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對不起

有的時候反抗是下意識的, 何情一時沖動沒有考慮後果,禁止顧雲深與她同框,不許他接這個欄目, 怪不得他答應得這麽快, 他一定想得比她周到, 知道這檔綜藝對于何情來說有多重要,也知道一旦他退出, 就會有人逼她去邀請他參加。

何情滿腦子都是這個, 對于顧雲深的專橫霸道深惡痛絕。

到了醫院, 齊洛在停車場等着她, 她戴着墨鏡和帽子下了車。難得有幾天空閑時間, 何情本應該享受假期的,但是她此時此刻, 滿心都是憤怒和不甘,好像怎麽做都不是對的,然而她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做。

何柔在醫院一樓接她,二人一起上樓。

“大夫怎麽說, 什麽時候能有消息?”

“暫時沒有任何消息,大夫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讓我們随時等着,一旦他情況好轉, 就通知我們可以出ICU。”

“那讓你媽在這看着吧,你準備一下,過兩天跟我走。”

“啊, 是那個綜藝?要去哪裏拍攝啊?”

具體怎麽個流程還真不知道,何情就是來通知她的,到樓上,陳瑩在重症門外的椅子上坐着,看見何情過來了,又抹起了眼淚。

這娘倆個都沒有主意,全指望着何情,一見她就哭,怎麽說也忍不住。

陳瑩在重症外坐了半天了:“沒看見大夫的影兒,也不知道你爸爸現在怎麽樣了,我沒別的期盼,有口氣就行,我伺候他……”

說着說着眼淚更兇,何情目光所及,醫院裏都是疲憊的病患家屬。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來醫院幹什麽,多年來壓在這個身體裏的仇恨已經随着時間淡了,看着陳瑩母女,才覺得自己是真實存在的,既然沒有消息,她也沒多留。

“行,那你在這守着他,有消息給我們打電話,讓何柔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跟我走。”

“好好好,小柔你聽你姐姐的,你們姐倆在外面相互照顧着點,等你們爸爸出院了,一切都能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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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情沒讓何柔送,一個人下了樓。

上了車,齊洛一手扶着方向盤,還在跟電視臺溝通邀請嘉賓的事,何情靠坐在座位上面,手機叮鈴叮鈴地響着。她看着窗外發了一會呆,拿起手機來看了眼,是陶欣給她發了兩條信息過來。

陶欣:剛才在醫院看見你了,去看你爸了?

陶欣:怎麽了?看你好像不太高興,不是才殺青嗎?要不要回家休息幾天?

陶欣:我才吃早飯,所以你知道我多忙,你還有時間憂愁,果然還是個小姑娘啊!

小姑娘?

何情驀然失笑,把自己今天發生的事跟她說了一遍,陶欣對感情向來看得開,也難免說了她兩句。

陶欣這次是語音:“都分手了,你還管着人家上節目,人家是想和你破鏡重圓還是真的救場不得已來的,跟你有什麽關系?要是真的不在意他,幹什麽看見他就炸毛?”

“來,姐姐給你分析下,你這是典型的沒有安全感,一個沒有任何安全感的女人,偏偏遇見一個沒有安全感的男人,這就是你們的問題所在,你太注重結果,害怕得不償失,我的妹子喲,結婚還有可能離婚,你說你談個戀愛想那麽多幹什麽?顧雲深那樣的人,對于上心的人自然會想得多,你們就這麽僵持着不是辦法,要麽徹底斷了根,要麽給彼此個機會。”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看陳客,他臭不要臉什麽話都能說出口,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黏在我身上,這就是他典型的戀愛表現,在別人眼裏,我可能有點過分,想什麽說什麽,想不理他就不理他。他一直就是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和這樣的人談戀愛,我一個不婚族都難免會想,就這樣下去也不錯……”

“為什麽會這麽想的,因為我有足夠的安全感,而你沒有,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人和人是不同的,對于一件事的做法也不可能一樣,顧雲深那樣性格的人,做不來陳客這樣沒臉沒皮,他只能用他自己的方法接近你,這說明,他心裏有你,至于将來,誰能保證永遠和誰在一起呢?”

“別說你沒有安全感,我有安全感又怎麽樣?姐姐告訴你,我為什麽不想結婚,婚姻這個東西吧,太束縛人了,感情好的時候在一塊,不好的時候就分開,我沒有生孩子的打算,那就不結婚。結婚了一旦婚姻失敗了,就會懊惱,成功的婚姻也有,但是恩愛夫妻也難逃生死離別,我一個大夫,從實習時候就看多了,現在更是,人和人都難免一別,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不好嗎?”

“行,我這口飯吃完就得上崗了,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是不是這個道理,你和他分開,現在你開心嗎?如果不開心,那為什麽還要堅持分開,反正他做什麽你都覺得他別有用心,那為什麽不試着去相信他,畢竟感情這種事,信任才是基礎,以後離了顧雲深還有別人,首先你得相信別人,才能有你所謂好的結果,對吧。”

何情将她幾段語音聽了一遍,之前的憤怒消散了些。

可她和顧雲深的開始,就是個荒謬的開始,要她相信他所做的一切,由心而發,是真的因為喜歡,是真難。齊洛已經和電視臺溝通過了,對方态度很強硬,如果顧雲深不參加,這個節目将被叫停不說,還會追責何情。

何情打開微博,果然,已經有很多粉絲到評論區來問顧雲深的事了,官網上已經發布了嘉賓陣容,粉絲們表示不敢相信,深情CP都分手了,怎麽可能同框。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看了兩眼,索性退出來了。

陶欣說得也對,何情給顧雲深發了一條微信,問他在哪裏。

他很快回話,說在尚書府。

好多天不回來了,偏偏是今天,他又回到尚書府和她做起了鄰居,讓她相信他不是刻意的,真的很難,何情強忍住想再和他聊聊的沖動,鎖屏閉上了眼睛。

到了尚書府,她一個人下車,走進了園區。

臨走的時候,齊洛問她怎麽辦,她不知道,說再聯系。

到了樓上,原本是想直接回家的,但是越想電視臺的态度越生氣,何情沒忍住,還是到了顧雲深的門前咣咣敲起了門。

她洩憤一樣敲了兩下,顧雲深過來打開了門。

只不過,他只開了一個門縫,在門縫裏面看着她:“你放心,電視臺的邀約,我已經拒絕了,這檔節目,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參加的。”

這算什麽,何情在門縫裏只能看見他的側臉:“顧雲深,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明知道電視臺會用合同違約金壓制我,所以才來尚書府等着我自投羅網呢是吧?”

顧雲深回身靠在了門口的鞋櫃上面,只一個披着外套的背影給她,聲音低得不可思議:“違約金我可以替你賠給他們,這件事你不用管了,誰給你施加的壓力,電視臺?我讓人跟他們溝通,你回去吧,趁這幾天好好休息休息。”

說着他反手拉着門,就要關門。

違約金,他付,電視臺他讓人去溝通,那是她誤會他了?

但是他說話怎麽這麽小聲,這很反常,何止是反常,何情一把拉住了門:“等等,你把門打開,我還有話沒有說完。”

顧雲深轉過臉來,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今天我有事,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明天?

何情猛然拉開了房門,顧雲深一時沒防備放手才站穩了,他下意識背過身去,披着的外套半挂在他身上,白色襯衫下擺星星點點,都是血跡。

她一下愣住了,随即上前:“怎麽了?你怎麽一身的血?傷到哪了?”

随着房門關合,何情和客廳當中的一個人對上了視線。

陳夏顏坐在沙發上面,面前的茶幾上藥箱就放在她眼前,想必是剛才給顧雲深包紮傷口來着,傷到了,可這個時候何情卻已心生退意,她退後一步,摸到了門邊。

怪不得不願意給她開門,夏顏在。

原來如此。

“算了,看來今天真的不适合出門,我走了,違約金我自己會付,這個節目你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随你們便。”

何情背對着門,剛要推開房門,顧雲深已是先一步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轉過臉來,額頭上的傷處還滴着血,脖子上也有傷處,不過傷口淺,看起來只是皮外傷。

四目相對,顧雲深緊緊握着她的手腕,不讓她動:“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別太早給我定罪。”

動作之間,他身上的外套掉在了地上去,露出的襯衫已經被剪下了半只袖子,手臂上也有血跡,他的傷處比之前看見的,要嚴重得多。這件衣服一看就是匆忙之間披上的,顧雲深顧不上衣服,回頭吼了一聲:“陳客,你自己和她解釋,你給我滾出來!”

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嗎?

何情怔住,随即,卧室的房門開了,陳客雙掌合十夾着個剪刀,呵呵笑着出來了:“妹妹,哦不,你比我大,你是我姐,我求你一件事行嗎?我解釋,我解釋了以後,您能大人有大量,別把這件事告訴陶大夫嗎?她要是知道夏顏的事,那她肯定要借題發揮跟我分手……”

他搓着手,一臉讨好笑意:“行不,好姐姐,我說了以後,咱們把這件事忘掉好不好?你千萬別告訴陶大夫。”

其實他一提陶欣,何情已經明白了幾分。

夏顏是他妹妹,他能忌憚的,那一定是陶欣問過他的事……可惜這個時候,何情沒有那麽多的閑心去想他們兄妹為什麽在這裏的事了,顧雲深眼簾微動,眼底還有血跡。

天之驕子,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

她看着顧雲深,掙了下,瞪着陳客:“別說那些了,先給他包紮一下,不行就去醫院。”

陳客反應過來,等顧雲深過來,趕緊給他按在了沙發上,繼續剪他的袖子。

夏顏已經吓壞了,臉色蒼白一句話也不說,陳客一邊處理顧雲深的傷口,一邊給何情講了下,原來之前的黑料源頭已經查出來了,是夏顏一時糊塗花錢雇人做的。

只不過,陶欣問他的時候,他怕她生氣沒敢說。

今天本來是帶着夏顏來給顧雲深道歉來着的,沒想到正趕上顧雲深被人跟蹤威脅,他剛好在尚書府附近,對方是底層的自媒體營銷號,本來精神就不太好,因為黑何情被他報複得狠了,走投無路來尋他報複。

對方手中有刀,他傷了好幾處。

本來是要去醫院的,但是傷口淺,顧雲深拒絕去醫院,他怕這件事被曝光之後,再把何情牽扯進來,人被送到派出所去之後,就把陳客和夏顏帶回了尚書府。

沒想到還是被何情撞見了,陳客給顧雲深的傷簡單做了下處理,看着何情還有點猶豫:“你看,要不要去醫院?”

當然得去醫院了,何情起身:“去吧,還是去醫院吧,我不方便出面,你帶他去。”

陳客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那,陳某人戴罪立功,能不能,別告訴陶大夫我騙她的事。”

還不等她答應,顧雲深拉着她手臂,又将她扯過來挨着他坐下了。

他看向夏顏,回眸之間,眼底已無半分溫度:“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嗎?今天遇見這個瘋子的人是我,如果是何情亦或是你,後果不堪設想,夏顏,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但是何情需要,既然她現在已經知道了,此事不能善了。”

陳夏顏聽見他這麽冷的語調,驀然擡眸,眼底已蓄滿了淚水:“為什麽,雲深哥哥,我們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她猛然站了起來:“好,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道歉,我向她道歉。”

說着,夏顏就走到了何情的面前來,随着她淚水泛濫,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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