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芙蓉帳
趙斂不滿地轉頭看她,安栖雲馬上恢複到端莊文靜的樣子,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憐又無辜,似乎在問他:看我做什麽?
趙斂看了一眼安栖雲裝模作樣的表情,目光移開,卻看到了安栖雲裙衫貼合着身材,妖妖嬈嬈,婀娜妩媚。
白色輕紗浸濕着貼上了她的腰肢,褶皺都恰到好處,顯出盈盈一握的纖腰,白紗濕透,變得有些透明,能夠朦朦胧胧地看見裏頭藕荷色的抹胸襕裙,那襕裙緊緊裹住一對雪團兒,顫巍巍破之欲出。
趙斂眼皮一跳,轉身不敢看,他看到安栖雲放在地上的包裹,将裏頭衣服拿出來,是他上次穿的。
他将衣服一抖,拿到安栖雲面前,一把塞給她。
安栖雲不解其意,疑惑地看着他。
趙斂猶豫了一下,将那衣袍繞過安栖雲身後,将安栖雲團團地裹緊衣服裏,然後他還不滿意,嚴嚴實實地用扣子一絲不茍地扣了上去。
安栖雲抱怨道:“喘不過氣來了。”
趙斂充耳不聞,直到安栖雲的身體完全被他的衣服蓋住,露不出一絲縫隙,他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安栖雲看他堅持,便由着他去,只是悄悄地将第一個扣子解開,等看到趙斂不滿地神色時候,又老實地扣了上去。
安栖雲看着廊下的雨,雨點砸在地上,回濺出一個個小水坑,她有點尴尬:“今天本來是還你衣服的,結果……”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再看看趙斂,趙斂滿身泥濘和水漬,袖子處和衣擺處似乎還有點點血跡。
趙斂聽了她的話,也感到他們兩人今天有些可笑,今天這一出到底是幹什麽來了。
安栖雲忽然湊近了他,趙斂一僵,就看見她仿佛小狐貍一般警覺地在他身邊嗅了一下,說道:“你身上為什麽有股血腥味。”
趙斂被她的突然靠近弄得渾身一凜,安栖雲靠近他,吐息如蘭,還墊着腳,一手扶着他的胳膊,湊在他的脖頸邊上細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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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斂仿佛感到血湧得激蕩,脖子上的血管随着脈搏,一跳一跳。趙斂的五指一根一根地收緊又放松。
安栖雲一把将趙斂的胳膊抓住,說:“你流血了?”
趙斂收起胳膊,避重就輕地說:“不是我的血。”然後他後退了半步,僵硬地避開了她。
他別過頭,看着廊下的雨,終于有了安寧的心境。
他今天以血腥手段審問了一天的犯人,身上當然有痕跡,他卻沒有注意,從那邊回來也沒有換身衣服。
他轉頭凝視安栖雲,她正偏着頭,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目光中似乎有藏不住的關懷。趙斂看着她純真又懵懂的表情,忽然間有些擔心,自己會害怕吓壞面前的這個小東西。
她雖然狡黠大膽,可是依舊是個柔弱得令人幾乎疼惜的小姑娘。
這個時候,趙七從遠處跑了過來,邊跑邊喊:“世子,王爺讓你快去前院。”
兩人無言的凝視終止于趙七粗着嗓門的大叫中。
安栖雲低下了頭,雙手絞在一起,婷婷袅袅,似乎有千言萬語不能說出口,只能借助偶然的餘光一撩,很有舊時美人婉轉的風度,趙斂看了她一眼,然後就要走,安栖雲拉住了他:“你的衣裳又濕又髒,怎麽能就這樣去見燕王?”
趙斂覺得有道理,說:“我去換一身衣服。”
趙七撐好了傘,站在雨裏,等着趙斂走進來。趙斂就要走進趙七打起的傘中,安栖雲拉住了他的袖角,眼神絲絲纏繞,微微避開趙斂的直視,語氣有些飄忽。
她說:“你的衣裳就在我這裏,順着長廊就可以走到我的院子,免得被雨打濕,不如去我那裏換,你覺得呢?”
趙斂回望她,十分清醒地判斷這個小妖精在明晃晃地勾引他。他半晌沒有言語,只是看着安栖雲,目光一寸一寸逡巡在她的臉上,似乎要探看她的心。
他十分不清醒地說了句:
“好。”
安栖雲引着趙斂往自己院子裏走,趙七一個人打着傘站在雨裏,滿臉難以置信。
他在想,自己是跟過去呢?還是不跟過去呢?
他覺得世子今天有些不正常,也許一宿不睡的人都會犯點毛病吧。可是作為衷心下人的他,現在該過去阻止嗎?
他有種預感,這兩人找了這麽個借口,恐怕門一關就要胡作非為起來。
趙七記得團團轉,等第二天世子不犯毛病了,想起今天幹的事,會不會拿趙七他洩氣?
趙七一臉苦澀。
院子裏,長清和渌水看見安栖雲帶着趙斂走了進來,兩人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然後用苛責的眼神看着安栖雲。
等安栖雲把趙斂安排進自己的房間,長清一把抓住安栖雲:“姑娘三思啊!”
渌水也說:“姑娘!你可不要犯渾!今天鬧出事,往後怎麽做人。”
安栖雲擺手,心中很是無語,小聲說道:“把心放進肚子裏去,我和世子之間的算計沒完,怎麽可能輕易洩露了底牌?”
長清和渌水一合計,這樣說得通,姑娘向來是最愛惜自己的。
趙斂走進了安栖雲的寝屋,一進門就有一股幽香襲來,他看到案上金獸肚中龍腦香緩緩地燒着,屋子四處挂着煙霞色的芙蓉帳,牆上懸挂着四幅美人像,銀屏旖旎遮掩着最深處的美人卧榻。
處處顯着閨閣女兒氣,讓他無端地想象着,每日深夜安栖雲是如何對鏡倦懶摘下金釵,如何在重重小山一般的屏風後輕輕解開衣帶,如何在那浸着暖香的柔軟翡翠衾上入眠……
趙斂在屏風後将自己一身衣服換好了,坐在桌子邊上,看見安栖雲桌上散落着抄寫的音譜,和一些未完成的舞曲譜子和畫着的舞姬舞蹈圖。
趙斂将那上京聞名的《美人譜》抽出來看了一看,想到唯獨自己還沒有,不由得感到有些不悅,但是他又不樂意開口問安栖雲要。
他聽見趙七在外面問:“世子,衣裳換好了嗎?”
趙斂将這張花箋塞進袖子裏,站了起來,推開門。
安栖雲看着趙斂離開,他的腳步有些莫名的匆忙,趙七将世子換下的衣服包了起來,安栖雲這次沒有說要為他洗衣服。
來來回回地為這衣服,搞再多的花樣,也不過是重複。
等趙斂走後,安栖雲看到燕王妃身邊的婢女過來,說是王妃新得了宮中時新的絹花,讓她過去。
安栖雲一聽就知道是個幌子。
如今燕王大權在握,宮中日子過得謹慎,蕭條得不成樣子,往常是宮裏流行的樣子往外傳,現在卻是燕王府的夫人姑娘們穿戴得好了,引得上京争相效仿。
至于宮中,那就是“外人不見見應笑,天寶末年時世妝。”
安栖雲整理了衣裳,去了燕王妃的正屋。燕王妃正在看着趙稷寫字,見安栖雲來了,帶着她走到邊上的暖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張建國 5瓶;拔劍起長歌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