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啓程2
春光明媚,一連幾天都是晴朗的天氣,一行人走得也快,但是接連幾日都在趕路到底是消耗體力的。
加上連續兩日都沒找到客棧,所以都是宿在野外的,身上難免帶了些風塵仆仆。
“還好沒下雨。”,蘇楣嘀咕一聲,她不耐煩一直悶在馬車裏,便跟着衆人一起騎馬,她騎着那匹白色的小母馬,走在隊伍的中間。
“小姐第一次出遠門吧?”,前面一個膚色有些深的青年聽得她這話,回過頭來笑着向她道,“別看現在這天氣好,指不定下午就下大雨了。這個地方一直這樣古怪。”
那青年是這隊騎兵裏的領頭人,叫魚安,說話很爽朗,看起來也很年輕,笑起來還帶着酒窩,脾氣也好。
他前幾天剛剛成婚。
蘇楣之前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剛剛閑談才知道的,她很不好意思,“早知道就讓祖父給你放幾天假了。”
“這是屬下的職責。”,魚安回答得果斷,鐵面無私的模樣,但是提起那個姑娘卻還是悄悄紅了臉,小麥色的皮膚上泛起紅暈。
周圍的人見了,便是一陣調笑,還有的在起哄。
魚安窘迫得脖子都紅了,結結巴巴地去訓斥那幾個起哄的騎兵,然後引來一陣善意的哄笑。
這隊騎兵年紀都不大,二十來歲的模樣,是蘇老一手訓練起來的,出身不是奴隸便是孤兒,一群大老爺們全住在軍營裏,也不講究,基本找不出幾個有家可以回的。
魚安算是個特例。
“可你的妻子肯定很想念你。”,蘇楣想了想,“到王城後,你便回去看一看吧,給你的妻子帶些胭脂回去。”
“她肯定喜歡的。”
魚安沉默了一會兒,擡頭看向蘇楣,“屬下接到的任務是保護小姐的安全。”
“也有在青衣城裏的任務啊。”,蘇楣眨眨眼,笑得狡黠,像是一只小狐貍,“祖父那裏肯定也是需要人的啊。”
小麥色皮膚的青年抿了抿唇,看向蘇楣,眼裏透着堅持,“既然家主信的過魚安,那麽魚安就得跟着小姐一起,一起去一起回,斷沒有抛下小姐,自己卻回去的道理。”
青年說話像是在起誓一般,“莫說過些時日還回去,便是一去不回,魚安也不會猶豫半刻的。”
這話說得決絕,周圍的那些騎兵卻都是贊同的表情。
蘇楣愣了愣,若是那命令是錯的,他們也會毫不猶豫麽?
蘇恒見蘇楣表情怔愣,嘆了口氣,縱馬到蘇楣身邊,傾過身子,低聲向着她道:“騎兵就是該一往無前的,若是心有退意,那離着死亡也便不遠了。”
“所以無論什麽命令,他們都會執行下去。”
在戰場上,騎兵打頭陣,便再也退不得,他們若是一退,在後面的士兵便就完了。
他們是忠誠的騎兵,即使前方是萬丈懸崖,只要下了命令,也會毫不猶豫地前進。
蘇楣因着這話愣了一愣,随即便想起一件事情,按照現在這個王朝發展的軌跡來看,不過幾年便是要打仗的。
到了那時,這些騎兵便都是要上戰場的。
便可能是真的一去不返了。
蘇楣想到這裏,心裏莫名難過起來,情緒低落下來,之前戰争在她腦海裏只是一個數字,一段在史書裏冷冰冰的話。
如今卻因着魚安的一席話開始鮮活了那麽一點兒,戰争的概念便有了那麽些形狀。
蘇恒見她眼帶迷茫,沒再跟她說話,只是留她一個人自己在想。
她長大了,也該慢慢接觸一些事情了。
蘇楣低落的情緒仿佛影響到了一隊人,再接下去便無人開口了,安靜的氣氛在蔓延。
一身紅色胡服的少女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而後忽地回頭對着魚安道:“我不會下不好的命令的。”
她眼睛裏還帶着些許茫然,但是說話的語氣卻堅定,“我想讓你們都能早些回家。”,這話沒頭沒尾的,聽的人卻都能理解她的意思。
沈離聽聞她這話,低低地笑了一聲。
她實在是個很讨人喜歡的女孩子。
*****
好像是應了魚安的話,當天傍晚便下了瓢潑大雨。
這段路上人煙稀少,官道兩旁常有野獸出沒,所以晚上若是停留很不安全,不過據魚安說,往前二十裏就有一家客棧。
一行人戴了鬥笠,披着蓑衣匆匆趕路,路上積了水,馬蹄踏過的時候便濺起一片泥濘。
蘇楣只覺得雨水被風吹進了她脖頸裏,難受地緊,眼前也看不清楚。
但是她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要進去馬車,畢竟那還要大家都為她停下來,而且蘇楣總覺得光她自己進去馬車裏也不太好,也就只能咬牙忍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是看到了在前面的一家客棧。
雖然從外面看上去有些破敗,但是還是挺大的。
蘇楣下了馬,終于松了口氣,跳到地上的時候不小心把戴着的鬥笠掉了下去,頭發立刻被淋得濕漉漉的,雨水順着她的下巴流下去。
她欲要彎腰去撿,已有人給她戴上了一個鬥笠——是沈離,他彎腰把蘇楣的鬥笠撿起來,起身的時候對她笑了笑,解釋了一下:“髒了。”
客棧看着就很荒涼冷清的樣子,根本沒人,半掩着門,裏面沒點燈,一片昏暗。
幾個人牽着馬去了馬廄,馬車就停在了外面,蘇楣站在門外屋檐下把蓑笠解下來,想了想,去馬車裏把她的那杆長.槍拿了下來。
她總覺得這客棧有些古怪,像是标準的鬼片配置,還是拿着武器比較好。
魚安他們是時時刻刻都帶着武器的,一把彎刀就挂在腰間,外面罩了鬥篷,行動間有時會露出刀鞘,腳踏着牛皮靴子,靴子裏面其實是暗藏機關的,有柄匕首跟銀針。
十幾個人齊刷刷全都這樣穿,加上因着一直訓練,生得人高馬大,寬肩窄腰的,看上去頗有派頭。
但是也像是下山來打家劫舍的悍匪,反正一看就不是好人那種,蘇楣憂愁地想,萬一把客棧老板吓到可就不好了。
魚安打頭,推開客棧的門,探頭進去叫了一聲,“小二?”
卻沒人應聲,推開了門,蘇楣這才發現原來客棧那廳裏是點着一支蠟燭的,只是那光頗為昏暗,此時被灌進去的風吹得忽明忽暗的,顯得很是詭異。
加上天差不多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氣氛就被襯托地更像是鬼片現場了。
一陣寒風吹來,蘇楣打了個噴嚏,拿着長.槍的手抖了抖。
“要不,我們進去看看?”,她從魚安身後探頭看過去,“說不定老板在樓上睡覺呢。”
反正早晚都得進去,這附近就這一家客棧,如今天色已晚,便是想趕路也不能再走了。
****
樓上的客房裏,一支蠟燭被吹滅了。
“不知來人是誰,大概十幾人,三輛馬車,随行的人全都披着鬥篷,應是也拿了武器的。”,一個身着褐色衣服的男子低聲向着上首坐着的人禀告道:“看衣着,不像是官家的人。”
“但是應該也不是山上的流匪,我看他們裝備精銳,應當是世家養的私兵。”
“這方圓百裏,只有這一家客棧,八成是要在這兒落腳的。”
“我們這裏就五個兄弟,怕是打不贏他們,接待他們一晚便是了。”,坐着的那人沉思半晌,這才道。
“不過怎地就偏偏撞上今天來。”,上首那人皺了眉頭,而後看向地上被地結結實實的一個黑衣男子,“這客棧隔音又不好,來這麽多人,今晚怕是不好收拾這厮。”
地上那人身着錦衣,衣袖上用金線繡了暗紋,手指上戴了兩個青玉扳指,端的是雍容華貴,一看就一副“我很有錢”的模樣。
此時正擡起頭來,低低笑了一聲,聲音竟然還有些淩然,“你們費盡心思,綁了我來,不就是為了錢?”
錦衣男子眨眨眼,“他們給了你們多少?五百兩?還是一千兩?”
“我給你們雙倍。”
坐着那人卻笑了,語帶嘲諷,“容钰公子,你這人忒小氣,坐擁金山銀山還用這點兒銀子打發我們。”
“還不如您弟弟出手大方呢。”,說罷便示意手下把容钰嘴給堵了,而後冷笑一聲,“便再留你一晚。”
容钰暗暗嘆了口氣,心道果然是那厮,此番出來便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行程,還能把自己的護衛給收買。
他弟弟布置那麽多,不知從何時開始算計的,綁自己的這人也難以策反。
他容钰十幾歲開始從商,精心算計,奔波勞碌這麽多年,将将攢夠棺材本呢,一朝行差踏錯,這就要英年早逝了。
不過……倒也難說,容钰眼神暗了暗,想到剛剛那人口中來的人。
他還有一線生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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