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劫

再後來的事情,盈梓都已不記得,她只知道自己渾渾噩噩的來到了環春閣的門口,一臉淚水。

老鸨熱情的迎了上來,挽住了她的手,咿咿呀呀的說了什麽。

“紫闕…”她喉頭滾動,只說出了這個名字。

老鸨突然換了尖酸的嘴臉,上下掃了她一眼,說:“林小姐,您這麽些年都沒來我們這,還當是從前嗎?”

“這紫闕早已不是當初的紫闕了。”他手指一捏帕子,驕傲的指向樓中一處熱鬧所在,燈火炫目,“您要想見他,還要問問,這南陵王肯不肯呢!”

“南陵王?……”盈梓努力的在暈眩的腦海中思索着這個名字,隐約記起是個受女皇倚重的親王,勇猛善戰,手握兵權,好……男風……

她臉刷的白了。

老鸨笑意盈盈的又說:“不瞞林小姐,我們這青樓之中的人,也都是身不由己。這南陵王也是個勇武男兒,出手又闊綽,兩年前一見便對紫闕傾心,包下了他,現在紫闕自是不必陪其他人了。”

“林小姐~得罪了。”見她愣在那,老鸨欠了欠身,走開了。

夜色中的街道燈火輝煌,盈梓淩亂的站在街上,卻有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四年來,第一次讓她覺得如此孤獨,覺得自己不屬于這個時空。

環春閣的繁華似乎從來不知道疲累一般,新人變舊人,舊人迎新人。

紫闕站在窗旁,看着樓下的盈梓,見她失了神般的走遠,一晃神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車流人海中。

“是你曾經的恩客?”一個身形強健的男人問道,一雙虎目奕奕有神。

“不,”紫闕收了目光,坐回椅子,看着對面那個舉手投足無不透着霸道的人探究的望着自己。

“只是有些過往罷了。”

幾年未見,褪去了年少的青澀,她已出落成一個标致的人兒。看她站在樓下,恍惚間感嘆歲月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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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梓悵然的在街上游走,她從府中跑出時,思緒紛亂,只穿了一身宴請的繡花薄衫,如今夜露初上,霧氣也濃,漸漸打濕了她的衣裳。漸行漸遠,不知何時她已經走離了大路,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大霧擋着她的視線,隐隐之間不遠處是座大宅,卻只聞鴉叫,清冷無比。

酒氣上頭,又聽了慕晴的一番話,她想理一理自己雜亂的內心,卻本能般的想到了紫闕,腿腳不聽使喚的走到了環春閣,想尋他敘敘,卻又發現這幾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這一遭折騰,夜已深,暈暈乎乎中,她伸手想撥開這迷霧,卻聞身後馬蹄陣陣,轉眼間,馬聲嘶鳴,茫茫霧氣中一隊人馬轟然剎在了她面前。

“什麽人!膽敢在此窺視!給我拿下!!”高聲呼喝。

“慢。”

一個魁梧的男子伸手一攔,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慢慢的圍着她轉了一圈,目光逼人。

“帶走!”他一抽馬鞭,疾馳離去。

盈梓随後被人利落的丢在了馬背上,追着那身影而去。

本就醉着酒,一通颠簸,差點将沒吃幾口的晚飯都吐了出來。

她被丢進一個房間裏,四下沒有點燈,月夜的微藍光束透進屋內,将這屋子照亮了兩分。

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窗前,背着光,盈梓看不清他的臉。

“我問你,你可知我是誰?”聲音黯啞,透着逼人的戾氣。

“此時幾更,此地何處,以及你是誰,我都不知。”盈梓被這樣抓了進來,沒好氣的回答。

“很好。那我問你,你是誰。”那人繼續問道。

“我為何要答你,安知你沒有歹心?”盈梓眯着眼,仍是看不清那人的臉。

“哼,你不願說,我未必不知。”那人一把捏起盈梓的下巴:“你想看我的臉?”一股強烈的男人味道襲來。

月光之下,離得如此近,她隐隐看得他濃烈的眉毛下一雙鷹般的厲眼,咄咄的盯她。

就這麽相視了兩秒,那人手一甩丢開了她。

“你是林家的人。”

“你怎會……”盈梓話只說了一半,便被他手指一點封了穴道,倒在了地上。

散了酒宴,四下都尋不到盈梓,林府一時間上下都着了急。見小蓮仍在府中,知她是自己酒醉跑了出去,馬上遣了大批人馬分頭去找。

“這麽個大活人竟能在你眼皮下跑丢……現在去找,為何一開始不攔?”慕耀悠哉的靠在門柱上,看着身後雞飛狗跳的林府。

盈澈看着他,“你這夫君也做的不稱職,人丢了為何來怪我。”

“哼。”慕耀收了視線,轉頭對上他的目光:“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這個那個,你最好給我看好她,別一不小心把人給我玩沒了。”

“你就那麽不想回慕府?”慕耀淡淡的看着他。

“休要多事。”慕耀立了眉,眼裏罕見的閃出厲色。

“公子!”一個下人急急的趕來,說:“小姐回來了!在府門外!”

盈澈與慕耀交換了一下眼神,馬上起身往外走,見他沒有動,他回頭說:“你不來?”

“人活着回來就好,別的與我何幹?”慕耀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散漫。盈澈沒再多話,轉身走了。

到了林府外,只見一人騎在匹高頭大馬上,馬聲嘶嘶,盈梓趴在馬背上——雙目緊閉似是睡死了一般。

“管好你的人。”那人說罷把盈梓抛下了馬,馬上她又被穩穩的接在了盈澈的懷中。

“是你…?!”盈澈說。

“不錯,林公子竟還沒忘了我。”那人頑劣的一笑:“呵……,後會有期!”說罷一夾馬肚揚長而去。

“送小姐回我房間。”盈澈摸了摸懷中人發燙的腦門吩咐道。

隐隐中是熟悉的懷抱,蒙蒙中是熟悉的臉龐,盈梓頭痛難忍,思緒飄忽,時夢時醒。

一會是哥哥冷漠的離去,一會又被他溫柔的抱在懷中。見他離去便哭着喊他,見他抱着自己又癡癡的傻笑,可沒多久他又冷漠離去,不一會又身覺在他懷中,夢夢醒醒之間走了不知多少來回,攪得她身心皆疲。

再次看到他抱着自己的時候,盈梓使勁整圓了自己的眼,不肯再合上。

“哥哥,我是夢着還是醒着?”看到他熟悉的面龐,盈梓猛的抱住了他,死死不放手。

“哥哥,你是真的嗎?還是只是我的癡夢……”手撫上了他的臉頰。盈澈沒有避讓。

“呵呵……你不躲我……一定是我的夢……都是夢……”手離了他的面龐,眼睛終又撐不住的閉上。嘴中仍是喃喃的念着“哥哥,我和她,不一樣……不一樣……”

見她又沉沉睡去,盈澈将她繞着自己的手輕輕掰開下了床。

回頭看她迷蒙的睡顏染着紅暈,有着瑰麗的色彩,細眉不安的微擰,微顫的睫毛浸着淚,似是在夢中睡得十分煎熬。不自覺得輕嘆一口氣,出了門。

天邊已微亮,耳旁偶傳來一兩聲鳥鳴,空氣中仍透着的一絲夜裏留下寒氣,讓他的心靜了下來。

這醒醒睡睡之間,盈梓竟是燒了一夜又一天。再醒來已是午後,周身疲累,身子輕飄飄。

“小蓮。”

見她醒來,小蓮高興的扶起了她:“小姐,你可醒了!你都昏睡了好久了!”

“你一直守着我嗎?”盈梓掃了一眼,是在哥哥房中。那昨夜的夢……?

“不是,小姐高燒,公子不放心就讓您留宿這裏。公子他一直守着您不曾合眼,直到今早您的燒退了才走的。”

“那他去了哪裏?”昨夜是他抱着自己嗎?

“小蓮不知。”

喝了湯藥,又吃下了滋補的藥膳,盈梓覺得身子好一些了,就由小蓮引着回自己的內院。

推開院門就看見了陌離垂頭喪氣的坐在院中揪着花,地上一灘遭了殃的花瓣。

“盈兒姐姐!”少年看見了她,丢下手中的殘花,向她奔了過來。

“陌離,你不跟着師傅好好練劍,在這裏做什麽?又逃課了?”揉了揉他的頭,盈梓憐愛的說道。幾年時間,他已經洗脫了孩童的稚嫩,長成了一個俊俏的少年。

“我聽慕耀哥哥說你病了,我不想去他那,我就只能在這裏等你回來。”陌離眼眶紅紅的說道,看得出他也是一夜沒曾好睡。

“盈兒姐,你以後別去他那睡了……好嗎?”少年癟癟嘴道。這府裏哪裏他都敢闖,唯獨那人的地盤,他是半步也肯不近身的。“你去他那,我就該見不到你了!”

“陌離,你需要姐姐,跟你一樣,姐姐也需要哥哥呀。還有什麽“他他”的,他也是你哥哥。”收了笑,盈梓板起了說教的面孔,過去的已經過去,這孩子總不能一直這樣敵視他。

“我不管,我也可以陪你睡,你不開心可以講給我呀!”陌離撒着嬌抱着她,“你怎麽都不叫我小梨兒了…”

旁邊的小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公子~,您都這麽大的人兒了,叫小姐怎麽叫得出口呀。”

聽他這麽說,陌離羞紅了臉,耷拉着腦袋撒開了手,馬上又擡頭問道:“盈兒姐,你晚上會跟我們一起吃飯嗎?沒你在,我跟他倆吃飯都快憋死了……一個比一個臭拽的樣子。”

這下連盈梓都撲哧一聲樂出來了,想想真是難為這個孩子了,自己在那倆人面前經常都覺得不自在,何苦這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了。溫柔的刮了他的小臉蛋一下說:“好~!”

看着他興高采烈的樣子,突然覺得平日裏自己對他的關愛太少了一些。拉了他的手,說:“梨兒,不如我們今天出去下館子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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