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蕭晨曦
‘撲通’，一個石子斜斜的打向湖面，彈了幾彈後沉了下去。
午後的陽光明晃晃的耀的人昏昏欲睡，四處皆是一片蟲鳥鳴叫之聲，幾個少年蹲在一處矮牆上，悠閑的打着趣。
“陌離，你怎麽最近都不常出來了？沒你在我們哥兒幾個可是無聊的很吶!”
“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我姐最近管我緊。”
“她以前不是忙的管不着你麽？”
“還不是那姓慕的幹的好事，害得我我天天抄書，最近還教唆我姐給我請了個老頭上門教我！”陌離憤憤的說着，随手又捏起一枚石子甩向水面，道：“到時候怕是這點時間都逃不出來了！”
“一個老頭而已，你連慕耀都不怕，我就不信你還怕他！”一個少年看着他打出的水漂，崇拜的說道。
“那是自然。”陌離勾了勾嘴角道。
“哎哎哎，你倆快別扔了，人來了人來了！”旁邊一個胖乎乎的男孩突然指向一邊比劃着說道。
“等了他大半日，總算是來了！”陌離丢了手中的石子，一翻身躍下了牆，溜到了一旁的隐蔽處。其餘的兩個男孩也随着他前後躲了進去。
“這張員外生的肥頭大耳的，活像只老母豬，竟還接二連三的搶了漂亮男兒往家拐。這次竟然盯上了劉寡夫，若不是我那日碰巧聽見他私下的對話，今日劉寡夫怕是要撞死在自己門前了！”那個胖胖的男孩說道，“陌離，咱幾個今就讓她嘗嘗苦頭！”說罷插了腰一站，活有一副少年俠客的樣子。
“哼，等着瞧。”陌離壓了壓肩上的小弩道：“定讓她不白走這一趟！”
“陌離去哪了，先生已在偏院安置下，待會就要領他前去拜見了。”盈梓皺着眉問道。
“回小姐的話，公子……公子……”一個丫鬟諾諾的看着她。
“蕙蘭，他怎麽了？有話倒是說啊！”盈梓不耐煩的說着，這先生可是托了人請的名士，怠慢不得。
“公子他……他出去了……”蕙蘭突然跪下，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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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午的他能去哪？”盈梓意外道，“你到底怎麽看的人，他跑了你為何不來禀報？”
“小姐恕罪，蕙蘭不知道公子去了哪……公子不肯說……稍多問兩句，公子就說要把我丢到後院的枯井裏去！”蕙蘭以袖拭淚，委屈的說道。
“唉行了行了別哭了”盈梓擺了擺手道，“他一回來馬上讓他來找我！下去吧”心裏郁悶的想，看來這首次拜師的禮，她要獨自去了。
“先生，您的住處便是這裏了，請。”一個小厮客氣的引了蕭晨曦進了院。
小路彎彎，旁邊的一樹梨花正是含苞待放之期，又走了兩步，便到了一座別致典雅的房子面前。
“這裏是偏院，少人來往，但卻是個精致所在，小姐知您讀書人喜靜，特意安排在這裏。房間現已收拾妥當，先生請。”小厮又将他向裏讓着，蕭晨曦跟着進了屋。
四下環視一番，見一切收拾的十分妥帖，“這院中可還有他人同住？”蕭晨曦問道。
“回先生的話，同院的還有小姐的側夫慕公子及您的學生陌公子，小姐安排在這裏，也是為了方便您管教小公子，而慕公子操持家事，甚少在府中。”
“這樣，那你先下去吧，且待我收拾妥當便去拜見林小姐。”蕭晨曦道。
“是。”那小厮恭敬的退了出去。
換上一襲淡青長袍，又将頭冠整了整齊，蕭晨曦叫了小厮，邁步向書房走去。一路上邊走邊看，路過的丫鬟小厮們都極為恭敬守禮，一切都運轉的井井有條，他暗自覺得這林府的主人定是個嚴謹之人，當下又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一入書房的門，蕭晨曦擡眼見到一個玲珑秀氣的少女端坐在書案前似是等待一般。
“小姐，先生來了。”見小厮禀報後，那少女馬上站起了身，繞過書案走了過來。
“你就是先生？”盈梓十分意外的問道，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上下瞧着。
“在下蕭晨曦，見過林小姐。”來人躬身行了個禮道。
“噢噢，蕭先生好！”盈梓見狀馬上也還了個禮道，“沒想到先生竟是如此年輕，真是年少有為啊！”估計也就二十五六吧！
“林小姐過獎了，在下不敢當。”蕭晨曦恭恭敬敬的回到。
二人又客氣了一番，盈梓拿眼端看着他，舉手投足之間都十分守禮，不禁想：‘這人可真無趣’，雖然長得斯斯文文的，不失清水芙蓉般的容顏，奈何辦事卻是循規蹈矩，沒有一絲風情——倒是正好可以壓壓陌離那一身浮躁之氣。
“不知陌公子何在？”蕭晨曦問道，從他進門還沒見過他的學生。
“不怕先生笑話，我這弟弟實在頭疼，一早聽說家裏要來先生就跑了出去瘋玩，到現在也不知道人在哪，等他回來，我再抓了他給先生賠罪。”盈梓無奈的說道。
“如此這般，那我可否在這書房裏等候？”蕭晨曦道，這家中唯有這書房裏還有點書畫可以賞玩。
“先生請随意，日後這府上先生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客氣，如有需要盡管開口，盈兒一定盡力而為。”盈梓豪氣的說道。
“那就謝林小姐一番美意了。”蕭晨曦答道，原來她叫盈兒。
待到晚飯時分，陌離竟仍是音訊全無，盈梓只好獨自招呼了蕭晨曦，客客氣氣的吃了飯。
飯後他向書房借了幾本書拿回房中去看，盈梓自然點頭應允。
“慕耀？”盈梓獨步在後院小徑，看到了他的身影。
慕耀身子一頓停了下來，她站在樹影處，他竟是沒注意到。
“今日怎麽回來的這樣早？”盈梓許久沒有見過他，一時竟有種幻若隔世之感。
“嗯，月底的賬結完了，就早些回來了。”他答道，又随口說，“想我了？”
盈梓本是想念他的，只是突然讓他無所謂般問出了，竟是有些委屈的不想答了，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她仰頭嘆氣道：“今天你跟陌離都不在，害我自己應付了一天那個木頭一樣的先生！”
“蕭先生為人剛毅耿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怎能說他是木頭。”慕耀無奈道，這人他可是費了好大心思找到。
“好啊你慕耀，枉我還喊你聲哥哥，我就知道是你出的馊主意！”陌離突然從一旁的假山上跳下，對着他氣勢洶洶道:“每天讓我抄抄抄就算了，還搬了個老學究來家裏看着我！”
“陌離！”盈梓黑了臉喊道。
“盈兒姐姐~”陌離轉臉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對着她道：“你也覺得那先生他是個木頭，要不咱就不請了吧~？怪破費的~嘿嘿~”
“林府的錢什麽時候用你操心了。”慕耀悠悠的說道，“最近月錢剛結，富裕的很。
”“落井下石！”陌離橫着他道。
“陌離，怎可如此無禮，不許直呼慕公子的名字！”盈梓推開了膩在一旁的人，又道，“明日辰時，去書房拜見先生，再敢跑，我……”
“你什麽~？”陌離嘻嘻笑着道。
“我……”盈梓一時想不出來。
“再跑，就讓你跟先生住一個房間。”慕耀微微笑着道。
“你！！！”陌離恨恨的瞪着他，“哼！！！”甩了甩手，憤憤的回房了。
“謝謝你……”盈梓無奈的按着太陽穴道：“我真拿他沒辦法。”
“你太過溺愛他了。”
“我知道……可我總是狠不下心……”盈梓黯然的說：“從前有哥哥在時，至少他還會忌憚幾分，如今……”又是一聲嘆息。
“哥哥他去哪了呢……”盈梓的心忍不住的有些涼，日複一日的等待後總是日複一日的失望，這是她一直不願正視的問題，卻在每次的空盼後将心中的失落變得更加深刻——哥哥仍是音訊全無。
“慕耀……”
盈梓的聲音有些期盼，像是在等他雪中送炭的懷般的一抱，可那人卻在月色中一動不動。
她不禁轉過頭，對上了他的眼。
記憶中他們的第一次對視，是在她青樓歸來被哥哥訓斥的那晚，在飯桌之上，他看她的眼中帶着無盡的玩味與探究，雖然眼神中充滿陌生，卻不似今日這般，像是有着透骨的寒冷……
“慕耀……？”她有些怯怯的喚着他。
“妻主，天色已晚，我送你回房。”慕耀淡淡地說。
“妻主？”盈梓突然站了起來，苦楚的說道：“你……何時把我當過你的妻主？”
“林小姐一直都是我的妻主。”他的臉上雲淡風輕。
“慕耀，”盈梓的心突然抽痛一般，她抓了他的手道：“先是妻主，現下又是林小姐，你難道不知我的名字嗎？”
“妻主想讓我喚你盈兒？”
“我……嗯……”盈梓勇敢的點了點頭。
“那敢問妻主，是想讓我用哥哥般的語氣喚你盈兒呢？還是像紫闕公子那般…喚你盈兒呢？”慕耀冷清的說道。
一時竟是啞然，四下都突的靜了去。
盈梓不知他是如何知道她與紫闕的事，更不知他是如何看出她與盈澈之事的，心中一時像是倒翻了五味瓶，酸辣苦楚都從心頭嘗遍。
“紫闕……”她鼓起勇氣道：“對不起，我瞞了你……”
“那我便問問妻主你，又何曾把我當過你的夫呢？”
看着他的俊顏，帶着一絲絲微笑，卻透着拒人千裏的寒意——盈梓從不知，自己竟會因他的一句話而心生生的疼的好似刀割……
“慕耀，我今日才知，我竟是這麽在乎你的……”盈梓看向他的眼中閃着淚光，閃爍中刺着他的心。
“妻主錯愛了，”他仍是微微笑道，“我不是他的替代品。”
“盈澈走了，縱然我為你接下了整個林府，但不代表，我會附贈我的心。”慕耀說罷，轉身離去。只留下盈梓一人，愣了般站在那樹影之中，恍惚的似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斷更了兩天，今日補兩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