡樂、溫馨、感謝與愛的夜晚,不管是大人或小朋友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差別只在于小朋友的笑容中充滿了單純的滿足感,而大人的笑容中卻是充滿了付出後的欣慰、疲憊與愛。

熱鬧的景像在互道晚安與再見中逐漸清冷下來,小朋友一個個回房休息,大人們則在幫忙清理完淩亂的會場後慢慢散去。

男人坐在不顯眼的陰暗角落裏,沒想到自己竟會待到最後,更沒想到自己竟會留戀這裏溫馨熱鬧的氣氛,有些不舍離去。

然而不舍又如何呢?他終究是一個過路客、一個外來者,不屬于這裏,就像在那個家中一樣。

木然的看着空無一人、冷冷清清的庭院又呆坐了一會兒,男人緩緩地站起身,轉身朝育幼院大門的方向走去,準備離開。

「先生?」

身後突然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令男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轉頭看去,只見那位姓單的精靈老師帶着一臉驚喜的表情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他面前。

「你還沒離開,一直待到現在嗎?」她難掩訝異的看着他說。

「我還以為早就離開了,之前一直都沒看到你。對了,你晚餐有吃飽嗎?還有,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是我邀請你來的,卻忙得沒有時間招待你,真的很抱歉——啊,下雨了!」

突如其來的落雨讓話說到一半的單瑜茜遏制不住的驚叫,因為這雨下得也太突然了,幸好他們的萬聖節Party已經圓滿結束,不然早半個小時下,大家都會淋成落湯雞。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該想該做的應該是要先躲雨才對。

「你有沒有帶雨傘?」話一說出口,她就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說廢話,随即改口,「你先跟我過來躲一下雨,我拿把雨傘借你。」

「不用了。」男人沙啞的開口道,但聲音卻被愈下愈大的雨聲,以及她的驚呼給完全掩蓋掉。

「天啊,怎麽愈下愈大?快點,快點跑呀。」見他仍站在原地淋雨,她想也不想便伸手扣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育幼院的建築物跑了過去。

「……是真的嗎……」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況怎麽樣……」

「……院長已經趕過去了……」

「先去買早餐……分批……」

「……以後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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