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浮生辭

喬音沖進房間之後仍然不可自拔的還在思考剛剛的那個問題, 其實思考這個問題并不是讓她覺得最羞恥, 讓她覺得最羞恥的是, 她居然把人物帶入了她自己和林沛。

喬音良心不安, 林沛把她當做好朋友朋友,可是她卻在心裏這麽想, 實在是太罪惡太龌龊了,一定不可以讓林沛知道, 她剛剛想的是什麽。

林沛站在走廊上有些迷茫, 怎麽喬音突然跑進房間裏, 難道是害羞了嗎?

畢竟剛剛那個話題實在是比較成人,喬音那種腼腆的小姑娘會覺得害羞也是正常的。

不過她也的确是不太了解, 從沒有看過有關這方面的書, 男歡女愛倒是知道,畢竟書裏有描寫,但是兩個男的和兩個女的……這還真的是她的知識盲區。

林沛皺了皺眉, 這可不行。

“千右,去外面的書店幫我買幾本書回來。”

“好的主子, 主子想要什麽樣的書?”

林沛招了招手, 千右立刻會意的的走到她的身邊, 林沛對着她低語幾句,千右點了點頭。

千右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震驚,但是很快的就被她隐藏起來了。

主子為什麽突然叫她去買那種類似于小黃書一樣的東西?怎麽突然對男的很男的,以及女的和女的那檔子事感興趣了?難道主子現在不喜歡男子喜歡女子了?

千右一邊朝着外走,一邊陷入沉思。

還有主子的眼睛不是看不見嗎, 買回來那些書肯定不能讓主子用手摸出來,難不成主子會讓她念給她聽嗎?

千右的心裏十分的忐忑,這件事情到也不是不可以,主子只要吩咐她一定會辦到,就是有些過于羞人了一些。

好在等她把書買回來之後,主子沒讓她幹一些別的事情,她才松了一口氣離開了。

林沛她只是想了解一下那個過程而已,補充一下她的知識,以避免以後喬音問起來的時候,她竟然沒有辦法回答上來這種尴尬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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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喬音問她,她居然愣住在思考,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得把答案告訴她,這實在是太損壞形象了。

林沛心裏有些懊惱,但願她在喬音的心目中的形象還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

很快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喬音沒有急着出門,而是慢悠悠的吃晚飯。

桌子上擺了香燭,喬音規規矩矩的坐在林沛的身邊,吃着自己的晚飯。

天快黑了。

“等會我有禮物送給你。”

林沛估摸着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千左應該把東西送過來了。

“有禮物要送給我嘛?”

喬音有些喜出望外,沒想到自己還能收到禮物,畢竟今天不過年不過節的,也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

“嗯。”

“怎麽突然要送禮物給我?”

“想送。”

“好嘛好嘛,好期待呀!”

喬音正好已經把自己的晚飯吃完了,四處張望着,想着自己的禮物,會不會被林沛藏在房間裏。

千右進來把碗筷和香燭全部都收拾了,恭敬的退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千左帶着一包東西走了進來,手上還拿着一根燃着的蠟燭。

千左把東西放在了桌上就走了,林沛打開了那個包裹,喬音在看到裏面的東西的時候一臉迷茫。

“這是?”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那些都是用紙紮成的,林沛嘴裏念着喬音的名字,在她的面前焚燒。

“咦,衣服?”

“前些日子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我看着你盯着一家成衣鋪裏的衣服看,就想着應該給你做幾套衣服了。”

林沛繼續燒着拿着紙,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這些都是她讓千左找到桐城裏最厲害的專門做這個東西的人做的,還特地讓上色,東西又比較多,所以比較耗費時間。

“給你做了好幾樣的,你看着穿,可以把衣服放在我的衣櫃裏面,到時候想穿哪一套就穿哪一套。”

林沛難得的唠叨,她向來話少,但是這一次格外的有耐心,說了一長串的話。

“嗯,還給你做了鞋子,那個人大抵是沒有做過洋鞋,特地去學了,但是還是不怎麽好看,沒有做的繡花鞋精致。”

“女孩子怎麽能夠總是穿一套衣服呢。”

林沛的眉眼在燭火的渲染下顯得格外溫柔,跳動的燭光照亮了她的一大半面容,其他的在昏暗的房間裏顯得有些黯淡,那雙眼眸裏依舊沒有光彩,可是喬音卻覺得,她看到了星辰。

“怎麽……不說話?不喜歡嗎?”

林沛有些遲疑的詢問,她不自覺的說了這麽多話,發現喬音卻還安安靜靜的。

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為喬音會開心的大笑,然後湊到她的身邊對她興奮說她有多麽的喜歡這些衣服和鞋子,但是沒想到喬音居然一聲不吭。

是……不喜歡嗎?

林沛的唇微微抿起,有些失落。

“不是不是,喜歡喜歡,特別喜歡!”

喬音抱着那些衣服鞋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聲音裏帶着些哭腔。

“怎麽哭了?”

林沛的反應更無措了,不是應該笑的嗎?

“是喜極而泣!沛沛你太好了!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好的人。”

林沛溫柔的聲線說着那一句女孩子怎麽能夠只穿着一套衣服的時候,喬音都快崩了。

感覺到了林沛的寵溺,她都恨不得撲進她的懷裏猛蹭。

“怎麽又在誇我了,這麽好收買的嗎?吃不過是幾套衣服而已。”

林沛知道不是喬音不喜歡之後,心情重新好了起來,翹起唇角,語氣卻十分的無奈。

喬音這個小丫頭怎麽這麽傻乎乎的,好像特別容易滿足,給她一點好處,她就會心甘情願的跟着走。

這麽好騙,真是讓人擔憂。

“才不是幾件衣服這麽簡單呢,它們有特殊的意義,因為是你送給我的呀,我一天換一套衣服穿給你看,而且我的衣服也不會被弄髒,不用洗。”

喬音樂颠颠的,努力把自己眼睛裏的淚水給蒸發掉。

其實她也不想這麽矯情的,可是她真的淚點和笑點都特別低,特別容易滿足也特別容易感動,而且這種情況在林沛的面前尤其嚴重。

“你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其中有件小洋裝是鵝黃色的,十分的少女,不是那個年紀的人還真的穿不起來。

喬音穿上去十分合适,她的皮膚本來就白皙,在這種襯皮膚的顏色下顯得更加的白亮。

“好看嗎好看嗎?”

喬音也穿上了鞋子,十分俏皮的在半空中轉了一圈。

“好看。”

林沛其實看不分明這一些東西是什麽顏色,但是當她穿到喬音身上的時候,就格外的鮮活。

多麽生機勃勃的一種顏色啊,讓林沛想起了自己好幾年前看到的一片向日葵花海。

那給她的感覺其實非常震撼的,那種永遠向着太陽的花呀,真是讓人感覺到喜悅,不是嗎?

“我也覺得好看,你給我做的衣服都好看。”

喬音可以控制自己身上的東西的去留,她把剛剛懷裏的衣服以及剛剛換下來的,全部都折疊好放在林沛的衣櫃裏。

“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出發去昨天晚上那個地方了?”

“嗯,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林沛出門的時候,孫欽南派來的車子已經等候在門口多時了。

林沛沒有坐上他們家的車子,而是上了自家的。

那些人也不惱怒,在前面引着路。

小洋樓裏面亮起了燈,林沛走在前面,林沛跟在她的身邊,千左和千右跟在她的身後。

“什麽時候可以開始幫我找他?”

孫欽南問的十分直接。

“你就在這兒坐着等吧,最好不要出聲,其他無關的閑雜人等可退出去了。”

“行。”

“沛沛,我再去看看。”

林沛示意自己知道了,繼續去看別的地方。

依舊是看不見聞不到怨氣,但是她剛剛有留意到,圍繞着這房子的黑氣似乎濃厚了一些,可是還是觀察不出來什麽。

林沛朝着西南走了三步站定,閉上了眼睛,擴大自己的感知。

歌聲。

林沛猛的睜開眼睛,朝着樓上走去。

孫欽南見狀,也顧不上什麽,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也跟了上去。

林沛聽到了喬音的呼聲,在那歌聲之後。

喬音發出了一聲很短促的尖叫,就消音了。

這很不正常,喬音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大叫的人,剛剛那一聲可能是被吓到了,什麽東西吓到了她?

林沛朝着那個方向走,打開了那個房間的門,裏面卻什麽也沒有。

林沛回頭,孫欽南站在樓梯口那裏,神色很莫名的看着她。

“怎麽了?”

孫欽南是看到林沛停了下來才停下來的,看見林沛突然頭偏向他這個方向有些莫名,還以為是自己跟上來讓林沛不悅了。

孫欽南仔細的看了看,雖然林沛的眼睛看不見,但是他也能發現那雙眼睛不是在望着他這個方向的,而是他的……身後?

他的身後有什麽?

林沛沉着眉眼,嘴唇抿成不悅的弧度。

都言飄在那裏,身上穿着那件紅色的戲服,臉上沒化妝,唇色卻十分妖異,眼角的黑痣看起來風情萬種。

喬音被他捂住了嘴巴,正在拼命的掙紮。

“他在我身後嗎?”

孫欽南朝着自己身後張望,但是只能看到剛剛的東西,明明知道自己面前可能有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但是卻怎麽也看不到,這種情況讓他有些焦躁。

“放開她。”

“讓他走,我不想看見他,你讓他離開,我就放過她。”

都言淡淡的說,手裏卻沒有絲毫松懈。

“你要是不願意見他,直接出來和我說一聲便可,為什麽要用這種辦法?”

林沛冷冷一笑,用眼神安撫着喬音。

喬音有心想說話,但是卻沒有辦法說出口,她的兩只手也被都言抓在身後,想要掙紮,奈何力氣不夠大,沒辦法成功。

她剛剛在看一個房間的時候,突然就被這只鬼給抓住了,只來的叫一聲,就被蒙住了嘴,可以說是非常憋屈了。

“他不願意見我?”

孫欽南的眼神黯淡了些,望着虛空的方向,表情很哀傷,他的背看起來佝偻了一些,面色也更加灰敗。

“我再說一遍,放開她。”

林沛的聲音更冷,似乎能夠把人冰凍。

喬音知道,林沛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的那種。

其實她脖子上還挂着林沛給她護身的東西,但是這只鬼也沒有攻擊她,就是捂住了她的嘴,限制了她的行動,沒有辦法讓護身符發出威力。

好氣哦。

“你讓他走,我就放開她。”

都言眼睛看着孫欽南,神色複雜。

林沛最讨厭被卷入別人的恩怨麻煩之中,更讨厭被威脅。

而這兩點,面前的都言都犯了。

本來就是都言和孫欽南之間的事情,幹什麽非要把喬音扯進來,她本不必答應這個請求,若不是為了顧忌孫欽南來硬的,她早就甩臉走人了。

林沛卻沒有轉達都言的話,一滴血以飛快的速度朝着都言撞去,落入了都言的手裏,把那裏燒灼出了一片焦黑。

都言吃痛的松開了那只抓着喬音兩只手的手,喬音抓住這個機會,把都言往身後一推,朝着林沛這個方向跑過來。

“沛沛。”

喬音從林沛身後摟住了她的腰,對着都言做了個鬼臉。

“你真讨厭,昨天晚上如果你在的話應該可以聽見沛沛和這個男的說的話吧,你要是不願意見他,像前天那樣藏起來不就好了,或者直接說不願意啊,真是的,這麽粗魯幹什麽,還想抓我威脅沛沛,略略略。”

得救的喬音依舊是很不爽。

“他說不願意見你。”

林沛心情不佳,十分冷漠的丢下這句話就轉身下樓。

誰還沒有點脾氣,如果都言是直接威脅她,她或許還沒有這麽生氣,可是居然敢抓着喬音威脅她,這就讓林沛很不能忍受。

喬音是她的特別存在,相當于她的逆鱗。

別人只要是碰一下,她都會生氣。

“林姑娘,別走,我想和他說說話,你可以幫幫忙嗎?”

“要說直說,他就在你面前。”

林沛還非走不可了,在家裏很好的心情全部都被破壞了。

喬音在別人手裏被掌控讓她覺得非常非常不好,除了生氣之外還有一些心悸。

林沛讨厭那種感覺,動怒也比往常更加厲害。

“林姑娘,既然答應了我孫某的請求,可不能這樣中途放棄。”

孫欽南大聲的說,他覺得林沛剛剛的話多半是真的,因為他現在好像真的有些感覺,那個人好像真的站在他的面前。

林沛打開了門,一排排黑黝黝的槍口指着她,千左和千右也被包圍起來了。

“哇,怎麽可以這麽煩人,果然什麽鍋配什麽蓋嗎?”

這句話用在這裏可能不适合,但是喬音還是用了。

她本來很同情都言的,畢竟都言開始也是被孫欽南強迫的,但是現在不同情了,都言剛剛還想用她去威脅林沛呢。

不管都言有什麽樣的苦衷,不能好好說話反而是把她當做可以威脅林沛的籌碼,就讓喬音很生氣。

林沛重新關上了門,坐在了沙發上,緊繃着臉。

“他現在在哪兒?”

孫欽南看着林沛,讓林沛給出個答案。

林沛指了一個方向,冷冷的望着。

“小言,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入我的夢,可為什麽,你一次也沒有來呢?”

孫欽南這話說的情深意切,可是對面的都言卻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藏不住的不屑。

可都言分明可以轉身就走,但是還是留在了這裏。

“他回應了什麽?”

孫欽南期盼的望着林沛,他看不見也聽不見,這種對着空氣自言自語的感覺實在不太好。

林沛會當傳聲筒嗎?當然不可能。

孫欽南只覺得好像有什麽飛進了自己的眼睛裏,一陣刺痛,眼前的事物變得非常模糊,他揉了揉自己眼睛,還是看不清。

“你對我做了什麽?”

孫欽南皺眉。

“閉嘴。”

林沛眼皮都沒擡一下,沒有回答那個問題。

敢這麽對孫欽南說話的人已經不多了,要是換做別人,這樣的态度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是林沛又不怕,孫欽南脾氣不好,她比孫欽南脾氣更不好。

“林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态度,很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我只知道,你再和我廢話,我可以讓他魂飛魄散。”

林沛冷冷的望着她,不就是威脅麽,誰不會啊。

“你……”

孫欽南神色陰郁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就多雲轉晴,因為他發現自己又可以看清楚了,而且還可以看清楚那個站在他面前的,已經故去很久的人。

“哇,沛沛好帥!”

喬音崇拜的看着林沛,心裏喜滋滋,因為林沛是為了她生氣的,所以可以看出來林沛到底有多麽在乎她。

真的是想想就開心,開心都快要飛起來了。

林沛的手指搭在喬音的身上,對着她露出個淺笑。

林沛是典型吃軟不吃硬的那種人,好好和她說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她未必不會答應,但是如果一開始就擺出強硬的姿态,她的心中就會非常的反感。

如果都言沒有這樣做,場面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都言開始是出現和他說他不願意見孫欽南,那麽林沛便會如實轉達,必要還可以隐瞞一些東西,把事态描繪的嚴重一些。

如果這兩個人開始的态度都好一些,她或許心裏還會舒服些,但是既然已經弄成了這樣,別怪她不顧及都言的意願。

都言誰啊?他的意願,她需要在乎嗎?

孫欽南眼睛能看見了之前看不到的一些東西,自然也就能看見林沛旁邊的喬音,想着難怪,可能剛剛都言就是用那個女孩子威脅林沛讓林沛和他說不想見的花,所以林沛才會說“放開她”,才會那麽生氣,如果換做是孫欽南自己,有人在他面前用都言威脅他,他也不會高興的。

孫欽南追着都言跑進了房間裏敘舊,林沛仍然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沛沛,那個人怎麽突然能看到鬼了?”

“十分鐘。”

林沛之前找過死囚研究過,短暫的擁有這樣的能力是十分痛苦的,眼睛會痛得受不了,但是孫欽南也只是變了臉色,忍耐力十分好。

“哦哦這樣啊,現在應該沒有我們什麽事兒了吧?”

“可能。”

林沛挑了挑眉,誰知道呢,反正孫欽南在她這裏所求的越多,她自然就會不客氣的要同等價值的回來。

林沛現在心裏的火氣消的差不多了,她把玩着喬音的手,心裏卻在思量着別的東西。

喬音戰鬥力可以說得上是負五,生前應該就是個身嬌體軟的小姑娘,變成鬼也是一樣,因為特別純淨,身上一點怨氣也沒有,所以也沒有什麽攻擊,但是防禦力高,不會被怨氣傷到。

可剛剛那樣的,喬音就沒有辦法了。

那只鬼也是奇怪,哪有鬼打架直接用手的,一點怨氣也不使用。

現在林沛也依舊沒有看到他身上的怨氣,一定有問題。

問題應該就出在他身上穿着的奇怪的戲服上。

鬼是依托怨氣和執念而生的,它們的怨氣和執念越深,就越強大。

游離在人間越久,什麽樣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林沛想的是那件衣服,以及都言為什麽還留在這裏。

都言難道是地縛靈嗎?但是并不像。

林沛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就放棄思考這個問題了,繼續揉着喬音白嫩的手。

“對了,昨日你問我的那個問題……”

“什麽?”

喬音眼裏帶着疑惑,她昨天問什麽問題了?她昨天問了林沛問題嗎?問了嗎?沒問吧?

“就是女子與女子要如何唔……”

林沛話還沒說完,就立刻被喬音捂住了嘴。

“我我我不想知道了!難道沛沛你真的去研究了嗎?”

喬音心裏的那個小人捂臉,實在是太太太太讓人不好意思了,她都快忘記這個了,就是那麽随口一問,不是非得知道答案。

“看了些書,明白了些許。”

些許只是林沛謙虛的說法,事實上今天白天她已經把女女那兩本書給讀透了。

因為她交代千右去買書的時候注重的是技法而不是感情這方面,所以千右買回來的書比較注重技法這一方面,劇情當然是有的,還是還是以那檔子事為主,各種場面描寫。

林沛沒有什麽代入感,但是依舊秉着鑽研學問就要鑽研的透徹一點的精神,每一個動作都細細琢磨了,包括可以用到的一些道具,可以說得上是理論知識非常豐富了。

但是林沛總不能這麽和喬音說,說她什麽都懂,各種體位也都明白,喬音想要請教哪一種都直接說這麽直白吧,會把可愛的小喬音吓壞的。

“不不不我不用知道,就…自己慢慢理解就行了。”

“如果不懂可以問我或者看書。”

林沛沒有給出第三個選擇,當然不能夠去問別人了,這種事情怎麽可以問別人,不是等着讓別人帶壞她家小喬音嗎?雖然喬音現在這個樣子,也根本沒有辦法問得了別人。

如果要問林沛,為什麽喬音問她可以,問別人不行,林沛一定會回答,她和別人怎麽能一樣。

她教喬音是教,別人還不一定打什麽壞主意呢。

“嗯!”

喬音耳根子發紅,其實那應該不是一個在這個時候好讨論的問題,應該是非常隐蔽的,在自己的領域裏悄悄的說的。

應該是不應該宣之于口的的讓人羞澀的,但是林沛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過于正直,以至于喬音完全沒有辦法想歪,認為林沛是在意會她什麽。

喬音看得出來,林沛就是很認真的想要教給她那些知識。

認真的到了可愛的地步。

其實林沛是一個不會被人聯想到可愛這個詞的人,畢竟她身材算得上是高挑,不是嬌小型,再加上她冷心冷情,堪比一座移動的冰山,說話也是盡量簡潔,很少笑,可是喬音就是覺得,林沛的性格很可愛。

人很好,又很漂亮,還有能力,喬音覺得自己真的是幸運死了才遇到了林沛。

十分鐘也沒有多久,很快就過去了。

孫欽南發現自己一下又看不到面前的人了,急忙忙的往外走。

“我看不見他了,我……”

“沒有第二次,你會瞎。”

幹風水這行真的是祖師爺賞口飯吃,天賦能夠氣死人,有些人能看見就是能看見,有些人就是一輩子也只能到那裏。

有沒有陰陽眼也是這樣,平常人哪有那種氣運去看見鬼神,機緣巧合能看見也就罷了,這種情況下,林沛只能給開一次,第二次的話,那人還能看見,十分鐘之後,那眼睛就算是廢了。

“我不介意!”

孫欽南脫口而出。

“可我介意。”

林沛還不想惹麻煩,她讨厭麻煩。

該怎麽說,孫欽南對都言還真的是情深義重?

“別……別讓他那麽做。”

一旁的都言連忙勸阻。

“他也不願意。”

林沛好心當了傳聲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現在應該差不多能走了吧?

孫欽南臉色一暗,又看向了林沛,語氣着急的問了一個問題。

“不知道林姑娘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他去投胎嗎?”

“他被困住了,我想讓他離開,免得變成……”

孤魂野鬼。

孫欽南和都言故事的開始的确不太美好,結局也十分悲劇。

但是孫欽南愛都言是真的,而都言也不是對孫欽南毫無感覺。

他們兩個人的故事之中,還摻雜着不容忽視的第三人。

最開始的時候,都言和陳姿是一對,都言十分喜歡陳姿,他的性格較軟較溫和,陳姿則是十分的強硬,正好互補,陳姿的事業心很強,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犧牲一切,都言就是被她犧牲的。

孫欽南的确看上了都言不錯,但是也沒打算棒打鴛鴦強拆,可是陳姿為了自己的事業,親手把自己的丈夫送上了別的男人的床。

都言對陳姿的恨不言而喻,但是之前對陳姿的愛,也一時半會沒有辦法消除,更何況,陳姿還為他生了個孩子。

都說無毒不丈夫,可最毒婦人心,女人要是狠下心來,就算是一身柔骨,也能擁有可怕的力量。

都言不樂意跟着孫欽南,可是孫欽南正對他迷戀着,再加上孫欽南也不是什麽慈悲為懷的好人,自然不願意放都言走,都言明白這些,也明白自己現在離了孫欽南,哪兒也去不了。

都言恨陳姿,卻也又放不下,更沒辦法利用孫欽南去對付自己曾經的發妻,十分心軟。

都言選擇了忍,但是孫欽南卻沒有。

孫欽南最見不得自己在乎的人難過,也見不得自己在乎的人惦記別人,雖然知道都言現在不開心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在他身上,但是人都不願意在自己身上揪出錯處,所以他就去針對陳姿了。

他答應陳姿的做到了,但是和他對付陳姿是兩碼事,一碼歸一碼,陳姿被他折騰的不行。

也就是這樣,陳姿才來拼魚死網破。

這段狗血的糾葛以這種方式收場,都言死了,陳姿也死了,孫欽南還活着。

“林姑娘,我明明為他立了碑,墓地也不在這裏,他恨得人早就在當年就已經被我解決了,可是為什麽他還是被困在這裏出不去呢?”

孫欽南的态度有很大的改變,如果說之前只是半信半疑,甚至十分具有優越感,那麽現在就是誠心誠意的詢問了,态度放的很低。

“你身上的衣服哪裏來的?”

林沛沒回應那些問題,反而是轉頭去問了站在一邊的都言這個問題。

“我不記得了。”

都言搖搖頭,表情有些茫然。

他不記得自己這件戲服從何而來,但是他很喜歡,穿上它之後,似乎真的成了戲中人,這是他常唱的那出戲的衣服,在不出臺的時候,他私底下也會穿着。

“去準備火盆。”

林沛如此說,孫欽南立刻會意。

“你要幹什麽?”

都言一臉莫名。

“想走出這裏,就把它燒了。”

“不行,它不能燒,這麽好的衣服,為什麽要燒?”

“如果不燒,就繼續呆着吧。”

這件戲服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來頭,可是既能讓陰間的人碰到,又能讓陽間的人碰到,絕對不是個簡單玩意兒。

“可是……”

“之前那個洋人是怎麽回事?”

“他很吵,我想讓他安靜。”

都言明顯也是一副糊裏糊塗的樣子,也不知道剛剛一人一鬼十分鐘之內說了什麽,變化都這麽大。

林沛推測這件戲服是一件靈物,很有可能是殉葬品或者是其他類似于這種性質的東西,能蠱惑人心,讓人穿上它擁有它,它也的确可以帶來不一般的助力,比如說唱戲唱的更好。

它靈性足夠強,但是卻因為沾了都言的血,而變得邪氣。

它束縛住了都言,身上載着都言的情緒,成了囚困的枷鎖。

如果沒有染血的話,林沛是很有興趣把它帶回去的,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成了不祥之物,幹脆徹底銷毀,省的以後再出來作亂。

“我只有一個辦法,燒了,不過不願意,那麽還是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吧。”

“還有,我會驅鬼,但是可不負責超度。”

林沛面無表情的說,眼睛分明沒有落在都言身上,卻讓都言感覺到了一股涼意。

超度?那是和尚幹的活。

林沛從來只負責收服,不負責超度,沒有太過招惹的,她也不願意浪費自己的血。

“小言,把它燒了吧,這樣你就可以走了。”

孫欽南的聲音有些低落,不大高興的模樣,卻仍然是這麽說了。

孫欽南不希望都言的魂魄還呆在這裏,不得安息。

都言猶豫的脫下了自己身上的戲服,那衣服落在了地上,孫欽南本看不見,現在又看得見了。

火盆已經準備好了,林沛把衣服扔了進去。

那火苗一點點的吞噬,但效果卻微乎其微,甚至有一種快要熄滅的感覺。

林沛滴了幾滴血進去,火盆裏的火立刻就竄的老高,十分的吓人。

“沛沛小心!”

喬音生怕剛剛那個火竄出來燒到林沛,看到火苗一下子低了下去才放下了心。

都言的表情有些木然,臉色慘白但有些詭異,就好像是白色的面皮被粉刷上一層白漆,雙眼無神。

“現在……就好了嗎?”

孫欽南看着火盆裏的灰燼,望着空氣的某個方向。

不知道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感應這種東西,但是孫欽南看向都言的方向的确是準确無誤的,都言就在那裏。

“嗯。”

大概再過不久,都言就要走了。

“下輩子……別在遇見陳姿那樣的,記得長點腦子,不要總是那麽好心,不要總是那麽容易心軟,該壞的時候就壞一點。”

“還有,下輩子,也別遇到我。”

孫欽南說着,自己就笑了起來。

雖然已經四十歲了,蒼老了不少,但是最後那笑一下,充滿了邪氣的魅力。

都言一陣恍惚,看見那個笑容,就想到了他們初遇的時候。

他在臺上,他在臺下。

他在臺上戲腔婉轉,他在臺下眼神戲谑。

似笑非笑,半明半滅,他們兩個那時候誰也沒想到,會有那麽一段孽緣。

都言消失了,就那麽一瞬間,便消散了。

“多謝。”

“不必客氣,并沒有幫上什麽大忙。”

林沛就是這樣,別人客氣她也客氣,別人不客氣,她便也不客氣。

林沛走出小洋房的時候,眉頭舒展了一些。

雖然這一人一鬼的确是不讨她喜歡,但是各有各的可憐,她插手了一下,之後便也不會管了。

門外的人把武器全部都收了起來,千左和千右從包圍圈裏出來,走在林沛的身後。

其實她們兩個差點忍不住要開始教訓人,沖進去救她們主子了,還好控制住了。

“他們的感情好複雜啊。”

喬音其實不知道大致的真相,全憑腦補,她以為是都言又喜歡陳姿又喜歡孫欽南,孫欽南強取豪奪,陳姿因愛生恨。

有很多東西,親眼看見的都能夠有偏差。

林沛沒說話,她只能确定,孫欽南的确愛都言,所以才希望都言能夠擺脫束縛,好好的,都言其實也喜歡孫欽南,不然為何,要一直等着。

都言能夠脫下那件戲服,還停留着在這裏,只不過是為了在這個有回憶的地方,再見孫欽南一遍。

他愛他,卻也恨他,不願面對,卻又等候着。

人啊,多麽複雜的生物。

林沛暗自搖頭,準備坐上車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叫她的名字。

“你是……林沛?”

那是一道帶着遲疑意味的女聲,林沛聽來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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