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南方的風(三)

“艾迪!”

“雷德!”

紅發少年和淺金發聖騎士遠遠看見,沖過來給了彼此一個擁抱。

“可擔心死我了,我以為你被丢在梵恩城,回不來了!”

“哈哈哈,偉大的紅龍怎麽可能會迷路,你太小看我了。”

“伊馮騎士。”正在兩個年輕人久別重逢時,黑袍法師緩步走了過來,“好久不見,相信薩蘭迪爾已經把情況和你們說明。我如約把人帶來。”

伊馮冰藍色的眸子在法師身上掃過。

“大人可沒說過,來送雷德與我們見面的人是你。”

“可能是他忘了。”伯西恩漫不經心道。

“也可能是他被人蠱惑了。”伊馮不減敵意道。

“蠱惑?”伯西恩笑了,那笑容還是一貫的礙眼,當然,更令人不快的是他接下來說的話,“你們當中唯一不可能被蠱惑的,就是他了。這份擔心真是脆弱得令人覺得滑稽。”

“你——!”伊馮忍了又忍,一再告誡自己要冷靜,他目光掃過雷德和伯西恩,又在他們身後停下。

伯西恩注意到他在看阿奇·貝利,開口道:“一個小小的目擊證人,因為不能毀屍滅跡,只能順便帶過來。”

阿奇打了一個寒顫,控訴地看向自己的老師。

“好吧,就算如此。這幾人又是怎麽回事?”聖騎士小隊長的目光,在三個披着兜帽的精靈身上重重掃過,“他們可不像是一般的客人,這也是順帶的?”

伯西恩勾起唇角,眸光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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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得問他們自己。”

這一次,艾斯特斯主動上來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他用令人無可挑剔的優雅禮儀向伊馮短暫說明情況後,問:“因為一些私人原因,現在我們需要尋找到薩蘭迪爾。他不在嗎?”

年輕的銀發精靈蹙眉看着周圍。

“他讓你們在這裏集合,卻丢下你們擅自離開?”

伊馮不喜歡他的說辭,但是顧及到對方的身份,還是克制道:“因為一些意外因素,大人現在暫時和我們分開行事。”

在說明了意外因素的情況後,在場衆人又陷入了沉默。出于某些原因,伊馮并沒有細說那個半獸人的身份,因此精靈們顯得有些不解。

“為了一個半獸人?”艾斯特斯輕聲道,“我還以為他的博愛只限于人類呢。”

伊馮還沒來得及反駁,卻已經又更擅長的人先于他開口。

“殿下的無情倒是不限種族,波及廣泛。”

艾斯特斯看向最近總愛和他争鋒相對的黑袍法師,蹙眉:“為了一個不相幹的獸人抛下正事,難道不是他的失誤?”

“事情弄清楚前最好不要妄下論斷,尊貴的殿下。”伯西恩口中喊出的“殿下”,聽起來就像是嘲笑,“我想以利不至于會看上一個不分輕重的家夥。”

艾迪心裏默默贊同,對于薩蘭迪爾大人來說,比起有人護送的雷德,當然是身世可憐、無依無靠的半獸人更重要一些啦。

“可是他現在這樣跑了,我們又該去哪裏找他。”雷德悶悶道。

“動一動腦子。”伯西恩看了他一眼,“你覺得世界上能夠接受半獸人的國家有幾個?”

“南方自由聯盟!”幾個人脫口而出,幾名聖騎士向伯西恩投去感激的一瞥,又懊惱自己一葉障目。

然而被伯西恩嘲諷了的雷德卻一臉惱火,還被艾迪死死拉下。

“別拉我,讓我去揍他!這個法師死定了,他剛才嘲笑我的語氣和薩蘭迪爾那家夥一模一樣!”

伯西恩點頭:“那可真是榮幸。”

紅龍少年氣得牙癢。他決定以後把這個陰陽怪氣的法師,升級到他讨厭的人物第一位去!

“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往南方自由聯盟尋找大人。現在的情況,最好一起行動,以免發生了什麽還要耽擱時間彙合。”伊馮還比較冷靜,“南方聯盟和人類國家沒有直達的傳送法陣。我現在派人去聯系車馬,大概晚上就可以出發。至于你們……”他看了幾名不速之客一眼。

“如果你們覺得不便,我們可以自己想辦法,也并不是難事。”艾斯特斯開口,既不讓精靈們成為拖累,也傲慢地表達了自己态度。

阿奇則是一臉渴望的表情,那可是南方自由聯盟哎,傳說中充滿各種不可思議事物的國度!他很想去啊!但是法師學徒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伯西恩,他是被對方“劫持”過來的,行動範圍自然也只能由伯西恩說了算。

伯西恩這次很大度。

“你可以和他們一起去。我相信心地善良的聖騎士們不會丢下你一個人不管,也不會輕易讓你陷入險境。”

伊馮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個法師說話的語氣,簡直是無時無刻不在招人煩。

阿奇從他的話語裏聽出了別的意思。

“伯西恩老師,您不去嗎?”

伯西恩反問他:“我為什麽要去?”他指了指紅龍,“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沒義務再與你們同行。除非薩蘭迪爾再次付出報酬,否則我為何白白為你們出力?”

哇,老師!你這句話說的好像一個用完就跑的無良渣男!阿奇心裏腹诽着,卻滿心歡喜地點了點頭。他當然不希望伯西恩跟着。

“那幫我給祖父傳個平安,拜托你了老師!”法師學徒離開前囑托。

“好啊。”伯西恩微笑,分不清他是認真的還是敷衍。

直到聖騎士們狐疑地離開,精靈們邁着輕盈的步伐離去,伯西恩都沒有動身跟随他們的意思。等那一行人全部消失在視野中,黑袍法師才緩緩起身,像是觀光旅游一樣在這座城市裏游蕩。閑晃了半天,他最終在一個旅店的二樓租了一間客房休憩。這家旅店已經有了年頭,木質的天花板上斑駁起伏的紋路,已經有些崩裂的石牆,無不顯示着它被歲月無情眷顧的痕跡。

伯西恩在一張靠近壁爐的椅子邊坐下,閉上眼,仿佛就可以聽見輕靈的笑聲。

【喂,貝利!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成為大法師?】

他睜開眼,周圍卻空蕩蕩一片,沒有人影,沒有歡笑,剛才的那一切似乎只是他的幻聽。法師靜坐了一會,許久,破天荒地嘆了一口氣。

“為什麽……”

他沒有說完,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為什麽你把他帶來這裏!蒙特!”

同伴們用不可思議地眼神看向蒙特,以及他帶來的“客人”。

“他是雇主。雇主有難,我只是提供了一些幫助。”蒙特舉起雙手無辜道。

“但他是純血!他可能洩露我們的秘密基地,出賣我們的情報,純血們向來厭惡我們!”質問他的同伴,是一名有着一頭紅發的女性半精靈,她的脾氣就像是她的發色一樣火爆。

“呃,我想,精靈們就算讨厭我們,也不會去做那些下三濫的事情。畢竟,他們還要堅持那所謂的‘高貴’操守。”蒙特嘆了口氣,“而且,我覺得即使我不把他帶過來。他跟着我,遲早也會找到這裏的。”

對方明顯不相信他。

“騙誰呢!你可是我們中最出色的刺客!”

“哦,可是身邊這位比我更出色。你是什麽職業來着?嗯?”蒙特問身邊的人。

“我做過一陣子游俠。”瑟爾說。

“看吧!他的身體比我更靈活,職業還和我相克!我根本甩不了他!”

菲耶娥放棄質問蒙特,她看向瑟爾。

“你,純血。你跟着我們的同伴到了基地,即便我想相信你不是不懷好意,但是——”她哼了一聲,“你這麽見不得人,一直掩飾着自己的面容,讓我們怎麽相信你。”

瑟爾猶豫了一下,取下了兜帽。

周圍一片吸氣聲。

“純銀的發色!”

“還有眼睛!”

“這家夥肯定是純血中的貴族。”

蒙特也小小吃驚了一下。啊,好棒!我竟然撿回一個血脈比真金還真的純血精靈。呵呵。

菲耶娥美目瞪了蒙特一眼,又看向瑟爾,似乎想要質疑他的身份,最終卻換了一個話題。

“之前,你說你要救治一個半精靈,他在哪呢?”

瑟爾抱起懷中的幼崽舉給他們。他一直都在,只是似乎被半精靈們忽視了。

“……難道這不是一個獸人?”菲耶娥懷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在開我們玩笑?!”

“他是半精靈。”瑟爾将在懷中啃着他手指的幼崽,抱給他們細看,數他耳後的年輪。“他八十歲了,卻還沒‘洗禮’。這就是我來找你們的原因。半精靈的‘洗禮’和我經歷過的不一樣,你們才可以幫助他。”

直到看到那耳朵和代表年紀的年輪,菲耶娥才算是相信了他的話。

“天啊,一個精靈和……”她艱澀地道,“你在哪裏找到的他?”

“那不重要。”瑟爾說,“你們可以救他嗎?”

菲耶娥卻堅持地問:“你先說說你為什麽要救他?”白天她不在,因此沒有聽到瑟爾的那一番話。

這一次,瑟爾簡潔明了道。

“因為我想,我願意,我愛這麽做。還有問題嗎?”

看見菲耶娥被噎住了,蒙特低笑幾聲,拍拍身邊另一個同伴的肩膀。

“看見嗎,估計白天我們也是這個表情。”

同伴贊同道:“這個純血太奇怪了!不過這也讓我不那麽讨厭他。”

蒙特若有所思地看向瑟爾:“所以,這就是他也不被允許回樹海的原因嗎?”

“你說什麽?”

“沒什麽……喂,精靈!”蒙特走向瑟爾,“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真名!”

過了好一會,半精靈們聽見這個純血回答:“瑟爾。這是我的真名。”

比起那個充滿着光輝和榮耀的名字,這個由精靈王和夥伴們無數次親切喊出的小名,才是瑟爾真正認可的姓名。血脈裏的誓約之環并沒有作痛,這證明自然女神也認可了這個真名。為什麽不呢,他向來是她最寵愛的孩子之一。

“瑟爾。”蒙特念了幾遍,“好吧,瑟爾。在把你的寶貝幼崽治好之前,你都可以住在我們這(他抵住了菲耶娥抗議的視線),但是不能擅自外出,也不能通過任何方式與外界通訊。一旦違約我們就立刻停止治療。”

瑟爾點頭表示同意。

“好了,現在我們該談談報酬了。”半精靈蒙特說。他的表情突然變得輕松起來,像是一個即将得到糖果的孩子。

“你想要什麽?”瑟爾見狀,也松下了心弦。看着這一群生機勃勃的半精靈,他難得有興致地開口調侃,“金斧頭,銀斧頭,還是銅斧頭?”

“我為什麽一定要斧頭?”蒙特白癡一樣看着他。

“……”

【哈哈哈哈!瑟爾,為什麽你老講這些沒有人聽懂的冷笑話。】

貝利的嘲笑聲從記憶裏傳來。

時隔一百五十年,瑟爾再次被一名刺客嘲笑了他的笑話水平。

“好吧。”精靈面無表情道,“那就不要斧頭。”

作者有話要說:

冷笑話大王瑟爾,今後還會不斷地出産冷笑話。

——

——阿歪課堂——

文中提到了游俠和刺客,今天我們就來講一講這個世界中的職業設定。

想必小仙女和小仙男(?)們之前已經無數次在文中看到了“職業者”這三個字,顯而易見,所謂的職業者就是一種區分于一般人的說法。

法師,騎士,游俠,弓箭手,刺客等等這類有“職稱”的職業者,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力量體系和職業體系。他們可以學習掌握本職業的特殊技能,并不斷強壯自己的肉體或者精神,最終超凡脫俗。聖職者由于是通過信仰神明來獲取力量,是一種特殊的職業者。

與職業者對應的是普通人,比如漁夫,農民,手工業者,俗話說就是老百姓。但是兩者也會有重合的時候,比如說“士兵”中就會同時存在普通人和職業者。

一個農夫可以通過學習戰鬥技巧成為一個士兵,但是如果他無法獲得“職稱”,不能學習一個職業的特殊技能,那他就永遠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

職業者可以自願參加軍隊成為士兵,“士兵”的等級是他的在軍隊體系中稱呼,并不和他本來的職稱相沖突。打個比方,聖騎士們在戰時都要服役,他們可能是某個軍團的校官或士官,但是他們本身的職業特性“聖騎士”依舊存在,不會改變。

關于每個職業體系的具體劃分,下次再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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