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個月左右的假期就這樣過去了，九月份來了，夏日的炎熱依然籠罩這城市。夏添說好了不賴床，他還真的做到了，但卻沒能調好生物鐘，出門的時候眼睛還是半耷拉着的。
陸堂在看到他踏空了一次樓梯差點滾下來時差點被吓死，他停下來捧起夏添的臉，“眼睛睜開。”
剛才的驚險完全沒有讓夏添清醒，他的聲音還是飄的：“不行，沒力氣……”
陸堂只好牽着他的手，“你以後別說我把你當小孩子，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麽樣子。”
大清早的，小區的行人很少，兩個大男孩手牽手也沒引起側目。
走出了小區，夏添總算清醒了，陸堂倒是覺得那是他金玉其外的潛意識讓他醒的，不然哪有前一步還垂着頭昏昏欲睡沒人牽着就要倒下了的人後一步踏出小區立刻就精神抖擻面含春光？
在公交車站等了一會兒車就來了，他們上車後就到後車廂的空位坐了下來。
“緊張嗎？”陸堂問。
“我有什麽好緊張的？從上學到現在我都上臺演講多少次了。”一坐下來夏添又有點困了，不住的揉眼睛。
“你不怕說着說着就睡着啊？”
“我才不會。倒是你，尚崇雖然看着挺風光的，但風氣不好也是出名了的，你一個考得那麽好的人進去，沒準會被針對，小心點知道不？”
陸堂看着他努力驅散睡意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捏了捏他半邊臉，“知道了。”
A中很快就到了，下車後陸堂繼續等車。
“那我走了，放學了就在這等我，鈴一響我馬上跑過來。”夏添說。
“走着就行了，又不是你晚了就不等你了。”陸堂如同一個老媽子一樣教育夏添注意安全，“放學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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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送着夏添的背影，知道他走進A中，融入了其他學生，才收回目光。
夏添理所當然的進到了尖子班1班，他找到了教室，大概都是學霸的緣故，大家都習慣了提 前進教室，所以盡管現在時間還很早，教室裏已經坐了三分之二的人。
座位是提前分配好的，夏添是在中間，在找位子的時候，他發現了幾個熟人，初中的班長還有李平哲都在這個班。
“夏添！”李平哲看到夏添眼睛一亮。
夏添也朝他揮手微笑。
班長和李平哲都來到了他的座位旁邊，“這真是緣分啊！”李平哲眉飛色舞。
“是挺有緣的。”夏添笑着說：“還有其他人在這個班嗎？”
班長搖了搖頭，“我剛才看了看各班的名單，這個班就咱們三個，不過二班有七個，三班有六個，五班有四個，六班有五個。比較多的人去了S中。”
夏添驚訝于他知道得那麽詳細，“不愧是大班長，什麽都清楚。”
“還叫我班長啊？現在都高中了，叫名字吧。”班長說。
夏添和李平哲都沉默了。
班長大驚失色：“別跟我說你們不記得我叫什麽名字了！”
夏添還真一時沒想起來，也不能怪他，畢竟三年都叫他班長，名字的記憶很是模糊。
“馬江重！”李平哲想起來了。
馬江重作出傷心欲絕的樣子，“開學第一天我的心就被狠狠地割了一刀……”
“真不好意思。”夏添帶着歉意。
“沒事，我就是這麽一說。”馬江重不裝了，“對了，我有點納悶，怎麽沒看見陸堂？”
夏添聞言低垂下眼，“哦，他因為一些原因，不在A中。”
李平哲對馬江重做了“董超凡”的嘴型，馬江重立刻就明了了，他知道夏添和陸堂的關系好，陸堂不在身邊夏添肯定也不好受。就沒再多問下去。
這時，一位女生走了過來，她紮着高馬尾，整個人神采奕奕，眼睛裏帶着光，但看着夏添時，眼裏的光芒變得銳利起來，“你就是夏添？”她說。
夏添還不認識這個班上的其他人，于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嗯。”
“區裏多次模拟考的第一，今年A市的狀元，我一直想見見你。”她揚起了下巴，神情介乎于倨傲與自信之間。
夏添卻沒有因為她的神态而反感，之前提起過，夏添有一雙善于發現女性的各種美的眼睛， 姜品輝經常說他重女輕男。此刻，夏添看到的是她眼睛裏的光彩和柔順黑亮似乎每一根發絲都在 表達“我才厲害你算什麽”的激昂情緒，他覺得有意思極了，于是便對她微笑，“你好，我叫夏添，你叫什麽名字。”
姚雪菲完全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她過來是抱着下戰書的心，雖然她之前沒見過夏添，但初三的一整年她一直把夏添當做敵人來看待，原因很簡單，夏添是萬年第一，她是萬年第二，超越夏添已經一年中轉換為她的執念。驚詫只是一瞬間，她幾乎全然倨傲他，以俯視的姿态看着夏添，“我叫姚雪菲，好好記住我的名字，因為總有一天這個名字會在你之上。”言罷還哼了一聲，轉身馬尾就要甩到李平哲的臉上，三人看着她昂首挺胸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李平哲和馬江重目睹了這青春校園偶像劇的開端，感嘆着藝術果然源于生活。
夏添沒太懂她是來幹嘛的，問道：“名字在我之上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她要做第一你做第二。”馬江重看着夏添依然不解的樣子，無奈道：“你真不知道她是誰？之前區考還有中考的排名你都不會看看你的名字下面是誰嗎？”
“不看啊。”
“……”馬江重像是噎住了，“好吧，她就是一直在你名字下面的，七中的姚雪菲。”
李平哲說：“估計她是不甘心一直做第二，來和你下戰書的。”
夏添頓時覺得更有意思了，“很有想法啊。”
馬江重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加油，你看到她那下巴了沒？都快頂到天花板上了，千萬不能輸了這口氣。”
李平哲也攙和，“沒錯，剛才她的頭發差點給了我一耳光，為了這個也得贏。”
“別鬧，都是同學，攀比傷感情。”夏添笑着搖頭。
“顏值高的都開始談感情了。”李平哲仰天嘆息。
“求你們了，放過我吧，等會兒我還得做新生演講，讓我準備準備吧。”
聽他這麽一說這倆人就不和他開玩笑了，說了幾句讓他別緊張，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夏添拿出稿子再仔細的看看，教室裏漸漸坐滿了人，但并沒有嘈雜，學霸們早早就買好了參考書，不與人交流而是專注的看書。過了十分鐘，一位老師進來叫走了夏添，他深吸一口氣，跟 着老師走到了後臺。
開學典禮開始了，流程千篇一律，先是校長講話，再是領導講話，接着就是新生代表發言， 夏添準備上場了。雖說他是有過經驗，但看着下邊烏壓壓的一片，難免還是會緊張。
“……接下來，有請新生代表夏添上臺演講。”
夏添緊了緊拳頭，走了上去。
很顯然，夏添出場的掌聲都熱烈了許多，經歷了前面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枯燥講話，長相俊秀的夏添讓臺下疲勞的學生眼前一亮。
上了臺夏添反倒鎮靜了，演講稿壓在手掌下，他目視着臺下，“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一1班的新生代表夏添……”
這挺拔的身姿，這毫不扭捏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這侃侃而談的神态，可想而知又有多少無知的少女被他的外表所欺騙。
這大概是整場開學典禮最熱烈的時候，夏添的每一個停頓都能得到整齊而響亮的掌聲，可以和“到此結束”相媲美了。當他說“我的講話到此結束”時，臺下一聲高亢的“學弟你好帥啊”，竟将氣氛引到gao chao,大家又是掌聲又是尖叫，仿佛臺上不是個學生而是明星。男同學 看着身邊的女生瘋狂的摸樣。心裏不禁悲涼的想，這真是個看臉的世界啊。
夏添有點被吓到了，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鞠了一躬後，對着臺下微微一笑，才轉身下臺。
臺下的騷動更厲害了。
女生們春心萌動。
“我的天！他笑起來怎麽這麽好看？！”
“我喜歡他的聲音！！!”
“等會去要他的聯系方式，誰和我一起？求組隊！”
男生咬牙切齒。
“不就一個小白臉嗎？”
“竟然敢當着教導主任的面撩女生，以後絕對沒好果子吃！”
“近看肯定不怎麽樣！”
主持人再度上臺還得說些平息的話，開學典禮才得以繼續。
結束後，姜品輝來找夏添了。
這時夏添還在低頭整理新發下來的課本，突然一只胖瘦啪的一下壓在夏添的書上，夏添擡頭，開口第一句話是“同學，這不是你的教室吧？”
姜品輝第一下就被堵住了，但他反應還算快，立刻擺出驕傲的胖公雞的姿态，“就沒有我姜品輝去不了的地方。”
夏添嘁了他一生，把他的手彈走，“你在哪個班？”
“五班。”姜品輝指了指天花板，“就在你樓上，監督你輕而易舉。”
夏添給他一個白眼。“你怎麽那麽閑啊？”
“這是六哥給我的任務，你的一切情況我都要巨細無遺的報告給他。”姜品輝說，“剛剛我已經把你在演講的時候還招蜂引蝶的事記下來了。”
“誰招蜂引蝶了？會不會用成語？”夏添豎起書“咚”的一聲砸在桌面上，“你是不是搞錯什麽了，我是陸堂的女朋友啊？這種事還要和他說？”
聽他這麽一說姜品輝也覺得自己好像混淆了，“不過六哥知道了肯定不會高興。”這他還是很篤定的，“夏小添同學，現在這兒只有我能罩着你，看看你的态度。”
“這是學校不是黑社會啊姜少爺。”夏添把撕下來的塑料膜卷起來，“今天都是高中生了能不能有點成長？”他把垃圾塞給姜品輝，“走的時候順道幫我扔一下。”
姜品輝十分不樂意，奈何上課鈴剛好響了，他只能不甘心的瞪夏添一眼，跑了出去。
今天一上午在發書，發校服，做自我介紹的流程裏很快就過去了，放學的時候夏添來到校門口，陸堂已經在那等着他了。
“你怎麽那麽早啊？”夏添問。
“比你們早半個小時。”
夏添注意到了陸堂手裏提着的東西，“這是……尚崇的校服？”
“嗯，秋冬裝和春夏裝都發了。”陸堂說。
僅從包裝上看，尚崇高中的校服就比夏添手裏A中的透明包裝袋要高端得多，“是什麽樣的？”
“我沒拆開，大概就是西裝西褲。”
夏添的眼裏清楚的寫着羨慕兩個字，陸堂笑了，“回去讓你試試。怎麽樣，今天好玩不？”
“就那樣吧。”夏添和他并肩走往車站，“發了巨多的書，好像把三年的書一次性發了。”
“那你整理好了嗎？”
“我在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麽定位？”夏添拉聳着眼皮做出無奈像，“為什麽你會覺得我連書都整理不好？”
“因為我親眼看過你收拾桌子的時候被字典砸了腳。”陸堂說。
“都多久的事了。”夏添嘟囔，“對了，我和班長還有李平哲一個班，姜小胖在五班，咱們班在A中的不多。”
陸堂點了點頭。
上了車夏添還在說：“我們班有個挺有意思的女生，一見面就對我特別沖，她好像一年前就把我當成假想敵了。”
陸堂心中警鈴大作，斜了夏添一眼，“對你特別沖你還覺得有意思，喜歡她？”
“怎麽可能，我想過我的理想型，應該是什麽都能順着我的溫柔居家型，她根本不沾邊。”夏添說。
“哦，那就陳菡？”
“我都說了我也不喜歡她。”夏添覺得陸堂的語氣怪怪的，“我怎麽覺得你像是正妻一樣懷疑我有小三啊？”
陸堂并沒有露出慌亂，“我在替夏叔夏姨監督你。”
“姜品輝也是這麽說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陸堂低垂下眼，低沉的說：“夏添。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喜歡的人，千萬不要瞞着我。”
“我第一個告訴你行吧？你也得第一個告訴我。”
陸堂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嗯。”
回到家，夏添總算能摸到心心念念的尚崇校服，不僅包裝高端，內裏更是和傳統的運動型校服不一樣，尚崇的是完完全全的英倫風，秋冬裝是深藍色的西裝外套，淺金色的紐扣上沒有一毫米多餘的線頭，質地順滑的襯衫，精致的領結，不像去上學服飾而更像是要去參加宴會。
“你快試試。”夏添對陸堂說。
“你不一直想穿嗎？”
“這是你的衣服，肯定是你先。”夏添把衣服遞給陸堂催促他，“我還沒見過你穿這樣的衣服呢。”
陸堂直接原地換裝，夏添本來想轉過頭去，但看見陸堂越發明顯的腹肌後又眼紅了。
很快，陸堂就換好了。
每一寸布料都恰到好處的貼合着陸堂的身體，原本就修長的身形被襯托得更加的挺拔，他本來長得就好，此時因為不習慣而微微皺起的眉，更是讓他多了一絲絲成熟與禁欲的感覺。
夏添看了陸堂這張臉看了十多年，直到現在才發覺他長得真是好看啊。
陸堂見夏添看自己都發直了，有點開心，清了清嗓子，微微打開手臂，“怎麽樣？”
“啊？啊，挺好的。”夏添意識到自己剛剛竟對一個男性犯了類似于花癡的情緒，在心裏唾棄不已，難道一件衣服能有那麽大的功能？
陸堂穿了不到一分鐘就脫了下來，“熱死了。”一邊脫一邊扔給夏添。
夏添剛想脫衣服，又看到了陸堂的腹肌，頓時自卑了，“你轉過去！”
“啊？又不是看過。”
“你低頭看自己的吧，快轉。”
陸堂嘟囔着“毛病”，順從的轉過身。
夏添穿上了襯衫，愣了。
陸堂半天沒聽到動靜，問：“好了沒？”
夏添沒回答。
陸堂只好回頭，看到他沒繃住笑出了聲。
夏添惱怒地瞪他，“有什麽好笑的？不就是大了一點嗎？”然後又傷感了，為什麽？這不公平！陸堂穿起來像貴公子，他……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他們的體型明明差得不多！
“西裝本來就很看體型，你太瘦了。”
今早還風靡了全校的新晉校草，此時悲戚的吶喊：“我不瘦！”
空蕩蕩的襯衫随着他的動作搖曳，陸堂又忍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