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沈清璃
顧久年看着女子堅定的點頭, 然後張霁研轉過身，從角落裏拿出一個積滿灰塵的盒子。
那是一個首飾盒，從外表看，已經有些年代。盒身雕刻着複雜的花紋，顧久年想起來，他在張霁研的房裏也看到過這個花紋，只是為何魔族這個地方也有？
“這串項鏈你拿着, 等會我啓動陣法的時候，它會帶着你回到修真界。穿越魔族結界的過程中會有痛苦，一旦開啓就不會停止,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張霁研嚴肅的說道，打開盒子，遞給女子一串項鏈。一共七顆，每顆珠子都暗淡無光, 帶着一股寒氣。
沈清璃拿在手裏，覺得有點冷。她曾和兄長說過一起離開魔族, 可是兄長并不願意，只是叫她有機會就走。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兄長已被父親逐出門派。她一定要回去，不止是思鄉心切, 更重要的是為兄長求情。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沈清璃目光堅定的站到陣法中央。随着張霁研口中的咒語響起，灰撲撲的地面浮現出一個圓形陣法，陣法沖起的光柱将女子包圍在其中, 令其動彈不得。
沈清璃覺得異樣，剛想詢問，就看到對方先說了話。
“看的出來，楚狄挺喜歡你的。”張霁研狀似随意的說道，還帶了幾分打趣的意味，“你呢，是否也喜歡他？”
這個話題成功吸引了沈清璃的注意，想起那個人的壞笑，還有低沉的聲音，不免心跳加快。
楚狄是一個強大到能令所有人仰望的男人，睥睨天下的氣勢，放浪不羁的笑容，還有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又豈是她一個正處于情窦初開的少女能抵擋的了的。
雖然對方會惡作劇，可是每次事後溫柔的寵溺卻叫人沉迷其中，難以自拔。沈清璃想的入神，情不自禁的笑起來，臉頰紅紅的，眼底浮現一絲羞澀，露出的兩個酒窩甚是可愛。
這番芳心大動的模樣，看的張霁研眼底一片陰鸷，她驕傲又不屑的說道，“你可知道楚狄曾對我說過今生只愛我一人？”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沈清璃聞言，震驚的瞪大眸子，微微張着嘴，說不出話，心裏莫名的酸澀。她記得楚狄和面前的女子并不熟悉，算起來也只見過兩面，又怎會說這番話，對方肯定是在騙她。
知道她不相信，那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實在有趣。張霁研滿意的笑了，繼續說道，“讓我想想，那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你......”你說謊，這怎麽可能。
沈清璃想這樣說，可是才說了一個字，手中的項鏈發出陰寒的光芒，掙脫出去漂浮在空中。
張霁研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繼續念着咒語，其中一顆珠子圍着女子轉圈，然後突然飛入女子的身體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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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璃只感覺自己脊骨之處像是被利器穿透，那股力量兇狠又霸道，強勢的釘在她的骨頭之上。她很疼，想取出後背之物，可是做不到。張開嘴想求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緊閉着眼睛，任憑那股陰寒一一寸寸的侵入骨髓，深入靈魂。她疼的沒有力氣，應該倒下，可是她仍然還站着，只能默默承受這種痛不欲生的疼痛。
“住手！”顧久年自暗處走出，依他來看，這個陣法不像是傳送，而是在奪取某樣東西。
“原來是大師兄。”張霁研看了來人一眼，不在意的說道，“大師兄既然來了，就好好站在一旁看一場精彩大戲吧。”
說完手掌對着顧久年的方向打出，一股無形的力量将人擊倒。顧久年半靠在石壁上，嘴角流出鮮血。張霁研的實力超出了他的想象，根本就不像當初的小師妹。即使他恢複修為，也未必能打過眼前這個女子。
“不堪一擊。”張霁研不再管他，專心念着咒語。
顧久年只能眼睜睜看着七顆珠子依次打入女子的脊骨內，陣法之中的人神色痛苦，逐漸變得扭曲。女子無助的站着，淚水模糊了視線，一次次的昏過去又一次次醒過來。她在黑暗中沉浮，忘卻了一切，能感到的只有疼，撕心裂肺又永無止境的疼痛。
也許死亡能終結這份難以言喻的痛，沈清璃眼裏沒了意識，最後求生的光芒淹沒在一片黑暗之中。
“小師妹，你殺了她就不怕引起雲顯宗和天心閣的恩怨嗎？這個後果你承擔的起嗎？”顧久年神情凝重，大聲說道。他現在無力阻止張霁研的行為，只希望這個人還能有點理智，看在兩派交情上手下留情。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張霁研的狠辣程度。
“大師兄，你不說，我也不說，誰會知道。更何況人是死在魔族，天心閣要恨，也該恨魔族。”張霁研調皮的一笑，說出話令人遍體生寒。
“你......”顧久年胸口又挨了一掌，整個人摔倒在地，他努力仰起頭，就見一副剔透的脊骨從沈清璃體內慢慢被抽出。
是鳳髓之骨。
女子無力的倒在地上，神智不清。她閉着眼睛，汗水打濕了整張臉。胸膛微弱的起伏證明人還活着。
張霁研驚喜的拿着鳳髓之骨，輕蔑的看着地上的女子，“沒有了它，楚狄又豈會對你溫言軟語。一個連話都說不好的結巴，也配得到他的寵愛？”
聽到那個名字，沈清璃艱難的睜開眼，目光漂浮。她的後背好疼，只是輕輕的呼吸，都讓她痛不欲生。她想回去，回到故鄉看看爹爹，還有門前兄長親手種下的桃花。
一年四季都不會凋謝，漫天桃花飛舞，好看極了。可是，她好像再也看不到了。
“阿璃！”是兄長的聲音，沈清璃想回應，可是身體不停使喚，她癱軟在地做不了任何動作。
“師兄！”
“師弟。”顧久年回應了一聲，下一刻就被人打昏。
“來的到挺快。”張霁研收好鳳髓之骨，帶着顧久年消失于山洞內。
楚衡玉他們趕到的時候，只見地上縮着一個女子。她緊閉着眼睛，本就嬌小的身體彎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在充滿灰塵的地上，女子一動不動，陽光照着她蒼白的臉頰，安靜就像睡着了。
沈清流提着心，繃緊了身子，腳步輕輕的靠近女子，試探又小心的叫着，“阿璃？”沒有回應，他慢慢彎下身子，眼中的淚水滴落在女子臉上，悄悄打濕了地面。
山洞靜的可怕，靜的他都聽不見妹妹的呼吸聲。
“阿璃，哥哥帶你回家。”沈清流小心的抱起沒有呼吸的女子，溫柔的說着，如同以前那般。只是這一次，女子沒有甜甜對着他笑。
沈清璃的死讓楚衡玉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手裏緊緊捏着一塊玉佩，那是師兄留下的。只要沒有見到那人的屍體，說明一切都有希望。
“我要去一趟雲顯宗。”張霁研帶着人能去的只有這個地方。
“冥雀，你去調遣兵馬，支援小玉兒。”楚狄吩咐道，臉上沒有任何笑意，此刻的心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是。”冥雀深深看了一眼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不知該如何安慰。
沈清流整個人渾渾噩噩，就這麽抱着妹妹的屍體出了魔族，沒有任何阻擋，因為楚狄跟在身後。
他跪在天心閣門前，等來的不是他父親，而是那個威嚴的天心閣主。
“孽子，你還敢回來。”
“妹妹死了。”沈清流擡起頭，艱難的開口，他的眼神沒有焦距，失神的望着遠處，淚水順着冰冷的臉頰緩緩流下。
“拿下他們。”沈秦遠厲聲說道，“你為魔族效命，害死你妹妹，不配回我天心閣。”
“父親，你說的對，是我害死了妹妹。”沈清流突然大笑，眼裏流露出瘋狂的恨意。恨他自己的無能，恨父親的無情。
“我早已沒有你這個兒子。”
“哥哥一定會帶你回家的。”沈清流溫柔的放下妹妹，握着那雙早已冰冷的手，喃喃自語。
漫天桃花飛舞，他的眼神很冷，如同冬日的寒霜。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鮮血染紅了妹妹最喜歡的桃花，手裏的劍無情的大開殺戒。
一片桃花樹倒下，他曾經親手一顆顆種下，如今又全部親手毀掉。跪在桃花鋪滿的青石板上，他父親的劍橫在他脖子之上。
“滾，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沈秦遠念在父子之情上，放他一條生路，
沈清流抱着妹妹，折下一支幹淨的桃花放在她懷裏，一起帶回了魔族。
這一次，他是真心歸順魔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