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啪!”秦無雙擡手就是一耳光。

牧斐被打的有些懵, 捂着臉頰茫然地望着秦無雙。

秦無雙咬着唇, 狠狠地刮了牧斐一眼, 心裏那個是急怒交加, ——急的是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還能對她生出旖旎之心;怒的是都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敢對她生出旖旎之心, 竟然一面惦記着司玉琪, 一面還勾搭着她, 無恥!

她一把推開牧斐,轉身就朝岸邊游去,全然忘記自己根本不會水又恐水的,只想徹底遠離眼前這個讨厭的人。

看着秦無雙毅然轉身也要掙紮着離去的背景, 牧斐心裏突然一跳, 總覺得秦無雙若是這麽一走,他好似再也抓不住似的, 一股從未有的慌亂油然而生, 便急得再也顧不了其他地破口喊道:

“我喜歡你!”

恍如橫空飛來一記定身穴似的, 游了一半還在原地撲騰的秦無雙忽地定在了水裏。

見她無動于衷, 牧斐又在背後喊了聲:“秦無雙, 我喜歡你。”

将深藏在心底裏的話喊出來後,牧斐只覺得積累在胸腔裏多日的壓抑終于釋放出來了,随即而來的便是滿腔的歡喜與輕快。

半晌後,秦無雙緩緩轉身,柳眉倒豎地瞪着牧斐, 咬牙切齒道:“牧斐,以前我只覺得你是個不上進的纨绔而已,如今卻發現,你就是一個令人惡心的混蛋!”

——怎麽會是這個反應?

牧斐一頭霧水,下意識反問:“我怎麽混蛋了?”

秦無雙沖他低吼:“你既然心裏已經有了九公主,為何還要來招惹我?”

她好不容易克制的平靜被他輕而易舉地攪亂了;

她好不容嘗試着想往他走近一步,卻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斬斷了。

他既然心有司玉琪,她随時可以成全他,為何還要表現對她有情有義,讓世人以為他牧斐想娶的人是她?她難道在他眼裏就是個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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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斐氣息一滞,狹長的丹鳳眼愣是瞪成牛眼一般,半晌才道:“我何時心裏有過九公主了?”

“你還不承認?你與九公主在那亭子裏相擁的一幕,可是我親眼所見。”

“我何時與九公主相……”牧斐猛地閉住了嘴,腦海裏亂糟糟的線索終于連成了串兒,片刻之後,總算反應過來了怎麽回事。

他快速游到秦無雙面前,雙手抓住了她的肩頭不準她再跑,丹鳳眼定定地注視着她,一臉認真地說:“秦無雙,你聽好了,今晚在亭子裏的一幕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那是司玉琪設計的圈套,她是故意對我投懷送抱,死賴着我不放手,就是為了讓你誤會我好失去防備,。不然你怎麽剛好就出現在那裏看見那一幕?再者,以你的身手又怎麽會輕易載在她手裏?”

秦無雙一聽,心裏漸漸回轉了幾分,她一直在糾結牧斐心裏有司玉琪卻又來招惹她,卻沒有冷靜地想過這一切背後的真假,“你……”

她剛吐了一個字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微微垂下閃爍的眼眸。

是她太在乎牧斐了,所以才會陷入當局者迷,連這麽簡單的陷阱竟然都沒有察覺到。

牧斐接着一臉鄭重道:“我根本不喜歡什麽司玉琪,此前答應進宮給她伴讀也只是為了氣氣你,誰叫你總是對我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他抿了抿烏紫的唇,擡手捏住秦無雙的下颌擡起,逼着她的眼睛看向他。

四目相對,他眼裏認真一清二楚,“秦無雙,我牧斐喜歡的人是你,從來只有你。”

聞言,秦無雙的眼眸驀然睜大,顫顫的瞳仁震驚地望着牧斐,濕噠噠的眉睫上挂着晶瑩的水珠,晃得她眼睛花了下,她卻眨也不眨。

牧斐雙眸炯炯地凝望着她,似兩簇火球猝不及防地滾進了她的眼裏,一路暢通無阻地燒進了她的心底裏去。

她動了動唇瓣,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半句明朗的話也擠不到舌尖上來。

正是寒冬臘月時,湖水冰冷沁骨,之前因全神戒備,并未察覺到冷,待心弦一松,秦無雙的腿筋倏地一抽,就像有個水鬼在地下猛地拽了她一把,整個人迅速沉到水下去了。

本來牧斐還在等秦無雙回應,誰知人一下子從自己手裏溜走消失不見了。

他愣了愣,旋即反應人沉到水裏去了,忙潛進水裏尋人。

等他把人撈出水面時一瞧,只見秦無雙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唇色發烏,半絲氣息也沒有。

牧斐登時吓得魂飛魄散,死盯着秦無雙的臉,半晌不敢動一下,似乎全身的知覺都與這冰冷的湖水融為一體了。

良久,他才顫顫巍巍地擡起手指,湊到了秦無雙的鼻端。

片刻後,煞白的桃花臉終于回轉了一些血色。

人還活着,只是氣息十分微弱,看來這水裏半刻也不能呆下去了。

他先在水下将秦無雙舉上岸去,自己從水裏爬了起來,又将秦無雙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将她臉上的水漬擦幹淨。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外袍脫下來裹緊秦無雙,雖說也是濕的,心裏感覺還是有點用的。然後,抱起秦無雙快步離開了知春島。

如今宮裏到處都是禁軍在搜人,他們就這幅模樣出去萬一被撞上了有理也說不清。再者司玉琪明顯是在針對秦無雙,那龐大一定是她找來侮辱秦無雙的,一想到這裏,他就恨得牙癢癢的。

但眼下唯有先将秦無雙安全的帶出宮去方是上策,可是如今他們二人全身濕透,秦無雙又昏迷不醒,雖說他們的身份擺在那裏,若是放在平日,定無人敢攔,但方才司玉琪放下話,如今宮門守衛定然也接到了司玉琪的指令,必會攔住他們。思來想去,為今之計便只能是想辦法先去寶慈殿找太後,太後畢竟是他的親姑祖母,一定會庇護秦無雙的。

打定主意,他立即帶着人在宮內東躲西閃,準備去往寶慈宮。誰知,刺客一事竟驚動了官家,官家大怒,命人關閉所有宮門,大肆搜捕刺客。一時大內禁軍殿前司,禁軍步軍司統統出動,吓得景福宮裏的一衆賓客惶惶不可終日。

牧斐抱着昏迷的秦無雙簡直舉步維艱,一則他方才受了傷,又下了水,此刻是又冷又累,何況還要抱着昏迷的秦無雙東躲西藏的;二則目标實在太明顯了,他們二人身份不一般,無論哪一路禁軍見了一定會帶到官家面前盤問,到時候無論如何,秦無雙都免不了被人懷疑猜忌。

心下正焦灼無法時,突然有人在身後拍了他一下,牧斐立即回身後退了兩步瞪着那人。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兜帽鬥篷,此刻頭上戴着兜帽,站在陰影裏,看不清楚臉,隐約從身形上判斷,是個女子。

“誰?”牧斐警惕地問。

那人揭下兜帽,往前走了一步,露出一張花容月貌。

“是你?” 牧斐的嗓音裏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薛靜姝先是四下裏看了一眼,然後一臉擔憂地看了一眼牧斐懷裏的秦無雙,忙問:“妹妹怎麽了?”

因知道秦無雙與薛靜姝是好姐妹,牧斐便坦言道:“落了水,昏迷着,你怎麽……?”

“先別問。”薛靜姝打斷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四周,才對牧斐勾了一下手,低聲道:“快跟我走。”說完,戴上兜帽轉身走了。

牧斐不明白薛靜姝為何會突然間出現,也不知道薛靜姝要做什麽,但直覺薛靜姝不會害他們,眼下也只能先抱着秦無雙一路跟着薛靜姝走。他們從後苑僻靜的角門沿舊西面夾道向南走,一路上倒是沒有遇到什麽禁軍與其他閑人。

直到西華門時,牧斐見西華門守衛森嚴,而薛靜姝依然帶着他們一路往西華門處走。

“我們這個樣子出門一定會被盤問的……”

薛靜姝頭也不回的說:“放心,我都已打理好了。”

牧斐心下驚奇,心中不由得對薛靜姝生起了疑,但眼下已經到了此處,又別無其他退路,只能相信薛靜姝不會辜負她與秦無雙的姐妹情誼了,心裏卻在飛快思索,萬一事有不利又該如何應對。

正在天人交加時,薛靜姝回頭低聲囑咐了一聲:“把雙兒的臉遮住,你也低着頭,緊跟在我身後不要出聲。”

牧斐心下一定,依言用胸膛遮住了秦無雙的臉,低頭緊跟在薛靜姝身後。

不一會兒,來到西華門口,薛靜姝也不揭兜帽,只從身上掏出一枚令牌向其中一名守衛展示,那守衛見了點了一下頭,便沖其他人揮了一下手,立時有人打開城門放行。

三人急步出了宮門,西華門外停着一輛棕油布蒙着的馬車,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不細看一時察覺不出來。半夏與綠珠正焦急地等在馬車旁,見人出來了,二人急忙上前。

牧斐見了半夏,一顆緊懸着的心這才稍稍放了下來。半夏見秦無雙不省人事,又見她渾身狼狽,立馬掩嘴含淚,并未多問什麽,轉身就在前面撩起車帷。

在幾人的幫助下,牧斐将秦無雙抱上了馬車。薛靜姝也跟着上了車,半夏與綠珠在車頭驅馬,迅速駛入夜色中。薛靜姝上了車後,立即解下身上的鬥篷,又從馬車裏取出一套早已準備好的衣裳遞給牧斐,“拿着,我要替雙兒換衣裳。”

牧斐将秦無雙緊緊護在懷裏,卻瞅了一眼那套衣裳沒有動,又瞅了一眼薛靜姝,眼中已經帶着幾分提防。

作者有話要說:  牧斐:表白也不是那麽難嘛……

作者: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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