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跟我走
顧青離開公司的時候，漆黑的馬路上早已是燈火輝煌的景象。天空飄散着六菱形的白雪落在他的肩頭。偶爾幾片掉落在指尖的雪花，一觸碰溫暖，便消失殆盡。人煙稀少的路邊，看到一對情侶手挽着手，男生低頭将自己的圍巾小心翼翼圍上女生的脖子，然後是燦爛一笑，好似可以融化這冰天雪地。
剛走出沒幾步，還沒走到停車場，便見到路燈上一個俏麗的身影。陶佳倩被凍得渾身發抖，精致的臉上通紅一片，見到顧青的時候嘴角還是僵硬地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顧青。」
「你沒回家？」顧青有些驚訝，陶佳倩明明是和其他人一樣準時下班的。為何這個時間點還會站在這冰天雪地的公司外。
陶佳倩揉了揉被凍得發僵的手，略微慘白的面容在路燈的映照下顯得憔悴無比，「剛才看你在公司就有點不舒服，不放心所以就留在這等你了……你沒事就好。」
陶佳倩知道自己很沒用。在遇到顧青之前，她不曾知曉原來她也是那般死纏爛打、不肯罷休之人。只是有些感情一旦付出，便是覆水難收了。得不到顧青的執念漸漸變成了一個死結，盤旋在她心底。她以為只要一段時間看不到顧青，就會慢慢忘了他的樣子，忘記他的聲音，可是非但沒有，反而還變得越加清晰可見。
面對這樣子的陶佳倩，即便是對她沒有愛情，疼惜之情也是油然而生。顧青抿了抿微涼的唇瓣，「吃飯了嗎？」
陶佳倩愣了一秒，然後急急地搖頭，「沒有。」
「那就一起吃晚餐吧。就去上一次和遠堯他們一起去的地方可以嗎？」顧青尋求着陶佳倩的意見。
其實只要是能看見顧青的地方，那裏便是陶佳倩的栖息之地。
「開我的車吧，天已經晚了，一會兒吃好飯我送你回家。」
為什麽選擇那家餐廳。或許冥冥之中，顧青在期待着什麽。在那個地方，還會碰到那個男人。明明喬希恒的消失應該讓他愉悅才對，可是喬希恒離開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溫亦塵索然無味地看着滿桌子菜，戳了幾下離面前最近的餐盤。喬希恒微微皺眉，不滿地說道，「不能好好吃飯？」
溫亦塵勾人的桃花眼微微向上一挑，別樣風情，「是你找我出來吃飯的，現在一聲不吭算怎麽回事？」
喬希恒今天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心血來潮找溫亦塵吃飯。說句實話，溫亦塵實在不是一個傾訴心事的最佳對象。畢竟溫亦塵滿腦子瘋狂的想法，喬希恒跟他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堪一擊。
「吃飯就是吃飯，哪兒來那麽多廢話。」喬希恒輕輕瞥了一眼對面的溫亦塵道，「你什麽時候話也那麽多了。」
喬希恒話音剛落，就看到對面的溫亦塵露出一抹如沐春風的笑靥，一時間五顏六色的燈光都成了這笑容的陪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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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那個顧美人還真是有緣。」溫亦塵雙手撐着下巴，擺出一個迷人的笑容，「上一次是在這裏，這一次居然還是在這裏。啧啧，喬希恒你是不是故意的？」
聽着溫亦塵的話，喬希恒不受控制地轉身，果然看到顧青就這麽赫然出現在門口。在仔細一看，随後而來的還有面色通紅的陶佳倩。上一秒還激動萬分的心，下一秒就沉到了谷底。
顧青環顧了優雅的四周，目光停頓在溫亦塵那張驚豔四射的臉上。跟顧青不一樣，溫亦塵是一種能讓人即使在人海茫茫的人群裏都能一眼認出的人。陶佳倩也注意到了顧青目光停留的方向，這世界還真是冤家路窄。
「不去打個招呼嗎？」溫亦塵在一邊不懷好意地慫恿。
喬希恒黑趁着俊臉，瞪了一眼忙上添亂的溫亦塵，「沒必要。」
「我說你不抓緊機會，顧美人旁邊那位美女可是喜歡他喜歡得緊，真的沒問題嗎？」溫亦塵是典型地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若不是喬希恒自身定力好，恐怕幾條命都不夠給溫亦塵氣的。
說話的空隙裏，顧青和陶佳倩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坐到了喬希恒和溫亦塵後面的餐桌上。不偏不倚，顧青坐的方向望去正好能看到喬希恒暗沉的臉色。餘光打量着許久未見的喬希恒，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眉宇間帶着沉重的疲憊之色。
「顧青，你吃什麽？」
陶佳倩的話，拉回了顧青游神的思緒。慌亂地低下頭随便掃了一眼菜單，就急急地點了單。顧青的手忙腳亂，一絲不落地全部納入了陶佳倩的眼底。面容姣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的破綻，經歷了上一次的傷害，這一次她學會了隐忍。
喬希恒依舊一言不發地埋頭吃飯，溫亦塵泰然自若地看着面前因顧青的出現而自亂手腳的喬希恒。這天下為情所困的人真是數不勝數，任何一人都難逃其中。看着喬希恒，溫亦塵悠然開腔，「既然舍不得放手，還裝作無所謂做什麽。」
埋頭吃飯的喬希恒怔了一下，但随即黑眸裏又恢複到往日的沉着冷靜。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吃完了就走吧。你一會兒不是還有事？」
「喬希恒。」
溫亦塵難得那麽正經地呼喚喬希恒的名字，連喬希恒都不禁正襟危坐起來，看着好似陷入沉思的人。
「你說秦風像誰？」
像誰？喬希恒跟秦風算不上熟識，只能算有過幾面之緣，交情也不大。若不是溫亦塵跟秦風之間這般糾纏不休，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跟那個秦風有所交集。
思索了片刻之後。喬希恒猛地擡頭，黑色的瞳孔裏綻放着驚異之色。帶着一絲不确定，「溫亦塵，你說……」
溫亦塵沒有接下話。轉過頭，望着窗外黑沉的夜幕，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化為一汪沉寂的深潭。
「有些事，一旦做錯，可能連改正的機會都沒有了。」
溫亦塵這暗藏深意的話自然是意有所指，指的到底是什麽，喬希恒再明白不過。不遠處的顧青嘴角帶着一抹淺笑，上一次見到那個人時還盡是蒼白的臉色，現在終于有了些血色。
顧青。顧青。顧青。顧青。顧青。
這個人的名字就像是魔咒緊緊束縛着喬希恒。每一天見不到顧青的日子，心就像是被放在烈火上油煎烹炸。望着黑夜的星辰時，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雙閃閃發亮的明眸，笑起來的時候宛若秋水般能輕易地掀起漣漪。曾經不經意的瞬間，等清醒時，才發現早已刻骨銘心。放開那個人的手時，竟是這般錐心之痛。
為什麽非顧青不可？
因為這天下之大，他能愛上的也只有這一個顧青而已。顧青就是他的床前明月光，恰恰因為他的出現，喬希恒第一次學會了傾盡所有去愛一個人。連骨頭都在疼的感情，如果這不是愛，是什麽。
漸漸地。喬希恒松開握緊的拳頭。
「你說得對……」
緩緩起身。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毀在我的手裏。」
即使肝腸寸斷。也是甘之如饴。
在陶佳倩瞠目結舌的目光下，喬希恒一把拉過茫然的顧青。
最後三個字消失在耳畔時，顧青竟然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喬希恒的腳步奔跑了起來。忘記了陶佳倩的存在。
「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