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七歲的那年，吻過他的臉，
第十六章十七歲的那年，吻過他的臉，就以為和他能永遠
擡頭看表，時針已經指向十二點，越來越冷的深秋，就連黑夜都黑的這麽肆無忌憚，似乎把梵高的黑色畫筆都借了來，重重的将黑夜困在這個世界裏。姜潮還沒有回來，今天他沒有告訴自己要晚歸，林可覺得奇怪，平時再晚他都會打一通電話，溫柔的告訴她一聲，不要等他回來，早點睡覺。今天，為什麽一點訊息都沒有。
林可抓起電話，打電話一直是關機的狀态，今天對于她來說足夠兵荒馬亂，顧晨的虛弱在她腦海裏強力占據，不肯散去，姜潮也很反常，一整天關機找不到蹤跡，一種無力感在她的心裏蔓延。
淩晨兩點，一通電話突兀的在明亮的卧室裏響了起來，本來林可就睡的極不安穩，一陣響聲林可便恢複意識。
“喂，”林可急促的應答。
醫院裏。
林可急匆匆的趕到醫院，看着手術室緊閉的門，強烈的壓抑感突然讓她一陣惡心，她捂着嘴巴趕緊跑到衛生間，幹嘔了幾回，心才稍稍放松了些，身體也舒服了些，重新回到手術室門口，想起趕忙給姜潮的爸媽打了電話，不一會三個人全部趕到，王敏更是着急的不知所雲，姜爸只得在一邊安撫，一遍一遍的重複着，沒事的，沒事的。
可是到底什麽情況誰都不清楚。
“病人頭部受到撞擊，而且胳膊和腿都有傷痕，但是沒有生命危險，家屬不要擔心。”
醫生一句話，頓時給他們四個打了定心劑。
才看到顧晨躺在病床裏的樣子，仿佛一瞬間的時間怎麽自己的丈夫便不省人事，這是上天怎麽樣安排的一場鬧劇，上帝啊，求你，放過我，難道我受到的懲罰還不夠多嗎？
“爸，媽，姐，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來守着他就夠了。”
他們看着林可過分難過的面龐，相視一眼，都當做夫妻間伉俪情深，本無生命危險，大家也都放了心，王敏哽咽的囑咐了她兩句，留下一句，早上我給你們煲一鍋雞湯送來。
“沒事的，媽。”林可蒼白的笑笑。
還是這個白到恐怖的醫院，還是這樣殘酷的一張單人床，承載着一個人的疼痛，昏迷和夢魇，背負着家人，朋友的希望，絕望和執着，姜潮，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對吧。
沒想到整整昏迷了三天，還沒醒。
“姜潮，你怎麽那麽沉得住氣，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是不是？”林可故作輕松的說，“醫生都說，你沒事啦，幹嘛還不醒過來，你一點的都沒有想我，對不對？”假裝微笑着，假裝着沒那麽恐懼，可是腦海裏顧晨的樣子一閃而過，這幾天她都有空便會去看他一眼，每次看他的時候精神都好好，可是林可卻覺得他是故意演成自己看似的，越想便越難過。
“你快點醒過來好嗎？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一滴淚順着臉頰便濕了指尖，“你看，明明答應你不在你面前哭的，怎麽還是停不了，姜潮，你快點醒過來好嗎？我一直在這陪着你，我答應你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好不好？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林可一個人在病房裏苦苦哀求着昏迷的姜潮，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慢慢吞噬着林可的理性，她已經經不起失去了，明明醫生說沒事的，為什麽還不醒，為什麽。
王敏看到幾近失控的林可趕往放下手裏的粥，摟着她的肩，慢慢的安撫着：“乖，他一定會沒事的，只不過傷到了大腦，身體各處都有或大或小的擦傷，甚至…甚至還有的地方有了骨折，我們耐心等等他恢複好嗎？”
“還不夠久嗎？三天了，以前每天他都會跟我說，早安老婆，晚安老婆，老婆我愛你，每天，是每天。”林可真的快受不住了，她記得她以前不是這麽脆弱的，爸爸死了，媽媽死了，甚至顧晨要死了，所有有關她過去的記憶都要死去了，為什麽現在連你也要昏迷不願意醒過來陪我，“現在我還是每天跟他說，老公早安，老公晚安，老公我好愛你，可是怎麽都沒有回應，媽媽是不是他不愛我了。”
我以為姜潮只是把我救離逃脫過去的救世主，他那麽愛我，不計較得到了多少，記得《一簾幽夢》中，紫菱說過：“為了愛而愛的，那是神，而因為被愛而愛的，則是人，費雲帆為我成了神，而我難道還不應該為他做個人，做個好人嗎？”大概是這個意思吧，所以我因被愛而愛，以為愛的并不深刻，愛的并不牢靠，沒想到這幾年沒了顧晨，他在我身邊早已扮演了如此安穩的角色，沒他已經是萬萬不可的事情，因為我早已在某一年的某一天，某一小時，某一分鐘，某一秒鐘，選擇義無反顧的愛上他，放棄過去的那些愉快或悲傷的記憶。
“小可，不要這麽悲觀，人沒有這麽脆弱，只要你堅信，來握緊他的手，通過思想，通過溫度，告訴他，你想他，想他快點好起來，告訴他要快點醒過來。”王敏将他們的手緊緊的合在一起，做媽媽的比誰都會疼，兒子，看到媽媽和你老婆的力量了嗎，快點醒過來看看我們，好不好？
太累了，卻什麽都吃不下，林可望着王敏帶來的粥，記得第一天帶來的雞湯，林可只要聞一聞就快要吐出來，想着大概是那一天都沒有吃什麽東西，突然接觸這麽油膩的東西，胃裏有些受不住，而這幾天更沒有胃口吃東西，粥總是喝兩口便沒了食欲，終于這一次身體受不住，一下子垮下來，昏睡暈倒在他的床邊。
夢裏，姜潮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進，就停住在她身邊，把她抱在懷裏，他那麽高，一下子把自己裹在懷中，裹成最晶瑩的琥珀，永遠留在他的胸口，傾聽他有節奏的心跳，再沒離開過。
好像有人在摸着她的頭發，在摸她的手，這個感覺，好像是姜潮，沒錯，是他，他在自己身邊嗎？他醒過來了，一定是，他醒了。她撕開這個不真切的夢境，用力的睜開，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看到眼前，姜潮，爸，媽，姐，都在。
“我一定在做夢。”林可迷迷糊糊的說。
“傻瓜，”姜潮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笑了，“你才沒有做夢。”身後一家人也笑了。
“可是我記得剛才我還在你的床邊，為什麽一會的功夫我倆就換了個位置。”
“傻丫頭，你這一會的功夫，足足讓我們等了兩天兩夜。”王敏打趣，“不過等的也值得了，總算醒了。”
“是啊。”
“沒錯啊，我們姜家的大功臣。”姜美靜向姜潮眨眨眼。
“發生什麽事情了，我怎麽睡的這麽久，我錯過了什麽。”林可越聽越糊塗。
“我醒了那天，你就那樣趴在我身邊，渾身發燙，我趕緊把醫生叫來，把你送去治療，結果你一睡就三天，和我睡得一樣久，不過還好啦，誰讓你有了我們的小baby，一定很辛苦吧，這幾天，所以才會發高燒，差點都要吓死我，以後我再也不敢有意外，我要時時刻刻為你們娘倆服務，保護你們了。”
“什麽，我，我，我懷孕了，我們有寶寶了，是不是。”林可不敢相信。
“兩個月了，”姜美靜興奮的說。
“幸虧你體質好，燒來得快，走得也快，只不過是太累了，多睡了兩天而已，現在你和寶寶都沒事了。”王敏滿足地說。
“小可，辛苦你了。”
“爸爸，我沒事。”一家人都在為她擔心，林可覺得很幸福了，真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