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媺做錯事了?”樂染回府時驚訝自己夫人的臉色,她極少見的沒了和氣模樣。

“這孩子都多大了,說話還沒個輕重,今兒個進宮不知留下多少禍端呢。”回想起鄭貴妃的刁鑽,樂夫人的頭都開始痛了,那定是個心胸狹窄的女人,又有和皇後一争長短之心,斷容不得別人說她半點兒。

樂染一聽這話也知道自己女兒是又說錯話了,忙将今日之事詳細的問了個遍,聽後半晌方道:“也怪不得女兒,那宮裏的女人互相較勁呢,以後就少讓她去。”

“她都多大了,別人家的孩子可都是斯文娴靜着呢,再不管教可要闖禍了。”樂夫人還指望着夫君出手給女兒個教訓,不想他比自己還要心疼孩子,只一句少讓她去便完事兒。

“剛十歲多點兒的孩子哪能就循規蹈矩的了,女兒沒比別人家的小姐差,多說她兩回就是了,別罰她太狠了。”樂染說完讓人去将小姐請出來,眼看着要吃晚飯了,別餓壞了她。

“娘,我錯了,以後我再不進宮了。”樂媺從書房出來後便痛快的向娘親認錯,其實她就是怕娘親氣壞了身子,壓根沒想明白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不過就是淘氣了一點兒罷了。

“不是說不進宮就完了,以後開口前先想一想。”樂夫人看着蔫頭搭腦的女兒也不忍心,可她總要知道人心險惡這回事兒,以小人之心行走世上的人不是一個半個,你沒那麽好的運氣碰到的人都是君子胸懷。

“是。”

樂夫人并不是就要将人心想的險惡,而是真就有那麽喜好與人針鋒相對的,宮中的鄭貴妃閑來無事當然就有此偏好,再加上她正值盛寵,自然要別人讓上她三分,因此凡事都會不依不饒的,這不,那日過後,她有意的問起身邊侍候的心腹,“前兒個那事兒皇後娘娘過後沒說什麽不中聽的吧?”

“貴妃娘娘有所不知,那小女孩可有一套哄人的手段,過後說的皇後娘娘眉開眼笑的。”

“嗯,她說什麽了了。”鄭貴妃有些納罕,那女孩對着自己是直頭愣腦的樣子,還會哄人?

“她說貴妃娘娘您懷的是小公主。”這位宮人有些遲疑的傳了閑話。

“還說什麽了?”鄭貴妃氣的咬起了嘴角,這要真不是個皇子還不讓甘露殿裏的那位笑個飽。

“還說貴妃娘娘生的模樣不如皇後娘娘。”

鄭貴妃聽後一疊連聲的罵道,‘該死的丫頭,就知道是個沒家教的。’當然這些樂媺沒機會聽得到,因為她之後便再也不肯進宮了,遇到皇後娘娘問起便說是病着,怕過給了貴人。而樂夫人自己也是謹言慎行,生怕再出一點兒差子,就算遇到節日,各位命婦攜子帶女的參與宴請,她也是孤身前來,別人問起,便說女兒身子弱不巧又為時氣所感,只能下次有機會再入宮了。

樂媺當然沒有失落,她只要是看到沐白哥哥心情立刻就會好,因此不進宮也沒什麽大不了,倒是司空煜沒事兒的時候問起,‘你娘入宮怎麽從不帶着你了?別是你又捅什麽婁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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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媺被這烏鴉嘴說的啞口無言,他怎麽就說什麽什麽靈呢?她不知道她自己也是說什麽來什麽,宮中的鄭貴妃在剛入秋時真的産下了一位小公主,因此樂媺那本是小孩子說的幾句有口無心的話便被人咬牙切齒的記了起來,更糟的還在其後,許是小公主先天體弱,在月子裏時便斷不得湯藥,好容易出了月子,卻不想身子不但沒強壯倒是氣息奄奄,沒幾天便重新投胎去別處了,帝王家想是不好呆呀!

還是這一年的秋天,樂夫人的咳症突然毫無症兆的犯了,大夫請了又請,可依舊是不見大好,因此樂媺便很少去到陳府,只在家中侍奉娘親,直到了年關頭上樂夫人也還是老樣子。

“娘,你今兒個好點了沒有?”眼看着就要到除夕了,樂媺多想自己的娘親快些好,這樣一家人過起年來也不會太過冷清。

“沒什麽大發就好了。”樂夫人瞧着這一年終于長了些個子的女兒,想起來也要給她再尋兩個年歲相當的丫環了,以往侍候她的可都大了,該嫁人的也要讓人家嫁了才是。

“小媺,明兒個讓王大娘給你挑兩個丫環。”間或咳嗽幾聲的樂夫人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

“娘,你先好好養着,別費神了,随便王大娘弄吧。”樂媺耳裏聽着娘的咳聲,心揪成了一團,再看看益發清瘦的她,心裏有些不安,娘是不是被自己累壞的?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夫人,小姐,陳府公子過來探望了。”母女兩個正說話間,樂夫人身邊的大丫環進來回道。

“他許是這麽長時間沒見着你掂記了,去說說話吧,告訴他娘快好了,他回府後也好交待。”樂夫人高興女兒還不算讨男孩子的厭,至少和陳家的公子就處的甚好,自己病到現在他這已經獨自來了好幾回了,就算有時是他爹娘打發過來的,那孩子自己也沒反感的意思。

“嗯,我也有些想沐白哥哥了,娘,我去一會兒就回來陪你。”樂媺的大方讓樂夫人哭笑不得,女孩子要學會矜持,不能直白,這也得扳扳她。

“這麽個大冷天怎麽還出來了?”樂媺的人剛到廳門口,便向着坐在廳中的陳沐白笑道。

“也沒多冷,二表哥閑了,非要過來看看,嬸子的病這幾日有起色了沒?”陳沐白穿着極普通的月白長衫,外面就只是一件厚實些的披風,比起錦衫貂裘的少年自然是少了幾許光鮮,但卻是極整潔清爽,他腰間系着的也只是一塊普通的青玉,但卻讓人覺得他這一年來出落的更加俊秀,性情也愈發謙和。

“娘的病還是老樣子,不過沒大發也算是好的。”樂媺一聽他提起娘的病自然而然的便有些情緒低落,只要是小孩子都害怕自己的父母生病,那種害怕就和聽人說天要塌了是一樣的。

“這時節天冷,得了咳症的人又多,等天暖和些就好了。”同樣坐在一旁的司空煜也開了口安慰她,許是樂媺一時看花了眼,她總覺得今天這位看起來風流不羁的少年公子眼角兒都象要說話一樣,長長的眉梢兒也在撩撥人,男孩子穿這麽精致做什麽?她再想不到司空煜來之前單單因為這衣着就費了半晚的神,他家世顯赫,自然衣飾穿着皆不同尋常人家,因想着樂媺的娘親病着,他便不肯穿黑色亮緞的錦袍,怕那顏色不吉利,紫色暗雲紋的長衫倒是顯得他高貴脫俗,可怕樂媺府上的人覺得他不好親近,藍色的莨綢衫子太華麗了,也不好,想來想去還是選了身上這件青色雲錦的長衫,可這件雲錦衣衫看着不起眼卻是最費銀子的一件,再加上外面那件領口袖口皆鑲了貂毛的披風,樂媺看後第一個感覺便是太過浮華誇耀,全無随意親和的沐白哥哥那麽耐看,哎,她現在還沒覺察出來自己有時候是昧着良心對人。

“二表哥說的有些道理,你也別太憂心了,看你好象清瘦了。”陳沐白接過丫環送上來的茶盞,潤了潤嗓子順便去去寒氣。

“但願如此,你們兩個餓了吧?”樂媺看着有些開始不顧形象拿起點心就往嘴裏送的司空煜問道,什麽時候他開始不講規矩了呢?因為在自己家裏,被自己拐帶的?

“嗯,餓了。”司空煜實話實說,果見樂媺連忙讓廚房做些吃的送過來,這時候她才發現這兩人來的可不就是飯時。

“你們兩個早飯沒吃好?”樂媺不确定的看着兩人沒一點兒客氣的吃了起來,香甜的讓她也忍不住要動筷子。

“走了這麽長時候能不餓嗎?”司空煜餓雖餓,吃飯的禮儀還是一如既往,只不過看起來胃口好了很多,因為臉上的表情很愉悅。

“這麽遠走來的?”樂媺問話的表情明顯就是說你自找罪受呢。

“二表哥說看看走到你府上能用多少時候。”陳沐白看來是被動的陪同“那你也不勸勸就陪着他瘋。”樂媺還不能理解一個情窦初開的少年能做出多少不同尋常的事兒來,若她懂了也就不會讓對方吃無謂的苦頭。

“你府上的飯很好吃,茶也好喝。”司空煜一邊吃一邊品評,樂媺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讓人将給樂夫人做好的飯端過來,先去她房中了。

等她沒一會兒回到廳中時,這兩個少年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她本來這些時日胃口不大好,今兒個見他二人來了,心情好上許多,便比前幾日多吃了點兒,也覺得自己家的飯是很美味。

“多吃些,你身子結實些才好照顧你娘。”司空煜沒一點兒把自己當成外人的心思,反客為主的讓起樂媺來,将那離的遠些的菜更是夾到她的碗中,熱情的讓人昏了頭,以為是到了他家,樂媺便在心裏一個勁兒的嘀咕,這是我自己的家,好不?什麽時候鵲巢鸠占了?她壓根就沒想過身旁的這位公子爺還真就有了這個想法,不過不是鵲巢鸠占,是想比翼齊飛。

這二人一直呆到了申時中,想着再晚走回家中不妥了才起身,樂媺想讓自家的馬車将二人送回,司空煜卻說不用多此一舉,正想着要和表弟比比腳力呢,陳沐白笑着讓樂媺不必擔心,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過幾日再來府上探望。

他二人一路說笑着回了陳府,司空煜看看天色不敢耽擱,坐上陳府的馬車便趕回自己家中,但他運氣不好,太尉大人早他一步進了家門,因此他剛回房便被他老爹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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