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鬧鈴照常響起,睡夢中的秦冉頭疼欲裂,他迷迷糊糊摸到手機,關掉惱人的鬧鈴。

簡叢默等了一會兒,沒聽到秦冉的動靜,便走進房間。

只見秦冉整個人蜷縮在被窩裏,幾縷黑發散落在外,簡叢默勾勾唇角,掀開被角:“冉冉,起床了。”

“頭疼……”秦冉的酒量真是差到不行,昨晚不過喝了一杯紅酒,就徹底倒下了。

等等……昨晚?秦冉記得似乎是簡叢默接他回來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見到葉雲深了?

這個想法頓時令秦冉清醒過來,他使勁揉了揉太陽穴,睜開眼。

“如果太累,今天就在家休息吧,我幫你打電話請假。”簡叢默摸摸秦冉柔軟的黑發,眼底盛滿柔情。

“你……”秦冉動了動唇,喉間發出沙啞的聲音,“見到葉雲深了?”

簡叢默俯身在秦冉眼角落下親吻:“早餐準備好了,起來吃吧。”

“你見到了吧……”秦冉逼迫簡叢默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嗯,見到了。”簡叢默似乎無意進行有關葉雲深的話題,只是再一次催促道,“早餐會涼,趕緊洗臉刷牙。”

秦冉渾渾噩噩地刷牙洗臉,腦海中開始浮現昨晚他與簡叢默激烈交歡的畫面,臉蛋微微發燙,他趕緊拿冷水熄滅這股異樣的熱燥。

秦冉慢慢吞吞走到客廳,簡叢默還在悠然自得地看報紙,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嘀咕道:“你今天不上班嗎?”

簡叢默優雅地端起咖啡,雙眼始終盯着報紙:“不去。”

還沒等秦冉問為什麽,簡叢默緊接着說道:“今天帶你出去玩。”

“哈?”秦冉不知道簡叢默是哪兒來的想法,“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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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樂園。”簡叢默合上報紙,黑眸泛笑。

“你也不看看我幾歲了,還帶我去那種地方?”秦冉直接回絕了簡叢默的建議,“我不去。”

簡叢默佯裝苦惱地沉思了一會兒,他坐到秦冉身邊,突然将他整個抱起來。秦冉吓得大叫:“簡叢默,你幹什麽?!”

“你不去的話,那我們今天在家,就只能在床上度過了。”簡叢默言語暧昧,大手探進秦冉單薄的T恤,撫摸他光滑柔軟的肌膚。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

秦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摁住肆無忌憚撫摸身體的手,咬着牙說道:“你耍流氓!”

“我本來也不是正人君子。”簡叢默微微一笑,完全不介意秦冉的咒罵。

秦冉知道簡叢默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只能懊惱地答應對方的要求:“你放開!去就去!”

原以為工作日的游樂園會相對清閑,沒想到依舊人海如潮,稍有不慎便會走散。簡叢默緊攥秦冉的手,不放心地叮囑:“別松手。”

看着簡叢默高大的身影,秦冉陷入了回憶。記得他們第一次一起來游樂園時,簡叢默就像個小大人一樣緊緊拉住他的手:“別松手。”

那麽多年過去,那個爽朗愛笑的少年變得沉默寡言,唯一不變的是對秦冉始終如一的關心和保護。

秦冉不是冷血無情的人,對簡叢默的付出不可能無動于衷。只是,事到如今他快分不清,自己想對簡叢默好,是因為簡叢默對他好,還是因為他愛簡叢默,如同簡叢默愛他?

秦冉比誰都明白,簡叢默不需要他的施舍,所以他才會定下一年之約。

“去蹦極嗎?”簡叢默打斷秦冉的回憶。

秦冉回過神,掌心早已布滿汗水,他呆呆地點點頭:“好。”

簡叢默去排隊買票,叮囑秦冉:“在這裏等我,別走開。”

意外就在簡叢默離開後沒多久發生了。

嘭——

售票口爆炸了。

濃煙滾滾,人群亂作一團,撕心裂肺的尖叫不絕于耳,天地間所有的光芒都在一剎那暗淡下來。

秦冉臉色慘白,雙唇顫抖,眼冒血絲死死盯着簡叢默離去的方向,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氣席卷全身,寒涼徹骨的滋味仿佛連呼吸都是痛的。

眼淚噼裏啪啦掉落,簡叢默的名字如鲠在喉,秦冉卻怎麽也叫不出來。那些他以為并不在乎的東西,原來,早已刻骨銘心。

秦冉僵直着身體站在原地,匆忙趕來的管理員拼命搖晃他的身體:“先生!先生!別站在這裏了!趕緊出去!”

“他……”

好像多說一句話,身體某處便會泛起尖銳刺骨的疼痛。

“簡叢默……”窒息的疼痛令秦冉幾乎透不過氣來,“我要在這裏等他……”

管理員似乎明白了秦冉的意思,他很同情在這場爆炸中痛失所愛的人,只是現場不确定因素太多,他們不知道游樂園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埋藏炸彈,必須在警察趕到前盡量疏散人群。

“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現在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太危險了!”

秦冉對管理員的話仿若未聞,眼神裏安靜得只剩一片死寂:“他說過……會回來的……”

為什麽不對簡叢默好一點?

為什麽要那麽任性?

為什麽從來不肯正視內心?

售票口爆炸時簡叢默恰好買完票往回走,只聽見嘭的一聲巨響,身後有一股強勁的沖力将他推到在地,緊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簡叢默身上壓了兩個男人,恰好替他遮擋了所有致命的傷害,他僅僅只是手臂受了點小傷。

刺鼻的濃煙嗆得簡叢默透不過氣,他用手捂住嘴鼻,從一片廢墟中,憑借感覺朝着秦冉所在的方向奔去。

當秦冉看到簡叢默從滾滾濃煙裏緩緩走出,他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喧嚣,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簡叢默和他。

向來注重衣着的簡叢默此刻灰頭土臉,鮮血順着指尖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見到秦冉的那一刻他眼睛微微一亮,像是看到了生命之光。

下一秒,秦冉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簡叢默無視自己的傷口,緊張地上下檢查秦冉的身體,連聲音都在發抖:“冉冉,你有沒有受傷?”

秦冉睜大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簡叢默,生怕眼前的人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警方終于趕到,他們不停大喊:“請沒有受傷的游客盡快撤離現場,傷員請在原地靜待,救護車馬上就來!”

簡叢默一只手勉強摟住秦冉,他柔聲安慰吓得魂飛魄散的秦冉:“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先出去。”

一聲不吭的秦冉任由簡叢默将他帶離現場,來到游樂場門外後,簡叢默撥通了唐準地電話,讓他馬上過來一趟。

唐準沒想到自己前一秒才從電視裏看到游樂場爆炸的消息,下一秒就接到簡叢默地電話讓他去游樂場接人。

唐準抵達游樂場時,只見秦冉抱着簡叢默受傷的手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泣不成聲的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停叫着簡叢默的名字,仿佛那是他唯一可以尋找的慰藉。

不到生死攸關的時刻,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人對你到底有多重要。

當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失去簡叢默的驚恐占據了所有的理智,錐心刺骨的寒涼瞬間遍布四肢百骸。

秦冉從來沒有那麽痛過,痛到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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