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舉高高
月光暗淡, 路燈也暗淡。
顧雲深兩手還在口袋當中，柔軟的雙唇一離開他的臉，何情後退一步, 兩手背到了身後去。
“現在呢, 有感覺了嗎？”
身處沙漠的人, 給了一口水，怎麽能夠。
顧雲深喉結微動, 看着她, 一下失笑：“你覺得呢？”
何情瞪着他, 真是豁出去了：“我不管了, 反正親也親了, 睡也睡了，就這樣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腳步飛快。
顧雲深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在她後面叫着她：“站住！”
她這時候哪裏還聽他那個，幾步跑到車邊打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他沒有上前，滿身的火氣無處發洩, 踢開了腳邊的一個石塊，然後拿着手機給何情發微信。
顧雲深：“你回來。”
顧雲深：“回來！”
何情沒有任何的回應，他想了下，在信息框又編輯了一條。
顧雲深：“好吧, 各取所需，按照合同的來，既然現在我們不得已成為了這種關系, 那就先這樣，以三年為期，不得違約。”
何情還沒有動靜。
他知道她能看見，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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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深：送走齊洛就回來接我，我需要你陪我去一趟醫院再演一出，我奶奶看見新聞了。
這一次，很快，何情回了話。
何小情情：“那好，我幫你。”
大門開着，齊洛開車已經沖出去了，顧雲深老遠看着那燈光走遠，這才回頭，和他想的一樣，感情牌，何情根本不相信他，只有利益相關，讓她幫他，她才信。
等顧雲深再回來的時候，高飛已經從地下車庫上了樓。
他進門的時候，走得很慢，腳步很輕，陳客在餐桌旁坐着，回頭看着他一臉冷淡模樣，直搖着頭：“诶喲喲，一看就是白追出去了，人家都沒搭理你是吧？可憐的家夥。”
他啧啧出聲，搖着頭，還長長嘆了口氣。
顧雲深走了過來：“面煮好了？”
陳客坐在餐桌旁邊，正捧着小鍋吃面呢：“你扔下面和我就走了，我不煮怎麽辦？你說說，是我餓了，但你也不至于下這麽多面吧，該不是也帶了那誰的份吧，可惜了，人家拍個照片發個微博就走了，你說你這個男朋友當的呀，诶呀……”
顧雲深從他背後走過，按低了他的頭：“吃你的面吧！”
高飛在廚房收拾了一通，靠了推拉門上：“沈逸這個人有點意思，你要說他不可能一點背景沒有吧，但就是什麽都查不到，他竟然是個孤兒，無父無母的那種。”
顧雲深接了一杯水，回身也坐在了餐桌旁：“你去查過了？”
高飛點頭：“我去了他小時候的福利院，證實了這件事，他就是個孤兒，從小被遺棄的孩子，再調查下去的話，那就得從他的父母查起了。”
這不是他想知道的重點，顧雲深看了眼高飛。
高飛随即明白過來，走到鞋櫃上，拿了之前放的文件袋過來。
陳客将小鍋推開，攤靠在椅子上面，瞥着高飛一臉笑意：“你可真是，他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沈逸這個人，早就被圈裏人扒了個幹淨了，他從小被人資助的，後來去了國外，掙了點錢回國之後靠房地産起家的，都是政策好救了他，現在房地産炒得火熱，高高在上，哪天泡沫了，就吧唧一下。”
高飛将文件袋裏面的照片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面：“他和何情的關系有點微妙，說起來就有點話長了。”
陳客白了他一眼：“等了你半天，打兩局？讓他自己看吧！”
高飛帶回來的照片有以前的，還有新拍的，顧雲深拿起了其中一全家福的老照片，細細打量着，陳客站起來，剛要走，目光掃過桌面，一下坐了下來。
顧雲深将照片扣在餐桌上面，再擡眼時，唇邊都是隐隐笑意：“我知道了，不用說了。”
陳客還在旁邊震驚，他拿起了另外兩張照片，其中一張是更年少些的沈逸，他背上的少女笑得眉眼彎彎，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醫院那個陶大夫，那時還是長發，看起來明媚陽光。
還有一張，是近期拍到的，沈逸手還搭在車門上，陶欣剛要下車，兩個人一個低着頭，一個揚着臉，十分熟稔的樣子。
反複看了兩眼，這個世界怎麽就這麽小。
陳客連忙将顧雲深扣着的照片翻了過來：“高飛高飛，快給我講講，他這是怎麽回事？”
高飛哭笑不得：“跟你有什麽關系啊，剛才不是還說要打游戲？”
陳客幹笑兩聲，将全家福照片舉到了他面前：“不是孤兒嗎？那他和這家人什麽關系？”
照片很模糊，上面有六個人，高飛靠在了餐桌上挨個點給他們看：“要說這件事呢，真是說來話長，這位家長姓陶，陶春生他和他愛人曾資助過沈逸，并領養他，但是因為當時他們有孩子了，因為各種原因沒能辦成領養成。後來他們的兒子夭折了，又有了女兒，就是這個，這是陶欣，後來陶太太病逝了，後來陶春生認識了徐萍，也就是何情的親生母親，組成了再婚家庭。這張照片是他們的小兒子出生以後，唯一能找到的一點痕跡，這麽多年，何情都和她父親一起生活，而沈逸成為了北海市的一匹黑馬……”
後面高飛一直解析沈逸與何情之間的關系，陳客的目光卻在照片上的少女身上流連。
他一手托臉，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癢癢的。
拿出手機來，之前的微信好友申請，陶欣還沒有通過，又煩躁了，舉了手機到顧雲深面前：“喂，今天從醫院出來時候，你說你認識那個大夫，對吧？那棒棒忙。”
顧雲深看了一眼：“我說我見過，昨天晚上見過一次，談不上認識。”
在醫院裏的時候，他在陶欣看向他的時候，就認出來了，昨天晚上送何情回去，陶欣力氣大得很，在何情的口中，那是她姐姐。
看着陳客可憐巴巴的模樣，他心中一動，眼中更多笑意：“你加陶大夫微信幹什麽？今天給你緊急處理的，也不是她。”
陳客一手撫着胸口，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還沉浸在那粉紅泡泡裏面：“雲深，你知道嗎？我好像心動了，是初戀的感覺。”
就連高飛都聽不下去了，在旁笑出聲來了：“算了吧，你的初戀在幼兒園就沒了吧？”
陳客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麽，之前什麽都不懂，我覺得這次來真的了，你不知道，當時她那姿勢，她那笑的，诶呀，反正不行了，我死了，我被她飒到了，我要追她！”
顧雲深拿着手機，走開了，臨走還沒忘給他潑冷水：“她比何情還大，你不介意？”
白天說過的話，還猶言在耳，陳客一口氣沒上來，直給自己撫着心口：“沒關系，沒關系，大一點點沒關系，三歲，女大三抱金磚，不能再多了。”
說着，他看向高飛，對他直眨着眼：“你知道的吧，她看起來歲數不大，應該和何情差不多，不會比她大多少的吧？也許是同年的呢！”
高飛想了下，點頭：“兩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那就是，比陳客大了五歲了！
陳客深呼吸，然後靠向了椅背：“算了，我放棄了……”
這家夥一年到頭戀愛一百次，顧雲深和高飛誰也沒放在心上，眼看着時間漸晚了，顧雲深準備去醫院看望老太太，和高飛說了下，上樓換了件衣服。
他拿着手機下樓，才走到一樓，陳客就在靠在樓梯扶手邊上等着他了。
陳客那條還打着石膏的腿，橫欄在前：“你要和何情一起去看望奶奶？”
顧雲深：“嗯。”
陳客那雙眼睛裏立即閃出了光芒：“顧雲深，我想了一下，我不甘心，我覺得我那些前女友，哪個都沒有這個酷，我剛才想了半天，大就大吧，大我幾歲，那誰讓我生晚了呢，現在我認了，你得幫我。”
顧雲深：“我幫不了你。”
陳客雙手合十，站穩了之後，在他面前直過來要靠他的肩：“求求你了啊，雲深，你也知道，我現在還不算認識人家，至少你得讓我認識她，得知道她是急診的還是就今天去急診了，她是哪個科室的，我怎麽能找着她，然後我才能沖過去追她是吧？也不用你幹什麽，你就帶上我，讓我跟何情側目了解一下就行。”
顧雲深：“……”
陳客用他的傷腿做掩護，撒潑打滾，最後都坐地上，抱住了顧雲深的腿：“反正我不管，你得幫我，你看你這戀愛也不順利是不是？那何情很顯然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我要是能打入敵人內部，一定也幫你。”
顧雲深：“你怎麽就知道我不順利了？”
陳客仰着臉：“我想好了，我這是一見鐘情，我要和陶大夫結婚，我要當你姐夫，你要不幫我，那以後可千萬別求我。”
顧雲深：“……”
陳客從小到大就是放養着長大的，這家夥永遠都是不上不下的狀态，完全沒有事業心，戀愛沒少談，但還是個處男，正要将他一腳踢開，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何情的電話打了進來。
顧雲深按了接聽，原來是何情把齊洛送到了人流多的地方，回頭來接他了。
陳客連忙站起來了：“好，帶上我！”
他先一步沖出去了，一瘸一拐的，姿勢很是搞笑。
顧雲深的瓶頸之處，在于怎麽相處，本來好好的二人世界，這又加了一個電燈泡，真是始料未及，等他拿了外套出門，陳客已經先一步上了何情的車。
等到顧雲深走過去的時候，陳客已經坐在了副駕駛上面。
他敲了敲副駕駛這邊的車窗，示意陳客下車換位置。
這個電燈泡已經打開了話匣子：“……雲深說她是你姐姐，你姐姐長得可真年輕，這麽年輕就評上主治醫師了……她結婚了嗎？”
這話題轉折得有點快，何情回頭看見顧雲深站在車窗外，順口答道：“對，她是我姐，結婚？沒有啊，她是不婚族。”
“哦……”
陳客頓時蔫了，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去了後面坐，顧雲深坐在了副駕駛，何情這會和他坐在前面，都覺得渾身不自在，總得起個頭，說點什麽，她順手把自己的手包放了顧雲深的腿上，剛組織好了語言，陳客從後面又探出了頭來。
“那你姐她有男朋友了嗎？”
何情：“……”
其實何情是真的不知道，經陳客這麽一打岔，之前組織好的話都忘了，顧雲深也一路無話，光只是陳客圍繞着陶欣問東問西。
到了醫院地下停車場了，何情停車，她回身到顧雲深手裏去拿手包，他稍用了點力氣，沒能拿動。
“等下。”
地下停車場裏，燈光明亮，他回頭看了眼陳客：“你先去看奶奶，我們随後就去。”
陳客剛要下車，才想起來自己沒帶拐，根本走不遠，他探身上前，還有點小可憐：“一起走吧，我來得時候忘了帶拐，沒法走遠。”
顧雲深回頭看着他：“你确定要和我們一起走？”
陳客：“确定，以及肯定，這是地下停車場诶，萬一我落了單，有哪個美女趁我腿腳不便抱住我怎麽辦？”
一天到晚沒個正經，顧雲深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何情倒沒覺得有什麽，正是因為有陳客這第三個人在，她似乎自在了許多：“沒事，那一起走吧。”
說着，她回頭來扯顧雲深袖子：“那，咱們下車？”
顧雲深回眸：“剛才，你跑什麽？”
何情：“什麽時候？”
他側過身來，看着她目光灼熱：“親一下，這就是男朋友福利？”
不知道為什麽何情忽然有了一種危險的感覺，她甚至感覺到了，今天晚上他讓她陪他來看老太太，不過是個借口，他想跟她算賬。
“那你想怎麽樣？”
怎麽樣？
顧雲深忽然傾身，他一手按在了何情的腦後，将她扳向自己，随即另只手直接将包按在了陳客的臉上，四唇貼合，男人的氣息登堂入室狠狠糾纏了一下……
這個看熱鬧的什麽都沒有看見，只聽着唔唔唔唔兩聲再兩聲，等陳客退後将手包抱在懷裏，躲開那只魔手，再擡頭去看的時候，顧雲深已經變回了原來的坐姿。
他氣息不穩，看着何情，一手還在唇邊撫着：“至少得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