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扭曲的感情
顧久年提着筆, 專心批閱門內各種繁雜事務。然而門外的敲門聲一直不停，他忍耐了許久還是敵不過這股魔音貫耳。
無奈的打開門，對上的就是張霁研怒上眉梢的俏顏，“大師兄，你躲在裏面幹什麽？這幾天你一直躲着我，難道就這麽不想看見我？我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
咄咄逼人的氣勢讓顧久年不自覺的後退。
果然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在心裏嘆了口氣, 顧久年招呼着人坐下，又遞過去一張手帕，“師妹, 再哭就成花貓臉了。”
張霁研本來就是在假哭，有了這個臺階下也就不哭了，免得真的花了妝。為了表示自己很生氣，抓着手帕用力的一甩, 帶着質問說道，“大師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師妹，我在處理事情，并沒有要躲着你。”顧久年撿起手帕，撣去灰塵, 仔細的疊好。眉目間的寧靜溫潤顯得張霁研特別無理取鬧。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太過無禮，張霁研也收斂了氣勢，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大師兄，你整日忙着處理事情, 楚師兄又不理我，偌大的雲顯宗沒有一個人願意陪我，你們都在欺負我。”
顧久年微不可察的皺眉，對這番話自然是不信的。想要巴結奉承張霁研的人多的去了，只是她都不把人放在眼裏。
一只手撐着額頭，一只手輕輕的捏着眉間，顧久年疲憊的閉着眼睛，仿佛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一樣。
“大師兄，你說話啊。”
張霁研咬着嘴唇，雙手扯着顧久年的衣袖，今天勢必要個答案。
“師妹，你剛剛說什麽？”
顧久年也是沒有辦法，天天被她吵的腦袋都疼了，打不得，罵不得，趕不走，除了裝傻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大師兄，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是不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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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霁研任性的噘着嘴，手下加重了力道。
“不走？留在這裏妨礙他嗎？”風蕭蕭拿着一本書，高挑的身影逆光而來，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顧久年聽到這個隐含着怒氣的聲音，腦袋也不疼了，立刻站起身欣喜的說道，“師叔，莫師弟看書的速度真快，弟子又挑了幾本書放在最前面的架子上，師叔看看可滿意？”
顧久年指着最前面的書架上面擺的整整齊齊的二十本書，都是他根據莫行空的性子挑的。其實他是想仔細介紹一番自己所選的書，奈何張霁研抓的很緊，他都走不開。
“不錯，真是懂事，比起某些只知道哭哭啼啼的人好多了。”
一番明嘲暗諷令張霁研臉色十分難看，暗暗咬着牙齒，擠出一絲生硬的笑容，“大師兄真是偏心，莫師兄人在藥峰都能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我一個大活人在這盡是被各種忽視。”
風蕭蕭眉目高傲的一挑，完全不掩飾眼裏的不屑，“你也能和我徒弟比？”
張霁研被這毫不留情的一句話噎的臉蛋通紅，眼裏很快泛起了委屈的淚水。低着頭一個人無助的站在那裏，很快便有細小的抽噎聲音傳出來。
顧久年求助的看向風蕭蕭，然而後者的注意力都在挑書，根本就沒空關注他，也沒有不該欺負晚輩的自覺。
按住又隐隐有些抽痛的額角，顧久年頗為無奈的說道，“師妹，再哭鼻子就不好看了。”
說着又把手帕遞了過去，而張霁研仿佛沒看到一樣，直接撲在他的懷裏，大聲哭了起來。
顧久年僵着一只胳膊，只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穿的是一身黑衣。若是白衣，師弟看見了又該不高興了。
在顧久年的安慰中，張霁研終于止住了哭聲，不好意思的看着被自己哭濕的衣襟，“大師兄，對不起。”
“師妹，女孩子要少哭，不然就不好看了。”
一番逗弄的話成功讓張霁研破涕為笑，顧久年再接再厲，溫柔的說道，“師妹，我讓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糕點，現在想必已經做好了，你去看看。”
“多謝大師兄。”看着少女雀躍離開的背影，顧久年如釋重負。
風蕭蕭拿着兩本精心挑好的書，似笑非笑的瞥了顧久年一眼，後者立刻規矩的站好，恭敬的問道，“敢問師叔，可還有吩咐？”
“青出于藍。”風蕭蕭拿書敲了一下顧久年的腦袋，贊賞的說道。
似乎被敲懵了，顧久年摸着有些吃痛的腦袋，愣愣的想着這句話的意思。
藍指的是師傅？
可是他各方面都和張明正這個師傅差的很遠呀，哪裏比人強了？
師叔總是神神秘秘的。
顧久年不再想這個問題，走回案桌，繼續工作。眼角突然掃到一個明亮的東西，撿起來一看是一根金色的釵子，上面的紋案和張霁研以往的佩戴的飾物風格差別很大。而且這根金釵看着既陌生又帶着些陳舊的感覺。
就像是十幾年前的東西一樣。
顧久年沉思了一會，突然清醒過來，慌忙喚來弟子，“快把這個手帕交給張師姐。”
要是張霁研發現飾物不見回頭來找他，那可就又麻煩了。
守門弟子看着一向沉穩自持的大師兄驚慌失措，趕緊接過手帕，莊嚴的說道，“我一定親手交給師姐。”
顧久年莫名感覺情況好像有點不對，還來不及解釋兩句，那個弟子就像一陣風一樣的跑遠了。
然後，大師兄喜歡張師姐，并且送了定情信物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雲顯宗。
顧久年聽完各個版本的小道消息，頓覺人生一片黑暗。
戰戰兢兢的端着碗，修長有力的手指顫抖的握不住兩根細筷子，平時可口的飯菜吃在嘴裏仿若無味。顧久年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坐在對面專心吃飯的楚衡玉，意圖從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找到破綻。
哪怕只是一絲絲的情緒也好。
然而楚衡玉藏的滴水不漏，越是平靜的外表越是讓顧久年從心底發咻。
暴風雨前的寧靜好可怕！
“師弟，其實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那個金釵是......”
“啪——”
顧久年看着被折斷的筷子，顧久年簡直快要哭出來了。心裏準備了好幾套措辭全部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腦海一片空白的看着楚衡玉那張讓他又愛有怕的臉。
師弟是何時起讓他這麽怕的呢？好像他從小就很怕師弟吧？
顧久年沒出息的想着。
“我去拿筷子。”楚衡玉輕描淡寫的站起身，寬大的袖口輕輕掃過顧久年的臉頰，激起他心裏一陣漣漪。
越發的膽戰心驚。
六神無主的數着碗裏的飯粒，顧久年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突然後背被一片溫暖包圍，接着響起楚衡玉憤怒中帶着難過的聲音。
“師兄，我知道這是一個誤會，可是我聽到別人說你喜歡她的時候，我氣的想殺你那個多嘴的弟子，還有那個可惡的女人。”
顧久年被那雙溫柔有力的胳膊緊緊的抱着，對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勒進血肉。忍着疼痛，顧久年抓着楚衡玉放在自己心髒上的手，蓋住他那張已經淚流滿面的臉。
“師兄，我想把你藏在一個只有我能夠找到的地方，我想要師兄的眼裏只有我一個人，只對我笑，只對我溫柔的說話。”
“可是我知道，師兄不會只屬于我一個人。”
楚衡玉宣洩完心裏霸道的情感，失落的伏在顧久年的肩膀上，等待接下來的制裁。
他的愛已經扭曲到可怕的地步，也許有一天他會控制不住的想要殺了這個能輕易影響他心緒的人。
要想成就一番霸業，最不該有的就是人類那種無聊的軟弱之心，所有的弱點都該除盡。只有這樣，你才能成為真正的強者，戰無不勝。
這是暗堯對他的告誡。
可是，如果沒有這個人陪伴在身旁，他做這個世界的王者又有什麽意思？
陷入自我厭惡情緒中的楚衡玉第一次體會到了了恐慌的感覺，想抓又抓不住的無力感讓他深受打擊。
這副恹恹的模樣讓顧久年很是心疼。
他的師弟一向都是意氣風華，擁有睥睨天下的自信，何時這麽脆弱無助。
“師弟，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死去。”
“我不會讓師兄死的。”楚衡玉被自己的幻想刺激到，激動的大吼。
這一聲倒是把顧久年給吓着了，感受到肩頭的濡濕，顧久年心裏軟成了一片。
即使有一天你要殺了我，我也心甘情願。
托付性命的親吻讓兩個人的心靠的更近，即使淚痕依舊，也擋不住那張臉的風華絕代。
顧久年心跳的厲害，也認了這從一開始就設定好的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