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款冬菊 10
聽到黑袍老人這樣說，其他人立刻就不打一聲招呼地迅速撤離這裏。
哪怕這可能是黑暗中唯一有光亮的地方，也不能阻止這些人的步伐，他們放棄了懸浮車，将裝備卸下背在身上，在黑西裝保镖的指揮下，向着學校裏面跑去。
撒和黑袍老人一起看着他們消失在黑暗中。
“絲毫沒有同伴情誼啊。”撒不由說。
“本來就不是同伴。”黑袍老人一邊回答祂，一邊從寬大的袖子中抽出一根銀白色長棍。當然，撒自然能認出那不是普通長棍，無論是秘銀打造的中空棍身，還是隐藏在棍子中的魔法寶石，都證明這根銀白色長棍是在這個時代難得一見的魔杖，更何況撒的視線并不受黑幕術的幹擾，所以祂清楚地看到黑袍老人佩戴在身上的一瓶瓶藥水和一張張卷軸。
對于銀白之鳥來說，這真是熟悉的姿态，同萬年前準備戰鬥的魔法師一致。
“我只是被統治者邀請而來，應對在報告中可能是魔法師的你，若不是聖教廷不知為何拒絕了他們，恐怕你面臨的就是完全克制魔法師的驅魔者了。”黑袍老人的另一只手已經扣在一份卷軸上，“但魔法師的對手只能是魔法師，你違反黑塔在1833年與當權者簽訂的避世條例，我作為黑塔之主，必須将你帶回。”
“哇哦，”撒瞪大眼睛，“黑塔之主？”
祂又仔細打量了幾眼黑袍老人，不由疑惑，“意識之海已經達到了高環法師的水準，但是魔力不過相當于低環法師而已，現在不是大賢者也能自稱塔主了嗎？”
“年輕人，你在質疑我作為魔法師的水平？”黑塔之主巍巍顫顫用魔杖指向撒，“不知道你從什麽地方獲得魔法的傳承，但真正的系統性魔法學習只有黑塔才有，我閱覽過黑塔十萬八千九百六十一本魔法書籍，所有魔法記載在我腦中，盡管如今的瑪那粒子強度不足夠這些魔法被施展，但我熟悉魔法的一切，我是這個星球上最強的魔法師。”
“那個……”撒有些可憐他，“你很有毅力，可是說實話，我出手對付一個低環法師只算欺負人，應該說我出手對付任何魔法師都是欺負人……”
“你在瞧不起魔法師和黑塔嗎？”黑塔之主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看得撒生怕他胸腔裏的東西立刻停止跳動，“狂妄之人，一戰吧！為了魔法的奧秘和榮耀！”
黑塔之主手中的魔杖亮起來，一顆紅寶石順着秘銀中空的通道滾出，随着黑塔之主手指劃出的符號，向着撒飛來。像是不能承受陡然灌入其中的魔力，紅寶石在飛行半途産生了裂紋，裂紋亮得像是岩漿，不到一秒，就仿若一張細密的蛛網，将整顆寶石覆蓋。
下一刻，紅寶石在半空中爆炸了。
爆炸的沖擊波彙集了漂浮在空氣中的瑪那粒子，七彩的光點明滅閃爍，将數百枚紅寶石碎片點燃成一個個碗大的火球，向着撒砸來。
站在車頂的祂并沒有閃避，看着數百枚火球一擁而上，瞬間将這一片區域化為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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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被高溫引燃的懸浮車能量池也加入了爆炸的行列，這個爆炸啓發了黑塔之主，他看準時機，用法師之手操縱又一臺懸浮車，将它丢入火海中。
爆炸接二連三，火海中卻毫無動靜。
黑塔之主疑惑地皺起眉，他并沒有小瞧同為魔法師的銀發青年，在他已經施展過兩輪魔法的現在，對方無論如何都應該施展過了一次魔法。但他既沒有看到閃現會出現的傳送門，也沒有看到魔法屏障會有的特殊閃光，更別說使用其他法術來熄滅火焰。
難道銀發青年就這樣葬身大火中了嗎？
之前的狂言果然只是大話而已吧。
就在黑塔之主這麽想的時候，一個聲音從火海中傳出來。
“當年我停止冒險離開人間時，魔法師之間甚至開始流行将自己的頭發染成銀發，據說這樣就能減免魔法的傷害。”撒揮開溫柔舔舐祂的火舌，從火海中走出，“我必須說這是完全沒有根據的事情，就像是佩戴銀白羽毛能提高魔法成功率一樣，畢竟你們不是我。”
“你施展火球術的方法很新穎，看來這一萬多年裏人間關于魔法的應用研究也有很大進展，如果有時間，希望能去你說的黑塔看一看。”撒這樣說，将一團對祂戀戀不舍的火舌拿在手裏，揉成一個火球。
在祂身後，燃燒的火海一秒熄滅。
火球在撒手裏轉變為青藍色，又轉變為灼眼的亮白，以火球為中心，高溫甚至輻射到距離撒有二十多米遠的黑塔之主身上。
好像不知道自己手裏握着的是什麽樣的危險事物，撒又往前走了一步。
祂笑着說：“作為報酬，我可以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真正的魔法……陽炎爆。”
***
學校大門處爆發出如原子。彈爆炸一樣的白光時，黑西裝保镖帶着肯特·湯普森在通往地下安全站的走廊裏，遭遇到了新的敵人。
新的敵人穿着制服和軍靴，一雙眼睛甚至能在這片由魔法形成的黑暗中閃閃發亮。
黑西裝保镖停下腳步，不用他指揮，他身後的人也在看到發亮眼睛跟着停下。
“……二號？”黑西裝保镖遲疑地分辨，“似乎……”
“我不是二號。”來人說。
“哈！”黑西裝保镖說，“怪物現在已經成随處可見的東西了嗎？”
“我想我也不是怪物，”來人說，“如果你指的我這雙發光的眼睛，其實我也挺苦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盡管我現在能在黑暗中看得很清楚。至于身份，只能告訴你這裏是一個即将面臨處分停職或者幹脆要賠掉工作的警察。”
“原來是昆警探。”黑西裝保镖說，“您的兩位同夥呢？埋伏在邊上？”
“從威爾伯那裏知道我的嗎？”沒想到對方會知道他的名字，昆愣了愣後立刻明白是威爾伯發現他逃走後，将消息傳達給了他背後的人，“按照道理說，我這種普通人逃走，應該不會通知像您這樣的特殊人才才對啊。”
“昆警探知道‘特殊人才’？”黑西裝保镖冷笑。
“聽說過一些傳聞，神奇的部門，擁有很高權限，會定時清理走一些涉及奇怪傳聞的案件。”昆說，“只是我從未接觸，過去只将這個當做是無聊的段子，現在想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政府不可能不設置機構管理……”
“那你應該知道阻攔我意味着什麽吧？”黑西裝保镖确認。
“過去我和你一樣是政府的走狗。”昆回答。
“什麽？”
昆往前走了一步，随着他的前進，其他人都聽到了重物揮過空氣産生的風聲，仿佛威脅。
警探無奈說：“至于現在，既然我注定要将工作賠出去了，那我要求知道真相，應該不算過分的事情。”
盡管只看得到敵人發光的眼睛，但黑西裝保镖立刻判斷出攻擊來到，他腳下一沉，穩住身體，舉起雙臂交叉在面前，用手臂擋下昆揮來的一擊。
咚——
一股沉重的力量擊打在黑西裝保镖的手臂上，黑西裝保镖的血肉之軀竟然在擊打下發出了鋼鐵與鋼鐵撞擊才會有的聲音。一點火花随着擊打迸發出，電光石火之間，黑西裝保镖看到了昆手裏的武器。
那竟然是一把消防錘。
粗壯的手柄，和小巧玲珑的圓形錘頭，在敲破鋼化玻璃上這種工具是好手，此刻作為武器表現也很不賴。揮舞速度帶來的勢能讓消防錘落下的每一下都沉重無比，更何況當錘頭落下時，黑西裝偶爾能瞥見一點不同于火花的光輝。
“……警探先生從未表示過自己是天主信徒啊。”被聖光逼得連連後退，黑西裝保镖咬牙說。
“什麽？天主？”昆反而更驚訝，“我不信神，我只信……”
他想起那個神秘男孩的自我介紹，話語中帶了一點笑意，“……只信impartial吧。”
兩人交談顯得戰鬥看似輕松，但就在不遠處的其他人完全看不清黑暗中發生了什麽，最多只能通過昆突然轉向他們的眼睛或偶爾閃爍的光亮确定兩人戰至何處，但僅僅是那樣的幾瞥，就足夠他們确定這是一場怎樣激烈的戰鬥。
……不管怎麽說，人類是不可能只用一秒就跑到五十米外的走廊盡頭去的吧？
這裏的人都這麽想。
昆并不知道來自公正的力量強化了他的身軀，賦予了他在黑暗中也能視物的能力，成為神恩騎士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脫離普通人類的範疇，而黑西裝保镖雖然暫時落于下風，跟上昆的速度卻不顯得吃力。
不管怎麽說，這場戰鬥大概不會很快結束。
又一次被聖光擊退後，黑西裝保镖對着其他人大吼：“繼續前進！”
他是隊伍中的最高長官，其他人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他的命令，但在離開之前，發生了一件事絆住他們的腳步。
“長官！湯普森先生不見了！”
***
肯特·湯普森并沒有被人擄走。
他是自己跑的，因為現在他完全不相信身邊這群政府派來的人能保證他的安全了，能變成人的鳥還有眼睛發光的人這是普通人能對付的麽！
至于地下安全區……之前不也是說學校就是安全地點了嗎？結果變得一點也不安全。肯特·湯普森只覺得這些幾個小時前突然來到他身邊的人根本不靠譜，相對于這些人，他更相信過去為他提供幫助，讓他坐上深蘭集團董事長這個位置的家夥。
他就這樣一個人偷偷從人群中溜走，摸着牆躲進盥洗室，撞入一個隔間，坐在馬桶上。
肯特·湯普森氣喘籲籲地反鎖上隔間的門，旋即摸出終端機，一鍵直撥了某個號碼。
通話接通了，肯特·湯普森壓着聲音對終端機說：“喂，你之前說得——”
他話沒有說完，突然感覺整個隔間震動了一下。
哐！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沒握住終端機，肯特·湯普森維持着伸手去撿終端的姿勢坐在馬桶上，瞠目結舌看到他面前的隔間門整個被拆卸下。
隔間門被丢到一邊，有人提着奇怪的光源照向他的臉。
肯特·湯普森眯着眼睛躲避強光，幾秒後，那個人的輪廓變得鮮明。
肯特發現自己認識這個人。
強迫黑龍槍發光，二號站在肯特·湯普森面前，一手抱着金發小姑娘。
他說：“莉莉，來和你叔父打個招呼。”
作者有話要說： 陽炎爆這個名字實在太俗套了，甚至出現在仙俠武俠小說裏也不覺得違和，但這的确是龍與地下城法術手冊中唯一一個和火有關的八級法術。
陽炎爆：塑能系，在半徑80ft範圍內爆發出灼熱的光輝，造成6d6傷害和目盲，反射豁免成功可避免目盲效果且傷害減半。不死生物/覃類/泥形生物受到1d6/級傷害（最多25d6）
……反正挺厲害的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