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一天的拍攝任務還沒結束,丁可不想提前開溜,就讓趙子卿先去她住的地方等她。

回到棚裏,林珏坐在監視器前看布景和道具,見丁可進來,對她招招手:“你過來看看有什麽問題。”

丁可湊到監視器前,足足看了兩分鐘,說似乎色調有點不搭,擺放也稍微不太合理,如果是這樣的布局,恐怕燈光那邊要為難。

“剛剛沒白教你。”林珏說完,神色不悅地吩咐旁邊的工作人員去把道具師叫過來。

看着林珏對兩個道具師發了通脾氣,丁可知道,今天的拍攝可能要延遲到晚上了。好在敦煌的黑夜來得非常晚,她祈禱能在天黑之前回到酒店,最好還能和遠道而來的趙子卿一起吃個晚飯。

趙子卿在丁可的房間裏等了她足足四個小時。這裏的住宿條件比他想象得要差,布局簡陋,設備低劣,因為空間狹小,四處可見丁可的衣物用品。

丁可并不是特別精致的女孩,她的不拘小節體現在各個方面。趙子卿在窗邊唯一一張小桌子上看見了亂麻一樣的充電線、打開吃掉一半的餅幹,以及壓着粉撲的kindle。

面積雖小,卻是個标間。丁可睡了靠着窗邊的那張床,靠牆的這一張上堆着她的衣服、吹風機、護膚品、沒用上的衣架和卷成團的襪子。

趙子卿花了大半個小時的時間把她的各種細軟歸了類,然後請前臺找了位打掃的阿姨把房間的地板和浴室清理了一遍。

随後他查了下這個劇組的信息,跟他猜測的差不多,導演團隊入住的酒店,條件比這裏要好很多。這是行業內裏的規矩,丁可尚且只能算是個小螺絲釘,小螺絲釘往往是最低标準。

丁可不肯自己多花錢提高住宿标準,趙子卿沒感到意外。這姑娘前段時間跟他表達過想要經濟獨立的願望,現在她的開銷都靠着駱菱的經紀公司前段時間支付給她的一筆版權費。

趙子卿給她的卡,她至今也沒有消費過一筆。

接近九點鐘的時候,丁可終于回到酒店。她一進門就癱倒在床上,幾秒後反應過來,她的房間竟然整潔如新。

她不可思議地看着靠在窗邊站着的趙子卿。她進門時覺得自己衣服不幹淨,就沒有去抱這個有潔癖的人,這人現在抱着胳膊朝她擡一下下巴,樣子像極了在邀功。

“哎,你這樣就沒意思了。一個大男人跑這麽遠來給我收拾房間,顯得我是真的好邋遢哦。”

“權當你是在體驗生活吧,估計我想給你換個地方你也不願意。”趙子卿倒沒邀功,避重就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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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學校派來學習的,學生不宜鋪張浪費。”丁可又對趙子卿勾勾手指頭,“那你晚上住哪裏呀?”

趙子卿走到床邊坐下,把她的腿枕在自己身上,替她按摩小腿,“你也說了,自己還是個學生,這兒都是劇組同事,帶着你出去住也不合适,晚上我在這兒陪你?”

“那你忍忍?”丁可笑了笑,坐起來想去抱趙子卿,想了想,又說:“想跟你親熱,可我身上實在是太髒了,我還是先去洗個澡吧。”

趙子卿卻一把将她拽住,“再愛幹淨,我也不敢嫌棄自個兒女朋友。”

接吻前,丁可還是用濕紙巾擦了擦自己的臉和脖子。糾纏中,趙子卿在她的頭發裏摸到一些沙子,兩個人都笑了。

這晚敦煌的夜色很美,去著名的敦煌夜市吃了晚飯後,兩個人牽着手往回走。

丁可邊走邊拍趙子卿,她錄着視頻,問趙子卿:“如果讓你離開北京,來這樣的地方生活,你願意嗎?”

趙子卿皺一下眉頭:“不好說。”

“是你不願意離開北京,還是不願意在這樣的地方生活?”

“其實在哪兒生活無所謂,得看在乎的人在不在身邊。”

丁可努努嘴:“那你最在乎的人是誰?”

“只能有一個選項嗎?”趙子卿問。

“算了,不為難你。”丁可自己收了話柄。

趙子卿卻接着說道:“我們家老太太跟我說過一個道理,她說人這一生,伴侶陪伴自己的時間是最長的,和伴侶的感情好,父母跟孩子才能好。”

丁可細想了想這句話,然後挽住趙子卿的胳膊,跟他靠得緊緊的。

“不拍了?”趙子卿低頭看着她笑。

“珍惜你啊,拍你不如感受你。”丁可說。

趙子卿知道為什麽每次見面時她都要拍他,兩個人不在一起的日子比在一起的日子要多得多,她總是想認真記錄快樂的時光。

她現在越來越會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情緒,趙子卿能感覺到她跟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不一樣了。甚至覺得她有了戀愛的“責任心”。

丁可白天連續工作了十個小時,實在太累,這晚困得很快。洗完澡,她抱着電腦傳了會兒素材後就靠在床邊睡着了。

趙子卿從浴室裏出來後,幫她把電腦拿走放好,無意間瞥見她桌面上的一個文件夾,上面寫着三個大寫英文字母——YQS.

把東西收拾好之後,趙子卿走過去讓她平躺下來,幫她把被子蓋好。迷糊中,她翻了個身,說:“我先睡一會兒,待會兒找你。”

結果她一覺睡到早上五點。

淩晨五點的時候,趙子卿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他的腰被丁可從後面抱住。

丁可臉貼在他背上,說:“這裏天亮很晚,我還能陪你四個小時。”

趙子卿轉了個身和她相擁,問她還困不困。

丁可說睡飽了。

“今天拍什麽?”趙子卿問她。

“外景,有兩個當地小孩的戲。”

丁可跟趙子卿談了會兒最近的工作,說雖然只是一個系列微電影,但是她跟着林導學了很多東西。

兩人又聊到最近上映的幾部影片和各自的電影理想,聊着聊着,他們在黑暗裏開始互相探索。

最終依舊是趙子卿先按住了丁可亂動的手,他嘴唇貼着她耳朵:“點到為止啊。”

“裝什麽正經人。”丁可嘟嚷着,她低頭想看看自己領口裏面的內容,發現一點光也沒有。

她把手從趙子卿手心裏抽出來,在心口往下的位置按了按,她發覺舒服中帶有一點點疼。是她先拉着趙子卿的手觸碰過去的,後來後悔的也是她。

有人嘴上虛僞,動起手來卻一點也不含糊。

“下次見面又是什麽時候啊?”丁可手指刮弄趙子卿的喉結,力道和他弄她時差不多。剛剛聽見他極其克制地喘息,她也去摸他的心跳,男人果然跟女人不一樣。

趙子卿覺得提早報備比較好,就跟丁可說,他三月中旬有可能要去國外出差三個月,但也有可能不去。

“你都跟我說了,那大概率就是要去的吧。”丁可嘆了口氣。

“也不一定,我會争取不去。”

“什麽項目?”丁可問。

趙子卿簡單跟她說了一下,說是一個紀錄片,講述華人在南美的生活。

丁可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她說她之前看過一部講述委內瑞拉發展變遷的電影,認為南美許多國家依然充斥着野蠻文化,至今還在向初級文明進化。她說去這樣的地方拍東西一定更有意思。

說着說着,她借着手機的光,起身去自己的外套裏拿出一盒東西。

她把這盒東西拆開,拿出一枚塞到趙子卿的手裏,又蹭一蹭他的臉,撒嬌道:“下回見面說不定都是夏天了。”

趙子卿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買的這個東西,懷疑她是昨晚從劇組離開後就偷偷買好了。

“別鬧。”趙子卿把這個東西扔到另一張床上,又認真跟她說:“我知道你總覺得自己是大人了,在兩性關系上,我也絕對沒有把你當成個小孩兒……”

“別跟我講道理,不想聽。”丁可轉了個身,把背影留給趙子卿。

“那也不能是在這裏吧,我總得給你留下點兒美好的記憶。”趙子卿只好換了個策略。

“那你說什麽時候可以?”丁可正經問他。

“你倒是激勵我了,有些事兒我還真不能怵。”趙子卿說哪怕再難,他也得去見一見她爸媽了。

最近兩次見面,每次都只在一起待一個晚上。丁可送趙子卿離開時,有種自己是趙先生包養的情人的錯覺。

算起來,她這個“情人”還挺不稱職的,畢竟兩人至今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發展。

趙子卿回京後去了趟醫院。吳老的妻子跟他說,說吳老對第二次手術和後續治療産生了強烈的排斥心理,他一再表示不想身上被插滿各種儀器,更不想人生的最後一個階段是在痛苦的煎熬中度過。

年前趙子卿去家裏看望他時,他就表達過想要安靜離開的意願。趙子卿也不知道他們這樣做對不對,要求他配合他們努力延長自己的生命,在眼下看來,其實是一件看似合理實則殘忍的事情。

坐在吳老的病床前,趙子卿想起了當年他爺爺卧病在床的情形。他正沉思,吳老對他說:“五月份周聿結婚,還得拜托你替我轉達心意,我怕是等不到了。”

趙子卿看着他蒼白的面容,點了點頭。

“子卿,我還有一些話要跟你交代。你明兒晚上再抽個時間過來一趟。”吳老又說。

“好。”

趙子卿走後一周,又是一個傍晚,丁可也依舊在忙。同樣是劇組的同事跑過來在人群中找丁可,說她家裏人又來看她了。

她心裏一激動,首先想到的便是趙子卿,但她又想了想,趙子卿最近一周似乎非常忙,常常回她的消息都很慢。

為了更加确定一些,她便問:“男的女的,年輕的還是年紀大的?”

“男的,挺年輕的。”這位工作人員說。

丁可聽了,立刻飛奔出去。然而走到門口,她看見這人,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那個問題問錯了。

肖唯哪兒能是年紀大的啊,他這幅身材和臉孔,說是三十出頭都有人信。

“傻了?”肖唯扶着個巨大的行李箱站在風口。

“怎麽是你啊。”丁可慢慢迎過去,帶着些許失望說。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做好心理準備。我點到為止。(良心作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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