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辭樓的逆鱗

雖然只是初級劍陣,但是對于顧久年和楚衡玉來說,稍有不慎便會致命。

劍陣多變,虛虛實實,好在顧久年的劍法是夏辭樓親傳的,對于這個劍陣有幾分應付之策。只是時間一久,顧久年也不免感到越發的吃力,幸好一直被他護在身後的楚衡玉毫發無損。

“楚師弟,站在那裏不要動,師兄很快就能破陣。”顧久年抹去嘴邊血跡,揮劍而立,目光灼灼的盯着越來越近的陣法,腦海中快速轉動着夏辭樓平日所教的劍招。

周圍的劍陣成半圓形逐漸逼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兩人刺穿。眼看着危險越來越近,顧久年心裏越發的慌張,手中的劍都有幾分握不穩了,腦子漸漸開始發懵。

“坤土方向為破陣之處。”

危機時刻,耳邊傳來不知道誰的聲音,顧久年本能地順着聲音的指導用盡所有的力氣揮劍。

一道強勁的罡氣與陣眼相碰,剎那間化作一把利刃,仿佛劈開了水幕一般,伴随着略微有些刺眼的光芒,眼前的危機算是解除了。

顧久年深吸一口氣,心有餘悸的扯開一抹微笑,身體仿若軟泥一般,勉強倚着劍支撐着自己不倒。歇息了片刻回頭看到的是一雙晦暗不明的雙眼,“師弟,沒事了,我、我......”

“師兄!”

顧久年在楚衡玉略帶些驚慌的聲音中暈倒了。

昏過去的時候顧久年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終于叫師兄了,這傷也值了。

萬果園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守園弟子。

“來人,去禀報師叔,大師兄受傷暈倒了!”

酒仙草的陣法被破之時夏辭樓已有了感應,那個時候他剛處理完一天的事務,正打算喝兩口好酒犒賞犒賞自己。特意挑了一個風雅的地方,命人擺好了一桌子的好菜,打算一邊觀賞美景,一邊飲酒作樂。

誰知道筷子還沒拿起來,就出事了。

夏辭樓的好心情一時間跌倒了谷底,陰沉着臉禦劍飛到萬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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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雲顯宗,夏辭樓一直是堅持身體步行的好男人。用他的話來說,人間美景無數,若是禦劍觀賞,豈不是走馬觀花,那有何意思。不如腰間一壺酒,身負一把劍,花間漫步,這才有趣。

即便是掌門召開的例會,夏辭樓也是不會禦劍的,寧可遲到被罵,也不禦劍。門內弟子很少能領略到他們夏師叔禦劍飛行的英姿。倒是常看到夏辭樓拿那把絕世好劍切菜砍柴。

整個雲顯宗能讓夏長老下廚的也就只有掌門了。

夏辭樓的到來吓壞了所有人。

雖然是執劍長老,但是夏辭樓并不是那種嚴肅着臉說教一般的人,反而常常是一副笑臉,俊美中透着幾分不正經,特別能撩撥人心。但是當夏辭樓生氣時,就連掌門也得讓着三分。

所有人緊繃着身子站着,像霜打的茄子似得,低垂着腦袋排排站好,不敢亂看,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弟子看管不力,請師叔責罰。”守園弟子戰戰兢兢地說道,身體控制不住的有些顫抖,內心接近崩潰。

“既然知道看管不力,為何還站在這裏?是要我親自動手嗎?”夏辭樓說話的聲音比平常更為溫柔,絲毫聽不出怒氣。

夏辭樓越是平靜,周圍的弟子心裏越是發憷,各個大氣都不敢出。就算是一向驕縱的掌門千金,這個時候也乖乖的縮着身子。

師叔對誰都有笑臉,唯獨對她總是表現的十分冷漠。而她爹也默許了師叔這種态度,總是讓她聽話,不要主動去招惹夏辭樓。

誰都知道,雲顯宗裏最難搞定的人就是執劍長老了。

寧可被掌門處罰,也不要落到執劍長老的手裏。

這是雲顯宗上上下下的共識。

“弟子不敢。”

守園弟子如釋重負,苦逼地自覺退下,去了刑堂拎罰。若是掌門,他們還敢說幾句求饒的話,但是面對夏辭樓,所有弟子都知道,在你要說第一個字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好小子,老子十年一結果的寶貝你也敢偷!真以為有師兄護着你,老子就不敢動你嗎?”夏辭樓揪着顧久年的衣襟,力氣之大讓顧久年感到呼吸困難,硬生生的疼醒了。

“師...叔....我快......”顧久年話未說完人已經暈了過去。

“快死了是吧。”夏辭樓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氣,劍眉一斂,厲聲說道,“暈了?只要不是死了,你就逃不掉。”

把人随意的一扔,顧久年就像破爛的布偶一般被丢在一旁,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正好落在一片廢石之上。

顧久年全身的骨頭像是散架了一般,硬生生被疼醒了。

“師兄!”楚衡玉見狀大聲叫道,打算跑過去扶人。夏辭樓一揮衣袖,成全了他。

然後楚衡玉就像風筝一樣飄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顧久年的身上。

可憐顧久年才醒,又暈了過去。

此時顧久年的內心是崩潰的!

這樣反複折磨還不如直接死!

其他的人夏辭樓沒打算親自動手,一句話讓他們去打掃階梯。九百九十九階梯,限日落之前打掃完。

明知道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沒人敢質疑一聲。

看着顧久年凄慘的下場,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執劍長老的逆鱗,一向傲慢跋扈的張霁研也像只小貓似的乖乖點頭。

“以後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踏入萬果園一步,違令者,殺!”

“弟子謹遵師叔之令!”

“還有,這段時間,誰也不準踏進藥樓一步。”

“......是。”衆人對看了一眼,而又異口同聲。

這話明顯是在針對顧九年。雖然衆人心裏都明白,但是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顧久年身上有多道小傷口,雖然只是皮外傷,但是失血過多,又被夏辭樓折磨了一番,而且不準用靈藥醫治,所以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悠悠醒過來。

說醒過來也只是有了意識,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楚衡玉看着顧久年難受的模樣,腦海中兩種情緒翻湧。一種叫嚣着報仇,一種則是不忍。

只要手上用上幾分勁,這個人就能永遠消失。

楚衡玉眼底閃着陰狠和恨意,嘴角的笑容童真中透着邪惡。

“顧,顧師兄,我,我來,送藥。”

門外突然傳來沈清璃結結巴巴的聲音。

楚衡玉動作一頓,收回手。還差一點,他就能殺了顧久年。

松手的那一瞬間,楚衡玉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

“藥放在桌上,你出去。”

“我,我想看看......”

“碰——”

顧師兄好了沒有。

沈清璃的藥被人接了進去,她自己卻被人霸道地推了出來。站在門外,沈清璃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楚衡玉端着藥,動作熟練地喂人,仿佛已經做過很多遍了,眼神深邃的一點也不像一個五歲的孩子。

顧久年喝完藥沉沉睡去,房間安靜的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夕陽的餘光掃進來,給明亮的房間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空氣一瞬間變的柔和起來,房裏的氛圍寧靜中帶着些溫暖。

楚衡玉仍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挺直的脊背猶如傲人的松骨,半開半合的眸子透不出情緒,單薄瘦弱的肩膀掩蓋不了從骨子裏透出的那股傲氣。

直到夕陽的餘光消失,黑暗再一次吞沒了光明,楚衡玉才站起身。

“師兄,你相信這世上有重生嗎?”

楚衡玉坐在床頭,輕輕地說,眼裏有幾分迷茫。

昏迷的顧久年無法回答,只是眉頭一直緊鎖。到了半夜,終是是被渴醒了,顧久年喉嚨像火燒一樣,嘴裏幹渴的要命,就像一條離開了水的魚。

“水......水...”

黑暗的屋子盡是顧九年的聲音,楚衡玉原本趴在床頭睡覺,聽到聲響立刻起身。

“師兄,喝水。”

顧久年一口喝完一杯水,這才感覺自己終于活了過來,全身的骨頭疼的厲害,腦子也有些迷糊。

“現在是什麽時候?”

“師兄,現在是醜時過半。”

“外面的那個是月亮?”

“是的,師兄。”

“看着真像大餅。”

“師兄,這裏有大餅。”

顧久年尴尬地摸摸肚子,對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個東西一愣,借着月光才看清了那是一張餅。

“師弟,咱能點燈說話嗎?”

楚衡玉放下餅,乖乖的把燈點燃。

顧久年吃飽了東西,人也精神了些,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坐在對面一動不動的楚衡玉。

一覺醒來發現小魔頭懂事了變乖了感覺有些萌萌噠。

未來睥睨蒼生的魔尊大人居然萌萌噠,這種微妙的反差好像挺萌的。

難道是在做夢?

“楚師弟,夜深了,早些休息。”

“是,師兄。”

終于安心睡了一覺的顧久年醒來覺得很憂傷。

本來小魔頭對他态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他看到了人生的希望,生命從此有了保障,不用擔心随時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過了今天沒明天了。

沒高興一個早上,就被告知執劍長老消失了,雲顯宗內部事務暫由其他長老處理。

顧久年聽到這個消息時半個雞蛋梗在喉嚨裏,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楚衡玉在一旁見狀很貼心的倒茶遞水順背,把顧久年感動的亮眼汪汪。

其實是嗆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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