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季生日

寒風習習，冷的人牙根發顫，家家戶戶都減少了外出，也就是半大皮猴兒似的孩子會出門找夥伴玩，那都是要求着爹娘的。

李季蒸了一大鍋包子，白菜野豬肉餡的，一點腌黃瓜拌上辣椒油放點蒜末。包子蒸的大，一頓下來兩三個就飽了。說的是按照李季的飯量來說。

李季開始逐漸控制二狗子了，這頓飯只給他五個包子，等二狗子吃完摸摸二狗子的肚子，已經鼓起來了。

李季注意着二狗子的體重變化，只要他的身材保持住了。就代表給的飯量是剛剛好。

在野外養成的習慣，讓二狗子更青睐于有吃的就拼命的塞，這樣一連餓上幾天也不會覺得餓，所以看着吃的不能吃個過瘾其實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不過二狗子是真聽李季的話，李季不讓他吃，他就真的放下了，雖然眼睛一直盯着包子看，卻沒有再伸手。

第一場雪以後，氣溫急速下降，溪面一半已經結冰了，家家戶戶都在忙着存水，有的人口多的，鍋碗瓢盆都放滿了水存着留用。

李季又帶着二狗子打了一次水，二人也買了洗澡的木桶，都幹幹淨淨的洗了個澡，再下大雪之前，就沒有洗澡的機會了。

然後将家裏的一大一小兩口缸裝滿，再将一些閑置的大盆裝上，最後兩個打水的水桶也滿了，基本就安心下來了。

過兩天溪水徹底凍上了，村裏家家戶戶都在緊巴巴的守着自家僅存的一些珍貴的水資源。

為了節省水，李季一連幾天都沒有煮米飯，因為淘米浪費水，之前有水的時候多凍了些包子和饅頭，一頓熱一些就足夠了，沒事的時候燒暖了屋子，就跟二狗子貓在屋裏做炕上吃零嘴。

上回去城裏帶回來的零嘴可不少，吃着打發時間都挺好的。

雪下的一直很小，雖然沒怎麽停，可到現在地上的那點雪還沒過腳面，三天五天受得了，這要是半個月一個月可就要人命了。

第九天的時候已經有人家出現了用水告急。等小溪裏的冰都鑿沒了，開始四處借水。這時候誰家的水不是省吃儉用省下來的？上門不好意思拒絕，一盆兩盆的意思意思就将人打發了。

此時李季家裏顯然是存水最多的人家了，門口那麽老大的一口大缸比村裏誰家的缸都大，水能少了？

一開始過來借水李季也能給，反正自家暫時還夠用，也就喂雞和早上擦臉、熱飯菜的時候用一些，洗衣服洗臉都舍不得，還剩下不少水。

可一兩個借到水了，再過來借水的可就多了，有的家裏還有點存水的也過來借，免得後面不夠用。

李季可不是傻子，能養活自己這麽長時間這點精明還是有的。再有人過來借水李季坐裏屋都不出去，讓二狗子去面對借水的。

二狗子出去一站，人高馬大面無表情跟個黑面神似的，直接告訴借水的人缸是我買的，水是我挑的，不借。

其實這時候并不是真的缺水到過不下去，地上的雪雖然少，但收集起來也能用。只是因為地上雪薄，接觸地面的部分多，村裏人都嫌髒，所以棄之不用。

家裏水告急的時候，就開始四處借水，一是想多吃一段時間的幹淨水，二多少也是有點見不得自己吃髒水別人吃幹淨水的意思。

所以這種情況下，李季當然不會委屈自己便宜別人。

二狗子又想上山了，只是李季這樣的外行都知道，這時候山裏有的只有猛獸，簡單好打的獵物都藏起來過冬了。而且饑餓的猛獸更加兇殘，遇到了兇險也會加倍。

李季沒有同意，又殺了只雞，多給二狗子煮了些雞蛋，這才止住了二狗子要上山打獵的想法。

其實二狗子着急上山的原因，李季多少猜到了一點，在山上的時候，二狗子食物來源一個是各種肉，一個是山中的野果和野草。入冬以後野果和野草沒有了，堅果又難尋，只能跟猛獸一樣四處尋找能吃的獵物用來過冬。

多貼膘以過冬，也就養成了二狗子看到雪就想多打獵的習慣。

最近雞蛋每天都有五六個了，新雞蛋護皮，白煮蛋的花會很難撥，所以只能煎雞蛋或者打荷包蛋。沖個蛋花湯也不錯，吃着包子喝湯的時候李季忍不住想，上回進城的時候咋就忘了買點挂面了。

這大冷天吃點挂面打兩個荷包蛋不也是享受嗎？雖然也能做手擀面，可吃着多少沒有挂面利落。

村裏有女人生孩子了，女人生孩子催奶最需要多吃有營養的東西，最簡單廉價的東西就是雞蛋，只是這大冬天的，大部分母雞都因為冷不肯下蛋了，偶爾一兩只下蛋的人家雞主人也要緊着自家老人和孩子吃。

李季家是村裏唯一一家雞蛋多的人家了。

有人上門來買雞蛋，人家剛有了孩子需要雞蛋補充營養，不賣給人家還真說不過去。

李季找了個布包，舀了兩舀子小米，放了之前攢的六枚雞蛋，直接跟他實話實說了：

“都是一個村的，這些就當是我給下奶的禮錢，我家雞蛋确實多，我也不瞞着你，我家二狗子喜歡吃雞蛋，一天就七八個，這些雞蛋是我家省的了，不過我家雞天天下蛋，以後每天給你家留一個兩個的還是可以的，以後你天天過來取吧，一個雞蛋算你兩個銅板。”

這個價格是比較貴的了，還是在深冬，雞蛋屬于有錢也買不着的好東西，兩個銅板已經很厚道了。

将人送走，李季一回頭就看到二狗子一雙幽怨的眼睛。每天賣出去一兩枚雞蛋，就代表二狗子吃的雞蛋就少了。

李季看着好笑，哄小孩兒似的拍拍二狗子的腦袋，哄道：“乖啊，我把我的那份給你行不行，你以後吃的依舊那麽多。”

二狗子卻搖頭說不好，然後上炕坐着了。李季還以為二狗子是在鬧別扭，脫鞋上炕靠近二狗子道：“人家女人生孩子，這大冬的孩子本來就不好養活，要是當娘的奶水不夠孩子長大就更困難了。”

李季就是冬天出生的，當時父親五十二了，母親也四十八了，村裏同齡人死了一半，可以說比普通産婦兇險太多。

當時冬天沒什麽可進補的，家裏就三只雞都殺了給母親每天煮一塊，這才堅持過月子，李季生出來的時候就小，月子以後奶水又供不上，一度以為養不活了。畢竟李季前面的二哥三哥都是年幼夭折的。

也許是老天爺開恩，李季活下來了，可兩歲的時候娘就走了。

五十歲死了很正常，只是多少會有人說兩句，李季娘是因為生了李季掏空身子才死的。

所以這大冬天聽說別人生孩子，李季是能幫就伸手幫一幫。

二狗子是山裏長大的，話說利索就不錯了，那裏能明白李季說的話？只是二狗子不會反駁李季的任何決定，李季決定下來的事情，二狗子雖然舍不得雞蛋，但也不會阻止。

雪終于下大了些，已經适應寒冬的孩子們三五成夥的堆雪人打雪仗。終于解決了用水危機的村民們也終于不用再精打細算的用水了。挑雪厚的地方挑上面沒有接觸土地的雪水融了，喝的水煮開，洗衣服的水就不用那麽精細了。

雪只要一直下，村裏人就不會缺水，就算現在停了，遠走些路将村外面的雪收集起來也不是難事。總之只要下雪，老天爺就沒絕人之路。

早上起來，李季帶着二狗子清院子裏的雪，先将最上面的一層收集起來用大鍋化了倒水缸裏，然後再将其他的雪鏟進獨輪車推到村外倒掉。

等院子裏收拾幹淨了，見到大門外走進來倆人，瞧見李季先叫了聲四叔。

李季擡頭笑了：“金子和二英啊，咋想着過來了。”

李金和媳婦二英是李季的親生侄子，他大哥的長子，今年三十出頭，兒子都快十歲了。

“瞧你說的，哪能不來啊，今兒不是您誕辰嗎？”李季一愣，不說李季還真忘了。因為爹死後就沒人記得他生日了，所以時間一長，他自己也沒注意。

“哎呦，你不說我都忘了，可不是，來進屋，二狗子，二狗子？來，泡壺茶，你金哥兒和你英嫂子過來了。”

二狗子聽話極了，雖然不認識，剛燒的滾滾開的水沖上今年的新茶葉，滿屋的茶香。

村裏一般人家的茶要麽是陳茶，因為貴舍不得喝就一直放着了，要麽是茶葉末，裏面各種茶都有，茶香混雜。李季家的茶葉是上次進城買的，在城裏算不得上好的茶，但在本村絕對是獨一份的。

茶是好茶，可惜有茶壺沒茶杯，還是要用破瓷碗來喝。

倒了四碗茶，家裏只有兩把凳子，讓二人坐在凳子上，李季和二狗子坐炕上。

生日被人記得，這種感覺特別好，李季心情大好，雖然以往交集不多，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柔和。

“怎麽沒帶小土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後盡量保持在淩晨兩點更新……嗯。喜歡二狗子的就圈養一波吧~二狗子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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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子的憂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