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吾日三省吾身
“這丫頭脈象平穩如同常人，實則是魂魄受損，所以一直昏迷不醒。”風蕭蕭為人雖然嚣張乖僻，但是在醫術這方面，天賦過人，是幾百年都難得一見的奇才。
簡單來說，醫術高超，醫德嘛，這得看他心情。
“師叔，可有解治之法？”顧久年聽到這個消息，眉頭皺起，憂心忡忡。
若是外傷，用些靈丹妙藥治理，不出幾日，霁研師妹自能如往常一般活蹦亂跳。但是傷及魂魄，別說修行，連性命是否可以保住都是個未知數。
若是師妹有個三長兩短，他也沒有臉面去見掌門了。
“解救之法也不是沒有，只是前些天我精心養植了好久的摘仙草竟然死了，每每想到這，我就心痛不已，茶飯不思，連呼吸都嫌累，更不要說看病治人了。”
風蕭蕭老神在在的說道，眼裏閃着精光，臉上無半點傷心之色，說話的語氣，倒是中氣十足。連個虛弱的姿态都不想裝，看來是吃定了顧久年一定會去。
顧久年也是上道，心下了然。眉目一挑，恭敬地問道，“敢問師叔，不知這摘仙草是何模樣，生長在何方？”
“摘星草三片葉三條根，喜極陰之地，且有異獸看守。”風蕭蕭從善如流，一點也不見客氣。說道異獸的時候，還刻意停頓了一會。
“弟子這就去為師叔摘得此草。”
顧久年倒是不懼危險，眼神堅定。不管此行如何兇險，他都非去不可。
只是準備離開的身子被楚衡玉給拉住。
“師兄，此行很是危險，我陪你去。”楚衡玉心裏惱怒，風蕭蕭要摘星草只是為了給莫行空進階。取摘星草雖有危險，但是也不算難為之事。
只是這種靈草嬌貴，離開了生養地就會立即死亡，需要借以靈氣喂養，才能存活。而顧久年正好是上好的木靈根，能夠最大程度的保護好靈草的藥效，是最合适的人選。
風蕭蕭這個算盤，打的極好。
這人完全沒把救治掌門之女看做分內之事，倒是借機會利用顧久年的愧疚心理行己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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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樣一來，顧久年此行勢必會消耗過多的靈力，對修為也大有影響。若是碰到殺人奪寶之徒，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不行，你傷勢未好，應當留在門中好好養傷。”顧久年不做思考的直接拒絕，按照他的想法，張霁研已經出事了，他不希望楚衡玉再有個什麽閃失。
然而對方并不領情，甚至面有愠色。
“師兄，有師叔在這裏，我的傷沒有大礙。”楚衡玉強硬的說道，心裏十分不爽顧久年的拒絕，雖然他也知道顧久年這是在為他着想。
悠閑的坐在一旁的風蕭蕭有趣的打量着兩人，對于楚衡玉不着痕跡的誇贊頗為滿意，于是也樂的開口，“兩位賢侄，我只是要你們去采草，不是要你們去送命。”
然後臉色一變，嚴肅的說道，“這丫頭最多只能撐十天。”
風蕭蕭一個人把白臉和紅臉都做了。
“師叔，弟子這就前去。”顧久年聽了此話，面色凝重的說道，“還望師叔照看好楚師弟。”
這一句說的不容拒絕。
風蕭蕭微微一笑，語含深意的說道，“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發。”
顧久年有些不解，但是也知道風蕭蕭不會拿張霁研的性命開玩笑。于是順從的說道，“一切謹聽師叔安排。”
這一夜，顧久年毫無睡意，腦海裏不停的閃過楚衡玉受傷的模樣和張霁研昏迷不醒的畫面。
既心疼師弟妹的傷勢，更加痛恨自己的無能。
所以當門外響起腳步聲的時候，顧久年機警的起身。
“誰？”
“大師兄，是我。”
聽着有些熟悉的聲音，顧久年借着月色看到了一張俊朗的有些傻氣的臉龐，正是莫行空。
“大師兄，不好意思，我師父讓你們去采摘星草。這事本該是我去做的，可是師父說我不是木靈根，辦不好這事，實在是有勞大師兄了。”莫行空句句陳懇，有些害羞的搔着腦袋，一雙明亮的虎眸帶着歉意看着顧久年，還笑的傻乎乎。
“莫師弟，不必如此拘謹，為師叔分憂，也是我分內之事。”顧久年笑着說道，暫時壓下了心裏的自我譴責，好奇的看着莫行空身後的包袱，“這些是什麽？”
“看我只顧得道歉，差點把正事忘了。”莫行空忽然恍然大悟，然後眨了眨眼睛，有幾分調皮，“這些是我師父煉制的一些丹藥還有畫制的一些符隸，希望能幫上大師兄的忙。”
顧久年不禁失笑，心裏的郁悶之氣散了幾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他偷出來的，不然也不會三更半夜來找自己了。
不過，以師叔的修為，莫師弟的這些動作肯定是早已發現。
想到這裏，顧久年心下也安了幾分，焦慮的心情也平靜了些。師叔雖然看起來冷漠了些，到底還是關心着他們。
“多謝莫師弟的好意，我定會完成師叔的要求。”
“大師兄，一切小心，采不到草也沒有關系的，要是師父怪罪下來，我來承擔。”莫行空挺起胸膛，心裏想着大不了再喝些茶。
顧久年突然有些明白一向眼高于頂的風師叔當初為何會收資質算不了上好的莫行空為徒了，單是這份赤子之心就沒有幾人能及。
這種正直誠懇中透着的傻氣着實讓人感覺到溫暖。
修真界，講究弱肉強食，只用實力說話。多少人為了站在頂峰欺師滅祖，手足相殘，甚至不惜走旁門左道提高自己的修為，像莫行空這樣憨厚老實，不争不搶的在修真界着實少見。
送走了莫行空，顧久年對此行的把握多了幾分，扭頭對着黑暗處微微一笑，“師弟，進來吧。”
楚衡玉自夜色中緩緩現身，神情冰冷。
“這些都是上好的靈藥，你拿着，以備不時之需。這幾張符隸也都拿好，總會派上用場。”
顧久年一樣樣的解說着各種藥丸和符隸的用途，他以前也跟着風蕭蕭學過醫藥陣法。
“師兄，你同意我和你一起去了？”楚衡玉的面癱臉好像被打破了一樣，有點不确定的問道。本來他已經想了好幾種說服顧久年的說辭，甚至考慮到了如果顧久年堅決不答應，他就動用武力脅迫。
只是沒想到顧久年原本打死不願意他去的态度一下子變了。
變得讓他有點措手不及，這種失控的感覺令他心慌。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即使不讓你去，你也會偷偷跟着。與其你暗中跟着受苦，還不如我們一起去，彼此有個照應。”顧久年也算是摸清楚了楚衡玉的脾氣。
但凡楚衡玉決定的事情，誰也阻攔不了。
未來魔尊的魄力确實與衆不同。
“好，我們一起。”楚衡玉忽的展顏一笑，俊秀風流的眉目倒是看的顧久年一愣。
雲顯宗上下，論相貌氣質，楚衡玉皆是上乘。只是他平常不茍言笑，又孤僻自傲，給人印象更多的是冷漠。
突然這麽一笑，閃的人眼花缭亂。
“師兄，你在想什麽。”楚衡玉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冰冷的模樣，拿出了平時桀骜的姿态。
顧久年被這聲質問拉回神智，心思瞬間活絡了起來，“師弟，自古風流出少年，英雄配美人。不是師兄自誇，我們雲顯宗還是美女如雲的......”
一番語無倫次的話弄的楚衡玉心煩，“師兄，睡覺！”
這已經是命令式的口氣了。
顧久年也知道自己不能逼的過分，青春期的少年嘛，總是有幾分叛逆的，反正來日方長。
“師弟，晚安。”
顧久年輕快的說道，又恢複了那副心寬體胖的模樣，很快便睡着了。反觀楚衡玉，半點睡意都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氣顧久年想把他推給別的女人，還是氣顧久年女人緣好，和誰都能聊上幾句。
沾惹了一身桃花，卻毫不自知。
門內上上下下的女子對顧久年都好感十足，評價莫過于謙謙君子，溫文爾雅，大公無私，處事周正這類飽含褒義的話語。
實則，不過是個貪圖私立的卑鄙小人。
上一世，顧久年發現了他魔族的身份，假意幫他隐瞞，騙走他身上的魔尊石。轉眼便告訴了掌門他的身份，當雲顯宗上下群起攻擊他的時候，他心裏還存着僥幸。
希望這一切不是這個人一手策劃，然而顧久年讓他失望了。
徹底的失望！
殺人奪寶這麽簡單的道理他居然都不懂。
想要開口質問顧久年，誰知得到的只是冷冷的一劍，還有那句他終身都忘不了的話。
“魔族之子，當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