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陸堂在窗臺上看到鄒方易的臉,着實被下了一跳。不是因為他都畢業了還出現在這裏而受驚,而是現在是上課時間,他就随意一轉頭,對上一雙不知道看着自己多久的眼睛,鄒方易只把下巴墊在窗臺,乍一看像一顆人頭放在那,他沒跳起來都不錯了。
鄒方易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恐怖,還向陸堂呲了呲牙、
陸堂:“……”他寫了個紙條,砸了過去。
鄒方易剛打開要看,下課鈴響了。尚崇的老師絕對不會拖課,因為會引起暴動,所以一下課老師話都沒說完就宣布下課,鄒方易也叫了起來:“我哪裏吓人了?”
“你怎麽還在這兒?”陸堂問。
鄒方易趴在窗臺上笑嘻嘻地看着他:“逃課來找你玩啊。為了能進來你看我連校服又換回來了。”他站直了讓陸堂看他的穿着。他現在在A市本地上大學,回來跟方便。
池辛辛也認識他,看到他也挺驚訝的,“學長,你回來了啊?”
“辛辛學妹。”鄒方易風騷地打了個招呼,“有沒有想學長啊?”
池辛辛搖頭,“沒有。”
“……”鄒方易嘆息,“老了,遭人嫌棄了。”
陸堂抱胸看他,“你還跟我說要自己創業,現在連課都不上,你還想怎麽創?”
鄒方易一副你不懂的模樣搖頭,“你知道我什麽專業嗎?農業經濟,呵呵。讓我去種田嗎?!”
“你可以考慮農林市場,怎麽,還有岐視啊?”陸堂說。
“沒有啊,但這跟我預料的差距太大了吧?我明明想去的是金融或者市場經濟的。”鄒方易沮喪地說。
“學長別放棄!”池辛辛為他打氣。
“當然不會放棄!”鄒方易目光炯炯地看着陸堂,“陸堂,放學一起吃飯吧,我有好多事像跟你說。”他對陸堂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湊過來,然後對他耳語:“我已經跟我家說了,那家分店我不要了,讓他們給我一筆相對應的錢,當做我的創業基金,沒多久我就可以正式創業了,所以想和你一起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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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堂還沒聽說過找高中生商量怎麽創業的,但是看他那樣子也不好拒絕。
“說什麽悄悄話呢?”池辛辛也想聽。
鄒方易剛想正色說男人談事業女人別攙和時,陸堂就全盤托出了:“他想創業,找我當參謀。”
池辛辛似乎也沒覺得找一個高中生談創業是什麽遙遠的事,反而還誇贊道:“哇!很厲害呀!”
鄒方易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做出成熟的樣子,“男人嘛,就得有自己的一番事業。”
陸堂無語的看着他,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說好了,下課見。”
“等會,現在不行。”陸堂說,“這段時間都不行,要考試了,我得複習。”
“你都在尚崇無敵手了,還用得着複習嗎?”
“我又不和這裏比。”陸堂怪異地看他一眼。
“忘了。”鄒方易舉起了手,“你是一只落難的鳳凰。”
“你們又有什麽約定啊?”池辛辛好奇地問。
“就一頓飯,你也來嗎?”鄒方易随口一問。
“好啊。”池辛辛欣然應下。
“你什麽時候能出來?”他問陸堂。
“考完試,下個月四號。”陸堂說。
鄒方易拿出手機查了查,“那就下個月七號吧,剛好是星期六,辛辛學妹也能一起。”
陸堂點頭,池辛辛很乖巧地說謝謝學長。
鄒方易走了之後,池辛辛手肘撐在陸堂的桌子上雙手托腮對陸堂說:“下個月七號什麽時候出門?”
“急什麽,還有半個月呢。”
“就是得早點商量嘛。十點怎麽樣?我們先去逛街……”池辛辛顯然是在按一次約會來打算。
“到時候你和學長電話聯系就好。”陸堂低頭看書,一幅柴米不進的樣子。
池辛辛還想和他說話,但上課鈴響了,只好作罷。
考試那天,夏添真的是服了李平哲這人了,他不知道哪根筋出問題了,竟然跑過來和夏添說“我要和你宣戰”。
夏添:“……”
李平哲眉飛色舞:“這次考試,我絕對能超過你!你等着吧!”
夏添低頭捂着嘴不讓不雅的話露出來,“……求你了,快放過我吧。”
李平哲笑嘻嘻地沒個正形,“大家都喜歡考試前看這一出了,就當是為群衆服務了。”
夏添往四周一看,果然有原來一班的人朝這邊偷笑,“……”
夏添在的考場正好是隔壁二班,他過去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姚雪菲。
姚雪菲看他一眼,沒說什麽但一看就是有什麽想說的。
“嗨。”夏添先打招呼。
姚雪菲盯着他,深吸了一口氣,依然沒和他說話,略過他要出教室。
“那什麽,一直沒機會跟你說。”夏添轉過身沖着她說,“對不起了,如果那天你傷心了的話。”
姚雪菲腳步頓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誰願意聽你說這個。”
“姜品輝讓我說的。”夏添說完就走往自己的座位,當他坐下時,姚雪菲還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走。
他擺好自己的文具,調整了一下座位,卻不小心撞擊了一下後面的桌子,連忙回頭道歉:“不好意思。”
“……沒事。”是怯生生的聲音。
夏添微訝,“陳菡?”
坐在他身後的就是陳菡,她将自己的桌子往後挪了些,給夏添空出更寬的空間,然後就一直低着頭,不說話。
“你也學理?”夏添問,文理分科後自然是連考試也分開的,夏添之所以會問,是因為陳菡無論從外表還是內在還是擅長的方向,她都應該選文科才對,高一有兩次考試她的文綜比夏添都還高,完全可以當文科狀元苗子來培養,她選理科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陳菡點頭。
夏添在心裏隐約有些猜想,但這是陳菡自己的選擇,他也沒什麽可多說的,“哦,你文科挺好的,我以為你會選文。”
“因為我……”陳菡擡起了頭,那雙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睛裏閃爍着某種強烈的情緒,但卻只是微微跳動了兩下,又暗下去,“……我比較喜歡理科。”
“這樣啊。”夏添點了點頭,雖然他知道這是個明顯的謊言,但他并沒什麽立場去過多關注她的選擇,他想起溫煜說他的“處處留情”,頓時也回憶起了他和陳菡上一次交流并不怎麽美好。現在的陳菡表現出來的狀态也是不想看到他的樣子,他便主動結束話題,說了句“考試加油”就轉回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只留個背影後,陳菡的視線不再飄忽不定,而是定格在他的身上,深深地看着他。
這次考試是夏添上高中以來經歷過的最累的一次,因為每一科的題目像是故意設計的一樣只有難和更難,根基不穩的可能第一道選擇題就被吓到,心态一路崩到最後,完全沒有一點回天之力。夏添還不至于到這個程度,但自此的成績沒有之前的好看是肯定的了。
連夏添都沒有把握,更何況是其他人,第一天考的語文被出題者被罵到了英語結束,數學時更是考場沒一個人能夠按時完成,理綜不少人在最後塗答題卡的時候邊哭邊塗,英語結束後當場有人飙髒話痛斥聽力說的是什麽玩意,老師都制止不住因為一呼百應。一次考試直接集齊了所有翻車現場。
再難的題也阻擋不了老師高速的判卷,第二天成績陸陸續續的下發了。
夏添簡直沒眼看,數學97分,勉強及格,就算跟他說全年紀只有15個人及格了,他也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分數,語文和英語他頂住了,只是比平常低了些,也都上了120,但是理綜簡直慘絕人寰,199分,還沒到兩百。
總分536,夏添聽到了他的世界崩塌的聲音。
“……這次的考試大家并不用放在心上。題目很難,但高考絕對不會出這樣的題。大家注意到沒有,很多題不是超出了我們的課堂範圍,就是那些非考試重點,我們從來都沒有複習過的東西。所以說,大家不要把這次看做證實自己的經歷,而是一次邊開生面的歷練……”老師在講臺上滔滔不絕的安慰着,到後面也吐槽了幾句出題者,這才讓臺下臭美苦臉的學生露出了笑意。
夏添也緩了一口氣,默默把老師的說辭記下來,帶回去給家裏的二老一個合理的交代。晚上他遲了半個小時才到陸堂家,一進房間就癱在他的床上。
陸堂挑眉,“你這是主動獻身嗎?”
“滾開你這個□□。”夏添伸了個懶腰,“一吃完飯我就跟犯錯似的站在我爸媽面前交代這次考試事故的原因,我爸那臉色你不知道,黑得跟鍋底一樣,就算說了是題目出得太難我還是被訓了一頓。”
陸堂過去抱住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安慰你。”
夏添笑着用頭頂了他一下,沒掙開,就靠着他,問:“你考得怎麽樣?”
“你都不行我還能好到哪去?勉勉強強上五百。”陸堂說。
“A中上五百的不超過十個。”夏添說。
“那我也還可以了啊。”陸堂笑了笑,“你知道我在尚崇排多少嗎?十二。”
“我靠。”夏添驚呆了,一個翻身和他面對面“怎麽可能,尚崇上五百的居然比A中多?”
“你的重點在那裏嗎?”陸堂捏他的臉,“不應該關懷關懷從第一掉到十二的我嗎?”
夏添依樣畫葫蘆也去親了他一口,“關懷了。”
陸堂得寸進尺地要更深入地交流,但被夏添擋開了,“快說說你們尚崇到底是什麽情況。”
“還能是什麽情況,作弊呗。”
“啊?”夏添還是好學生的腦回路,別人成績突飛猛進他優先想到的是老師劃對重點加懸梁刺股抱佛腳,作弊這種行為在他身邊鮮少發生,所以他沒轉到這邊來。
“那你以為是逆襲了?”陸堂覺得好笑。
“怎麽作弊的?”夏添緊接着問。
“葉風。”陸堂說,“他大概找到了商機。他是教育廳廳長的兒子你知道吧,不知道用什麽手段他能拿到試題。”
夏添被這樣無恥的手段刷新了認知,“所以他把試題提前分享給別人,然後讓外界對尚崇刮目相看?”
“天真。”陸堂覺得眼睛瞪得大大的夏添簡直可愛死了,雙手捧住他的臉不放開,“剛才我不是說了商機了嗎?他就是把答案高價賣給那些二世祖們,哪有你說的那麽崇高?”
“那沒人揭穿他嗎?怎麽能任着他那麽卑鄙?”
“這是在尚崇,不能用合理的原則來看待。雖然挺惡心的,但沒影響到我的話我是不會去理會的,連老師都沒管呢。”
夏添對陸堂的處事方式不贊同,“陸堂同學,你的胸懷也太寬廣了吧?還沒影響到你啊?那從第一掉到第十二算什麽?”
“在尚崇的第一本來就沒什麽意義。”陸堂說。
好像也是。但夏添還是為陸堂感到不公,臉在陸堂的手中皺了起來。
陸堂用兩只拇指把夏添的嘴角往上拉,“怎麽了?覺得別人踩在我上頭不開心?”
他以為夏添會傲嬌地哼一聲說你自己都不操心我幹嘛要替你着急。可夏添卻老實的點頭了,“應該是吧。我就挺不想讓你受委屈的。”
陸堂感覺自己被淹進了蜜糖裏,雙手朝裏聚攏迫使夏添的嘴嘟起來,然後上去把他的雙唇含住,吮吸了片刻才說:“那你說吧,你想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去舉報他嗎?還是揍他一頓?”
夏添想了想,那些人的成績那麽顯眼,作弊肯定人盡皆知,但就像陸堂說的,不能用常人的眼光來看待尚崇的風氣,在那裏大概學習是排在最末尾的事情,陸堂要是去舉報了肯定是費力不讨好的。揍人就更不理智了,可能還會讓他自己沾一身腥。夏添搖了搖頭說:“算了,你還是別做什麽吧。但是我對你提出一個要求,就算他們作弊,你也要比他們厲害。”
“你這有點強人所難了吧?”陸堂的雙手來到了他的耳垂,兩邊都捏在指尖揉動着。
夏添眯起了眼睛,“做得到嗎?”
“我會盡力,盡全力去達成。”陸堂說,“畢竟老婆大人的命令大過天。”
夏添滿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羞惱地站起來俯視他,又驚又怒道:“你他媽在說什麽啊?!”
陸堂立刻端坐好,“我錯了,老公。”
“我靠了。”夏添瞬間破攻,笑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哎我說你,你的羞恥心呢,啊?我聽着雞皮都起來了。”
“說實話,是挺羞恥的。”陸堂說,“但說出來特爽,很幸福。”
“……”,夏添已經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