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待他上了馬車才發現樂媺緊張的坐在靠近車簾的那邊,顯見得是想離他遠些,如果這時他要是有動手動腳的嫌疑,估計她能毫不遲疑的跳下車去,心內猜到樂媺如何想的司空煜只能苦笑着坐到中間,吩咐去樂府。
樂媺回府時天色已然全黑,正好方便她溜回了房,別人還好糊弄些,獨多嘴的雁兒問道:“這是怎麽弄的?不說是去游湖,怎麽倒打扮的象個村婦一般,好玩不成?”
“別問了,快讓人燒水給我洗澡。”樂媺還從未有過象今日這般的急躁,雁兒見她如此,也不及吩咐別的小丫頭,忙一溜兒小跑的親自去廚房催水去了。
“小姐要不要我侍候?”将一切沐浴用品放置妥當後,雁兒小心萬分的問道。她是看着小姐的臉色不好,好似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整個人有些蔫,因此也就收了嬉笑,只細心的想在一旁服侍。
“不用了,我想多洗一會兒,你甭管了,完了我再喚你。”樂媺疲憊的轉到屏風後,先是緩緩的解着腰帶,可一想到這腰帶是由司空煜親手系上的,她便半分不想忍耐,扯開了它又用力的拉扯□上的衣服,本想着都脫光了能好受些,可一想這身體曾被他細細的看過,她的心裏更煩亂,只能邁進木桶中将頭和身子沉入水裏,當熱熱的水淹沒上來,樂媺倒想起掉進湖中的剎那,她突然後悔自己當時的莽撞,若是就這麽樣稀裏糊塗的去見娘了,爹怎麽辦呢?難道讓他孤伶伶的一個人在世上?想到這裏她猛的将頭從水中浮起,眼淚就那麽随着水流下來,多好,這樣別人也看不出來。
“小姐,水涼不涼?要不要添些熱的?”約莫着快半個時辰了,雁兒關心的過來詢問。
“添些吧。”樂媺聽到她的問話才想起自己一動不動的身子都有些麻。
雁兒無聲的過來添過了熱水。
樂媺此時倒也想通了,這件事就只當沒發生過,以後再不見司空煜,他也不至于把這事兒到處宣揚,自己好歹和他也是自小相識,他犯不上多那個嘴毀自己的名聲,對自己沒好處的事兒誰願意做?再說那個花花公子多出入幾次百花樓也就不再記得今兒個了,那裏可環肥燕瘦,不乏各形各色的美人,打定了這個主意的她還就心靜了,起身随意的擦幹後身子後便上床歇息了,只是這一日經的事太過意外,哪裏能睡得着,不過就是翻來覆去的一時清醒一時迷糊罷了。
這一晚不止是樂媺難過,司空煜也不好受,半夜時分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洗起了冷水澡,但凡是正常的男人看着自己心愛女人的身子都會睡不着,何況樂媺的身姿可說是該凸的凸,該凹的凹,摸在手裏的感覺又是細膩嫩滑,他能睡得着才怪,到最後他甚至有了龌龊的念頭,剛才索性錯到底,讓她做自己的女人就好了,當君子的結果就是讓她還有搖擺不定的念頭;可當小人又有什麽好呢,那樣只會讓她更加認可表弟,就算真娶到家裏也會對其念念不忘。樂媺,不過就是個遲鈍的傻瓜,總是要慢慢來才行,她一旦認定了誰那就會是一輩子的事兒,怎麽等也要等到那一天。
可令司空煜沒想到的是他再沒機會單獨見心上人了,樂媺此後就沒去過陳府,對于他和陳沐白的拜訪也是避而不見,各種借口均都用上,有時甚至是懶得想拙劣的借口直接讓丫環擋駕,那個名字喚雁兒的丫環真是一個牙尖嘴利,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小姐如今大了,不比小時和二位公子爺來往親密沒人說閑話,堵的司空煜只剩下一臉幹幹的笑。
幾次三番的上門均未曾見到樂媺,司空煜終于明白她是鐵了心不再見面,自己不但錯過了将她抓在手裏的機會,更是到現在連看她一眼都難了。
轉眼間事情就過了有小半個月,樂媺一反常态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讓樂染有些不解,可等着又過了幾日他便徹底明白了,因為府外的閑言碎語已傳的滿天飛,都說樂府的小姐看上了陳府的公子,但人家不喜歡她,她便要死要活的纏磨,可到頭來,就算是投河自盡也沒能拆開陳家公子與容家的小姐。初聽這話時樂染一陣的暴怒,将廳裏的物什砸了個稀爛,本還想着沖到陳府去算這筆帳,可消了口氣時又想,這就是她小兒女之間的事,若自己貿貿然的前去興師問罪便讓兩家人徹底有了嫌隙,陳家父子都是仁厚純良之人,這中間許是有些長輩不好幹涉的狀況在裏面,因此上他也就強壓下了怒火,只吩咐家中諸人不許将外面傳言在府中散播,若讓小姐有所耳聞,定要攆了出去。
樂染沒想到的是樂媺早就知曉了這些,雁兒那個嘴快的從唉聲嘆氣的王大娘口中聽說時便回房探她的話,她也就沒遮沒攔的将些許實情告知了,自己一個人憋着也是太難受,說出來後心裏倒輕快些,只是将這個直性子的丫頭氣的跺腳捶胸,咒容笑岚将來不得好報。
容笑岚有沒有好報不知道,只是陳沐白被自己的爹狠打了一頓,他從小到大可是頭一遭兒挨板子。
“爹不是問過你有沒有那個心思?你當時說過什麽?”陳子謀自問為人正直,不想兒子卻惹出這麽大的事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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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當她是妹妹,沒別的心思。”陳沐白痛的臉上直冒冷汗,但除了忍着還能怎麽辦,誰讓自己沒做好哥哥本分呢。
“沒別的心思還生出這麽些事兒。”陳子謀還想下力氣打,陳夫人心疼的撲到兒子身上,他就只能做罷。
“你現在氣這些還有什麽用,樂媺那孩子是個心寬的,過一兩個月許就好了呢?”陳夫人當然也想過兩家人好上加好,可兒大不由娘,他有了心上人,爹娘還能拆散了不成?
“就算那孩子好性兒,可你讓我有什麽臉見樂染?”陳子謀自問無顏面對好友,越想越氣的他再次拎起板子,打死他算了,樂家也就出了一口氣。
“你把兒子打壞了,樂染不是更沒臉了?”陳夫人心急的大吼,她說的也是有些道理,陳子謀只能無奈的再次放手。
“爹,過幾日我再去給樂叔叔賠罪。”陳沐白勉強跪在地上,他也內疚,以往只當樂媺小孩心性重,沒想到她卻是個倔強的,這連着去了樂府多次均是吃了閉門羹,也不知她何時才會原諒自己和笑岚。
“你若真想賠罪就去樂叔叔府上親自提親。”陳子謀這一句話讓那母子二人都吃了一驚,陳夫人開始勸說讓言行過激的一家之主冷靜下來,“這時讓沐白去提親倒是明着打樂染的臉呢,他父女兩個不就更難擡頭了,你想想,這京師誰人都說咱家的孩子和容家的千金兩情相悅,再要逼着他娶了小媺,背後得有多少人她是硬賴着咱們家,莫不如就暫時先放着,等這事兒風頭過了再說。”
“爹,你若真讓我娶樂妹妹那才是害了她,也害了笑岚,兒子發過誓言,今生非她不娶。”陳沐白這一席話說的極是堅定,看來事情再無轉圜的餘地了,陳子謀無奈的擺擺手,陳夫人趕緊招呼人來伺候,将兒子扶回房中将養去了。
“本還想着能和樂染做兒女親家呢,不想卻是這麽個結果。”陳子謀看着房中只餘夫妻二人,不由得感嘆了起來。
“這橫生枝節的事兒哪能預料得到,容家也沒差。”陳夫人除了安慰也做不了別的了。
“那是個長袖善舞的人家,怕是瞧不上咱們家的門風也說不定。”陳子謀自知為人缺少機變,因此上才想着和好友結親,想着兩家人只能更親厚,誰料竹籃打水一場空。
“走一步算一步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打算的太多也是無用。”陳夫人倒比他看得開。
陳沐白身子剛能走動些便又約了司空煜齊去樂府,他倒不是沒膽子單獨去,只是想讓表哥有一個機會能見到心上人,他二人若真是能到了一處,自己也好過些,他打算的是好,可樂媺依舊是推說病着不肯見面,恰好在府中的樂染也寬厚的未曾說他一句重話,倒只說自己女兒小不懂事,少不得你這做哥哥的再多擔待些,陳沐白更加無顏以對,低着頭半晌無語,樂染看着他從小長到大,已然如半個兒子般,看他那樣子便知他是內疚的不知如何是好,看來怪也只能怪自己這女兒被慣壞了,粗枝大葉的不知揣摩別人的心思。
他二人說這話時也沒避諱一旁的司空煜,因此上聽着樂染這話的司空煜便心下竊喜樂媺有個這樣的爹,以後自己若做了他的女婿斷不會招致披頭蓋臉的高聲喝罵就是了,做錯了什麽只要在他跟前低個頭就行。
樂染問過他二人方知已經是幾次求見均被任性的女兒拒之門外,便差人喚侍候小姐的丫環過來,問她小姐這幾日身子可好?本以為來的雁兒也就順水推舟的應聲安好,然後請小姐出來,誰想她卻臉拉的老長,對着老爺一本正經的回道,小姐昨兒個夜裏未得好睡,頭疼的厲害,正想回了老爺好去請大夫過來。
樂染無奈的只能對二人下逐客令,只說沐白侄兒的身子剛好,還是快些回府将養些日子再來吧,說吧便讓人送他二人出門,雁兒也應個虛禮的送了出去。
陳沐白不多言不多語的往外慢慢踱步,可司空煜剛轉過身走出屋外便頓了頓,又突然回過頭來緊盯着其後的雁兒問道,“你多大了?”。
“快十七了。”雁兒不解的回了話,這司空公子心裏想什麽呢,怎麽自己被他看的有些發毛。
“我若沒記錯,你到這府上快四年了吧。”司空煜若有所思的看着略帶緊張的雁兒,心道自己不過是拉拉家常,沒必要這麽防備,想到這兒他極具親和力的向雁兒笑了笑。
“回公子的話,是快四年了。”雁兒被他笑的更加恐慌,自己不過是一個侍候人的丫頭,又沒有小姐的姿色,他這滿面春風的沖着自己笑什麽?
“平常和小姐多出去轉轉,她可是個貪玩的性子。”司空煜再擡腳前終于關心了一下正主,讓雁兒知道他這是愛屋及烏,并沒別的什麽不良企圖。
“雁兒記下了,司空公子慢走。”雁兒說完這話便一溜煙兒的回後院找裝病的小姐去了,真是怪,前幾回替小姐說謊擋人都順利着呢,這次怎麽有點兒心神不定的。
“小姐,兩位公子走了。”雁兒進房後,趕緊将情況上報,小姐你可以去院子裏透口氣了。
“下次若他們再來就還說我病着,或說我出府去了,總之就是不見。”樂媺臉色依舊是沉沉的,沒什麽光彩。
“雁兒明白,放心吧。”雁兒說着話,走到窗前,将剛剛關起的窗子打開,屋子裏一下子沖進來陽光,樂媺倒害怕這明晃晃的光線了,因為照不進她的心裏去。
“陳公子說了什麽沒有?”她猶疑着問道,其實還是想聽到一絲安慰的話來讓自已心裏好過些。
“他沒說什麽,倒是司空公子問起奴婢年紀來了,可能是沒話找話呗。”雁兒這麽說也是想安慰一下自己,不然這心裏總不踏實。
“少搭理他。”樂媺少見的惡聲惡氣讓雁兒有些意外,停了剛拿到手裏的活計看向對方。
可能是知道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對頭,樂媺忙恢複了平日的神态和語氣道,“我是說,他好玩笑,沒個認真,不可太親近了。”
“還以為他得罪小姐了呢。”雁兒覺得樂媺有點兒小題大做了,試着勸說她道:“我看着司空公子也不錯,就是沒陳公子和順,說不好,看着他總覺得不踏實,可能是模樣太打眼了。”
“天生一副那招蜂引蝶的樣子,就是個不安分的,誰嫁給他算是瞎了眼了。”樂媺近乎刻薄的說出這番話時沒覺得有何不妥,可旁邊默不作聲的雁兒便在心內道,怎麽一提到這司空公子她就是深仇大恨的模樣,難道是那人得罪了小姐不曾?她還從末這樣講過別人的不是,要不然就是這裏面還是有什麽內情自己不知道,好奇心重的雁兒此後千方百計的想探自家小姐的話,可惜樂媺對着羞于啓齒的那件意外守口如瓶,默契的和司空煜做到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樂媺這日剛打發走一撥不速之客,第二日便又迎來了此刻對她來講如眼中釘般的人,容家的小姐素白着一張臉,可憐兮兮的求見,雁兒自然首當其沖的将她擋在門外,又告知其餘侍候小姐的丫環婆子,以後這人來了只管擋駕便是。
樂媺初初聽得容笑岚的小聲哀求哭泣時倒還有幾分暢快,可沒多一會兒她就心內酸澀,再怎麽樣對她,她以後也要是沐白最親近的人,自己這樣是不是太蠢了?但此時的她就是看不得容笑岚那張嬌弱的臉,看到時只能是提醒自己,以前該有多傻,傻到要和好姐妹吐露心聲,孰不知人家把自己的算盤打的好好的,才不在意你這個至交好友的感受,也怪自己,一廂情願的要和人家結交麽。
容笑岚一下下喚着‘樂媺’的聲音就那麽清楚的傳來,仿佛還有聲勢漸高的意思,她怎麽就不知道讓別人靜一下心,非要逼得人家原諒不可?還有該死的司空煜,當自己是任人玩弄的女人不成?這麽想着的樂媺不由得心頭火起,便使了全力攥緊手上的瓷瓶,那眼光也漸如刀子一般,只管狠狠的瞪向前方。
“樂媺、樂媺,快将手上的東西放好,你想将它砸了不成?”那聲音再次響起時已有了責備的意思在裏面。
作者有話要說:按下爪印的來猜這人是誰?
還有明天會停更一天,有可能周五晚再更,機率是50%,嘿嘿,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