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馬場

白修澤早早便到了武場,本以為不會再見到那個煩人精,沒想到剛到武場口便遠遠地聽見有人叫哥哥。

仔細一看,可不是那個煩人精站在不遠處向自己揮手嗎。

白修澤的臉頓時黑了一半,本想無視他,沒想到煩人精沖他的方向小跑過來,邊跑邊叫哥哥。

他沉着臉看着白修隐,“你在這裏做什麽。”

白修隐歪了歪腦袋,沖他笑得十分開心,“和哥哥一起練習騎射啊。”

“就你這小身板。”白修澤上下打量他兩眼,“恐怕連滿弓都拉不出來。”

白修隐只比他矮上一點,只是身形偏瘦,稍嫌單薄。看起來不像是适合習武的,倒是能從眉眼間看出幾分翩翩公子的模樣。

“我會好好練習的。”白修隐輕抓他的袖子,神情真摯,“我以後要好好保護哥哥。”

眨巴着眼睛信誓旦旦的模樣實在可人疼,白修澤硬着心腸拂掉他的手,冷哼了一聲“誰要你保護,你還是先保護好你自己吧。”

其他幾位帝子也都陸陸續續到了武場,見白修隐依舊黏着白修澤,便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在不遠處說道,

“瞧瞧,又來抱咱們太子的大腿了。”

“歌姬之子,再怎麽抱大腿也不過是個質子而已。”

這樣譏諷的聲音剛好能傳到兩人耳朵裏,然而這幾人依舊不依不饒,

“七哥知道什麽,太子孤單,興許被他抱上大腿,咱太子樂意得很。”

白修隐皺了皺眉頭,只見白修澤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那些人面前,神情倨傲,帶着居高臨下的氣勢看着他們,

“什麽大腿?我一向喜歡乖巧溫順的弟弟,七弟非要這麽說的話,若是七弟能像你四哥一樣懂事,也能抱上我的大腿了。”

白修臨狠狠地看着他,“呸!誰要抱你的大腿!若非你是太子,你以為父皇會多看你一眼!”

白修澤斜眼看他,“說到太子,各位弟弟還未向我行禮呢。”他冷笑道,“七弟可不要帶頭失了規矩。”

幾位帝子忿忿不平,卻礙于規矩,草草施禮問安。

白修澤看着他們得意地挑了挑眉,無論這幾人再怎麽趾高氣昂,他終究是太子,終究要壓着他們一頭。

他的手不太方便,不能練習騎射,太傅便遞劍給他讓他練習劍法。

單手舞劍,雖然不太方便,白修澤卻也是招招帶風,十分利落。

休息的時候看着其他弟子們騎射,他們都還是老樣子,除了七皇子出色些,其他人都平淡無奇。

倒是白修隐,在馬上顯得氣宇軒昂,牽着缰繩神情自若,眼神中卻有少年的意氣風發,騎射竟也與白修臨不分伯仲。

白修澤眼神黯了黯,倒是小瞧了他。

他不再看他們,專心研習劍法。

等到白修隐從馬上下來休息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漢。

那人臉上紅撲撲的,屁颠屁颠朝他跑過來,眼睛裏亮亮的望着白修澤,

“哥哥舞劍真是十分好看。”

白修澤的劍一頓,抿嘴冷言到,“你的騎射也不差。”

“哥哥看我是不是也十分帥氣。”白修隐的眨巴着眼睛,“你看,我就說我可以保護哥哥的。”

白修澤依舊嘴硬到,“誰要你保護。”

白修隐卻不管,笑眯眯地看着他舞劍,不出一會兒又回到馬場繼續練習。

不出半個時辰,便聽得一聲驚呼,“四殿下!”接着便是手忙腳亂的聲音。

他将劍一扔,只見馬場中央被許多內監圍成了一個圈。

未料想自己的步子這樣急切,幾步便沖了過去,果然那個粘人精竟從馬上跌了下來。

白修隐見到他眼睛一亮,接着癟着嘴說道,“哥哥,腳好疼。”

聲音裏仿佛有說不盡的委屈。

白修澤皺着眉罵道一聲蠢貨,又語氣急切地讓身邊的內監去請太醫。

“禀太子,已經派人去請了。”

白修澤眉頭鎖起,“那就派人去叫太醫快些。”

內監着急忙慌去了,倒是白修隐聞言,望着白修澤笑靥如花,

“哥哥好關心我哦。”

白修澤聞言身子一頓,暗罵自己這麽着急做什麽,又不是自己摔了腿。

他別過頭去,不再講話。卻能感覺到白修隐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來回逡巡,那種帶着乖巧笑意的眼神。

太醫背着藥箱來的很快,略略捏了捏白修隐的骨頭,他便疼得整張臉都皺到了一塊兒,“四殿下是崴傷了腳。”

一旁的白修臨聞言冷笑一聲,“太子和四殿下還真是兄弟情深,一個摔手一個崴腳的。”

白修澤剜他一眼,不欲與他争辯。看向白修隐冷冷問道

“剛剛不是還那麽得意,怎麽突然就從馬上摔了下來。”

白修隐只說,“馬兒被驚着了。”眼神卻若有若無地往十皇子那邊飄。

白修澤看一眼十皇子,那人只回以桀骜挑釁的眼神。

餘光瞄到一旁的白修臨,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

“七弟,四弟所居長楊宮離你的流昭殿最近,不如你送你四哥回去吧。”

白修臨哪裏願意,“你!”

“嗯?”白修澤睨他一眼,“你可要好好摻着你四哥,若是再出什麽事,父皇該心疼了。”

白修臨不屑轉頭,就知道用父皇來壓他。

哪曉得白修隐委屈地看着他,“我想要哥哥送我回去。”

白修臨就坡下驢,“太子和四殿下兄弟情深,咱們四殿下也想要太子送他回去呢。”

白修澤狠狠瞪白修隐一眼,接着蹲下身平視他,用十分溫柔的聲音對他說道,

“修隐乖,你七弟離你近,照顧你方便些。”

說罷還揉了揉他的頭,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白修隐卻疼得咧了咧嘴,誰知道白修澤竟然悄悄在他腰上狠擰了一把。

他剛想開口,白修澤威脅的眼睛便惡狠狠瞪他一眼。

他只能委委屈屈閉了嘴,那模樣,活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兒。

白修臨也不爽得很,黑着臉叫人攙着白修隐起來,好像送白修隐讓他丢了天大的臉似的。

接連在白修澤面前吃癟,他是很不爽的。

更不爽的是白修隐竟然站不起來,一站起來就直叫疼。

白修澤一看,煞有介事的說,“七弟,看你四哥傷得這麽重,不如你背他回去好了。”

“放肆!”白修臨頓時怒道,“他是什麽人,也配讓我背!”

“他是你四哥。”白修澤幽幽道,“七弟,說話不要失了分寸。”

白修臨依舊不忿,指使一個小內監背白修隐,卻被白修澤攔住,

“還是七弟來背吧,不然父皇要是知道了,怕是會覺得七弟不喜歡你四哥呢。”

白修臨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有脾氣別用父皇來壓他啊。

他無可奈何,黑着臉背起白修隐,還要強忍住将身上這人扔下去的沖動。像他這樣尊貴的身份,哪裏背過什麽人,如今竟要來背一個卑賤的質子。

白修臨的肺都快要氣炸了。

他哪裏看得到,背上的白修隐趁人不備回過頭去沖着不遠處的白修澤眨了眨眼睛,十分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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