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乘馬車到宮門前,鳳捭下車,在宮門前把牌子遞給守衛。
昨天晚上,錦姑就為鳳捭該穿什麽衣服而頭疼,因為鳳捭是新嫁夫人,沒有任何品級,也沒合适的朝服,但是若穿普通的便服進宮,似顯得對皇後不敬,可若是朱衣朱裳,又不大合理。
最後是選了這身鴨暖青色的羅裙,宮中賞賜的上等綢緞做的,杏黃色的衣襟襯得衣服色彩不會過于單調,又戴着當初成親時宮裏賞的一套飾品,從發簪到耳墜都是。
不過分出挑的衣服,加上慎重佩戴的首飾,既顯得對皇後召見的重視,又彰顯出她的低調。
過了一會,來了一個不高不胖的太監,上下打量着鳳捭,說:“是将軍府秦家的?”
鳳捭只微微擡了一下頭,對太監說:“是。”她謹遵嬷嬷的教導,少言少看。
不忍這一時,回頭慘一世啊。
太監收了牌子,對鳳捭道:“随雜家來吧。”
鳳捭低頭,默默地跟在這太監身後。
從這宮門進去之後,沿着兩個轎子寬的道路走了長長的一段路,這路兩旁都是高高的宮牆,紅色的磚瓦,惹眼極了。
随後出了兩道門,然後眼前的視野倏然開闊了起來。
走了沒多遠,她看見一條蜿蜒的宮中之河,上面有一座拱橋,橋身是通體的漢白玉,橋身每一小節處都朝着河水那一面凸出一個龍頭一樣的東西,橋身雕刻是鳳捭并不熟悉的奇怪符號,上面則是豎起一個個小圓柱,圓柱上環繞雕刻着張牙舞爪的龍。
走過這座橋,又一直往前走,最後又進了一道門。
這道門外的房子,更加的富麗堂皇,巍峨大氣。
鳳捭知道,這應該是越來越接近自己所去之處了。
沿着外圍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如果沒有記錯,中間又過了四道門。
Advertisement
最後,太監總算停在了一處門前。
在他進去通報之時,鳳捭擡頭,看到了上面的字:正寧宮。
對了,這正寧宮便是皇後所居之地。
她剛才經過的那一片,應該是正陽宮,也就是傳說中皇上住的地方。
她看四下無人,忍不住放松地打個哈欠,心道:這皇上和皇後住的還挺近。
不過她也不敢放松太久,據說皇宮裏到處都是眼睛。
她繼續低着頭,本分地守在門口。
那死太監,也不知道在裏面幹什麽,她等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時間,才聽到有人走出來。
這回,出來的竟不是那個太監,而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宮女,從這宮女的服飾裝扮,加上她昨晚上所學到的知識,她推斷這是一個品階不高的小宮女。
小宮女道:“皇後召秦夫人觐見,秦夫人請随奴婢來。”
鳳捭跟着她走進。
一進這宮門,她都聞到了陣陣桂花的清香。
她想到自己的小名木樨……
她看了一眼四周,果然院子裏有兩顆金桂樹,盛秋時節,正是花旗。
除此之外,這院子裏的還養着各式各樣的鮮花,幾乎一大半都是鳳捭不認得的。
這正寧宮左右兩端,加上這正中的房子,共有九間。
據說,大周人喜歡九這個數字。
鳳捭跟着宮女進去之後,對準正中端坐的那位女子,行了大禮。
皇後朝她揮了揮手,說:“起來吧。”
“謝皇後。”鳳捭站起,雖然忍不住想擡起頭看看一國之母的尊榮,不過鑒于她第一回入宮,無論如何都得屏住。
“來人,賜座。”皇後讓人端來凳子,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随後笑道,“本宮竟沒想到,你的模樣比之鳳妃,是更為出色,我瞧這遍布佳麗的後宮之後,也尋不出一個比你好的。”
鳳捭謝恩後謹慎地坐下,說:“皇後您謬贊了,臣婦愧不敢當。”
她手心微微冒汗。
皇後啥意思?
唉,真煩,又得動腦子去猜這幫人的話外之意。
其實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皇後召見自己到底所謂何事。她一度擔心是自己為了吳泛吃藥被人發現了,後來一琢磨,這不應該啊,再說了就算是被發現,那也用不着皇後來找自己,難不成楚弦後皇後有關系?
好像不對,楚弦是侍奉皇上的,和皇後肯定沒關系。
難道真的是鳳絡想她了,求着皇後讓自己進宮和她見面述親情?
那怎麽這屋裏沒看到鳳絡?
除了皇後,和被賜座的她,其餘人都是站着的,那裝束一看就是宮女。
皇後道:“本宮其實是為了旭王妃的事情來問你幾句話。”
鳳捭說:“還請皇後娘娘明示。”
旭王妃住在将軍府的那段日子裏,鳳捭也就跟她說過幾回話。畢竟她是王妃,是入了玉蝶的正經皇親。要不是旭王妃找她說話,她那天也不至于那麽多嘴。
也都怪秦少郅,那天她和秦少郅兩個人在騎射場比賽射箭。
素來百發百中的她第一次遇到了勁敵,原來她用碟子裏的花生米當賭資,後來,她連十天之後的要換穿的亵衣都輸光了。
她沒辦法,只好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秦少郅見她耷拉着臉,情緒低落,趕緊去哄她,又是剝栗子喂她吃,又是發誓下局一定輸給她,弄得鳳捭自己都哭笑不得。
後來,在她再一次準備射箭的時候,秦少郅走到她身側,按着她的手,幫她拉開弓弦,并說:“夫人畢竟是女子,論力道,自然是比不過你夫君我的啦。”
鳳捭白了他一眼,說:“我……是讓着你的……”
“死鴨子嘴硬。”秦少郅幫她放出那一箭,箭直接穿透了靶心。
好吧,她不承認也得承認,秦少郅一直都比她厲害。
要是她能對付得過秦少郅,晚上早就換成她在上面了。
“不比這個了。”鳳捭氣急敗壞地把弓箭丢在一旁,往椅子上一坐,肘部放在桌子上,做出要比手腕的動作,“來,我們比掰手腕,看看我能不能把你掰過去。”
秦少郅哎了一聲,道:“夫人,自取其辱是不好的。”
鳳捭:“……”
秦少郅伸手握住她的手,說:“或者,你兩只手一起?”
鳳捭感受到了他那赤.裸.裸的瞧不起,揚起眉毛,說:“輸了,我今晚就一個人睡屋頂。”
秦少郅于是完全不使勁,直接讓鳳捭掰了過去。
夫人要一個人睡屋頂,這怎麽能行……
再說,他還沒做好和夫人在屋頂上……恩……總之不太妥。
“你?”鳳捭瞪着他,“你不許侮辱人。再來一次!”
秦少郅幽幽地望着她,裝出一副小媳婦樣,說:“晚上還要幹體力活,不能過早把力氣用完。”
鳳捭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說:“你什麽時候晚上幹過體力活?白天都沒見你挑過一擔水劈過一根柴,晚上你就更……”
等等……晚上……體力活……
鳳捭看見秦少郅那帶笑的眼睛,頓時臉紅了。
“我不管。你再不認真我就跟你分房而睡。”
鳳捭從來沒想過什麽男女差異,因為她一直以來都不輸給任何男子的,怎麽偏偏哪裏都比不上秦少郅?
她不信邪,非要看看自己和秦少郅的力量差距有多大。
最後,秦少郅只用兩根手指頭,就輕輕松松地把她的手壓在桌面上,起都起不來。
鳳捭終于明白了,秦少郅所謂的自取其辱是什麽意思。
她果然是在自取其辱啊!
“夫君,再見,晚上我去睡屋頂了。”
秦少郅做出沉思狀,說:“非要去屋頂嗎?在屋頂和屋裏的大床之上還是有差別的……為夫是不是換個姿勢更好?”
鳳捭被他說的都不好意思去看站在不遠處的丫鬟們。她上前,伸手捶了一下秦少郅,沒好氣地埋怨:“秦少郅你不嫌害臊嗎?四玉她們都還沒成親呢,你小心被她們聽到。”
“她們成不成親關我什麽事。”秦少郅笑嘻嘻地握緊她的手,目光鎖定她的眼睛。
其實,對于少爺和少夫人當衆秀恩愛,下人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唯一驚嘆的就是,無意中走進騎射場的旭王妃了。
旭王妃嫁給旭王爺多年,從來沒有和旭王爺說過一句情話,也從未在人前和旭王爺有過肢體接觸,哪怕是牽手都不曾有過。
她遠遠看着這對新夫婦,心裏五味雜陳,特別難受。她走過來,秦少郅和鳳捭都恭敬地叫了一聲王妃。
鳳捭也就是那天才和旭王妃聊了很久。
她也是可憐旭王爺嫁給了旭王爺這樣三心二意的人,就說到了自己。
她是這麽說的:“我沒嫁人之前過得很舒暢,可沒想過嫁了人就要受氣。要是秦少郅養個外室,再娶什麽二房三房,那我幹脆就跟他和離好了。我繼續過我的逍遙日子,讓他跟他的心頭好統統從我眼前消失。”
鳳捭不過是說出了自己的內心想法。
她哪裏會想到,這計劃話,讓旭王妃震驚了許久。
旭王妃好好回憶了自己這些年的日子,頓時覺得鳳捭說的很對。她和旭王爺現在見了面跟仇人一樣,她也從來沒在旭王爺嚴重看到過一絲寵愛,她為什麽非得要讓自己天天處理他的那堆情債。
反正日子也快過不下去了,旭王爺如此胡鬧下去,遲早惹衆怒。
旭王妃想了一晚上,頓悟。
第二天就回了王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嫁妝啊什麽的,然後進宮,提出了和離的想法。
鳳捭早知道自己當初那幾句胡言亂語,能給旭王妃帶來如此強烈的沖擊,她一定打死也不說的。如今,從皇後的态度上看,鳳捭知道,自己可能做錯了。
她把皇室婚姻想得和自己一樣了。
而事實上,這是不一樣的。
只聽說過,皇室中的成員休妻再娶,從來沒聽過,正經的王妃要和離。
鳳捭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她認真地琢磨,回皇後道:“臣婦對王妃之事并不清楚。前些日子,只是見王妃心情不悅,便同王妃說了我們木遼國的一些風俗人情,想逗她開心而已。”
皇後笑了:“是嗎?看來你們木遼國的風俗和大周還是有些差別的……”
鳳捭說:“皇後您說的對極了。”
“你身為木遼國的公主,嫁過來是不是可惜了點兒?”
“哪裏?一點都不。”鳳捭眨了眨眼,“大周生活富足,我樂不思蜀。”
不禁皇後,連周圍的宮女聽到她這一句樂不思蜀都笑了起來。
鳳捭不敢問你們笑什麽。
她只是覺得應該沒弄錯詞,樂不思蜀可不就是說開心得都不想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