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熊貓(入v三合一)

喵叽沒有回答喬軻的問題, 但很快, 喬軻便知道了答案。

熊貓先生是拟人世界的市政高官, 鑽個洞來到喬軻的照相館是不可能了, 喬軻只能帶上設備和她的貓一起鑽過去。

時間很巧,定的也是25號, 好在音樂節野吉的表演在午夜,而熊貓先生作息非常健康, 定的是早上十點。

為了這趟旅行, 喬軻備了多個鏡頭, 背了最大的攝影包,塞得滿滿當當。

衣服她再三斟酌, 裏面穿了适合音樂節的骷顱印花衛衣, 外面套了件版型十分正統的長外套。

外套紐扣一扣,配上咖色的格子圍巾,頭發清爽地豎起來, 就是幹淨整潔的攝影師形象。

自從上次和喵叽去參加圖圖的成人宴,喬軻便在網上搜羅了一大堆貓咪服裝。平日裏很難綁到喵叽身上去, 這只小貓咪讨厭束縛, 轉頭就能把它的衣服撕個稀巴爛。

現在, 真是非常難得的契機了。

喵叽站在鏡子前,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喬軻把衣服一件一件往它身上套。

套一件,哈哈哈哈大笑一會,拿着手機拍來拍去,又扒下來套另外一件。

選個衣服怎麽會這麽難, 喬軻根本是故意的。

喵叽終于被搞得不耐煩,轉頭叼住了喬軻的手指,她再甩手都不撒開。

“啊啊啊啊喵叽好痛啊好痛啊……”喬軻做作地喊。

喵叽松了一點,這傻子又瞬間哈哈哈地笑起來。

喵叽一狠心,狠狠咬了她一口,喬軻終于真情實感地一聲驚叫:“啊——!”

手指上多了兩個小坑,倒是沒破皮,但印子大半天都沒消散下去。

喬軻老實多了,挑了件黑色帶領結的小馬甲,和她的外套很配。

又把一件有着閃亮圓片,花花綠綠的蕾絲小裙子裝進了包裏,想着晚上音樂節的時候,說不定喵叽願意穿。

一人一貓終于收拾妥當,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洗漱,早早地站在了牆對面。

喬軻拉開抽屜,一個粉紅色的盒子遞到了喵叽的面前:“送你的。”

喵叽歪頭看着她,一臉疑惑。

“拆嘛。”喬軻催促道。

盒子上系着粉色的蝴蝶結,喵叽扒拉了兩爪子便順利拆開了。擡爪在盒蓋邊提一下,蓋子順利翻開,一只小巧可愛的粉色按鍵手機出現在了它面前。

喵叽蹙着眉,一副你別蒙我我又不是傻子,誰現在還用按鍵機的表情,眼睛睜得大大地瞪着喬軻。

喬軻哈哈哈地笑起來,将手機取出按亮:“按鍵是為了方便你打字,這款可是現在人氣最高的學生手機呢,不過我給你設置的是開放網絡,你可以随時上網玩游戲啦。”

“家長號碼肯定是我的。”喬軻知道要瞞也瞞不過,便幹脆大大方方地告訴喵叽,“我有控制權,但我尊重你的隐私。”

喬軻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按到設置密碼界面,遞到了喵叽面前:“我不看,你自己設密碼。”

雖然是一只小喵咪,但小喵咪可是有很多秘密的。喵叽擡爪輸密碼,擡頭看喬軻,喬軻眼睛閉得緊緊的。

密碼輸完後,喬軻将兩只手機放在一起做了藍牙連接,然後戴上了一只藍牙耳機。

“你打字,藍牙語音播放,”喬軻敲了敲耳機,“我就可以聽到了。”

這可比非得喬軻過來看一眼方便多了,喵叽覺得此法甚好。

“試試。”喬軻催促道。

喵叽擡爪子飛快按鍵。

喬軻的耳機裏響起了甜美稚嫩的蘿莉音:“大笨蛋!”

太可愛了,喬軻默默地握拳,心裏水光潋滟。

喵叽覺得喬軻真的快變成傻子了,被貓罵表情居然如此愉悅。

為了心疼智障人類,喵叽安慰地打到:謝謝你的禮物。

喬軻的表情更愉悅了,她盯着喵叽,實在沒忍住,抱着她的腦袋就狠狠親了一口。

親亂了喵叽整理了一早上的臉毛,喵叽氣得吹胡子瞪眼。

喬軻将手機帶子繞了兩圈挂在了喵叽脖子上,假咳兩聲站起了身:“開洞開洞,我們時間來不及了。”

黑色小馬甲的喵叽威風凜凜,一跺腳,牆面便出現了白色的漩渦。

這次的漩渦形成速度非常快,而且比之前那次大多了。

牆面很快變質開出了洞,喵叽後腿一蹬,跳了過去。

喬軻抱緊包,彎腰一躍。

毫發未傷,堪稱完美。

喬軻站起身重新背好包,甩了甩頭發,覺得自己帥氣極了。

“再多過幾次,我能表演狗躍火圈了。”

喵叽嗤之以鼻,前面帶路。

這次他們到達的地方,是在一個別墅區內。

小區景色優美,十分安靜。

路上沒什麽人,喵叽帶着喬軻穿過石板鋪成的小路,來到了小區的花園深處。

花園正中間有一個大大的人工湖,湖中心的亭子四面垂着帷幔,看不清裏面的景象。

喵叽踏上了通往湖心亭的石欄橋,喬軻在它身後小聲問:“地址是在亭子裏?這大冬天的。”

喵叽昂首闊步,沒理她。

喬軻挺直了身子,窄腰長腿,也算是一條好漢。

一人一貓距亭子還有兩米遠,亭子的帷幔一動,有人掀簾而出。

胖胖的身材,圓圓的臉,雖然有着啤酒肚,但一身筆挺西裝将身子包裹得嚴絲合縫,透着不容侵犯的威嚴。

五官其實長得很俊挺,圓眼高鼻,頭發濃密烏黑。

看着四五十歲的年齡了,能有這樣的頭發,喬軻覺得這真是讓丹頂鶴羨慕。

喬軻主動伸出手迎了上去:“您好,我是喬軻。”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很标準的姿勢,微笑着道:“你好,鄙姓熊。”

看來正是他們的顧客熊先生了。

熊先生這一笑,之前的威嚴有一半便轉換成了令人心生仰慕的和藹可親。

喬軻一想到她這是和國寶握了手,便心情激蕩。

熊先生對他們伸了伸手,道:“請。”

喬軻點點頭,沒敢真先與人行,也道:“請。”并主動掀住了簾子。

熊先生走了進去,喬軻對喵叽招了招手,喵叽踩着穩健的步伐也進去了。

一進亭子,喬軻就知道她剛才的吐槽實在是……太年輕了。

熊先生這種地位的人,即使非要在大冬天的湖心亭上飲茶賞景,怎麽會讓自己凍着。

亭子裏的帷幔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輕輕飄蕩着,卻可以看清外面的風景。亭子裏氣溫怡人,熊先生坐于案幾之後,水剛好沸了,便擡手斟茶。

案幾前兩把椅子,一把正常高度,一把特意加高,看起來像寶寶椅。

喵叽跳上了寶寶椅,端正坐着,便能與他們統一高度。

這讓喬軻覺得熊先生真是潤物細無聲,細心極了。

杯裏的茶水袅袅升起熱氣,茶香氤氲。熊先生道:“遠程而來,二位辛苦了。”

喬軻笑了笑,切入正題:“先生您這次,想拍什麽樣的照片?”

熊先生看着她,沒有着急回答,胖胖的雙手交疊于身前,頓了頓才言簡意赅地道:“彩色的。”

喬軻愣了愣,自從接到這個單子起,她設想了很多個拍攝場景。

按照邏輯去分析,以熊先生這樣的身份,發私人信件邀約她拍照,自然不是什麽一般的照片。

但也不會是什麽像賀女士那樣“鶴立雞群”的無厘頭的照片。

熊貓要拍彩色照,這是網絡流傳已久的老笑話。曾經在喬軻腦袋裏匆匆滑過,放在現在的情況裏,完全立不住腳。

但大概,這個動物能變成人的世界,本就沒有什麽邏輯可言吧。

要拍這樣的照片并沒有什麽難處,但喬軻将快到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

熊先生別說是動物形态了,就現在的人類形态,也是極其單調的黑白灰配色。

西裝夠精致,精致到沒有一點雜色。

她要怎麽跟這樣的熊貓先生說,您吐一下舌頭?您穿個色彩鮮豔的服裝?您染個發?化個妝?

喬軻覺得她會被隐在暗處的保镖抓走。

低頭思考了好一會兒,喬軻決定進一步了解顧客的訴求:“您還有其他什麽要求嗎?彩色是指動物形态還是人類形态?”

“都可以。”熊先生拿出幾張照片遞給了喬軻,“像這樣的就行。”

喬軻看着照片,照片是打印出來的,色調和氛圍一看就是政府宣傳片的截圖。

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每個動物也都笑得很開心,動物多種多樣,人們的衣着打扮也多種多樣,欣欣向榮,和諧幸福。

喬軻再擡頭去看熊先生,熊先生的背景是輕輕擺動的米白帷幕,帷幕外是蒙上了一層霧的蕭瑟冬景。

熊先生坐在這樣的背景下,肩背挺拔,即使面對着他們這樣的小人物,也始終保持着嚴謹工整,像一座巍巍不動的山。

有靈感在喬軻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放大了膽子,問道:“先生,您是不是想做一些改變?或許這樣的改變是短暫的,不能持續的,但您依然想嘗試一下。”

熊先生看着她,頓了頓,道:“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收到這樣的回答,喬軻心血澎湃。她從包裏拿出了音樂節的門票,雙手遞到了熊先生面前:“今天晚上,您有時間嗎?”

熊先生接過她的票,微微皺眉看了很久,終于擡頭道:“有。”

喬軻開心地笑了,她站起身往遠走了一點:“不好意思。”

她拿下了自己的圍巾,解開了黑色外套的紐扣,露出了裏面色彩明亮的骷顱衛衣:“這是我為音樂節準備的裝扮。”

她轉身從包裏拿出了喵叽的亮片蕾絲小裙子,擡了擡手:“這是喵叽今天晚上的裝扮。”

她不敢對熊先生說,我希望您穿得和我們一樣,便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他:來,改變下自己,過一個與白天完全不同的色彩缤紛的夜晚吧!

半晌,熊先生點點頭,答應了下來:“我會準時出席的。”

“那,我們等您,不見不散。”喬軻笑着道。

因為拍攝任務的臨時變化,喬軻擁有了在拟人世界的大半天假期。她央着喵叽帶她去逛逛,小導游嘴巴一撇,傲嬌地答應了。

他們出了小區,喬軻左看右看,街道建築似乎和人類沒什麽不同,這讓她有種身處平行世界的錯覺。

喵叽走在她前面,尾巴豎得高高的,小跑起來的時候,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十分可愛。

喬軻盯了一會優雅的貓步,招來了旁邊路過的老大爺一聲訓斥:“你幹什麽呢!”

老大爺有着尖尖的鼻頭,長長的眉毛倒豎起來,聲如洪鐘,吓了喬軻一跳。

喬軻愣愣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您說我嗎?”

老大爺繼續吼:“除了你還有誰!”

确實沒別人了,喬軻問:“您有什麽事嗎?”

老大爺一跺腳:“裝,你再裝!衣冠楚楚,怎麽就要幹那下流的事!”

被人莫名其妙這樣說,喬軻不樂意了:“您把話說清楚,我怎麽下流了?”

“你,你……”老大爺說不出話來,憋得臉通紅,指了指喬軻,又指了指喵叽。

喵叽已經停下來轉身看着他們,這會瞅了瞅老大爺,再瞅了瞅喬軻,甩下腦袋,将手機放到了地上,噼裏啪啦打起來。

喬軻耳朵裏響起軟糯的聲音:“你剛才盯哪看呢?”

喬軻急了:“我盯哪看呢?我哪兒也沒盯啊!我小心翼翼的都不敢多看別人一眼……”

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喬軻皺着眉,小小聲道:“我多看了兩眼你屁股……”

“你!”老大爺從兜裏掏出了手機,“我要報警,這只小貓你不要怕!”

喬軻一下子笑了,趕緊擡手阻止:“大爺,大爺,你誤會了,我沒,這是我家貓。”

“你家貓?”老大爺狐疑地看向喵叽。

喵叽蹲坐着歪着頭,沒說話。

“真是我家貓。”喬軻對喵叽招了招手,“喵叽,過來。”

喵叽沒動彈。

看着蠢蠢欲動的老大爺,喬軻終于想通了這其中的關鍵所在。在這個世界裏,動物就是人,人就是動物,沒有寵物這樣單純的關系劃分。

所以,既然是我家貓,就得有個我家的具體名分。

喬軻上前一步,一把将喵叽撈到了懷裏,然後對着它的腦袋親了親。

喵叽掙紮倒是掙紮了,到底沒尖叫也沒張嘴,還是順從地窩在了她懷裏。

喬軻笑着對老大爺道:“您看,真是我家的,小媳婦,吵架了正生氣呢。”

“生氣了就好好哄。”大爺紅着臉收了手機,轉頭就走,“大庭廣衆的……”

“誰是你媳婦!”蘿莉音炸在喬軻耳朵裏。

“你。”喬軻笑呵呵道。

“我什麽時候是你媳婦了!!!”喵叽打字來不及,急得叫起來:“喵喵喵!!!”

嚴重抗議。

“我就随口一說,你瞎激動什麽。”喬軻拍了拍它的腦袋,抱着它繼續往前走,“除了媳婦,我還能随随便便看誰的屁股?”

“喵————!!!”

“好好好,不說屁股。”喬軻笑着小聲嘀咕,“不讓人看你好歹把屁股蓋起來啊,尾巴翹那麽高……”

喵叽張口,毫不留情地咬在喬軻的胳膊上,只恨衣服太厚,尖牙無法刺透。

有了這一出,喵叽再下地跑,便把尾巴夾得緊緊的。

小可憐見的,喬軻只能憋着笑,在家鄉給喵叽留夠面子。

兩人去熱鬧的城市購物中心吃了飯,又繞着各種店子逛了挺久。

喬軻最感興趣的還是這個世界的人,或多或少地保留着動物的特征,喬軻了解甚少,只能猜出來一小部分。

這麽多種動物聚集在一起,秩序安穩,大家毫不恐慌。就像對面走過的,并不是可以一口吞掉自己的宿敵,而是完全平等的同類。

這讓喬軻覺得,她不過是在一個人人都愛玩cosplay的陌生城市。

“喵叽……”她再一次老生常談,“你什麽時候可以變成人呢?到時候就可以幫我拎包了。”

喵叽已經很困了,窩在她懷裏昏昏欲睡,于是這次沒有再轉身跑開,只是輕輕叫了一聲:“喵嗚~~~”

夜幕降臨的時候,喬軻來到了奇點音樂節的大門外。

喵叽還在她懷裏睡覺,中途除了醒來給她付奶茶錢和指導交通路線,其他時候都窩成一團,緊貼着她的身子,跟個小火爐似的。

票已經另外在網上買了一張,喬軻檢票進了大門,發現并不像她想得那樣。

音樂節不是露天的,它在一個巨大的環形建築內,占據了整整一層。

一掀開隔音的簾子,便鑼鼓喧嚣,各種器樂和歌聲齊鳴,裏面夾雜着的,不僅有人類的喊聲口哨聲,還有各種動物的吼叫聲。

光線紛雜,但除了舞臺,其他的地方都不太明亮。各色光線在頭頂晃動,打到這裏,一個馬頭,打到那裏,一條驢蹄子。

喬軻被燈光閃得視線迷離,直到此刻,才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奇幻的動物世界。

喵叽終于被吵醒了,一個激靈從她懷裏探出頭來,瞪着眼睛看着這激烈的場面。

喬軻大聲對它吼:“我們先去野吉那裏!”

“喵!!!”喵叽大聲地對她回。

穿越重重人海,好在警戒線拉出的安全通道裏并沒有多少人。野吉要表演的舞臺在環形中央,最裏面的位置,也是最大的舞臺。

還沒靠近,喬軻就看見了好多在臉上畫着山形标記的粉絲,還有很多人,模仿野吉的發型,将自己的頭發染得五顏六色。

有動物的尾巴甩在她身上,啪的一聲,喬軻下意識地回頭一拽,撈着了一條獅子尾。擡頭一看,一只蓄滿金色絡腮胡的大叔,瞪着銅鈴大的眼睛看着她。

喬軻手一抖,趕緊放開了。絡腮胡粗聲粗氣地朝她吼:“對不起!抽着你了!”

喬軻沒想到他這麽客氣,趕緊道:“沒關系沒關系。”

耳機裏響起一聲軟乎乎的嗔怪:“膽小鬼。”

喬軻把喵叽抱起來,直視着它:“就你膽子大,這種地方,小心點。不許亂跑,乖乖待我懷裏。”

喵叽哼唧一聲,抖抖胡子,轉身一屁股坐她臂窩裏,倒是很舒服的模樣。

什麽人都有,什麽動物都有,喬軻要護着身後的攝影包,還要護着懷裏的喵叽,再想往近些去,便很困難了。

她找了個偏遠的角落,雖然看不清舞臺,但看大屏幕是沒問題了。這裏寬松一些,喬軻長舒了一口氣。

她現在十分擔心的是,熊貓先生還會不會來。

喬軻今年二十五歲,已經有些受不了這種吵吵嚷嚷的環境。熊貓先生雖然看着精氣神很好,但習慣了湖心亭泡一杯茶的日子,怕是只一眼,就會被這場面吓回去。

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喬軻打開包準備拿相機,但望着鏡頭發了愣。

離舞臺這麽遠,她要是想拍點野吉的照片,肯定得用長焦,但四周這種環境,誰要是沒控制住自己的尾巴,再一個甩過來,她的鏡頭指定要壞的。

正猶豫不決,喵叽突然支着腦袋狠勁吸了吸鼻子,喬軻順着它的目光看過去,有個個子高挑的姑娘正朝他們走來,姑娘的鴨舌帽壓得極低,看不清臉,但喬軻還是很快認出了她。

竟然是賀女士。

賀女士去除了優雅的裝扮,皮褲馬丁靴,棕紅色的鉚釘外套,走到他們跟前,擡一擡帽檐,露出一雙勾着上挑眼線的漂亮眼睛,性感得要命。

“我酷嗎?”賀女士問。

喬軻笑着擡手抱了抱她:“你不開口比較酷。”

賀女士哼一聲:“那我不說話了。”

“別。”喬軻趕緊道,“野吉的表演什麽時候開始?”

“馬上。”賀女士笑着道,“你們跟我來。”

賀女士帶他們進了內場,沒拿任何通行證,完全靠刷臉。

分開才幾天而已,賀女士就和野吉熟悉到了這種程度,喬軻非常震驚。

內場人少得多,側面竟然還有單獨的看臺。

喬軻找了個适合拍照的角度,賀女士将她的包拿了過來:“我幫你鎖後臺櫃子裏去。”

喬軻取了鏡頭,拱了拱手:“感激不盡。”

這一天也真夠累的,到這會終于松了口氣。內場有凳子,但對于搖滾現場來說,這些都是擺設。在氛圍達到頂點之前,喬軻得抓緊時間歇歇腳,于是揣着喵叽坐了下來。

依然是大衣拉開,喵叽窩在懷裏。

喬軻端着相機四處瞅瞅,在光怪陸離的燈光下,光怪陸離的動物們舞動着身軀,随便的抓拍都會像是精致的後期出來的奇特效果。

鏡頭往上到了側臺的時候,喬軻愣了愣,才确定了畫面裏的人真是熊先生。

熊先生換掉了筆挺單調的西裝,穿着件寬大的拼色外套,大塊的明黃和靛藍中夾雜着鮮亮的紅色。外套有些過于長了,這點不合身,就像熊先生臉上和周圍格格不入的表情一樣,讓熊先生整個人從奇幻的氛圍中剝離了出來。

喬軻對着他按下了快門,熊先生并沒有發現,他正專注地看着一個方向,神色嚴肅地仿佛在處理政|府要文。

喬軻将鏡頭順着他目光的方向推過去,看到了穿着親子裝的一家四口。

帥氣的爸爸,溫柔漂亮的媽媽,兩個孩子站在他們身前,女孩正在換牙,一笑門牙有個大大的缺口,男孩還沒欄杆高,只能扒着欄杆縫,好奇地東張西望。

喬軻拍下一張,剛準備移開鏡頭,男孩頭上有東西在她的鏡頭裏晃了晃。

喬軻有些驚訝,放下相機回放剛才的照片,放大了去看。

周圍光線太過迷離,她剛開始沒注意,這會才發現男孩柔軟的黑色短發兩側有兩個半圓的小黑耳朵。

這耳朵的形狀,大概沒有幾個中國人認不出來。

國寶數量那麽稀少,她居然這麽巧地見到了一家可以化形為人的?

喬軻沒能再多拍幾張,因為身後的聲潮突然大了起來,等她再端起相機去找一家四口的時候,原來的位置已經沒有人了,人們在瘋狂地朝一個方向湧動,正是喬軻面前的舞臺。

一直窩在她懷裏的喵叽也被這響動驚得直起了身子,舞臺上燈光急速變幻,閃動的光線中隐隐綽綽有着一個削瘦的身影,慢慢從舞臺深處走了出來。

“野吉——我愛你!!!”不知道從哪裏響起一聲高亢的尖叫聲,尾音的鳴叫就像一只打鳴的公雞。

這一聲喊瞬間點燃了本就翻湧的熱潮,喊聲四起,喊什麽的都有。

随着音樂的響起,铿锵有力的鼓點節奏讓喊聲逐漸統一起來。

野吉走到了舞臺中央,而跳動的光線終于安靜下來,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這個時候,野吉身上絢爛的色彩,全都被放大成绮麗的萬丈光芒。

而喬軻終于聽清了大家鋪天蓋地的喊聲:“公公!公公!公公!!!”

嗯……

雖然你們平時喜歡叫自己的偶像吉公公,但我還是覺得這種時候,換一個喊比較好……

在翻湧的“公公”聲中,一聲大聲的貓叫如利劍劈開了浪潮,拉回了喬軻的思緒。

喬軻低頭一看,喵叽狠勁搖着尾巴,它的身高讓它根本看不見舞臺,這會着急得不行了。

喬軻笑起來,趕緊把相機甩到身後,抱起了她的小貓咪。

小貓咪還嫌不夠高,踩着她的胳膊,身子拉得像根長法棍。

喬軻站起了身,喵叽終于能看清了。

野吉抱着吉他,在酷酷的妝容下對着大家羞澀的笑,金色的話筒支在她面前,一開口,全場有瞬間的安靜,又立馬炸出更大的聲響。

“She was made to blow you away

She don't care what any man say

You can watch her strut

But keep your mouth shut

Or it's ruination day”

性感迷人的煙嗓,卻有着巨大的爆發力,唱着這種惑人的詞,偏偏笑容總是帶着點不好意思,迷妹迷弟的尖叫聲就沒斷過,讓喬軻瞬間感受到了專走現場的歌手的魅力。

這種氣質和氣氛,是卷席而來,瘋狂爆發的,身處其中,大概誰都無法拒絕。

到了間奏,野吉突然拔下話筒走到了一邊。

随着她手指的指向,舞臺的另一邊燈光聚集,一身黑天鵝裝扮的舞者,輕輕躍起,踏着強勁的鼓點,落地踮腳,優雅與狂放在一瞬間碰撞結合,帶來令人心血澎湃的感官享受。

“Her eyes are rubies and pearls

And she's not made like those other girls

Her lashes flap and they □□ack men back

Like springs they bounce off of her curls”

野吉對着舞者笑着唱,舞者終于在輕盈的跳躍中定了身,黑色的天鵝眼罩,一雙明眸顧盼生輝,長腿穿着平底的芭蕾舞鞋也足以比下去大部分人的身高。

喬軻轉頭去看四周,賀女士果然根本沒在臺下,而狂熱的粉絲們也終于發現了這名舞者的不簡單,一時間嘈雜聲四起,讓喬軻見識到一浪還有一浪高。

黑天鵝賀女士對着野吉輕輕一彎腰,優雅的邀舞。

尖叫聲四起。

這麽經典的時刻,喬軻當然不能放過。于是幹脆将衛衣的帽子扯出,迅速搗了兩下撐大,一拍懷裏喵叽的屁股:“上去!”

喵叽心領神會,踩着她的肩膀,一個躍身,順利地跌到了她的帽子裏。

喬軻掂了掂,真沉,有點勒脖子。

喵叽在她耳邊叫了一聲,表示沒問題。

喬軻端起相機,對着舞臺上便是一陣拍。

野吉和賀女士的合作,簡直是兩個極端的融合,就像分布在世界盡頭兩個遙遠的點,突然世界翻折,這兩個點相接,彙成了一個圓。

野吉将身上的吉他扔了出去,然後伸手接住了向她旋轉而來的賀女士,賀女士與她身體相貼,幾個扭動之間欲說還休,點火一般燒得全場熱浪翻湧。

“Now she's long, long gone

Now she's long, long gone

Like Moses through the corn”

喬軻舉起相機去找臺上的熊先生,還好,熊先生還在原地,他身後的人已經瘋了,熊先生依然巍巍不動,只是他的眼神專注地看着舞臺,随着光線打過,熠熠生輝。

喬軻非常開心,覺得這一單十有八九要拿下了,她剛擡起手拍了兩張,身後卻突然一壓,就像有什麽東西瞬間掉在了她的帽子裏,喬軻根本撐不住這重量。

她的脖子告急,身子便立刻向後倒去,想起帽子裏還有喵叽,喬軻瞬間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扔了相機,雙手往兩邊去抓,護欄就在她的手邊,拽住了喬軻便沒有松開。

腳下踉跄了好幾步,有人扶住了她的腰,臺上還在激情四射地歌唱,臺下還在歡騰,喬軻終于穩住了身子。

而身上的東西因為她的彎腰,掉了下去。

喬軻先摸帽子,沒喵叽了。然後驚慌地轉過頭,瞪大了眼。

喵叽就在她面前,但那已經不是喵叽了。

喵叽的身子變大了好多,并且還在持續變化着,她的臉和爪子的形狀忽閃忽閃,散發着柔和的白色光芒。

這光芒喬軻見過不少,眼看喵叽身上的小裙子已經快要繃不住身子裂開來,喬軻一把撈起喵叽塞到了懷裏。

喵叽身子熱得厲害,喬軻用外套裹緊它,疾步往外走。

離她最近的人少的地方是後臺,喵叽在她的衣服裏裹得嚴實,喬軻抱着它的雙手卻能感覺到它的變化。

後臺入口處站着兩名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員,喬軻理直氣壯地道:“我是賀九霄女士的助理,我現在需要去後門安排她的離場。”

安保頓了頓,看了看臺上,便放喬軻進去了。

穿過化裝間和走廊,喬軻很快看到了後門。

懷裏越來越重,她加快跑了兩步,終于出了門。

這會正是音樂節熱鬧的時候,便也正是外面冷清的時候。喬軻看了看四周,快速藏到了一個拐角裏。

四下無人,她終于能看一眼懷裏的喵叽。

衣服剛張開了一點,懷裏突然一輕。

喵叽完成了自己的變身,兩條白生生嫩乎乎的腿立到了地上,喬軻懷裏鑽出一個小腦袋,不再是毛茸茸的小貓咪,是個水靈靈的小姑娘。

小姑娘軟軟的棕色的發,兩只貓耳藏在其中輕輕顫動,大眼睛熟悉極了,睫毛長長翹翹,棕色的瞳孔在路燈的映照着透着淺淺的綠光。瓊脂般的細嫩皮膚,小鼻尖,小嘴巴,紅撲撲的小臉蛋上竟然保留了貓咪的胡須,細細長長的幾根白絲,向兩邊張開,讓喬軻忍不住想上手拽一拽。

“喵叽?”她輕輕地叫。

小姑娘看着她,張張嘴:“喵嗚~”

喬軻笑起來,哄孩子的語氣:“怎麽變成人了還不會說人話呀?”

小姑娘眼角一耷拉,瞪着她:“笨蛋!”

脆生生軟糯糯,像給喬軻心裏塞了一團棉花糖。

“還記得我給你起的大名嗎?”喬軻道,“跟我姓,叫喬妙。”

小姑娘撅噘嘴,挺不情願的模樣。

“喬妙?”

“哼。”

“喬妙你的衣服還在嗎?”

“哼……嗷嗚……”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還在的各位!給你們喬妙小寶貝的嘟嘴親親!(づ ̄3 ̄)づ╭?~

野吉公公唱的那首歌是 The Black Keys 的《She's Long Gone》,配樂看文,效果更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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