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秋意的車就停在明竟的後面, 整起交通事故的全過程都被她的行車記錄儀記載下來。
經過判定,老大爺不僅僅違反了交通規則, 還是有意圖碰瓷, 明竟對這起案件不負任何責任。
等走出派出所,夜幕早已降臨。
秋意擡頭,天空一片漆黑,可她的心情一片光亮。
她終于明白亡命逃犯落網時如釋重負的心情, 與其用一個謊去圓另一個謊,東躲西藏陷入不斷的死循環當中,倒不如跳出來直接面對。
“一起吃個飯吧!”明竟跟她并肩站着。
秋意側頭看了他一眼,“不必了。”
明竟笑着搖頭,“你知道從我們今年見面到今天, 你跟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麽嗎?”
“什麽?”慣性使然,秋意問了之後就後悔了,因為這個答案準沒好話, 她幹嘛要上趕着讓他來膈應自己。
“不,你大多數時候都在拒絕我。”明竟說。
“有嗎?”秋意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可能吧, 大概是你當年拒絕過我,我潛意識裏就想不斷拒絕你來報複你。”
“嗯。”明竟若有其事地點頭, 笑意更濃了, 道:“的确很有你報複別人的風格,喜歡不斷……重複。”
秋意看着他過于燦爛的笑容,只覺得這人有毛病, 都被報複了高興個啥?不過這也很可能他是個笑面虎,正在笑裏藏刀呢!
“我走了。”秋意擡腳往下走,明竟伸手就拉住她,“今天你幫我洗脫冤情,我理應請你吃一頓飯,別拒絕行嗎?”
他掌心的溫度讓秋意覺得不适,即使手再好看,她也還是掙開了,“舉手之勞,也是作為一個社會主義公民的基本責任,我這是聽黨聽國家的號召,你不必挂齒。”
當然,這也算跟她當年下詛咒的事情一功一過,她也沒欠他了。
“你看看,你又在拒絕我了。”明竟雙手插兜,眸光閃過狡黠,問:“你假裝不認得我,不停地拒絕我,是因為還喜歡我嗎?”
“我早就不喜歡你了。”秋意斬釘截鐵地說。
明竟:“既然不喜歡,那我請你吃頓感謝飯,你應該沒有理由拒絕,除非你心虛……其實你還……”
“去,馬上去,我都快要餓死了。”秋意率先走在前頭,不給明竟說下去的機會。
明竟看着前面女人岔岔不平的背影,唇角忍不住勾了起來,小聲嘟喃着:“以前還以為是只小白兔,原來是只小野貓。”
等坐上車,秋意就後悔了,這顯然是明竟的激漲法,她一心虛情急就中了他的圈套。
手機“叮”的一聲響了,明竟發來一個定位,說是吃飯的點。她點開地圖一看,是寫意閣的定位。
算了,在小區外面的餐廳吃飯,吃完就回家,速戰速決。
不過,她很快就知道,吃飯的地點并不是寫意閣外面的哪一家餐廳,而是她的對門2602。
這還是秋意第一次踏入明竟家,跟她那邊随大流的奢華風格不同,他家是新中式風格,木質裝飾跟木質家具是他這邊最大的特色。
明明是最古老的裝飾材料,偏偏看上去一點都不覺得老土,還有一種歷史的沉澱美。
“你家好漂亮。”秋意真心誠意地說。
明竟笑着說:“難道不是很古董?”
“……那是古典美。”這雙眼真是比X光還厲害,能看穿人心。
“我家最漂亮的地方不在室內,而在室外。”明竟說着,已經把陽臺的推門打開。
秋意擡頭看向陽臺,只見在燈光的照射下,陽臺呈現出一片青綠。
同樣是陽臺,她家的是光禿禿的,而別人家的種滿了蔬菜。
“你這樣子還需要買菜嗎?”秋意覺得新奇極了,一時忘了在他家的拘謹,三兩步就走進陽臺。
她環視了一圈,整個陽臺擺滿了塑料園藝花盆,有些挂在不鏽鋼欄杆上,有些就放在地上。她随意數了一下,這裏大約有十種蔬菜。
“你吃素的嗎?一個人能吃得了這麽多蔬菜嗎?”秋意驚愕地問,說完又覺得自己失言了,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富婆呢。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他說:“不止我一個人吃。”
秋意尴尬一笑,“是呀,這麽多,當然不止你一個人吃。”
“我經常會摘一些送去我父母家,有時候也會送一些給小區的阿姨或者保安,反正不會浪費。”明竟說。
“你還真熱心。”秋意恭維道,難怪他一出事,小區的保安這麽積極給他找目擊證人,原來是蔬菜收買人心。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也可以帶一些回家吃。”
“不需要了。”秋意擺手,“我是廚房殺手,免得把你的精心培養的蔬菜給糟蹋了。”
“廚房殺手?”明竟愉悅地笑了。
秋意臉上露出一絲難為情,“你恥笑我?”
明竟唇角的幅度更大了:“不,我也認識一個廚房殺手,将來一定要介紹你們認識。”
秋意看着他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真是既溫柔又好看,幸福溢于言表得快要亮瞎她的狗眼,“……有機會再說吧。”
她知道,他的這個廚房殺手,肯定是富婆無疑。
“好,你喜歡吃什麽菜,我現在就摘來煮。”明竟問。
秋意無所謂地說:“随便,我不挑食,反正都是無公害,我吃哪個都不吃虧。”
“你抗拒韭菜的味道嗎?”
“不抗拒。”
“那我給你做個韭菜煎蛋,快手菜,味道不錯還可以補腎。”
“……還給我做藥膳,我真是謝謝你了,明大醫生。”秋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呵……真是時刻不忘她腎虛。
沒一會兒,明竟就摘好了菜,進去做飯之前他對秋意說:“大概半個小時就可以吃,你無聊就随意參觀一下。”
秋意看了一眼放在陽臺的太師椅,說:“我坐在這裏欣賞一下G市夜景好了,平時忙成狗也沒空看。”讓她參觀他跟富婆的愛巢,她沒興趣,心也沒那麽大。
“行,你喜歡怎麽樣都行,把這裏當成你家就好。”
明竟說完就進了廚房,秋意癱在太師椅上,眼前G市的母親河,在一河兩岸林立高樓霓虹燈的映射下,彩光粼粼。
連着幾天高強度的工作,昨晚沒睡好又一早爬起來去拍全家福,現在心頭大石總算放下,秋意覺得眼前的五彩波瀾漸漸模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好像感覺到自己的臉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貼了一下,有點熱又有點濕。她想睜開眼去看看是什麽,可是眼皮太重了,她擡不起來。
很快,那“東西”就離開了她的臉。
“阿意、阿意,起來吃飯了。”
耳邊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手臂也被輕輕推着,秋意緩緩睜開眼睛。
“對不起,我睡着了,哎呦……”
明竟的臉在眼前放大,吓得秋意連忙起來,但由于速度太快,明竟沒來得及反應,她的額頭就撞到了他的額頭上。
“對不起,你沒事吧?”秋意一邊摸着自己的額頭一邊去看明竟。
“有一點。”明竟摸着自己的額頭,無奈失笑,“可能你比我更疼。”
說着,他伸手拿開她的手,把自己的手貼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揉着。
他的動作自然而然,讓她差點忘了這個動作不适合放在他們之間。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頭往後躲了躲,說:“我沒事,如果你也沒事的話,我們去吃飯吧,我的肚子在抗議了。”
“好。”
明竟做了三菜一湯,韭菜煎蛋、西紅柿牛肉、紅棗金針菇蒸雞、生滾菜心肉片湯。
很清淡,也夠廣東家常。
明竟給她裝了一碗菜心肉片湯,說:“今天趕時間就做了生滾湯,下次提前做就給你炖湯。”
“……生滾湯就很好了。”秋意客氣地說着,其實心裏在想,不可能有下次了。
“你試試。”
“好。”
秋意端起碗,一口淡綠色的湯滑入喉嚨,她發現自己剛才說的不是客氣話,這個生滾湯真的好喝,味道棒極了。
接下來,每一道看似簡單的菜,卻每一道的味道都讓她驚豔。
秋意本來想裝模作樣吃兩口就回家,誰知道自己吃了兩口又兩口,差點把自己給吃撐了。
明竟看着對面完全沉浸在美食當中,暫時卸下一身尖刺的女人,眼神寵溺得要掐出水來。
秋意放下碗筷的時候,瞥見自己前面的那一堆雞骨,再瞄了瞄明竟骨碟裏的一塊雞骨,她頓時難為情起來。
她在心裏把自己罵了個遍,秋意,你能不能別打臉打得這麽快。前腳還在推三推四不肯一起吃飯,後腳就真香了。
“那個,我去洗碗吧。”
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秋意主動挑起洗碗的工作。明竟說讓他來洗,她卻堅持,站在廚房的水槽前不肯走,他拗不過,只好讓她洗了。
秋意雖然不會做飯,但碗還是會洗的,整個過程下來還挺順利的,如果沒有最後關頭把一個瓷盤給打爛的話。
等明竟把她的爛攤子的收拾好,她再三道歉後就提出要回家,此地真的不宜久留。
秋意這頭要告辭,明竟就端着一杯淺黃色的飲料給她,“你嘗一下,看味道怎麽樣?”
“什麽東西?”秋意接了過來,但沒喝。
明竟:“這是冰糖炖檸檬,功效跟秋梨膏差不多,潤肺去燥。它的味道跟秋梨膏不同,既然你不喜歡秋梨膏,那就試試冰糖炖檸檬。”
“哦。”秋意這才把喝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相對于秋梨膏,她的确更喜歡這個味道,她說:“這個好喝。”
說完,她才察覺出不妥,問:“你怎麽說我不喜歡秋梨膏,我……好像沒說過這句話。”
“行動說明一切。”明竟故作心痛地嘆了一聲氣,說:“你不喜歡秋梨膏可以退回來給我的,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也是我花了心血去熬,你把它送給垃圾桶吃,我有點傷心。”
“……你……”秋意的臉瞬間爆紅,那一身刺都被收了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小媳婦,唯唯諾諾地說:“……對……不起。”
“知錯能改是個好寶寶。”明竟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說:“為了獎勵寶寶,送你兩瓶冰糖炖檸檬。”
說着,一個袋子遞到了她眼前,她為了趁機躲避他的摸頭殺,就把袋子接了過來。
“我回去了,謝謝你。”
又是摸頭殺又是寶寶,秋意知道自己一刻都不能待下去,擡腳就往門外走。
明竟把她送出門,她走到對面,剛想去按密碼,就聽到他喊她:“阿意,其實我們可以像老朋友一樣輕松相處,就像今天這樣,所以別為了過去躲我了。”
老朋友。
秋意背對着他,自嘲地勾了勾唇。別人對自己出自于老朋友的關心,卻被她無限放大成成年男女之間的暧昧,真是諷刺至極。
這大概就是老剩女沒談過戀愛的弊端,一點風吹草動都以為別人對你有意。
“我知道了。”秋意扭過頭去,朝他笑了笑,“謝謝你今晚這頓飯還有冰糖炖檸檬。”
秋意進門後,才靠在牆上重重呼了一口氣。
勇于面對明竟,的确讓她卸下了心理負擔,可跟他相處,還是要消耗心力,她做不到坦然地接受他出于朋友的關心。
她翻出手機,給他轉了500塊的紅包過去。生怕他不收,她還特意加上一句:老同學,數還數路還路,今天打破你家的盤子又收了你兩瓶冰糖炖檸檬,這錢你一定要收下。
她以為他要推脫兩句,沒想到一分鐘不到,他就收錢了。
正當她暗自竊喜的時候,他發了一條文字過來。
【明醫生:親兄弟明算賬,500太多了,我不能讓你吃虧,多出來的夠你在我家吃幾頓飯。你下次休假提前跟我說,我給你做。】
……你覺得多了,不會發個紅包找回來嗎?
第二天上班,秋意剛到辦公室,溫馨就蹦蹦跳跳地跟進來,“火火,有個好消息。”
秋意看了她一眼,笑着問:“是你要嫁人了嗎?”
“不是,比我嫁人更令人振奮的消息。”溫馨走到秋意面前,雙手拉住她的手,激動地說:“你知道嗎?昨晚T寶的T小二給我打電話,問你有沒有興趣參加一檔直播節目。”
“我不是天天在做直播嗎?”
“那個不一樣,你等我一次性把話說完。”
原來,這是一檔T寶跟軟貓視頻合作的節目,以當下最流向的戀愛甜綜為雛形,加入T寶直播,穿插産品推薦以達到出貨的目的。節目會邀請幾位當下的紅人主播以及素人參加,在互動中擦出戀愛的火花。
秋意聽完之後問:“就是那種把一群不認識的男女關在一棟別墅裏,“同居”30天,然後看能不能配對成功的節目?”
“對對對,大致上就是這種,不過在此過程中會推産品。反正我聽說請的素人嘉賓都是高學歷高顏值的社會精英,火火你去參加,真找個男朋友回來也說不定。”溫馨說。
“那些都是有劇本的,你不會以為是真的吧?”
“反正有劇本你就按劇本演,沒劇本就當去找男朋友,成嗎?”
秋意思忖了一下,問:“節目在什麽時候?”
“雙十二之後,經過兩次大促,消費力疲軟,需要這種節目推動銷售。”
“那好吧。”
秋意點頭的那一刻,溫馨土撥鼠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火火你太棒了!”
溫馨亢奮得有些不正常,秋意問:“你這麽激動,我總感覺有什麽貓膩,有點害怕。”
“沒有貓膩,絕對沒有貓膩。只不過你答應去參加,機會就不會落到萌萌那個作女頭上。”
溫馨一提起這個同直播公司卻一直被秋意壓一頭的女主播,她就不爽,“萌萌真是個賤人,前兩天老板給你送包包的事情不知怎麽就傳到她耳中,她今天在洗手間裏說什麽有些人故意勾/引老板雲雲之類非常難聽的話,她沒有指名道姓,但誰不知道她在說你,她就是嫉妒你,眼紅你,看不慣你比她漂亮比她厲害。如果你這次不參加,T小二肯定找她,那不就便宜了她了嗎?這絕對不行!”
“行了,你也別那麽氣。同樣的工作肯定會有競争,我們做好自己,別管人家的閑事。”秋意勸說道。
“我知道,不過她今天實在太過分了。如果不是師出無名,我早就撕她了。”溫馨哼哼道:“其實誰都知道,她想爬上老板娘的位置,每次見老板又是低胸又是短裙,跟出去賣的差不多,我是老板都瞧不上。”
“溫馨……”秋意語氣嚴肅地喊了她一聲,“有些人身攻擊的話別亂說。”
“……我知道了。”溫馨了解秋意的脾氣,嘟着嘴應下,“我先出去工作了。”
戀愛甜綜,那就當做給自己迎接新生活的開始吧。
中午,秋意收到池安安發過來的婚紗照。
雖然她跟紀遠是合約婚姻,但光從婚紗照來看,兩人還是很般配的。
【秋意: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池安安:是男財女貌或者男豺女貌,天作之合就免了。】
【秋意:話別說得太滿,說不定你倆以後先婚後愛,小說不都這樣子寫的嗎?】
【池安安:你都說那是小說,現實是雞飛蛋打、一拍兩散。】
【秋意:你是來參加成語大賽的嗎?】
【池安安:說正事。】
【秋意:什麽正事?】
【池安安:紀遠那個禍害終于做了一件人幹的事,說給你安排了一個質量非常高的伴郎做搭檔。】
【秋意:你家紀總是愛屋及烏,為了你關照我這個閨蜜了?】
【池安安:你別胡扯,跟你說正經的。紀遠說他這個兄弟是他們這群發小當中的國寶,稀缺的好男人,不是他那種愛玩的壞男人。】
【秋意:你家紀總為了sell出自家兄弟,都寧願自稱壞男人了,我怎麽着也得承了他的美意。】
【池安安:你的意思是同意這次的相親了?】
【秋意:不同意行嗎?一個伴娘一個伴郎,一天下來總得見面總得說話,不是嗎?】
【池安安:對對對,你說什麽都對,反正到時候好好跟人家交流交流,別不理人就行了。】
【秋意:知道啦……池安安,我發現你現在真的坐實了已婚婦女的名號了。】
【池安安:什麽婦女?給你兩秒鐘時間撤回消息,我即使已婚,也是美麗少婦。】
秋意撤回一條消息。
【秋意:不管你是婦女還是少婦,你都已經愛上大媽最喜歡做的雞仔媒人。】
【池安安:我要跟你絕交……】
【池安安:……三秒鐘。】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池安安婚禮這天,秋意前一天晚上直播結束後就匆匆趕去池家的別墅。
池安安在她進來的那一刻,呵呵道:“秋意,你還真是準時,提前了一秒鐘趕到。”
秋意掃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果然時分秒針同時到達了12。
“紀少奶奶,你原諒小的要賺錢養自己,不像你有老公養。我今天已經提前了半小時下直播,把平時1.5倍的語速提高到2倍了。”
“哼……我這還不是為你好,想你早點睡覺以最佳的狀态迎接明天。”
“好像……明天結婚的是你,不是……我。”
“那也是你相親的日子。”
“……好吧,我還是趕緊洗洗睡。”
秋意速戰速決,半個小時後跟池安安躺在大床上。
兩閨蜜好久沒有睡在一起了,兩人心中都有些感慨。
“安安,你睡着了嗎?”
“沒有,好像有點睡不着。”
“睡不着是正常的,明天當新娘子,誰不興奮?”
“我這新娘子是怎麽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天就是在一兩千人面前演場戲而已。”
“噗嗤……我問你,明天晚上你們會……假戲真做嗎?”
“什麽……假戲真做?”
“別裝了,不就是那個,我不信你沒想過。”
“有什麽好想的,婚後第一個月住在紀家老宅,卧室裏面有一張大床跟一張貴妃椅,我跟紀遠已經達成協議,單號我睡大床他睡貴妃椅,雙號就換過來。其實也不用熬那麽久,大後天我們就度蜜月,到時候山高皇帝遠,他去找女人我去找男人都沒人管。等回來之後,我們就搬到婚房去,一人一間卧室,該怎麽自在就怎麽自在。”
“……你們真打算過柏拉圖式的婚姻了?”
“算是也不算是,反正我不跟他上/床,外面多的是女人爬上他的床。”
“哎……安安……”
“你別唉聲嘆氣了,我不可憐,男人算什麽,我有錢什麽男人找不到。”
“……好吧。”
第二天早上六點,兩人準時起床,換好婚紗禮服之後,化妝師開始給她們上妝。伴娘團的小姐妹陸陸續續到達池家,沒一會兒,池安安原本就不小的卧室都擠滿了人。
九點,接親隊伍到達池家別墅的大門口,一部分小姐妹沖在第一線,跟新郎談判第一道門的紅包。
秋意留在卧室,跟其他姐妹商量新娘鞋要藏在哪裏比較好。
大家商量來商量去,都沒覺得哪個地方特別隐秘。這時,池安安說:“你們随便藏個地方就好,我打算今天換個玩法?”
秋意:“什麽玩法?”
“就要紀遠親一下我的腳,他只要親了,就把鞋子給他。”池安安眸子裏面閃過狡黠。
“安安,你這樣不是明顯給你老公放水嗎?”
“就是,我還以為是什麽整蠱人的招式。”
“果然是狼狽為奸的夫妻了。”
“……”
一衆小姐妹“讨伐”池安安,只有秋意知道,這人真的想惡整紀遠。
“要是等會紀遠不肯親,你不就下不了臺了嗎?”秋意湊到池安安耳邊小聲道。
“他不親我就不走,他爺爺奶奶最看重吉時什麽的,要是遲到,他肯定得挨罵。”池安安勝券在握。
“……”
樓下的嚷嚷聲越來越大,突然“嘭”的一聲,緊接着,有位奔赴一線的小姐妹沖進卧室,然後迅速把門鎖上。她靠在門背上,氣喘籲籲地說:“敵人要殺來了,姐妹們做好準備。還有,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這次的伴郎團質量很高,特別是伴郎,太他媽地帥啦……”小姐妹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
“曉莉,當着安安的面,你怎麽就光贊美伴郎而忘了新郎呢?”
“新郎是安安的,我惦記不就想挖姐妹牆角了嗎?”
“就是,伴郎真的很帥嗎?”
“超帥的……媽呀……啊啊啊啊啊……我要SHI了……”
秋意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突然背後被用力一推,然後聽到池安安說:“快,你的伴郎被別人看上了,你馬上給我站在最前排去。”
“……沒事,讓她們……”
“別什麽沒事,閨房最後這道關卡,本來就是你伴娘的責任。”
“……”
秋意認命地守在最前頭。
很快,樓下就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緊接着,卧室的大門被敲得砰砰響。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別敲了,只要紅包合适,我們馬上開門。”秋意朝門外喊。
“行行行,紅包而已,馬上給。”
話落,大門的縫隙塞進了幾個紅包,小姐妹立刻撿起來打開。一看,數目還行,就是能再多點就更完美。
“紀少,誠意不夠呀。”
“這還叫不夠誠意,你們獅子口大口呀。”
幾番拉鋸戰跟心理戰後,跟着一起過來接親,主持一切風俗工作的紀家老管家張嬸着急了,“少爺,趕緊給吧,要誤了吉時了。”
最後,迫于“吉時”,紀遠又給了一次大紅包,閨房的大門終于被打開。
秋意負責開門,大門剛被拉開,“砰砰砰”的聲音此起彼伏。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漫天的彩紙紛紛掉落,緊接着,外面的人潮湧入,逼着她往裏面退。
驀地,她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拉住,一股男性氣息夾雜着清淡的味道闖進她的鼻腔。
彩紙突然被隔絕開了,而這清淡的味道也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聞過……
她猛然擡頭,就看到明竟的臉就在眼前。
“……你……”她愕然,甚至有些呆萌,他彎了彎唇,說:“我是伴郎。”
“……好巧呀……”這是什麽神仙孽緣!
“是呀,上哪兒都能遇到!”明竟邊說邊擡手把她頭上的彩紙拿掉,一塊又一塊地,仔細得好像在做一件什麽神聖的事情。
頭頂一直被一只手籠罩着,他靠得又近,秋意感到局促,想往後躲一躲,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逼到了牆角,根本無路可退。
“好了嗎?”秋意強忍着不自在,問。
“快了,還有幾塊。”明竟在她頭上“摘”了幾下,就說:“好了。”
“謝謝你啊……”秋意想趁機從側面溜出去,腳還沒往外邁,就聽到他說:“不客氣,你也幫我一下就好。”
說着,他稍稍彎腰,頭就頂到了她身前。
“……”
迫不得已,秋意只能擡手去摘他頭上的彩紙。
兩個人就擠在角落裏摘彩紙,好像是熱鬧無比的卧室裏,被隔離開來的一片淨土。
而此刻大家圍在大床的周圍,正等着紀遠親吻池安安的玉腳。
池安安坐在床沿,好整以暇地盯着紀遠看。
紀遠氣得牙癢癢的,沒想到這個女人玩這麽大。讓他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親她的腳,他以後出去還用混嗎?他腦子裏摔門而走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少爺,快點親少夫人一下啦……別耽誤吉時。”張嬸魔音般的催促聲又響了起來。
“張嬸,你覺得讓我親她的腳,合适嗎?”紀遠叉着腰說。
“有什麽不合适的?少爺,你別不好意思,你現在不親,今晚想親就可能沒得親了。”張嬸暧昧地說。
話落,全場響起了震聾欲耳的掌聲。
果然,你大嬸還是你大嬸。
紀遠迫于張嬸的吉時壓力,不得不單膝跪地。
池安安看着紀遠那副被迫無奈、不情不願、想幹掉她卻又幹不掉只能死死盯着她看的模樣,簡直有種變态的快/感。
終于,紀遠捏住她的腳,然後低頭,在她的腳背上落下一吻。
“咚”的一聲,池安安的心好像被什麽敲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
等這邊新郎給新娘穿上鞋子,那邊的秋意,也把明竟頭上的彩紙給摘完了。
紀遠打橫抱起池安安下樓,大家也跟着下去。
一對新人給長輩敬了茶,接親隊伍準備返程。但在此之前,池家要燒鞭炮,寓意一對新人将來的生活紅紅火火。
鞭炮被挂在池家的大門外,大家站得遠遠的,随着池父的一聲“要燒鞭炮咯”,鞭炮被點燃。
秋意站在角落裏,剛聽到“bian bian bian”的鞭炮聲響起,耳朵突然一暖,鞭炮聲也被上了隔音板,變得悠遠。
她仰頭一看,只見明竟站在她身後,用他的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沒事的,我不害怕鞭炮聲。”她朝他喊。
她吼得很大聲,反正自己聽得清清楚楚,可他卻不為所動,不知是不是因為鞭炮聲太大,把她的聲音給掩蓋了。
鞭炮在“砰砰砰”地響,她的心也在撲通撲通地加速。
幸好,這鞭炮很快就放完了,他的手終于離開她的耳朵。
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的雙耳肯定很紅。
今天一開始,秋意就被明竟撩得面紅耳赤心律失常。她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到今晚結束,她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盡可能避免跟他接觸。
但是,在回程的路上,他們又同車了。
因為講究“雙雙對對”這個好意頭,所有車輛的坐的人數都要是雙數。
明竟作為伴郎兼職婚車的司機,秋意理所當然要跟他湊一對。
只要想到池安安等會肯定借機撮合說一大堆話,秋意上車時都有點視死如歸的感覺。
不過事實證明,秋意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池安安根本沒空照顧她。從車子出發的那一刻,紀遠因為剛才親腳的事情跟她吵個不停。
而作為清楚內幕的明竟跟秋意也沒有勸說的立場,只由得他們唱戲一般地一直吵到紀家。
到了紀家,秋意學聰明了,一進門就往姐妹堆裏面擠,不留任何跟明竟獨處的機會。
一對新人忙着走風俗儀式,一群小姐妹無聊,就聚集在紀家大花園的涼亭裏,秋意當然也跟着過去。
“曉莉,你在跳什麽呀?”
曉莉依舊原地跳,說:“當然是練好彈跳,今晚準備搶花球啦!”說着,她朝秋意說:“阿意,你今晚就別跟我們搶啦。”
秋意本來就沒打算搶,但還是笑着問:“為什麽呀?你們個個年輕貌美,我都是老姑娘了,不應該讓讓我嗎?”
“你都有男朋友了,還需要我們讓嗎?”有人說。
“我什麽時候有男朋友了?”秋意一臉懵逼。
“哎呀……你就別裝了,有男朋友又不是什麽丢臉的事,再說你男朋友這麽拿得出手。”
“就是,害我剛才還以為伴郎是單身,白激動一場,原來名草有主了。”曉莉開玩笑道。
“不是。”秋意連連擺手否認,“你們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真不是?”
“珍珠都沒那麽真。”
“那就是在追你咯。”
“……沒有,你們別瞎猜。”秋意說。
“我哪有瞎猜,又是摘彩紙又是捂耳朵,我在一旁看着都酸成檸檬精了。”
“……”誰說不是呢?秋意覺得自己都說不清了,但不想大家讨論下去,只得說:“他……好像有女朋友的,大家真的不要亂說了。”
“有女朋友還撩你,那就是渣男了。”
“果然人模狗樣的都是衣冠禽獸。”
“阿意,你別被美色蒙蔽雙眼,我們做人該有的底線不能丢了。”
“……我知道了。”這下真是越抹越黑了。
婚宴定在晚上,但中午紀家也在酒店安排了三十來桌宴席,宴請部分親戚還有伴郎伴娘工作人員等。
午飯過後,秋意跟着姐妹團一起在紀家安排的酒店客房休息。一直到下午五點,婚宴前開始迎賓,她們才下去。
秋意陪着池安安去化妝間補妝,化妝師在的時候她沒怎麽說話,等化妝間只剩她們兩個的時候,她就開始噼裏啪啦地吐糟紀遠。
“你笑什麽呀?”池安安氣得想揍人,秋意卻在捧腹大笑。
“你們倆太逗了,真是歡喜冤家,說不定到最後真的能相親相愛呢!”秋意說。
“去你的相親相愛,我跟他只可能相愛相殺。”池安安目露兇光地說。
“去你的相愛,我們只可能相殺。”突然,化妝間的大門被推開了,紀遠站在門口,一臉不爽。
被抓包的池安安沒有半點慌張,還惡人先告狀地說:“偷聽人家說話,真是沒品。”
“對,我就是沒品,這也說明你沒品位,挑了我這麽個人寫在你的配偶欄上。”
兩人在化妝間又吵起來,直至紀遠的手機響起來,有人打電話催去迎賓,他們才離開。
等走出化妝間,他們又成了恩恩愛愛的小夫妻