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凜遙
夜裏,搜查各個宮殿。桃夭親自一個個的宮殿找過,說是有刺客混進了皇宮,偷了國寶!
搜查到景鈞這裏時,景鈞的侍衛根本不讓人進去。桃夭目光一閃若有所思的問:“貴國的榮寶王爺可還安好?”
侍衛恭恭敬敬一板一眼的答:“王爺水土不服,招了禦醫看過診,吃了藥已經安睡下了。”
桃夭松了口氣:“知他已經安睡,本君就放心了。請轉告你們大君,本君與你們王爺一見如故,知他患疾甚是擔憂,讓你們大君在王爺病好後告知本君一聲。”
“是,卑職一定上報大君。”
“看樣子刺客已經逃了,剩下的宮殿也不用搜了,加強防衛就是。”桃夭不露喜怒的說:“回宮吧。”
……
“景鈞,聽說你那位哥哥病了?”蕭炎斜靠在椅上:“不會吧?昨晚我見他喝酒還喝得好好的呢!怎麽了喝多了病的?呃,怎麽了,這麽看着我?啧~你別這麽冷冰冰的看着我,忒瘆人!”
“送你個美人如何?”景鈞淡淡的瞟了一眼蕭炎。
“呦!怎麽你這麽快就膩了你那位戴着頭紗的美人了?要送我?好啊——!!!”最後的語音愣生生的變了調,蕭炎看着旁邊的桌子碎成了兩半:“哎!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啊你!我又哪兒惹着你了?不是你說要把美人送我!哎——哎——哎!你別瞪我啊!”
“朋友妻不可欺,你不許打我的人的注意,不然呵呵——”景鈞威脅的看了蕭炎一眼。
“得了!得了!小氣的那樣。”蕭炎往外挪了挪,盡量退到安全範圍。
“我倒是給你物色了個美人,高貴典雅,精通樂理,出身名門,年輕漂亮,怎麽樣?”
“呦~有點興趣了。誰呀?”
“嘉禾王妃——還有這幾年你賣給瀾滄的兵器價錢都得漲上一倍。”
“啊?這瀾滄怎麽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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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姚一直喝着安神的湯藥,可是總是一醒來就情緒激動。吐了幾次血,病情愈發嚴重。景鈞幹脆帶着人啓程回國了。
少姚開始水米不進,這下急壞了景鈞。威脅吧,沒籌碼了!強灌吧,嗯,灌了就吐出來!無論誰說什麽,少姚都是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誰也不搭理。連姚桦都被景鈞八百裏加急的從宮裏召了出來。可是這次連姚桦也沒有用了。少姚一心求死。
少姚逐漸一天比一天虛弱,到了後來開始晚上發熱不退,有時甚至開始說胡話!也沒什麽邏輯,只是滿嘴喊着素蘭、桃夭、父皇……偶爾看見景鈞就委屈得不得了,抱着景鈞就無聲的落淚。
“哥哥。”晚上景鈞握着少姚滾燙的手:“我有什麽不好?你就不能喜歡我嗎?”
哪知少姚聽了又是一口血吐出來,吓壞了景鈞。
待禦醫把情況穩住後,景鈞突然有些瀕臨崩潰的模樣,揮退了衆人抱着少姚:“哥哥,你要是死了,我怎麽活?”
“又說氣話!”少姚有氣無力的說景鈞:“誰離了誰都能活。”
“那你離了他們怎麽就不活了!”景鈞反駁。
“離了他們我能活。只是——”少姚嘆了口氣:“活着做什麽呢?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呢?這個世界沒意思透了。”
“哥哥騙人!”景鈞突然崩潰了一樣抱住少姚:“你明明說過活着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你說只要活着就沒有長不好的傷口,只要活着就遲早會有人疼有人愛!你說世界上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有會飛的魚,會發光的雲,有在秋天被紅葉覆蓋的山,有許多好吃的,好玩的……哥哥,你別再扔下我!”
少姚睜大了眼睛看景鈞:“你是誰?”
“哥哥,你還是沒認出我?”景鈞把頭埋在少姚心口:“我是寶兒,你說過要疼我,照顧我的,你怎麽可以言而無信?”
“寶兒?”少姚被震驚得無以複加:“你不是在回國過邊界的時候出事了嗎?寶兒是景洪是凜遙的七皇子啊!你是景鈞是凜遙的六皇子啊!”
“我是寶兒,但我不是七皇子,我是六皇子。”景鈞肩膀一抖一抖的,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我年幼時母妃便去世了,我親眼看着她被七皇子的母妃陷害,然後被我父皇下令活生生投入水池。我母妃一次次要游上來,又被竹竿打下去,很多人在旁邊笑!一直在笑!後來我的母妃終于不動了,她沉下去永遠不動了。再後來瀾滄國要七皇子做質子,父皇寵愛七皇子的母妃,邊将我與景洪調換了身份,他們還毒啞了我的嗓子将我送到瀾滄。我在瀾滄舉目無親,沒有依靠,是你牽着我的手找人治我的嗓子,保護我,照顧我,教導我,說會疼我一輩子,會照顧我一輩子。在打雷的時候替我捂耳朵,生病的時候哄我吃藥,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教我打回去。你說活着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你說世界上有會飛的魚,會發光的雲,有在秋天被紅葉覆蓋的山,北方有比彩虹還漂亮的光……”
少姚被震驚得久久不能回神:“你真的是寶兒?那你怎麽不早說呢?”
“我才不說呢!”景鈞直接開始小聲的抽泣:“我憑什麽要認你!你都不要我了!”
“我哪有?”少姚聽得莫名其妙。
“我跟在你身邊那麽久,可是凜遙國的人來接我你根本就不留我!你直接讓他們把我接走了!我哭着求你,你都不理我!”景鈞越說越委屈。
“那是因為,那時我覺得孩子待在父母身邊會更好啊!我對你再好,也比不過你父母啊!”少姚哭笑不得。
“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景鈞在少姚胸口蹭蹭,把眼淚鼻涕都蹭在少姚衣服上:“後來我在邊界遭到了伏擊,還好你讓人教過我武功,我和姚桦逃了出來。你猜伏擊我的人是誰?”
“誰啊?”少姚想了想,誰會跟一個娃娃有沖突?
“我父皇還有七皇子的母妃。”景鈞說到這冷笑了兩聲。
“他們?為什麽?”少姚吃了一驚,虎毒還不食子呢!
“就像我說過的,帝王之家沒有情誼只有權勢。”景鈞冷笑:“他們怕李代桃僵的事情暴露,想讓景洪頂了我的位置徹底成為六皇子。我從小就知道如果自己還不想死,就要讓想讓你死的人先死。所以我埋伏了一個找機會殺了景洪,又假裝受了重傷剛剛從邊界逃回來,拿回了了六皇子的身份。再後來我一步步謀劃,慢慢培養勢力,拉攏助力,再後來我成了凜遙的國君。我把父皇和那個妃子關進了母親的陵墓,每天派人給他們送一日三餐,後來他們都瘋了,一頭撞死在我母親棺前。”景鈞突然凄然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很殘忍,很冷血對不對?我現在就是這樣的沒心沒肺的怪物,一路孤行,除了你這跟軟肋,我的人性早已經被磨沒了。其實不能怪你認不出我,這樣的我,你怕是早就不認識了。”
“寶兒——”少姚突然很心疼這個暴君,眼前高大的人影逐漸和幼時那個打雷時黏着他不走的小孩子重疊。
“我一直想着只要我再強大一點點,我就能再靠近你一點點。你站得那樣高,我不站高一些,怕再見你一面都難。除了你,我什麽都不在乎!”景鈞突然又委屈巴巴的控訴:“可是你卻娶妻了!我好難過……你根本就忘了我這個人。我把你當歸途,你卻拿我當個過路人。”
“我——我——”少姚對着這樣委屈巴巴的景鈞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只得絞盡腦汁的說:“你不是說不在乎我喜不喜歡你嗎?”
“我就不在乎!怎麽了?”景鈞拿紅彤彤的眼睛橫了少姚一眼:“你已經一點都不愛我,我還不能要點面子啊!況且我那麽愛你,我除了假裝不在乎,我還能怎麽辦?”
少姚只覺得景鈞那一眼像點燃炸藥的引線!整顆心都開始飛快的跳起來。和看見素蘭的怦然心動不同。整個人都開始好像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上,腦子暈乎乎的要飄起來一樣,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心就從嗓子裏跳出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景鈞的高冷形象全面崩塌,像個撒嬌的孩子:“你住的府邸都是我一點點照着你的喜好改造的,那些禮物也是我慢慢囤積了好多年的。你都不知道,我為了了解你的情況再瀾滄國想方設法安插了多少奸細!”
“……”少姚聽得滿頭黑線,安插奸細這種事就不要這麽傲嬌了。
“後來我知道你父皇要扶桃夭登位,我才千方百計把你弄過來。”景鈞又嘆了口氣:“可是見到你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拿你一點都沒辦法。太熱情了怕吓到你,太平淡了又怕你根本不在乎我,你的每個眼神我都要思慮再三。可是,你不要我送的禮物,不要我給你留的府邸,你連我也不要!你只是要逃,要殺了我,我!我——我……”景鈞聲音突然低了下去:“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就算這樣,我還是很愛你。”
我——的——神——啊,少姚整個人已經雲裏霧裏,不知所雲了。
“所以,哥哥,你別再離開我了。”景鈞突然脆弱得像秋天挂在樹上的葉子,仿佛一點風就能把他刮下來:“我其實一直好怕啊——”
少姚的眼眶突然就紅了,像被誰一拳砸在心上,眼淚一顆接一顆的滾出來:“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吃了那麽多苦。別怕,別怕,沒事的。我哪兒也不去,我會疼你,照顧你,保護你……”所有的防線,所有的種種在景鈞的一句我其實一直好怕啊,突然煙消雲散,剩下的除了愧疚就是心疼,還有一些情絲纏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