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讓我有希望的活
第七章如果讓我活讓我有希望的活我從不愛錯只怕沒愛過
林可就這樣看着顧晨落寞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夜幕裏，是那麽舍不得。一遍遍在心底裏痛罵自己，為什麽要選擇當一個膽小鬼，為什麽連愛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三年前選擇愛上他的笑容，現在也曾有期待每天可以伴着他的微笑和陽光醒來，為什麽兩個人的幸福要在他們面前屈服？
到底是為什麽？終于在空蕩蕩的操場上放聲大哭，那聲音在寂靜的空氣裏顯得如此聲勢浩大，又傷痛的撕扯着靈魂，可是在聽到的人眼裏只是無奈哀婉的搖頭，像看透了花開花落般嘆氣：“愛情只是一堆眼淚，愛的時候幸福的流淚，分開的時候，便大聲的痛哭，似乎只有哭出來才不會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去。”
林可沒有回宿舍，她想哭，不被打擾的哭。
在夜班車上，下班的人漸漸的從每一個站牌上走上來，一個人可以疲憊又幸福的眯一會，因為他知道回家一定有一盞暖色燈光在為他點亮。林可不知道從哪個站口下了車，沿着街道慢慢的走，無所謂去哪裏，停在哪裏，只希望現在有一束光亮可以把她頭頂所有的陰霾去除幹淨，一點不剩。
突然被旁邊茶館裏傳來的陣陣笑聲吸引過去，老北京城很多茶館裏都會有相聲名家表演，雖然是林可是南方人，但是對相聲也還是蠻喜歡的，至少此刻還有東西逗她笑。
可能是夜間場的原因，票價還不算貴，裏面的人不算太多，林可找了一個中間位置坐下來，聽着他們一個一個先前設計好的包袱逗得周圍的人捧腹大笑。可是喉嚨裏就像堵着一個東西似的，一直哽在那，一招惹它就要身不由己的想要哭出來，就算萬人用快樂的笑聲包圍你，只要你不想怎麽都不會笑出來。
“你知道六眼飛魚的故事嗎？”逗哏問捧哏。
“不知道。您給大家夥兒講講。”
“傳說這六眼飛魚是一無敵神怪，經常在某國家作怪，後來來了一個勇敢的年輕人叫愛，愛說自己可以打敗怪獸，但是要國王把他的女兒嫁給他，國王很高興，就把他的小女兒勇氣嫁給了愛，結果六眼飛魚真的**了，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道。可是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啊，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六眼飛魚’。”逗哏唱着回答了這個問題。
臺下的人大聲拍手叫好，笑聲不斷。林可聽完居然笑了，伴随着眼淚又一次不自覺的流出來。
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
樓上的姜潮看着林可邊笑邊哭，心裏像不知堵了什麽東西似的，跟着她難受起來。其實從她一進來，姜潮一眼就看到了她一個人坐在那個位置，臉色蒼白，一副疲憊的模樣。
有些人就算淹沒在人群裏，你也會準确無誤的一眼找到她，并且注視着她，保護着她，直到有一天她也在人生海海的十字路口，穿越車來車往的馬路，擦身而過無數想要搭讪的行人，避開突如其來的追尾或路障，只為在你為其走出九十九步後，等待她最後邁出的一步，來到你身邊。
可是最心痛的是，你根本就不曾出現在她的世界裏。
散場後，林可坐在座位上沒有動，姜潮也坐在樓上，注視着她，不曾離開目光。直到所有的人都離開，林可才慢慢起身，失落的向門外走去。
“林可？”才走出茶館幾步，就聽見有人叫她，等到那人和自己齊身站在一起，才後知後覺的看向他。
“學長，怎麽這麽巧。”雖然是笑着的，但是太過勉強，就連自己都騙不過去，索性便趕緊看着前面，慢慢走路。
“是啊，剛才在茶館就看着像你，只是有幾個朋友在聊天，沒過去打招呼，怎麽你一個人，你們吵架了？”語氣裏滿是關切。
都記不清有多久沒見面了，大概是他論文答辯結束，到現在都已經兩年了吧。可是怎麽還是沒來由的親昵，就像許久沒見的老朋友，根本就不需要客套的暖場，就可以達到熟識的熱度。
“想不到這麽久不見，學長都可以交到一起半夜聽相聲的朋友。”林可想開玩笑，卻發現這一點都不好笑，在生意場上混了這麽久，怎麽會沒有應酬。
“你永遠都這樣，顧左右而言他。”姜潮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頭發。
這溫柔又寵溺的動作，一下子就觸碰到林可脆弱的神經，竟然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起初只是低聲的啜泣，到最後聲音越放越大，幸好深夜裏，路上基本已經沒什麽人，姜潮蹲在她的旁邊，輕輕拍着她，慢慢把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直到因為哭到沒有力氣而又變成抽噎，“學長，怎麽辦？我做不到，我根本舍不得放他走。”林可靠在他的懷裏，一遍遍的重複着“怎麽辦？”
“那就勇敢一點，把他找回來。”這是不是對自己太殘忍，為什麽喜歡的女孩在自己懷裏想念着另一個男人。自己還要一次次在安撫自己疼痛的心髒時，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可是我害怕，他爸爸說我只會是他的累贅，我不能阻礙他的未來，我不能。”哽咽的聲音幾乎讓她說不清楚想說的話，“可是心真的好痛，我該怎麽辦？”
姜潮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能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裏哭的撕心裂肺，找不出合适的話來安慰她。直到她完全安靜下來，呼吸慢慢變得平穩，姜潮輕輕的撫摸她的頭發，大概是真的累了，所以即使蹲在地上倒在他的懷裏都可以不知不覺睡着，姜潮把她小心的抱起來，攔了一輛出租車，讓她繼續可以舒服的靠着自己的肩膀安心的睡覺。
淚珠還粘在她長長的睫毛上發光，像做了什麽夢，眉頭突然皺了一下，動了動胳膊，姜潮趕緊輕輕的拍拍她的肩膀，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和林可接觸，心裏有些發燙，她的淡淡體香混着發香從身上漸漸滲入姜潮的大腦，刺激着他身體裏所有鮮活的細胞。
當第二天的陽光透過薄薄的床簾直射入房間，床上的被子也變得暖和起來，林可被刺眼的光亮吵醒，看着周圍的環境如此陌生，完全忘記了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拿起手機才發現已經十點了，“真糟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嗔怪自己。
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倒在姜潮懷裏哭的不知所措，難道就這樣睡着了？林可努力回憶着。在洗手間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眼睛紅腫得厲害，昨天真的哭了太多次。
林可盡量把自己收拾的不那麽狼狽，把昨天不堪的模樣都藏起來，直到鏡子裏的自己幹淨清爽看不出昨晚經歷過什麽才罷手。
走出房間才确定這一定是姜潮家。因為太過華奢，她小心翼翼的扶着雕刻着精致花紋的樓梯慢慢走到一樓，只有一個保姆在客廳打掃，她趕緊微笑打過招呼，她仔細的打量着房子的設計和家具的質地，暗暗慨嘆。
從廚房走出來的一位穿着家居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看到林可趕緊熱情的打招呼，“孩子，你醒了。”
一時間搞不清狀況的林可只得不知所措的笑笑：“嗯。阿姨，我怎麽在這啊？”
“昨晚阿潮很晚的時候才回來，我被他吵醒，從卧室出來，看到他懷裏抱着你，他看到我還吓了一跳，但還是讓我趕緊給你收拾房間，讓你踏實的好好睡覺。”
聽阿姨這麽說，果真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想着心裏懊悔極了，“我想阿姨應該是姜潮學長的媽媽吧，實在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林可現在只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現在真的是尴尬的在這個家裏坐立不安。
“這怎麽能行？阿潮從來沒有帶女孩子回家過，你是第一個，所以我要好好招待你，”阿姨顯然誤會了他們的關系，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便聽見她說：“阿潮剛才出去買菜了，他說你太累了，需要好好補一補，所以你一定要留下來。”
話說到這，林可也就不再拒絕了，“那好吧，真的給您添麻煩了。”
“這怎麽算麻煩呢，你別提我多高興了。”王敏興奮的說，似乎歲月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畫下多大的刻痕，她笑起來真的很漂亮。
從廚房裏聞到一股香味，林可馬上興奮起來，“哇，好香啊，阿姨你在做什麽？”
王敏一拍腦門，“哎呀，我的骨頭湯。”
林可跟着一起進入廚房，“阿姨，我幫你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不用，在家裏都是我做飯，你沒看保姆我都只是讓她打掃衛生嗎？”王敏拒絕道，“你就好好休息吧，阿潮都說了你這兩天都累壞了。”
一句話倒讓林可紅了臉，好像他們有什麽一樣。不過這種感覺蠻奇妙的，這大概就是家的感覺吧，沒有人忽略她存在的家。
“沒事，一點都不累，”林可堅持着，“讓我幫您吧……”
林可從王敏手裏幾乎是搶過那幾瓣蒜來，對着垃圾桶一點點麻利的把那些薄薄的蒜皮去除幹淨。
王敏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滿意的點頭。
正巧姜潮拎着好多食品從外面回來，看到林可和媽媽正有說有笑，走進廚房才聽清楚，原來在說自己小時候的糗事，怪不得他們笑得這麽開心。
“媽。”王敏看到姜潮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正一臉忍住脾氣不想發作的樣子，趕緊住了嘴。
在這種場合見到姜潮，在想起昨晚自己那麽丢臉，林可還是覺得尴尬，于是轉過身去，不好意思去看他。
“二媽，今天有什麽好事嗎？幹嘛非得叫我回來。”還沒進門，姜美靜便嚷起來，王敏神色緊張的看了他們一眼，趕緊走出去。
“二媽。”林可疑惑的在心裏打了一個問號。
廚房裏只剩下姜潮和林可。
“那個，學長，昨天真的不好意思。”林可率先打破僵局。
“沒關系，只是我媽沒難為你吧。”姜潮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怎麽會，阿姨很熱情。我很喜歡她。”林可笑着說。
“那就好，你一會兒多吃點，等會我送你回學校。”姜潮聽到林可的回答似乎松了一口氣。
“謝謝學長，只是還是我自己回去吧，已經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林可趕緊推辭，只是抵不住姜潮變換成一如既往的倨傲語調，最終還是妥協了。
而王敏急忙走到客廳，攔住姜美靜，低聲囑咐了幾句話，便又回到了廚房，“阿潮你趕緊領着小可出去和你姐聊聊天吧。”說着便把他們趕出了廚房。
“我姐，姜美靜。”
“我朋友，林可。”姜潮互相給彼此做了最簡練的介紹。
“朋友？什麽朋友可以讓不近女色的姜大公子不動聲色的領回家？”姜美靜顯然并不滿意姜潮的介紹，故意要追根問底。
林可在旁邊沉不住氣急忙解釋：“美靜姐，姜潮學長真的和我只是普通朋友，只是昨晚上碰巧遇見，當時我很難過，姜潮學長一直陪着我……”似乎越解釋越糟糕，從姜美靜的表情上看，她好像更加誤會了。
“一直陪着你。”姜美靜故意加重了語氣,用壞壞的眼神看着他。
“真是懶得理你。”姜潮冷冷的丢過一句話。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們真的只是朋友，只是我不知道怎麽睡着了，姜潮學長沒辦法才把我帶到這來的。”從沒想過解釋是這麽累的一件事，林可都覺得自己的後背都急的滲汗來。
姜美靜看到林可這個樣子，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你還是蠻可愛的嘛，我逗你的了。只是————你無情，保不齊人家有意呢？”說着不懷好意的看了姜潮一眼，朝夕相處的家人怎麽會不了解他的心思，這件事情，無論是王敏還是姜美靜都看得真切，他喜歡她。
林可顯然不能接受這種暗示，他怎麽可能會喜歡她？在每一次的接觸中，林可雖然接受着姜潮對自己的關心，她以為這是他對她只有妹妹般的照顧，她只知道自己帶給他莫名的親切感覺，但從沒深究這感覺出自何處。
難道——－
但是看姜潮不耐煩的表情，又怎麽可能，想着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在這時保姆說了一句“您回來了”，打破了他們平衡的氣場。保姆從玄關處拿出他的拖鞋，接過他的外套。
三人看着從玄關處出現的男人慢慢走過來。
“爸，二媽都把你叫回來了，看來這事她很是重視呢。”說着又看了姜潮一眼。
“爸。”姜潮沒多說什麽，就連表情也是那麽毫無溫度和感情，隐約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麽問題。
“你就是林可吧。”姜守學沒理會他們兩個，直接微笑着和自己打招呼。
看着眼前這個熠熠神采的中年男人，沒有禿頂和發脹的啤酒肚，渾身都散發着健康和和藹的氣息，微笑的表情安撫了林可受寵若驚，如履薄冰的心境。
“叔叔你好。”林可趕緊站起來打招呼。
“你回來了。”王敏正好從廚房裏端出最後一道菜，熱情的招呼大家：“正好，飯都做好了，都來坐吧。”
林可以為在學校裏對別人冷冰冰的姜潮，天生的性格是因為家庭的不和諧，可是明明這麽幸福，有一個可愛熱情的老媽，有一個古靈精怪的姐姐，更有一個親切和藹的爸爸，會不禁讓她想起自己的爸爸。明明這麽幸福，幹嘛要一直裝的冷淡到零下一度。
想到這，林可不禁郁悶的扒了一口飯。
王敏一直熱情的給她夾菜，終于讓她知道什麽叫做盛情難卻。
“阿潮說你愛吃肉，所以特地出去給你買了一些，你嘗嘗。”王敏說着夾了一塊紅燒肉，說的雖是若無其事，但林可還是聽出一些端倪，他們全家現在都以為她對于姜潮來講是特殊的了。
林可偷偷瞥了姜潮一眼，看他吃的緩慢又紳士，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林可下意識的咬着嘴唇，氣憤着他把她扔在家人的包圍裏無所适從。
“謝謝阿姨。”林可笑着，夾起來就着米飯吃了一口,“很好吃。”
這頓飯吃的很和諧，久違的親切愛與關懷，鋪天蓋地的湧向心頭，林可在大家的說笑聲中漸漸從昨天的哭泣裏暫時解脫出來，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以這麽尴尬的理由，但她卻滿懷感激，至少在這個煎熬的時刻，她可以在安寧的氣氛裏吃一頓好吃的家常菜。
“學長，真的真的真的不好意思，可能是昨天我太累了，所以……真是對不起。”一出門林可就在姜潮面前沒完沒了的道歉，着實讓姜潮聽的很想笑。
“沒關系，昨天你哭的那麽厲害，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姜潮開着車，很小心的觸碰她昨晚壓抑不住的秘密，可是真的想知道她到底怎麽了，卻不知道怎麽詢問才是不讓她難過的方式。
可是觸碰感情的傷心，無論到什麽時候都是那麽疼，那麽似撕裂傷疤的痛苦。
“只是和顧晨分手了。”果然林可的眼神黯淡下去，眼眶似乎很快就會被淚水沾濕，再沒有剛才吃飯時候的溫暖微笑。
姜潮把握方向盤的手，不覺握緊了些，“怎麽會，你昨晚明明那麽舍不得，難道他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
“沒有，”林可終于壓制不了眼淚的流動，只得低下頭拼命地搖着頭，空氣在此刻突然凝固，氣氛也如此傷感，“家裏人逼他出國留學，更希望在這時候和他分手，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只是發生得太突然，我接受不了，每次想到我會一個人在這個城市生存，我都會喘不過氣來，我甚至都覺得如果他離開我，我真的會沒有生活下去的動力。”
林可說的越來越動情，越來越難過，而姜潮凝結的心疼在眉間一直沒有放下過。
曾經以為自己如果愛上一個人，如果恰好她也愛我，那麽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給她一輩子穩穩的幸福，可是不巧她不愛我，那麽我可以等，隐忍堅持的等她發現自己那麽的愛她，然後在她穿過生命中錯亂的緣分後，奔跑的把她擁入懷中。所以當他真的遇到那個人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即使她不愛自己，即使他可以隐忍的等待，他永遠不會得到林可此刻如此固執又深情的獨白，畢竟他和她整整錯過了一個青春季。
以為她終于是一個人了，可以很開心，但是在自己面前如此心痛哭泣的女孩，卻是滿滿的憐惜。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姜潮慢慢吐出一句話，“或許你就不會這麽難過。”
林可擡起滿臉淚痕的憔悴面龐，看着在認真開車的姜潮，看不出表情的他畢竟也多了一份柔軟的線條，“學長……”
八章 世界若是那麽大 為何我要忘你無處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