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放下劍。”

秦無雙橫着劍怒瞪着錢玄不動, 一顆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再說一次, 放下劍, 不然我讓你身後的女人馬上變成篩子。”

牧婷婷一聽, 吓得氣息一滞,險些哭了出來,可她選擇緊緊咬住嘴唇, 硬是沒讓自己哭出來。

哐當!

秦無雙将劍扔了出去, 牧婷婷猛地一擡頭, 震驚地望着秦無雙。

嫂嫂竟為了她連可以保命的劍都扔了……

“你,過來。”錢玄沖着秦無雙勾了勾手。

秦無雙卻說:“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我身後這位的身份,她是定遠候的嫡女, 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 定遠候是不會放過你的。”

錢玄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戾氣沉沉地又說了一遍, “過來!”

目前的局勢別無他法, 搞不好刺激到錢玄牧婷婷和她就直接交代在這裏了, 秦無雙只好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剛一近身, 錢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拉着她的手臂往下一拽, 只聽“咔嚓”一聲,直接将她的手臂從肩膀上卸下來了。

一聲撕裂的尖叫從喉嚨裏湧出,在破口的一瞬間又被秦無雙狠狠咬死住,只發出一聲悶哼,她捂着脫臼的手臂大汗淋漓地往後急退了幾步。

錢玄愉快地拍了一下手, “你傷了我,我只卸你一條胳膊,算是便宜你了。”

“住手!”正說,一聲急切地喝聲傳來。

緊接着,一批一手持鋼刀,一手執盾的銀甲士兵潮水似的從外面湧了進來,瞬間将他們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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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白焦急的身影從銀甲士兵的分流中步履匆忙地走了過來,卻又在五步之外停下,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距離。

“無雙,你怎麽樣?”他的眼裏心疼混雜着歉意。

秦無雙臉色蒼白,肩膀脫臼處疼的牙齒直打顫,卻咬着牙搖了搖頭,“我沒事。”

錢玄冷笑着開口:“我的好弟弟,你終于來了。”

錢白冷着臉轉身,等着錢玄道:“大哥,她們是我的客人,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當然是要将這個女人送給北方的貴客,換取兩國的合作……”

“我決不允許你這麽做,那人是狼,引狼入室懂不懂,而且,”他看了一眼秦無雙,又沖錢玄咬牙道,“我決不會讓你傷害我的朋友。”

“啧啧,你果然對這個女人有意思,只可惜他是北方貴客的獵物,恕哥哥不能如你的意。”

“意”字剛落,唰唰地一陣陣響動,無量塔內以上八層回廊裏眨眼睛出現密密麻麻的黑甲弓箭手,仰頭一看,竟如蜂窩似的密集,所有的箭目标只有一個——錢白。

銀甲士兵立馬舉盾,迅速在錢白頭頂上方搭建了一個頓傘。

秦無雙心中遽然一驚,她終于明白了錢玄為何大費周章的要引她過來了,原來他真正的目标是錢白,既得了她又滅了錢白,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沒想到吳越內部的權力争奪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大哥,你非得與我争個你死我活方罷休?”

“不錯!只有你死,我才能成為真正的吳越主。”

錢白皺緊眉頭,抿唇看了錢玄一瞬,似下定決心一般:“只要你放了無雙她們,我願意将少主之位拱手相讓,這條命任你處置。”

錢玄胸口驀然一麻,他下意識擡手捂住胸口,卻發現雙手不知不覺中失去了知覺,心中警鈴大作,他想要往後退,卻見眼前碧影一閃,秦無雙宛如游龍似的從地上撿起了劍轉眼間抵在了他的脖子根上。

身軀劇烈一震,他匪夷所思地垂眸瞪着滿頭大汗的女子,她眼裏透着殺意,抵在他脖子上的冷刃仿佛頃刻間就要割破他的喉嚨似的,而自己全身竟然反應遲鈍的無法應付。

怎麽會這樣?難道是幾根銀針?

黑甲士兵們的箭頓時齊齊轉向秦無雙。

“我的銀針上淬了毒,我勸你最好不要運氣,否則毒氣攻心誰也救不了你。”

錢玄一聽,面容扭曲地罵道:“賤人!你竟敢暗算我?”

秦無雙忍着劇痛咬牙切齒道:“比起大公子的卑鄙,我這點伎倆算什麽。”說着,她一扭頭沖牧婷婷喊道,“愣着做什麽,趕緊跟在我身後。”

“我奉勸樓上的各位,你們主子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想讓他死的話盡可以射一箭試試。”

秦無雙這麽一說,樓上的甲士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錢白立即吩咐士兵讓開道路,秦無雙用劍壓着錢玄往外面走。

這時的銀甲和黑甲也不争鋒相對了,保持着一種彼此提防的陣勢跟着秦無雙他們往外面走。

一行人來到山腳下,竟然有人提前準備了一輛馬車在山下。

應該是錢白提前為她準備好的吧,她看着一臉平靜的錢白問:“白二哥,北方的貴客是誰?”

錢白咬着壓槽,似難以啓齒般,半晌才道:“事關家國,恕我不能言明。”

錢白連厲兵秣馬的事情都能向她坦白,但是卻不敢坦白北方貴客的身份,可見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隐,她不便深逼,斜眼溜了一眼額角上青筋暴突的錢玄,心裏有些發憷。

那銀針上根本不是什麽度藥,而是麻藥,那麻藥若是普通人中了後會立即暈倒,一兩個時辰內醒不來,可塗在銀針上效力勢必會減弱,只能讓所中者全身發麻,失去部分知覺而已,維持不了多久。

“白二哥,你想讓他死,還是讓他活?”她的意思很明顯,錢玄顯然一心想除掉錢白,是個大威脅,如果錢白希望錢玄死,她可以立馬抹了錢玄的脖子以絕後患。

錢白聞言,垂眸思忖了一番,再擡眼時,眸中露出了慈悲之情,秦無雙就知道,錢白不想讓錢玄死。

手中的力道微微一松,就在這一瞬間,錢玄竟然動了,他出手如電,徒手抓刀用力一拽,刀柄從秦無雙手心滑出,飛向半空中,她瞥見刀刃上的血珠飛濺了出來,下一瞬,她的脖子一緊,錢玄的鐵爪死死地勒住了她的呼吸,然後将她擰了起來。

她聽見有人急喊:

“嫂嫂!”

“無雙!”

錢玄這次似乎是抱着扭斷她脖子的決心,用力不留一分餘地,正要向一邊扭斷,突然耳邊出來淩厲的殺氣,錢玄也感覺到了,手上的力道一松,下意識将低頭望去,只見一杆紅纓槍破風而來,已經近在面門,避之不及了……

“嘭!”

紅纓槍穿腦而出,直接将人帶飛了出去。

秦無雙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向後倒去,然後就倒在了一張溫暖的臂彎裏。

“茵茵!”

一張俊骨削顏,英氣逼人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底。

明月從流動的烏雲裏探出了半張臉臉,明亮的清輝灑了下來,落在那人的眉眼上,柔和的像是渡了一層銀紗。

“阿斐……”她輕輕喚了一聲,嗓子如同破風箱似的失了聲。

牧斐心疼地摩挲着她的臉,顫聲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秦無雙無力地扯了扯唇,想扯出一絲笑意,然而笑意剛爬上眉梢就陷入了昏迷中。

從巨大恐懼中回過神的牧婷婷見到牧斐後,“哇”地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三哥,你總算來了,嫂嫂差點就沒了,嗚嗚……”

“別哭!”牧斐一聲令下,牧婷婷立即噤聲不敢哭了。

只聽牧斐擡頭先是掃了一眼被他的紅纓槍釘在樹上的錢玄,又掃了一眼臉色慘白的錢白和他身後還處在強烈震驚中的士兵們,也不知對誰喊了一聲:“先帶她們倆下去。”

噠噠噠!

牧婷婷一扭頭,身後黑霧散去,一群手持□□高坐在黑馬之上的黑衣蒙面人正慢慢地朝她們身後聚攏,其中兩個黑衣人飛快跳下了馬,一人手腳利索地從牧斐懷裏背起昏迷的秦無雙,另一人過來扶起腿腳發軟的牧婷婷一起翻身上了馬。

錢白身後的黑甲士兵見對面的弩正對着自己,忙擡起手中弓箭對峙起來。

牧斐起身,鳳目裏翻滾着騰騰殺氣地瞅着錢白,喊道:“錢少主,你應該很清楚敢動我女人的下場。”

錢白抿了抿唇,道:“我從沒想過要害無雙。”

牧斐冷冷道:“所以死的人不是你。”他瞥了一眼錢玄的屍體,“令兄是我牧斐殺的,吳越要是不服,盡管來祁宋找我報仇就是。”

手持連□□的黑衣人紛紛上前,擋在牧斐身前,有一人牽來一匹玉骢馬交給牧斐,牧斐翻身上馬,深深地看了一眼錢白,這才打馬離開。

黑衣人開始護送着牧斐有序後撤,錢白身後的士兵一隊屬于錢玄,眼下已經六神無主了,一時不敢動,銀甲士兵見錢白沒有發話,也是不敢妄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消失在黑霧裏。

軋軋……

車轱辘壓地的聲音有節奏地敲擊着秦無雙的耳膜,迷迷糊糊中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飄在無邊大海中,随風逐浪的一頁扁舟,眼看着就要被深海的巨大漩渦吸了進去,臉頰上突然傳來一點溫熱,似誰的手在輕輕摩挲着她的肌膚,将她猛地從倦夢中拉了出來。

她氣息略微急促地睜開了眼,只見牧斐側卧在她左側,正單手指着頭,抿着薄唇,一臉溫柔地注視着她,另一只手正在摩挲她臉頰上的一絲冷汗,丹鳳眼裏滿是憐愛心疼。

“阿……”秦無雙動了動嘴皮,剛擠出一個字就被一個猝不及防的吻給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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