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熟悉
無聊的綜藝節目終于結束了,俞間站起來,默不作聲地就往外走。吳硫京一個健步沖過來,擋住了他的路。
俞間擡眼對上吳硫京挑釁的眼神,不耐煩地擰了眉頭:“有完沒完?”
打給張岳淵的電話,讓他在整個節目的後半段都有點精神恍惚,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卻在節目裏屢次對他口出惡言,實在是惹人厭煩。
吳硫京不可置信地瞪着眼,氣得夠嗆:“你什麽态度!”
俞間避開他橫在自己面前擋道的身體,對迎面來的宗平打了個手勢,心煩意亂地繼續往外走。
宗平立即會意地攔住了吳硫京的小身板,不再讓他有接觸付安歌的機會。
吳硫京氣得直跳腳,也不顧後臺的人還沒走/光,直接就罵了起來:“姓付的!你裝得再像也唬不住我!剛剛你打那個電話,對面分明就是包養你的金主!不過就是個賣屁/股的東西……”
聽到這樣的污言穢語,宗平臉色一沉,下意識地就看向付安歌。
年輕人經不起這樣的挑撥污蔑,要是付安歌真的氣不過,在這裏和吳硫京較勁對罵就壞了。宗平已經看到有人拿出手機想要偷拍了。
但站在出口處的少年只是回頭輕笑一聲,威懾的眼神掃過那幾個試圖偷拍的人,直到那幾人讪讪地收起了手機,這才瞥了一眼兀自跳腳的吳硫京,不鹹不淡地回應了一句:“知道你還來惹我?久盛裏名字帶‘淵’的是誰,還需要我提醒你?”
吳硫京的臉色唰地白了,淵……他只知道一個人,而那個人是他爸也絕對不敢惹的——張岳淵。
不可能……吳硫京想起圈裏的傳言,那個人明明只喜歡已經死了的俞間,怎麽可能會看上眼前這麽個妖/豔賤貨!他不服氣地瞪着眼想要反駁,氣勢卻早已經不足了。
俞間才不管他信不信,甩下那句話直接就出去了。宗平也不再管吳硫京,趕緊跟了出去。紀星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宗平怕這個壞脾氣的家夥會難為付安歌。
“紀特助?”看清不遠處的人影,俞間愣了一下,步子停了下來,往外掏了一半的手機也重新塞回了口袋裏。
紀星哼了一聲,并不理他,只對着跟在他背後的宗平說了一聲,“付安歌今天就交給我了,你自己回去吧,路上當心點。”
俞間詫異地看着表情溫柔的紀星,這個日常炸毛的特助怎麽突然轉性了?
Advertisement
宗平倒是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又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你要帶安歌去哪?”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怎麽就戳到紀星炸毛的點上了,他收起來剛才那個似乎是錯覺一樣的溫柔表情,氣鼓鼓地回了一句:“你不用管了!張總那邊還在等着!”
宗平無奈地笑了一下,聽到他說是要帶付安歌去見總裁,反倒不擔心了,也就是在心裏感慨了一句:這麽晚還工作,老板真是勞模。
他朝着付安歌安撫地點點頭,又沖紀星揚了一下自己手裏的車鑰匙,說道:“你開車也小心點。”
紀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半天才仰着脖子,裝作不在意地“嗯”了一聲,拉開駕駛座那邊的車門坐了進去。
俞間和宗平揮了下手,這才頂着紀特助探尋的目光,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面上一片坦然,半點心虛或者驚慌的意思都沒有。
紀星撇了撇嘴,直接啓動了車子。
“我們這是去哪?”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俞間姿态很放松。
這輛車俞間之前坐過很多次。雖然之前大多數是和張岳淵一起坐在後面,很少像今天一樣一個人坐在副駕駛位置,但熟悉的車內環境還是沒有變。
車裏似乎還殘餘着張岳淵身上特有的清爽氣息,俞間忍不住心情愉悅,暫時把心裏那堆亂糟糟的念頭甩開了。
紀星聽到他這似乎是想要閑聊的放松語氣,忍不住一陣窩火,直接開口就怼了回去:“問那麽多幹什麽!坐穩了,別一會哭哭唧唧的,說我開車把你磕着碰着了!”
這都是哪跟哪啊?俞間看了紀星一眼,不說話了。
他把頭扭向車窗,嗅着皮質座椅靠背上隐隐綽綽的熟悉氣息,重生以來萦繞在心頭的那絲飄飄忽忽的不确切感忽而就不見了。俞間半眯着眼睛,這種整個人忽然落地一樣的踏實感覺,舒坦地讓他嘴角控制不住地想要上揚。
發現付安歌真的不問了,紀星心裏更不痛快了。他面無表情地開着車,半天都沒聽到身邊有什麽動靜,終于忍耐不住地斜眼瞄了一下,小混蛋居然睡着了!
紀星臉色垮了下來,忍不住繼續想着之前那個問題:究竟是張總自己沒節操看上了一個無辜的年輕人,還是自己看錯了人,這個混小子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妖精?!
其實現在想這些意義也不大了,在張岳淵下命令讓他把付安歌帶去香榭的時候,就已經基本決定了這個少年今晚的命運。
那個地方是張岳淵自己的私宅,就連他家裏那些人,都不知道他還有那處私産。張岳淵也是信得過他這個忠心的特助,才準許他知道了那個地方。
那裏……只有俞間度假的時候住過,張岳淵自己都很少去。
其實紀星心裏明白,若是張岳淵自己不想,什麽樣的人都勾引不了他,他整顆心都系在俞間身上,根本無暇多想。可是現在俞間沒了,張岳淵又變得那麽反常……紀星也看不懂這些事情了。
他嘆口氣,希望自己今天的舉動不會害了這個少年,更不希望這次的事情會影響到張岳淵,只能暗自決定下來,等會兒自己要見機行/事,最好打消掉張岳淵可能會有的荒唐念頭。
車子順利地停了下來,紀星挂了電話,把副駕上的付安歌推醒了。
俞間一路上都睡得很安穩,乍然被推了一把,睜開眼的時候有點發懵。
他看了看前車窗那個熟悉的擺件,又轉頭看一眼推醒自己的人,這才把頭扭向了車窗外,恍然道:“到了?今天怎麽會想到來香榭?紀星,我剛剛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他說到一半,猛然頓住了。車窗裏隐約映出來了一張年輕的臉,所有的一切不是夢。他還有些迷糊的腦子裏意識徹底回籠,一瞬間清醒地後背發冷。
紀星盯着他:“你究竟是誰?”
俞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事先準備好的措辭,在這一刻怎麽都像是編撰的謊言。重生?連他自己都不信這種鬼東西。
紀星的手機響了起來,張岳淵又打電話催促了。人已經來到門口了,幾分鐘都等不及?紀星目光複雜地掃過少年那張年輕鮮妍的臉,低聲對電話那頭應了“是”。
少年方才那種熟悉的口氣、放松的姿态,居然讓紀星一瞬間想到了俞間。紀星突然間仿佛明白了張岳淵最近的反常。
之前對付安歌身世的徹底調查,今天奇怪的半夜約談……一切都和付安歌身上那種熟悉的、惹人親近的氣質對上了號,整件事情終于被串聯在了一起。可是更多的疑問也因此被引了出來。
俞間看着紀星驚疑不定的複雜表情,猶豫幾秒,還是放棄了解釋,只嘆了口氣:“你回去吧,我來過這裏,不需要你陪了。這件事情……你以後聽岳淵解釋給你聽吧,我就不多說了。”
張岳淵那麽聰明的人,可能已經猜出他是誰了,不然根本不會讓紀星帶他到香榭這邊來。
岳淵?口氣這麽親密……紀星愣怔着,俞間不再管他,自己拉開車門,熟門熟路走進了別墅區。
門鈴響了,坐立不安的張岳淵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幾步走到門口,一把把門拉開了。
門外的人有着一張陌生的臉,那張臉上卻挂着他最熟悉的表情。張岳淵喉嚨幹澀,張了張嘴,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緊盯着門外的人,少年兩片漂亮的嘴唇輕輕張開又輕輕碰在一起,眉目帶笑地問:“不請我進去坐坐?”
張岳淵喉頭滾動了一下,沉默地讓開了身體,眼睛卻依舊死死地盯着少年,片刻也不願移開視線。
俞間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卻還是坦然地走進了門。他以前休假的時候,來這棟別墅住過不少次,在這裏度過的時間比在自己的房子裏度過的還要多,早就對這裏熟悉得像自己的家一樣了。
張岳淵在他身後無聲地把門關上,沉默地跟在他身後,看着他自顧自地在客廳轉了一圈,腳步一轉直奔二樓主卧,臉上這才露出個不易察覺的笑容來。
沒錯,不會錯。這就是他的俞間,說話的樣子,走路的樣子,對他的态度和對這棟別墅熟悉的樣子……都和以前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