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笨拙的告白
「顧青，我們在一起吧。」午餐的時候，陶佳倩突然蹦出一句話。顧青有些措手不及，雖然早就猜到了陶佳倩的意圖，卻不曾想過被她如此直白地說出來。那雙眼睛裏看不到任何閃躲，就像多年前，那個女孩站在他面前對他說『顧青，我幫你。』
「佳倩……」顧青想着最拙劣的借口逃避眼前發生的一切。
陶佳倩純粹透明的眼眸裏沒有一絲波瀾。她不能忘記，她離婚了是為了誰，輸死一搏不就是她選擇的嗎。沒有讓顧青尋找到躲避的借口，陶佳倩先發制人道，「顧青，我當初放棄你，是因為遠堯沒有喜歡的人，我以為總有一天你會跟他在一起。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們沒有在一起。我會離婚也不過是抱着放手一搏的心态，想不到你最後還是沒跟他在一起了。顧青，你該放棄了。」
自從顧青愛上韓遠堯之後，聽到最多的話就是——放棄吧。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一開始就能幹淨利落的放棄，就不會有之後拖泥帶水的情感。因為沒辦法輕易放棄，才會一直被困在碩大的城堡裏，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佳倩，如果能夠輕易放棄，我早就放棄了。」顧青臉上帶着盈盈淺笑，但陶佳倩卻能感覺到顧青此刻的強顏歡笑。
「選我吧。」陶佳倩握住顧青的手道，「顧青，我們試試。」
「佳倩，你不明白，這樣對你不公平……」
「我不需要公平！」陶佳倩铿锵有力地說道，「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你沒試過，憑什麽說不行。只要我願意的話，沒什麽不可以的。」
不被傷得遍體鱗傷，怎麽會知道愛得到底有多深。在陶佳倩那雙充滿希翼的眼眸下，顧青緩緩點下頭。這有什麽不好呢。愛着韓遠堯那麽多年，他已經快要忘記被人愛着是什麽滋味了。至少跟陶佳倩在一起他很安心，他不用擔心那些所謂的愛或不愛的紛争。這樣也好。
那一刻。陶佳倩臉上的表情神采飛揚。原本強顏歡笑的容顏也因為這個明媚的笑容漸漸綻放出原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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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希恒坐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秘書敲了好幾次門都沒注意。站在門外的秘書等的有些焦急，便唐突地推開門道，「喬總，抱歉，我敲了好幾次門你都沒有聽見，就擅自進來了。」
喬希恒回過神，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道，「沒關系，有什麽事？」
「韓氏的開發部部長顧青正在外面等您。」
聽到顧青的名字，喬希恒提高的音量裏帶着幾分莫名的緊張道，「讓他進來。」
喬希恒坐回位子上，沒過一會兒又站了起來，真可謂是坐立不安。當顧青推門進來時，他臉上還來不及勾起笑容，就看到緊随在顧青身後的陶佳倩，一瞬間本該炫人奪目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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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總，你好。」從上一次見到喬希恒已經過了一周了，喬希恒俊眉朗目的面容依稀好似在昨日才剛剛見過。收回略微複雜的眼神，顧青的面孔上又是一副從容不迫的表情。
「你好。」喬希恒斂去原本僵硬的笑靥，陶佳倩就在那一秒清楚地感覺到了喬希恒淩厲的餘光落在她身上。謙謙公子的面容上是滿懷敵意的表情。果然這個人跟顧青關系匪淺。
「這次我們來是想跟喬總确認一下動工的時間。開發案的起草案之前已經跟您探讨過了，如果您覺得沒有問題，下周我們将開始動工。這是可以動工的文件，需要您的簽字。」顧青自始至終不曾對上喬希恒那雙眼睛，溫潤的嗓音說話時悅耳動聽，只是波瀾不驚的聲音裏帶着的一絲清冷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讓人忽視。
陶佳倩見喬希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顧青，卻不曾開口說話，便好心道，「喬總，您還好嗎？」
聽到陶佳倩的聲音，喬希恒才回過神，臉上勉強扯出一絲不算難看的笑容道，「是在這裏簽字嗎？」
「辛苦你了，顧青。」簽完字，喬希恒将文件交給顧青，「怎麽樣，兩位吃飯了嗎？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個飯吧？」
「不了。」顧青先行一步，不帶一絲餘地地回絕道，「我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喬總的美意我們就心領了。」
「顧青！」就在顧青轉身的一瞬，喬希恒的動作比大腦快一步拉住他的手道，「我有話跟你說。」
一旁的陶佳倩看着顧青和喬希恒兩人間暧昧攢動的氣氛，勾起嘴角搭上喬希恒抓着顧青的手腕道，「喬總，自重。」
喬希恒側目，眼神陰鸷駭人，陶佳倩指尖不經意地顫抖了一下，而後轉過身看着顧青蒼白的容顏道，「顧青，你是要我當着這個女人的面說，還是你留下來單獨跟我談？」
半響之後，顧青才緩緩道，「佳倩，你先去外面等我。」
「可是——」陶佳倩還是不放心地想要阻止。
「沒事的，我很快就出去。」
陶佳倩一出門，顧青就甩開喬希恒的手，方才的溫文儒雅頃刻間消失，「喬希恒，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喬希恒冷哼了一聲道，「顧青，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這麽護着那個女人，難不成你喜歡她？」
「那又怎麽樣？和你有關系嗎？和你喬希恒有關系嗎？」顧青的一聲聲質問就像是挑戰着喬希恒薄弱的怒火。
喬希恒猛地抓過顧青将他抵在牆上，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顧青擡起另一只手準備揮下的時候，卻被喬希恒眼疾手快地制止道，「顧青，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底線。我的手段，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喬希恒威脅的話氣得顧青臉色發白，顫抖着雙唇道，「喬希恒，你別欺人太甚！我告訴你，我已經跟佳倩在交往了，再下去，我還會結婚！」
「結婚！？你說結婚！？」喬希恒幾乎用捏碎的力量掐住顧青的手腕，顧青疼得撕心裂肺，臉上卻依舊是倔強的容顏不肯服輸，「顧青，你這幅身子還能跟女人在一起嗎？嗯？」
「喬希恒！！！！」顧青氣急敗壞，美眸裏迸發着前所未有的怒火，雙目赤紅。若不是恨得歇斯揭底，向來以謙謙公子稱頌的顧青也不會露出如此猙獰的面目。
「怎麽？害怕了？害怕那個女人知道？」喬希恒湊近顧青，四片唇瓣輕輕滑過，顧青轉過頭，一臉厭惡，「讨厭我？顧青，我記得我說過，這場交易，我才是主宰者。我沒說停，你有什麽權力喊停？結婚？我倒要看看，這個婚怎麽結？一個張大腿在我身下求我幹他的男人怎麽跟一個女人結婚！」
喬希恒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明明這些都不是他想說的。他想對顧青好，他會寵着他，他可以給他一切。可是為什麽顧青一定要跟他對着幹。還說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不可能！讓他放手，絕對不可能！韓遠堯也好，陶佳倩也好，只要他喬希恒還活着一天，就絕不可能放手！
「喬希恒，你真可憐。」顧青輕笑了起來，眼淚滑過眼角，臉上盡是譏笑，「得不到楚之懷，就想用這種方式來扣留我？怎麽？當初怎麽不用這種方式對楚之懷。像這樣逼迫他、羞辱他，他不就是你的了嗎？到頭來，你也不過是個可憐蟲。愛了你那麽久的人，突然有一天不愛你了，不會再有人像之懷那樣為你不顧一切地付出，一心一意地注視着你，覺得寂寞了？所以想我像楚之懷那樣？說愛你？然後注視着你？喬希恒，你不配。你連遠堯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之懷沒有選擇你，是他聰明。我就算是到死，愛的人都會是韓遠堯。別以為你用這種方式可以留得住我。對，沒錯，我是跟你上床了。可那都是因為遠堯，因為我愛他，只要他幸福我會過得比誰都好。喬希恒，你這樣的人愛過誰？你自以為是，只知道抓住別人的把柄，揭開他們的傷疤，然後在一邊笑看風水。」
顧青的一字一句竟是讓喬希恒無法反駁，不是說好，要好好對顧青的嗎。為什麽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就慌了手腳，口不擇言，用尖酸刻薄的話将顧青傷害得體無完膚。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想顧青對他笑，他想顧青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倒映出他的身影。
「對……不起。」喬希恒松開顧青的手，撫過顧青挂着淚痕的臉龐，「我不想傷害你……」
「可是你一直都在傷害我！」顧青猛地睜大眼睛，淩厲的眼光看得喬希恒無法躲閃。
「顧青，你聽話好不好？」喬希恒大手撫摸過顧青柔軟的黑發，黑眸裏一時盡是情深似海，聲音更是情意綿綿，「我再也不逼迫你了，我們重新開始。我會好好對你的。不要和陶佳倩在一起。」
顧青哪時見過喬希恒如此低聲下氣的樣子，煩躁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東西！」
「我說我們在一起。」喬希恒低頭，吻過顧青蒼白的嘴唇輕聲呢喃道，「我愛你……」
下一秒，顧青猛地推開喬希恒，一臉驚恐地看着喬希恒道，「你發什麽神經！？」
「我說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愛你。」喬希恒那雙黑眸裏訴說着深不可測的認真。顧青慌了神，他從來沒想過跟喬希恒這般難産的人物糾纏不休。更何況像他這種人怎麽可能像韓遠堯那樣能為楚之懷放棄一切。這是騙局。
「放屁！」顧青慌忙錯亂下爆出粗口道，「你他媽別給我說這種話！你以為我會信嗎？喬希恒你也太好笑了，跟你上幾次床，你連我愛你這種話都是拿出來騙人當幌子了？」
「你覺得我在騙你？」喬希恒不可置信地揚起音調問道。
「不然呢？難道我還應該感激涕霖地謝謝你喬總的垂青？別開玩笑了！我們之間只是交易！交易你明白嗎！」顧青嗤之以鼻道，「前一秒說着我們之間還是交易，後一秒就是深情款款的告白，喬希恒你不去當演員還真是可惜了啊！你這種話騙騙別人還行，騙我有意思嗎？」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一種距離叫做咫尺天涯。無論你重複多少遍我愛你，都無法傳達到站在你對面的人心裏。近在咫尺的愛戀容顏，兩顆心卻是隔着千山萬水。喬希恒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顧青時，那張清麗俊美的容顏上挂着盈盈淺笑，一個轉身便是顧盼生輝。夢境裏多少次，多少次的回眸，才換來一次笑顏傾城。心如刀絞是什麽滋味他總算是明白得痛徹心扉。一生僅有一次的告白，卻被心愛的說成是海枯石爛的謊言，有什麽比這個更令人可笑的嗎。不怪顧青，只怪他從一開始就沒認清自己的心。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的将視線落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為什麽對着這個人死纏爛打甚至不惜威脅利誘。為什麽看着這個人的時候心髒的位置會隐隐作痛。從一開始，這就不是偶然。一轉眼，便已是相思成災。
看到喬希恒俊逸的臉上露出刻骨憂傷的表情，顧青驚慌失措地打開門沖出辦公室。陶佳倩不知道顧青和喬希恒發生了什麽，這一刻她感覺到喬希恒這個人是自韓遠堯之後對她來說另一大威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