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韓清站起身想要去開門。
然而她剛跨出兩步,便看見那個中年男人一個箭步沖在了自己前面,動作十分迅速地将房門上的裝置一個個咔嚓上了鎖。
韓清的步伐停下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她的心底升起将她整個人團團圍住。先前半刻還彌繞在她心間的喜悅感瞬間蕩然無存。
中年男人沒有說話,屋子裏黑漆漆的,氣氛安靜得可怕。韓清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語氣平靜地開口:
“這是什麽意思?”
“我改變主意了。”中年男人說,他上下打量着韓清瘦弱嬌小的身軀:“我說了,你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這是我的選擇。”韓清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穩而有說服力,她皺起眉頭:“你不可以幹預我。”
就她所知,美國一向號稱是個民主又開明的國家,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大多互相尊重不加幹預。像她這樣萍水相逢的人要做什麽事更不應該受到旁人的幹擾。
除非……這個人別有所圖。
韓清心中瞬間警鈴大氣,她警惕地看着身前這個中年男人,身體開始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中年男人看着她,臉上露出一個祥和的微笑:“聽我說,小姐。你在這裏很安全。外面有一大片小麥田,夠我們兩個人吃上好幾年了。只要老老實實待在這個小屋子裏,沒有東西可以傷害我們。你何必去那個地方送死?這真的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韓清算是聽明白這個人話語中的意思了。
“你是想要我留下來?”
“乖乖留下來。我不會傷害你的。”中年男人眼中露出渴望的神色:“我給你吃的喝的,給你住處——別去管你的同伴們了,他們現在應該早就死了。你根本不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有多可怕!那簡直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只要在野外被它盯上,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你活不下去的!”
韓清沒有說話,她慢慢退到了房間邊緣。背後是一張老舊的木質書桌,上面零零散散地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雜亂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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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清內心的情緒慢慢平複,她緩緩伸出手去在書桌上摸索到了一把小刀,面不改色地略微思考了半晌,最終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我想我的父母,我想回家。無論如何我都想要嘗試一下。”
出去參與任務她還有一線生機,要是繼續留在這個鬼地方待着,三天之後,她即将面臨的就是被直接抹殺的命運。
傻子才會做這種選擇。
當然,她沒有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只是表現得一臉情深義重的樣子,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去找自己的同伴。
中年男人面色一黯,他咬了咬牙,低聲開口道:“那你就不能怪我了。”
他大步向韓清走了過來,一把拉住韓清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身邊拽去。
韓清大驚失色:“你要做什麽!”
“把你綁起來。”中年男人笑了笑:“我一個人在這裏待了太久了,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已經快瘋了。你就當我是個瘋子吧!”
大意了。
韓清咬了咬下唇。
進屋之前她就覺得不對勁,這個男人莫名其妙幫助自己的動機想來總覺得很奇怪。如今總算是想通了。在這麽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一個獨居又沒有伴侶的中年男人,對于她來說本身就是再可怕不過的危機。
可是她當時沒有別的選擇。
這個男人無論怎麽說,好歹給過自己一碗粥喝,算是自己來到這個平行世界之後感受到的第一份溫暖。韓清有些于心不忍。
她定定地看了眼前這個中年男人一眼,見對方一臉瘋狂的表情,似乎理智已經在漸漸迷失。最後韓清終于下定了決心,在心中飛速地默念了三遍:
【極限沖刺!】
剎那間,一股黃色的亮光自韓清腳底升起。她猛地将手一縮,右手中握着的小刀瞬間狠狠往男人手上刺去!
一瞬間鮮血便汩汩地流了出來。中年男人吃痛,大叫了一聲松開了手,臉上的表情瞬間難看無比。
掙脫了中年男人的禁锢,三步化成兩步大步上前,沖到不遠處堆滿槍械的木盒旁,飛速地撿起了兩把手槍:
“不許動。”
那中年男人一瞬間看呆了。
他捂着自己鮮血直流的右手,臉上的表情憤怒中夾雜着不可思議。他怔怔地盯着韓清的雙腳,神情疑惑極了:“你的速度……怎麽會這麽快?”
“把手放到身後。”韓清此刻甜美圓潤的小臉蛋上沒有任何表情,她沒有回答中年男人的話,只冷冰冰地開口,不帶任何情緒。
見身前這個東方女孩一瞬間臉色冷漠,仿佛整個人都換了個人般,中年男人終于漸漸意識到這個女孩其實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單純簡單。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咬牙上前:“shit,早知道就不應該放你進來。”
不過他才不相信這個看起來瘦瘦小小長得又甜美可愛的小女孩會懂得怎麽使用槍械,東方國家并沒有合法持槍這一條法律。想要順利地使用槍支并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
他邁步上前,臉上的表情帶着猶疑和試探。
“砰——”
然而韓清卻毫不猶豫地按動了扳指。
中年男人大叫了一聲,跪倒在地。
他的右腿上此刻赫然出現了一個駭人的血窟窿,鮮血瞬間将他整條褲子浸染得通紅。中年男人一邊大叫着,一邊惡狠狠地看着韓清,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你這個臭婊子!居然敢開槍打我!”
韓清微微垂下雙眸。
她讀書的時候學校曾經組織參加過軍事化軍訓演練。因為從小學習成績便不錯,大學時也順利考入了國家知名的高端學府,軍訓的時候學校和當地一個十分有名氣的軍營達成了合作,把學生們直接送去了訓練營。
當時整個年級的學生一個個都被拉去訓練打靶,大夏天的曬得昏天暗地,汗流浃背,讓人叫苦不疊。班上的女生們借口大姨媽和中暑借口撤的撤逃的逃,只有韓清和少數幾個女孩子堅持了下來,當時的教官還誇獎過韓清說她射擊準頭不錯,比絕大部分男孩子都要強上很多。
“學校有毛病啊!讓我們練這種東西,咱們又不需要去打仗,女孩子漂漂亮亮地待在家裏不就好了。”訓練結束後班上的女生們聚集在一起,憤憤地大聲吐槽。
“就是就是,打仗是男人才做的事情。”
旁邊的女孩子們紛紛點頭,十分認同這個觀點。
只有韓清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過她們的談話,只一個人遠遠地坐在角落,安靜無比。
槍械那冰冷而利落地線條,以及上膛時清脆的金屬響動,按下扳指時候那猛烈的震動還有充滿力量的後坐力回饋,每一個細節都令人心馳神往。
她就像個異類,和班上在座的女孩似乎不是同一種生物。
不是沒有想過要去交朋友。然而或許是因為自己圈子太小,使她能夠接觸到同類的機會變得更加稀薄。久而久之的,她也就習慣了自己一個人。
大學四年裏她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很少有什麽說得上話的朋友。同學們都說她是個怪人,盡管長得還算不錯,但是性格卻孤僻又自閉,十分的難以相處。
——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愛說什麽就說去吧。
……
——沒有想到,那個時候軍訓訓練的射擊基礎,現在竟然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韓清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她靜靜地看着跪倒在地慘叫不斷的中年男人,思考半晌,再一次舉起了槍口。
注意到韓清的動作,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瞬間由惡狠狠轉變為恐慌,他睜大了眼睛,慌張地往後爬了兩下,艱難地拖動着自己的身體:“不、不要殺我!救命!救命!”
“我不會殺你。”韓清垂眸,她比劃了一下手中的槍:“爬到角落去,雙手擡起來抱在頭上。在我離開之前不準放下來,否則你就死定了。”
說罷,她輕輕碰了一下扳指。
中年男人大驚失色,立馬乖乖照做。連呼痛也顧不上了,麻溜又利索地将雙手抱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